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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改变初衷

“你……”戚庄撑着虚弱的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目光恐惧，提高的语调尖锐地震人耳膜：“你……是安暖阳！你是人是鬼！”然而，看着门外刺眼的太阳光和青汐头上在地面上修长的影子，戚庄身子的颤抖微微缓了些。
青汐苦笑一声，又是这个问题。想让她相信当年亲眼死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又出现了自己面前，还是灵魂依附在另一副躯壳里，这个可能么？
青汐摇摇头：“我是人是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当年狠心做下的一切，支撑着我安暖阳站在了这里。重要的是，今日我安暖阳终于为自己报仇雪恨。凌云死了，你被打入了冷宫，我安暖阳以青汐的身体站在这里，成了后宫位分最高的玥妃娘娘，将你们狠狠地猜到了脚底下。戚庄，你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日？”
以青汐的身体站在这里……戚庄虽然不懂这句话真正的含义，却终于开始从心底渐渐相信：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当年死在自己的面前的安暖阳！怪不得她一入宫，皇上便对她与常人那般不一样！
不过，戚庄到底曾为一国之母，反应也不似凌云那般激烈，只是唇边露出一丝凄婉的笑：“早在当年与凌云害你之时，我已经想到了有今日，可是安暖阳，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会那么做！”
“为什么！”看到戚庄眼底依旧不灭的狠决，青汐闭上眼睛，不去看戚庄的脸，因为她怕，怕自己控制不住心底的恨意，依照原有的计划，冲上前去杀了她！
“为什么……”戚庄唇边凄婉的笑意越放越大，直到最后，笑出了泪来：“我比他大三岁，他出生之日，我便随着父亲入宫看着他出生。当时，他那样小，看着他，我心里有个声音说，他是你弟弟，以后你要好好保护他……再大些，他慢慢懂事，他不再需要我抱，需要我哄。因为先皇的缘故，他终日闷闷不乐，我总是央求父亲带我入宫，可是我不会说话，只有默默地陪着他，直到他作为质子送到了北澜国。”
说到这，戚庄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仿佛就那么默默地陪着他，也是种幸福。
青汐没有言语，只定定地听着、看着。她从来不知道，皇后和夜宸旭之间，有过这样的过去。当年的自己，除了傻傻地待在昭阳宫里等着夜宸旭，对于他的前朝后宫，他的江山社稷，他的经历和过去几乎一无所知。
这时，戚庄的声音一转，笑意散尽，只剩苍凉：“自那以后，我心底似乎空了一块，疯狂地想念着他，我才发现，我对他的感情，早已不仅仅是姐姐和弟弟而已，他终于从北澜国回来了，我欣喜万分，可他身边却已经有了一个你……这一刻，我才知道，他眼里，从来没有过我。”
想起冷酷的夜宸旭，只在安暖阳面前绽开笑意的画面，戚庄的眸中重新浮起浓浓的恨意。
“既然如此，你又何苦再嫁进宫来。”青汐叹息，可是一问出口，却又觉得问得可笑。当年，她不也是在知道夜宸旭的身份后，依旧选择离开未央岛跟他回了宫吗？甚至，在被打入地牢之后，依旧不肯离开，痴痴等着他的信任、他的救赎。
然而，提及这个问题，戚庄的眸底重新燃起光芒：“这个我也想过，若是当年，我不苦苦求着父亲，把我送进宫来，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可是如果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样选择，就算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我也愿意。”
可是，人总是贪心，刚开始只是想要远远看着，慢慢地便想要接近，然后，想要占有……这是不是就是皇后走到现在这一步的原因？
“可是，他的眼里只有你，他从不正眼看我一眼。再加上他不满父亲强迫他立我为后，他对我更加排斥，从不踏足凤鸣宫半步。就连册封那日，他都去了你那里，留我一人独守空房。”哽咽的声音渐渐放大，戚庄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手也紧紧抓着身下的被子，骨节泛白。
“就是从这一夜开始，你已然对我起了杀意？”青汐半眯着眸子，她想知道，一切的一切。
戚庄毫无疑问地点头了：“那晚，我哭了一夜。恨意也从此而生，再后来受到凌云的挑拨，更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一年后，终于让凌云找到了机会，我终于杀了你。那一刻我是痛快的，我以为你死了，再没有人能够抢走我的他了，可是你死了之后，我才知道，就算没了你，他也不属于我，就算你死了，他的心也永远都在你那里……”
青汐刻意忽略戚庄说的最后一句话，闭上眸将所有情绪咽下去：“我倒是想问你，你可曾后悔过？”
“后悔？”戚庄的眸子泛起难以抑制的痛：“若说后悔，我只后悔自己不该操之过急，让自己被打入冷宫，再没有见他的可能。而且，还拖累了父亲……”
“你还记得你父亲。”
皇后似乎听出些什么，盯着青汐问道：“你可是见到他了，他还好吗？”
想起那个满头白发，伏跪在地痛哭失声的苍老的背影，青汐叹息：“你如今落得如此境况，他能好到哪里去？不过，你应该好好感谢你父亲，为了他，你应该好好活着。”
说完这句话，不理会皇后沉痛的眸子，青汐起身而去。
青汐终究还是没有告诉戚庄宁侯爷现在的境况。但是，若不是因为见到宁侯爷，青汐不知道自己能否压下心底的恨意，留皇后一条性命。
听皇后说了这么多，她终于又给自己找到一个理由，不去杀了皇后。一切都是因为一个“情”字，如果没有自己，戚庄和夜宸旭是不是也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过一生？
走出冷宫，青汐步子沉重地朝琉月宫走去，一步一步……
青汐抬起头，寂寥的光影里，这重重的宫墙和连绵的宫阙，像一张网一般困住自己的身，迷惑自己的心……


