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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懒问阿池：“这池水真的是忘川之水？为什么人跳下来会死掉？为什么望一眼就会想到相爱的人在里面，然后跟着跳下来？”
“在忘川水里游泳的都是鬼魂，不管是活人还是动物妖跳进来，活气儿很快就被忘川水吞了，所以别人跳下来会死，咱们有了彼岸花做保护才能活；看一眼就会想起相爱的人……是忘川水勾引活人跳下来的技巧，如同猎物需要捕猎一样，忘川水也需要活人才能生生不息。”
“忘川水为什么非要用相爱的人来勾引活人？为什么不用父母，朋友……”
“只有你爱的人，才能要你的命。”阿池苦笑。
小懒不信这句话。
她向来觉得，你爱的人若爱你，便如同王子公主一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若不爱，那就你若无情我便休，最不济扇他一个耳刮子，然后各走各路。又怎么有本事要你的命呢？
但她无意跟阿池争执，左右又不是什么大事。

第096章　原来是你

小懒最开始跳进这潭水时，一直觉得那潭水有一股穿透骨髓的冷，谁知自从拐入支流，池水竟然越来越暖了。两人最终在一面平静如水的湖水中露出头来，头顶上一轮圆月，四周是静谧的小桥、花丛，怎么瞧怎么像大户人家的后花园。
“这是哪儿啊？”小懒小声问阿池。
阿池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同她一起上岸施了干衣咒，走几步阿池还是觉得不行，拉小懒一同躲在一处灌木丛之后换了小懒曾经在青云镇买给她的裙袄，又细细的梳了头发，灵巧的十指转瞬便把头发鼓捣出一个堕马髻来，还不知从哪儿拿出个翠绿色的珠花插在髻下。
“哇哦。”小懒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阿池本就温柔似水，如今再换上这样的衣裳和头型，转眼就成了古言小说中的清丽女主……就是年纪大了些。
“你打扮得这么漂亮这是要干熟么啊？”小懒自打穿越过来看见的不是丸子头就是动物妖，饶是阮紫文那样的美人儿也因年纪太小满眼只剩一个美字，阿池则不同，她眼波流动，举止温柔，一半儿羞怯又一半儿大方，看起来实在是舒服到骨子里。
阿池被她一说，立刻脸蛋儿红红的掩着口笑：“我从前发誓死生不出那洞，如今你有情有意陪着我，我不能让你跟着我等死，索性便不理那誓言，管它天打雷劈还是五马分尸，左右我出来了，便自然要先见一个人。你是等我还是跟我一块儿去？”
小懒被她说得心痒难耐，心说她要见的一定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呐，有心不去当电灯泡，又好奇八卦到不行——是呐，别人的男人是谁她想都懒得去想，阿池的她真心好奇啊！
“我我我……”小懒实在是矛盾万分，“我能跟你一块儿去吗？”
“当然能。”阿池掩口笑道，“你也换上漂亮衣裳吧。”目光中竟有些期待。
小懒连忙答应下来，边换衣服边想，对方一定是个绝世美男吧。阿池想跟自己显摆嘚瑟一下，让自己跟着她高兴，明白一下她住在山洞十余年仍旧对人家念念不忘的原因？
等两人收拾妥当，阿池便带着小懒往里走。因是夜晚，四外很是清静，偶尔有值更的婆子、媳妇经过，两人便掩身躲藏起来。她俩都有修为，特别是阿池，提早发现并躲藏，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只是小懒越走越觉得奇怪。怎地此处这般眼熟？初时还想是不是有钱人家的后院都是这样，后来大脑深处的某个记忆忽然复苏，让小懒想起来这根本不是什么“都这样”，而是……而是……这分明就是阮府的后院！
难不成，阿池的男人……竟是阮紫文的爹。阮大爷？
那人虽有几分精明，对妻子儿女也疼爱，但从男人的角度来说，那实在不是什么良配啊！一脸奸商相，一副酒肉肠，脑子里都是算盘，心肝里都是肮脏！
这让小懒有些着恼。有心拦住阿池问一问终归还是克制住了。阮大爷既然在后院，肯定该是在哪个夫人或姨娘的房里，这样莽莽撞撞的就去，温香暖玉抱了满怀也说不定。那就让阿池亲眼瞧瞧，你苦苦守了他十年，他又是什么模样！
