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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小九九当即捂住自己的双眼，火速转身，带上门，才幽怨开口：“时玖玖，你还不起床，我上学要迟到了……”

虽然掩盖得严严实实的，但时玖玖还是要羞死了，忿忿然将江煜城踹到一边，自己迅速爬了起来。

趁时玖玖在做早餐时，小九九双手插胸地倚在浴室门口，一脸风淡云轻地睨着正在刷牙的江煜城。

昨晚那条语音消息实在太伤害他的小心灵了！那语气，叫他梦里都不得安宁。

“学校强调仪容仪表，时玖玖那满颈子的大红包包，可怎么送我去学校呀，唉，松球也太不厚道了。还有哇，昨晚我听到时玖玖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也不知道是不是撞鬼了，可怜……”

悠然开口的小九九话音未落，双脚却突然悬空，他不得不噤口。

一手提起小九九身子的江煜城，狠狠地盯着他，用昨晚那语气凶道：“你欠收拾了是不是？”

小九九悬空抖着双腿，毫不畏惧地对上江煜城的眼：“我告诉时玖玖去！”这副“贱贱”的模样，跟掌握了某小伙伴的罪证，嘴里嚷嚷着“我告老师去”的打小报告架势如出一辙。

餐桌上，小九九很聪明地坐在“大靠山”边上，大眼睛冲江煜城眨呀眨，挑衅姿态十足。

“快吃，等下真的来不及了。”

时玖玖催促着，自己也囫囵吞咽起来。都怪他，把她的闹钟掐掉了。

“我开车送你们去。”

喝了一口牛奶，江煜城不疾不徐地开口。

时玖玖一愣，有些迟疑道：“不好吧，你去忙你的吧，我们……”

“好哇，好哇！”小九九咬着面包嬉笑道，又转向时玖玖作可怜状，“不想坐地铁……”

手机震动，江煜城一瞥，眸色一深，迈到房间里接听。

那边是江子衿委屈的声音，“爸爸，你在哪里呀，你不是说今天送我去学校吗？”

江煜城一怔，这才想起先前帮大儿子安排好了入学事宜。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帮小九九收拾书包的时玖玖，他轻咳了一声，放柔了语气：“Saturday，爸爸明天送你去。”

而后，是江子衿失望的一声“哦……”。紧接着，好似换到了另一人的手里，依旧是那柔美的女声，“集团有事忙吧？没关系，那就明天吧。别忘了，不要让小孩子失望。”

“好。”江煜城挂断，一瞥，才发现通话记录有她的来电，已接，通话时长30秒。

小九九从未有过的兴奋，左手牵着时玖玖，右手牵着江煜城，从校门开始一路蹦跶。

猛地，一顿。

三米开外的墙角下，一个肤白长卷发的小美妞儿一脸委屈。一个小胖墩儿拿着一朵小玫瑰，伸到小美妞儿的前方，一副趾高气昂、势在必得的样子。只见小美妞儿张皇失措地摇着头，就要逃跑，下一秒，一个大块头凑上，将她围住。

“你干嘛去！”

小手从自己手中蹿走，时玖玖惊愕地看着小九九忿忿然冲出去，不解地喊道。

时玖玖想拉住他，却被江煜城拦住，眼睁睁地看着——

小九九疾步飞到事发地，用他那经牛奶和黄油“发酵”出来的“高大”身躯挡在小美妞儿跟前，睨着眼前比他矮一个头的小胖墩儿。霎时，小美妞儿如获救命稻草，揪住小九九的白色衣角，面上由原先的张皇变成了绯色，仰视着小九九的后脑勺儿。

“你是谁！多管闲事儿！走开！”

想他小胖墩儿一路所向披靡，哪里有敢挡他道儿的，除了身后有两个忠实的大块头拥趸，更因为他爷爷就是中海红色圈里响当当的人物，说起话来自然颐指气使。

还未等小九九开口，小胖墩儿就先动起了手，用他那胖乎乎的小掌推狠狠向小九九推来！

嗬！小九九可是少儿跆拳道班里响当当的头号人物！平素一个小眼神儿就让江子衿望而生畏，这下——

两下，仅两下，撂倒了眼前的小胖墩儿！再露出如江煜城那鹰隼般的眼神，大块头不禁倒退一步。小胖墩儿站起来，忿忿然哼道：“走着瞧！我爷爷就在学校，哼！”

