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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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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清静会子。”竟不顾“旧情”,连着世子也迁怒了,阻止他上去打扰。
灰渡暗叹,看来这一回,的确是有些棘手了。
虞沨情知旖景心结,恨不得插翅飞上高阁,但尽管有几分不耐,却也没有表现出来,依然还是淡笑着点了点头,抛下一句:“我知道了。”却越过秋月,径直上了高阁。
秋月怔了一怔,反应过来后再想上前阻止,却被夏柯一把拉住了手臂,小声对她说了句:“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就别添乱了。”秋月方才作罢,却不甘地跺了跺脚,转身之时,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转了几转,情绪须臾颠覆,竟递了个笑靥如花,甜滋滋地冲灰渡说道:“侍卫大哥,我有一事请教。”
……
虞沨逐层而上,终于在顶层见到了旖景。
苍白的阳光底下,少女裙裾委地,蹲着身子,将脸埋在手掌里,肩膀轻微地抽搐着,却不闻半声哽咽。
似曾相识的情景,唤醒了心底久讳的钝痛,猝不及防地袭向虞沨的胸腔,以致让他的步伐,忽而踉跄。
就这么犹豫着站在咫尺,这一刹那,眼角微润,哀切入目。
总是这样,他的一切努力,对她永远只是伤痛的根源。
以为早已下定了决心,却还是做不到,转身离开。
旖景没有察觉在她的咫尺之距,有另一双痛彻心扉的目光,她原本习惯了用蜷缩的姿态,与置身黑暗来缓解痛楚,可是她今天这么做了,却没有收获半分效果,心口一寸,尖锐的痛意几乎锥透胁骨,又像有冷硬的生铅挤塞在嗓眼里,压抑着五脏六腑。
掌心早已满掬潮湿,可她的眼泪,还是禁止不住。
每一次抽噎,疼痛更深入一分,但是她知道,相对于那一世她加之于他的,这种程度的心痛,委实不值一提。
心里越是清楚,疼痛就越是抑制不住。
她甚至没有感觉,膝盖与小腿已经酸涩麻木,无法支撑她身体的重量,使她看上去摇摇欲坠,终于缓缓地向前栽倒。
有极长的一段时间,她甚至没有感觉到阻止她摔倒的那双臂膀,她依然沉湎在锥心凿骨里。
虞沨弯着腰,在少女跌倒的那一瞬间,扶稳了她,与此同时,一滴眼泪坠落,浸没在少女锦缎般的长发里,似乎才感觉到眼角的酸涩,他抬起眼睑,努力望向低厚的云层间,泄透下来苍白无力的阳光,直到感觉不出上涌的泪意,方才用力将臂弯里的少女扶了起来。
她依然固执地,不愿将手掌移开,他害怕太过用力伤害到她,只能无奈地任由她捂着脸靠在他的肩头。
面颊感觉到她柔软的青丝,他的呼吸一下子就慌乱起来,闭目平息良久,方才轻抚着她轻搐的肩头,找到一个云淡风清的平和语气。
“傻丫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快别哭了,恩?”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半敞心扉,委婉相劝
掌心底下的抽搐,就这么停止。
依靠在他肩上的重量,蓦然抽离。
猝不及防地,心里一空,虞沨自嘲地想,也许,这就是她一直发自内心地最直截了当地反应——依然还是躲避与拒绝。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垂眸,去寻找她的眼神,他看到的是她的怔忡与恍惚。
还有蕴绕着泪水的明眸,惊心动魄的清亮里,倒映出他模糊的轮廓,就是这般,猝不及防地就禁锢了他,影响了他,动摇了他,让他也随之恍惚起来。
两双目光紧密纠缠,难解难分。