她心里这么想着。人已经跟阿池一同走到了一处院落门前，竟是小懒最最熟悉的、四姨娘崔氏的悠然居。
巧了，小懒正想瞧瞧她的娘狄妈妈，那就一起看好了。
两人手牵手跃上院墙，又手牵手跳进院子里。小懒正待往悠然居上房那边走，却觉得阿池拉着她的力度跟她要去的方向截然相反——竟是要去下人房那边。
难道离开得太久，连路都忘了？这院子里除了阮大爷再无一个男人，阮大爷做梦也不会往悠然居下人房那边走的。
是以她轻声提醒：“这边是正房。”边说边抬手指了指。
阿池笑着摇头，脚下也不曾停歇，脚步如同夜行的猫儿一样杳无声息。小懒索性就陪着她，心说去就去吧，能先瞧见狄妈妈，两人也不算白走一回。
小懒修为尚浅，还不会隐身化形，阿池却是会的。她叮嘱小懒在下人房这边小院门口影背墙后面等着，自己化作一缕清风从窗户钻进去，不多时里面便传来半梦半醒时翻身时的哼哼声，起床穿衣的沙沙声，再然后房门一开，脸色惨白的狄妈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每一步都很小心，像是生怕被人瞧见。
娘？
小懒心想阿池真是有本事，自己都没说过就知道狄妈妈是自己的娘，她就先知道了还帮着自己喊出来。难不成是因为知道自己是玄门的王小懒，是傲来洲阮府的小丫鬟？
她正高兴的想现身去跟狄妈妈说话，就见阿池缓缓现身于院子当中的大槐树底下，笑盈盈的朝狄妈妈招手。
月色下狄妈妈的脸色十分苍白，一步一脚软三步一打跌地走到阿池面前，还没站定就忽然跪了下去，满脸满眼都是水泽，被白莹莹的月光一照，整个脸都有了水漾的盈光。
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懒心中诧异，连忙调动灵气仔细倾听，单听狄妈妈口中念念叨叨都是“好好养了八九年，很得姨娘、小姐的喜爱，后来还跟着六小姐上了玄门修仙。谁知后来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传来消息说偷了宗门中的宝贝，还打死了诸多同门，正被人家满世界的追杀呢……她打小就不是那样的人呐……”
这说的……是自己吗？
小懒并不憨，此时此刻却不由自主的犯了憨，觉出狄妈妈在说自己，却又想着应该不是吧——这些话为什么要禀报陌生的阿池？还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她脑子里有个闪念，那是眼前这一幕最好的解释，但她不敢信，觉得不可能，因此强迫着自己想都不要去想。
可她还是瞧见阿池把身子转过来，用同样不敢相信的目光看向自己隐藏的角落，又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中途脚下不知是不是绊到了什么，竟是一个踉跄。
这还是那个谈笑间甩出长鞭、杀人不眨眼的阿池吗？
不知怎的，小懒竟往后退了一步。
狄妈妈这才瞧见影背墙后面躲着一个人，仔细看了半天才看出是小懒，连忙手脚并用着爬起来往这边跑。她原本在阿池的后头，但阿池走得很慢，她很快就越过了阿池跑到小懒面前，一把拉住小懒的双手，说话仍旧带着哭音：“那帮子人打你了没有？”边说边把小懒上上下下的打量。
小懒没法子忽略阿池，瞧着她没了温柔之色，样子呆呆的往自己这边走心里就有点慌，狄妈妈这边也只是应付：“没挨打，我挺好哒！您好吗？有人因为我欺负您没有？”
狄妈妈见小懒真的没事儿似乎才想起阿池，回头指着阿池哭道：“这才是你的亲娘……她来找你了……还好你没事儿，让我能把你全须全尾的交给她！”说罢又低着头呜呜哭了起来。
小懒狗血小说看多了，刚才曾经有过那么一闪念这么猜过，只是不敢信。谁知……竟是真的？
难怪她的血和阿池一样，原来竟是母女相承！
阿池终于走到小懒面前，却一言不发，只是呆愣愣的打量小懒；小懒也如芒刺在背，避开她的目光去问仍旧呜呜呜低声哭泣的狄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儿？您说的是真的？”
这自然是真的。