藏在小九九身后的小美妞儿露出无限崇拜的眼神儿，眼前，小九九一身白衣装扮，她有些羞赧，他，白马王子……

“谢谢你，我叫虞晚诗，你……”

小九九耸了耸肩，偷摸用眼睛瞟着眼前的小美妞儿，脸上学着江煜城作“面瘫状”，幽幽开口：“我叫江……我叫时逸然。”

小九九不动声色地侧过脸，心里呐喊着：妹子，迟疑what，啵哥一口啊！

只可惜，未如他所愿，那虞晚诗小朋友呐，红着脸，跑了！

时玖玖恶狠狠地瞪着江煜城一眼，要不是这男人刚才拉着她，现在她也不会站在教务处。眼前，戴眼镜的老师一本正经地教育着两个刚交手的小家伙，她不得不微笑着点头哈腰。

随后，相安无事——

车内，见时玖玖心生疑惑，江煜城主动开口：“他爷爷是我爸的部下。”

时玖玖噤口不言，难怪刚才小胖墩儿被爷爷拉到一旁说了几句后，气鼓鼓地主动跟小九九握手言和，原来是依仗他的面子。

入学第一天，小九九同学，因英雄救美，勇敢与“恶霸”作斗争，一炮而红。

***

一脸倦容的时玖玖躺在床上，脑海里都是江煜城离去的挺拔背影，还有两人昨晚温存的一幕幕……

蓦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陌生的号码。

时玖玖懒洋洋地“喂”了一声，跟没睡醒似的。

那端沉默，在时玖玖准备挂断的时候，才传来柔美的女中音，字正腔圆，煞是醉人。

“请问是时玖玖小姐吗？”那端稍显迟疑。

时玖玖当即坐直了身，正经应道：“是，我是。”

“时小姐您好，我是Fiona　Fu，F　Ho集团的设计师，也是本次婚纱大赛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时玖玖很是意外，一来没想到比赛会这么快有消息，再则就是来电人竟是主要负责人。

惊，却不怯，时玖玖语气平缓道：“Fiona小姐您好。”

话音落下，那边试探道：“时小姐，冒昧问一下，据我们了解，您七年前以‘99’一名摘得国内新锐婚纱设计大赛的桂冠，是吗？”

闻言，时玖玖愕然。七年，足以消磨掉任何东西，更何况是在更朝换代极快的设计圈。可如今，蒙尘的珍珠如她，却仍被人发掘。

听到时玖玖肯定的应答，那边不再打太极，开门见山道：“时小姐，何馥姝女士，也就是F　Ho集团的董事长，格外欣赏您的作品，说您的设计理念十分契合她个人的想法，所以特地委托我致电问问，不知您有无意愿加盟F　Ho集团？当然，同时也不会影响您在婚纱大赛中的任何流程。”

音落，时玖玖明确了那端的意图，有些迟疑：“我……”

那边并未要她当即给出答案，留下转圜余地，很是柔和地让她好好考虑。

挂断电话的时玖玖立马掀开电脑，觉得方才来电人的名字有些眼熟，她一搜索——

原来，这Fiona　Fu，中文名为傅娉婷，是F　Ho集团的新任首席设计师。

16、16。无可救药，偏要疼你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现为F　Ho集团首席设计师的傅娉婷，竟是“婚纱女王”Vivi　Wan的原助理。在纽约首席婚纱设计师的手下勤勤恳恳好几年后，前年傅娉婷以设计师的身份崭露头角，陆续举办了自己的展演，名声鹊起的她还为英国威斯敏斯特公爵之女设计新婚嫁衣，更于去年年末成为美国服装协会最年轻的东方成员。

自幼漂泊异国的时玖玖当然明白其间不易，即使在强调人人平等的美国，可那些白人到底还是先入为主，潜意识地判定东方人艺术细胞薄弱、设计理念匮乏。所以，她不由得对这位在异国打拼的女人心生几丝佩服。