虞沨残留的理智,分明在慎重地警告,不能接近了,不能再沉沦,应该抽身,应该云淡风清地奚落她——你呀,真是个好哭的傻丫头——应该温和地浅笑,揉揉她的发顶,像兄长安慰受了委屈的妹妹,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保持清醒,给予宽慰。
可是他的心底,一个声音在挣扎呼吁,震耳发馈——不,这不是你想要的,这根本不是。
于是颤抖的手指,摆脱了理智,终究还是抚上她遍染泪痕的面颊,那里水迹温热,一如昨日他清醒时,指上的残留。原来仅仅只有一次,熟悉已经刻骨铭心。
下意识间,他朝向她接近,朝向她清亮的眼,温润的唇。
他控制不住想要沉沦其中的情绪,眉心仓促地跳动着,一种陌生的温热,须臾涨满眼睑,目光从她的注视里挣扎出来,划过她精巧婉美的鼻梁,落于那张轻抿的,弧度柔和的樱唇。
很近的距离,已经能感觉到她幽甜清新的呼吸,清楚地看见她的唇角,不受控制的微搐。
一切都混乱了,时光与情绪,前世或今生。
可是这时,旖景却忽然从怔忡与茫然中惊觉。
她以为重活一世,是可以偿还他那一世的付出,只要她足够努力,终有一日,不再负疚,于是她险些忘却,曾经对他的狠心绝情、冷漠恶毒,直到今日,受那一句指责才如醍醐灌顶——什么居心,是的,她究竟是什么居心?她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根本就不能弥补,那一世对他的残忍。
可是这一世,他为何还是那么宽容,还是那么傻,只要她给的,他都毫不犹豫地接受。
所以她落荒而逃,无颜以对,所以她自责、她惭愧,惟有仓惶逃离。
她想也许他根本就不需要她的虚情假意,她想就算在他的身边,带给他的无非只有伤害而已。
这样的清醒,是锥心刺骨,只能在伤痛里,追悔莫及。
她根本就没想到他还会接近她,所以,当听见耳畔那一句话,当抬眸看见他近在咫尺,她依然不敢相信,以为,仅仅只是错觉。
才会以怔忡与茫然面对。
直到感觉他清冷的气息已经近在分毫,过于仓促的心跳,让她下意识地将面庞往他手掌相反的方向,轻微地一偏。
这并不明显的逃避,让虞沨停止了继续接近,而这突然的停滞,也让旖景彻底清醒。
她清晰地记得,她的逃避曾给他造成什么的样的伤害,她再不能……
所以,她及时纠正了逃避,坚决地选择了面对,以迎接的姿态——这一世,你想要的,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予,即使就算如此,也无力偿还亏欠的万分之一。
目光与目光再次纠葛。
但虞沨也已经清醒——因为她澄澈的眸光里,毫不掩饰的果决。
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还在哭泣,你的眼泪,正在淹没我的指尖……
闭目的瞬息,掌心离开了让他眷念的面颊,力度倾泻在她的肩头,带着几分狠决地拥抱,冰冷单薄的嘴唇擦过她温润如玉的面颊,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带着叹息落于三千青丝。
“别哭了,你若是再哭……”突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少年依然闭着眼睛,唇角扬起一抹苦涩——我拿你,当真是无可奈何。
“对不起。”总算是,有了机会说这一句微不足道的歉意,旖景将面孔埋在虞沨的肩头,直到哽咽渐止。
两个人,依偎相拥,呼息微乱,过了良久。
他才放松怀抱,她才离开肩头,目光与目光再度相遇,恍惚尽散,一般地隐忍,一般地清明。
他果然,像设想好的那般,温文尔雅地笑了,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并非故意,我不怪你。”这是一语双关,可惜,她此时不懂。
“我不是怕沨哥哥怪我才哭。”少女似乎有些羞涩,贝齿轻咬樱唇:“我只是……想到你经历的那些……”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当真有些艰难。
“都过去了。”