狄妈妈同她男人成亲后多年不孕，原本都断了要孩子的念想，后来、爱、书、楼、发、布忽然有一天一个女神仙把个出生不足三天的女婴放在他们怀里，请他们帮忙收养，还给了不少钱财答谢。那女神仙放下孩子哭了一回便走了，打那儿起再也没有回来过。
掐指算算，阿池说她在山洞里呆了十一年，正好是放下小懒便去了那洞里，从那时候开始再也没出来过。
狄妈妈边哭边说，好容易才断断续续的说完，这才抹着眼睛哭道：“也是好事儿。听说现在那些道士满世界找你要杀你报仇，为娘的……我帮不了你，你亲娘是女神仙，能风儿似的来了又风儿似的走，要是能教会了你这本事，就不怕那些道士了……”
阿池自打走到小懒身边，半天就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睛都没看她眨过一下，只那么呆呆的看着小懒。
小懒不是原来的小懒了，狄妈妈虽然心里亲近，也跟亲娘的感觉不一样，因此今儿忽然换成了阿池，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和别扭，倒也没什么可伤心的。因此还能周到的安抚狄妈妈让她别担心，让她自个儿保重，不论谁问自己是不是回来过都说不知道，并承诺以后学成了本事还回来看她，甚至把空间袋里的银子都拿出来给了狄妈妈，狄妈妈死推活推才又自个儿留了一两多碎银子。
要见的人见了，要说的话说了，连“保重”这俩字都说了八回，阿池还是一动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小懒只得扶着狄妈妈回去，目送她进了下人房，在她转身之际挥手道别，自个儿回头想去找阿池时，却见阿池魂儿一样跟在自己后头，仍旧呆愣愣的看着自己。

第097章　前尘往事

小懒不能对阿池感同身受，却也能够明白她的心情，遂拉着她的手跃上屋脊往阮府外面的清静地界走。既然知道是阮府，小懒便熟门熟路了，竟一反之前的样子当起了导游，拉着阿池在天亮之前赶出了城门之外，到城外的林子里杳无人烟的地方才停下。
而阿池，竟像个孩子一样任由小懒拉着去哪儿便去哪儿，之前的从容不迫、柔媚动人甚至狠毒无状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一个“呆”字。
等找了个树墩子坐下来休息，小懒才努力让自己笑嘻嘻的缓和气氛问她：“好巧啊，之前居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她觉得自己并不把谁是王小懒的娘当回事儿，可不知怎么的，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竟有些微微发抖。
阿池的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小懒并不是这修仙界十一岁的王小懒，自觉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阿池那样难以接受。是以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件事，只思忖着该把这件事儿尽快说清楚解决掉，再同阿池仍旧像从前那样相处，恢复阿池的战斗力才是当务之急。
如若不然，说不准什么时候玄门的人或者打算抢宝的人就出现了，小懒一个人可应付不了。
因此她努力让自己笑得更轻松些，甚至起身坐到阿池身边，拉着她的手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跟她说话：“快说嘛，娘～～～～～～”最后这一个字叫出来，小懒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这一个“娘”字如同一针强心剂打到阿池身上。她身子微微一抖眼泪便如同打开闸门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随后伸开双臂抱住小懒强忍着情绪嘤嘤大哭起来：“是我不妥当，当初不该杀玄门的人为你结仇……如今你可怎么办？你可怎么办？”
囧……
原来是因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