只是，心里却有点怪怪的。尤其是大赛评委会主席团名单上，“江煜城傅娉婷（Fiona　Fu）”并列呈现于眼前时，时玖玖猛然想起早上错接的电话，好像就是她……

七年前的时玖玖一鸣惊人，本该是事业的起点，是羽翼挥展的时机，而她却甘愿蛰伏，后来的重创更让她一蹶不振。她，如蝉。动物学家表明，如果一只蝉双翼展开的过程中受到干扰，这只蝉将终身残废，也许根本无法飞行。

而F　Ho集团所抛来的橄榄枝，绝对是她得以“羽化”的绝佳机会。原先她只不过想在比赛中摘下桂冠，衍生噱头，为自己未来寻觅个好东家。然而，作为国内最知名的婚纱品牌，F　Ho无疑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大靠山。当下，何馥姝女士竟相中自己，如此机会堪比伸手摘得星辰。

择佳木而栖的道理，她不会不懂。

可眼下，她还是选择噤口不言。

“下来吧。”

柯以轩开启车门，冲车后座上的时玖玖和小九九说道。

心有惴惴焉，时玖玖牵着小九九随着柯以轩踏入了大门。方才她去接小九九放学，却发现他早已先抵达学校，说是他妈妈做了一桌好菜，让她去吃饭。若是平时，时玖玖当然毫无顾忌，柯以轩的妈妈待自己就跟亲闺女似的。可现在凭空蹦出来一个小孩儿，她还不知道怎么跟长辈解释。

进门之后，时玖玖才知道自己多虑了。柯以轩的妈妈萧毓薇压根没问小九九的来头，当小孩儿是她自家孙子般，一个劲儿地往他碗里夹菜，堆得跟小山似的，不是对客人热情，而是对亲人的关切。

一如当初，时玖玖被赶出家门，被抛弃，一系列不堪的事情，可她却未废过半点唇舌，萧毓薇也没问半句，仍当她是当年的好女孩。其实她知道，一切都是柯以轩在为她善后。

你要想扮纯情装佳人，总要有人在背后挖人心。《画皮》里，狐狸精小唯之所以能在人前光鲜亮丽，是因为有一个默默甘愿为她掏挖人心的蜥蜴精小易。时玖玖当时看完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倒在柯以轩怀里，说那飞天蜥蜴就是柯以轩的原形，中国最佳好队友。

柯以轩什么都好，就是在厨艺这方面笨了点儿，压根没遗传到萧毓薇的优良基因。他当初苦练了两年，在时玖玖吃前，充当小白鼠先行试吃，以至于至今，胃药不离身。

“小九九，来，吃肉长大个。玖玖，你也多吃点，瘦得跟个猴儿似的。”

萧毓薇往两人的碗里夹菜，一脸心疼地嘟哝着时玖玖。

“谢谢奶奶。奶奶你做饭真好吃，比我兄弟做得还要好吃！”

“德行！吃你的饭，少吃肉，多吃菜。”柯以轩往小九九碗里夹了些青菜，催促着。

嗬，小九九和时玖玖要搁恐龙时代，那绝对是霸王龙，纯肉食动物。更何况现在爬上了食物链最顶层，吃素，丫开玩笑呢？

汽锅鸡，滇南名菜，萧毓薇还特地添加了珍贵药材“三七”，专门为时玖玖滋补身体。由于汤汁是蒸汽凝成，鸡肉的鲜味基本没流失，原汁原味，又鲜又嫩，颇有种一嚼满口春风的感觉。

时玖玖埋头只顾着吃，消化一口鸡肉，再夹上一块咕咾肉。一旁的柯以轩默不作声，剔好鱼刺，将鱼肉放到她碗里。

萧毓薇看着眼前看似举案齐眉的壁人，再瞥了一眼小九九，欲言又止，顿了顿，才出声：“玖玖啊，最近有没有相中的人儿啊？”

“没有。”时玖玖干净利落道，这是她惯用的答案，每次来，都得重复一遍。

“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个的，一点儿都不着急。以轩也是，三十岁人了，也不知道我什么才能抱上孙子咯！”

“跟前这个不是叫您奶奶了么，您要抱得动，就抱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