他却是懂得的,也许当得知她也在关注宋嬷嬷与李霁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隐隐的预感;当她旁敲测击问他为何不再画竹,预感又明确了几分;当见她亲手所绣,遮掩着送给他的笔筒套;当本应疏远冷漠的她,邀他生辰时同游佛国寺;她看向他时满怀歉疚的眼神、她楚心积虑的补偿;他们在许多事情上的不约而同;最重要的是,这一世她对他还有虞洲的态度与从前截然不同。
所有的线索,统统指向一个答案——在这重头的时光里,他们共同重获新生。
不过,他似乎回来得更早一步。
庆幸的是,他也比她早一步洞悉了这个真相。
她应当不愿面对知悉前世的他,所以,他决定努力将她瞒在鼓里。
“太后常说五妹妹心软,当真如是,瞧瞧你哭得这般伤心。”宠溺般地摇了摇头,虞沨转身,扶栏远眺:“小时候,我一直不明白为何长辈们总是用怜惜的目光看待我,我还以为,每一个孩童,都是喝着药才能长大的。”
忽然,想跟她说起从前:“我早已忘记了母妃笑的模样,只记得她哭的时候。”两世相加,他已经与生母死别二十余载,虽获得重生,却不曾有机会回到生母健在的时光,与她一面。
高阁之上,两人并肩而立,一个诉说,一个倾听。
“记得那时长年抱病,几乎不能下榻,夜里常常被寒凉与疼痛惊醒,就见母妃守在身旁,满是怜惜的泪眼,我那时,不知道母妃为何总是在哭……直到五岁那年,当她去世,我才知道病痛的尽头,原来是死亡。”
“忽然也就明白了,母妃是在担心我。”
“五妹妹,那一日你送我生辰礼时,我当真是惊喜的。”虞沨微微一笑,当见旖景满面哀切,安慰般地揉了揉了她的发顶:“你有所不知,我的生辰,实际上是母妃的忌日……每当那一日,我与父王都有意地回避了,没有办法在那一日,开怀庆祝。可是,终究还是记得,不敢忘却。”
“五岁之后,你是第一个送我生辰礼的人,我才知道,原来被人牵挂着,是什么样的心情。”
“五妹妹,我要谢谢你,但是我不想再看你为了我流泪,因为,这样会让我愧疚。”
所以……
“如果我难过的时候,五妹妹要记得让我开怀,而不是陪着我一起难过,好吗?”只让我记得你的笑靥,便好。
少年微微侧面,眸光清澈,笑意温柔。
而旖景,终于由衷地笑了。
“好。”她说。
这是他的请求,她无法拒绝。
就算不自量力,她也不能停滞不前,从此以后,不会再让他看见眼泪,她没有资格,再心安理得地接受来自于他的安慰与包容。
忽然一阵疾风,卷开云层,漏下整片白日,相对的两人,一同展颜。
——
日落西山,芙蓉正白。
如姑姑惊讶地发现,回到“玉芳坞”的旖景又恢复了往常的开朗活泼,仿佛今日下午那场不愉快压根没有发生,反而是那个名叫秋月的丫鬟,神情颇有些挫败,自从归来,就躲在廊子里生闷气,把一朵开得正艳的木芙蓉,揉捏得红消香残。
原来,今日秋月在“灿景阁”外,好一番旁敲侧击、软硬兼施,想从灰渡口中逼问出世子与江薇于何时相识、是什么关系,无奈灰渡坚决秉持忠心耿耿,拒不透露世子的“隐私”,让“包打听”秋月姑娘铩羽而归,在擅长的领域碰了满鼻子灰,秋月又怎能不垂头丧气?
秋月的低落情绪一直延续到晚膳之后,往日里跟个黄莺鸟般伶俐的丫头,今日简直成了个锯了嘴的葫芦,反差如此巨大,自然引起了旖景的关注。
“秋月今儿个是怎么了,一声不吭的,脸上也跟抹了层锅灰似的。”膳后,旖景领着春暮几个在庭苑里散步,打趣垂头丧气的秋月。
春暮与夏柯笑而不语,还是秋霜上前禀报:“咱们这位‘包打听’今日可算遇到了‘闷葫芦’,连美人计都使了出来,硬是没从人家嘴里套出一言半句。”便将秋月怎么“拷问”,那灰渡如何“推托”绘声绘色地说了一回。
见旖景笑得打跌,秋月咬牙跌足:“那人简直就是块铁板,当真不近人情,还是叫晴空的小哥有趣,平易近人。”
“他是世子的近卫,当然不能随着你们一处嚼牙,这一次,可算是你自不量力了。”旖景摇了摇头。
秋月满腹委屈:“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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