、第156章　唯元皇后

月色薄凉，皎若琉璃，一身纯白曳地长裙的青汐，光着脚站在窗前，仰起头看着那一汪皎洁，脑中却一片混乱。
今日，她跟戚庄开诚布公地谈了那么多，也将她的心搅得无法安宁。她将自己是暖阳的秘密告诉了戚庄，倒也不担心她会张扬出去。且不说，冷宫几乎无人踏足。就算有人去，谁又会相信还魂重生之事？而且，以戚庄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告诉夜宸旭事情的真相，因为，在她的观念里，夜宸旭的心一直在自己身上，她又怎么会让夜宸旭和自己相认。
不过如今，凌云家破人亡，皇后被打入冷宫再无翻身之日。她的心底不仅不觉得畅快，反倒较之以前多了一些迟疑和不定，是因为……现在，她的目标要转向夜宸旭了吗？青汐的脑中不可控制地想起戚庄说的一些话来。
夜宸旭当年册立戚庄为后、凌云为妃一事，原来只是被逼无奈之举么？戚庄还说，就算她死后，夜宸旭的心依旧在她这里是什么意思？若真是如此，他当年又为何会狠心杀了自己？对于当年的事情，和夜宸旭的心思，她不知道的，到底还有什么？
太多太多的疑问压在心头，青汐只觉心底越发沉重。然而，这些疑问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给她答案。
乍暖还寒时候，夜风依旧带着丝丝刺骨的寒意，然而，青汐却借着夜色躲过重重侍卫，溜出了宫，步履坚定地朝皇陵走去，自己心底的疑问，或许只有自己的尸首可以给自己答案。虽然两年过去了，尸首也成了一堆白骨。
皇家陵园，葬着万宸国历代帝皇后妃，自是气派无比，庄重异常。然而，在凉凉的月光之下，一个个堆起来的坟包，阴森恐怖，让人慎得慌，只觉有一道道阴寒之气直钻心底。
“公主……”跟了这么久，殇月才知道青汐的目的地，显然她并不知为何青汐执意要来这里，但是看着青汐坚定的眸子，终是不敢阻拦，只叫了一声，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夜深人静，守陵的宫女太监早已不见了踪迹，轻松解决了值夜班的守卫，青汐和殇月很顺利地进了皇陵。因为夜宸旭前几日才下旨将暖妃的陵墓迁入皇陵，所以正在修葺之中，青汐很轻易便找到了地方。
诺大的墓穴尚未封起来，月光下，堆满陪葬品的好几个大室依稀可见，而墓穴正中央，是一副贴着凤凰舞天形金箔的千年沉木棺材。而墓穴前的大理石的墓碑上，上好的工艺刻着夜宸旭下旨追封的谥号：唯元皇后。
唯元皇后……青汐默念着这个谥号，“唯”是唯一之意么？而“元”，只有皇上的第一个女人才能用这个字做谥号。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皇后，夜宸旭，你是这个用意么？
异样情绪铺天盖地涌上心头，青汐忽然凄婉地笑了。人死了，要这；新回‘忆论’坛；封号何用？夜宸旭，这算是你的补偿么？可是生时不知珍惜，死来方知愧疚又有何意义？
将眼底的氤氲压下去，青汐手心渐渐聚集真气，缓缓地将棺材上盖移开，在里面躺着的尸骨显露在自己视线之前，青汐忽然闭上了眸子，不敢去看。无人能够理解，时隔两年之后，她的灵魂依附在另一个人的躯壳上，看着自己的尸骨需要多大的勇气。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来，可是，亲眼看一眼，不正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吗？所以，青汐终是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然而，就在这一刻，青汐眸光遽然收紧。
怎么会这样！华贵的棺材中，竟然什么都没有！几乎是不敢置信的，青汐巡视着其他墓室里，发疯似的寻找着自己的尸骨，这样的青汐看上去有些骇人，殇月虽不知她在找什么，却依旧过去帮她将装着陪葬品的箱子、盒子一一打开，直到最后，所有的盒子都全部看完，依旧没有找到，青汐的眸光也透着绝望。
原来，什么都没有……或许传言并没有错，早在两年前，或许夜宸旭也如同处理凌云的尸首一样，早已将自己的尸骨扔到了乱葬岗，喂了野狗野狼。而叛国通敌的戴罪之身，无人怜惜，无人怜悯！
再瞥一眼墓碑上四个朱红的“唯元皇后”，心境再不似方才，青汐握紧的拳，上下起伏的身躯，无一不宣泄着她内心的恨意！夜宸旭，这个仇，我定要你拿命来还！
青汐脸色苍白地回到琉月宫时，没想到江才胜竟然面色焦虑地在琉月宫等了她许久，见了她回来，快步迎上来，连礼都顾不得行便道：“娘娘，您可回来了，皇上正在行乐宫等着您呢。”
“行乐宫？”青汐收好心底的情绪，不敢相信一般反问道。要知道，夜宸旭对那斯夫人可是保护得很，宫里除了夜宸旭，还没有人去过行乐宫，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
江才胜点点头，顾不得再细说便拉着她往外走道：“至于为何，老奴在路上再细细为娘娘解释，娘娘先上轿吧，皇上已经等了你近一个时辰了，再拖下去只怕老奴脑袋不保！”
接着，不由分说地将青汐送入了轿，急急忙忙起了轿。青汐坐稳身子，掀开轿帘看着江才胜，等着他的解释。
江才胜边快步走着边道：“自从两年前，除了皇上，连老奴都没有去过行乐宫，至于那位斯夫人，皇上更是从不提起，老奴对行乐宫也一无所知，但是，每当皇上心情阴郁之时，都会去那里，至于原因老奴也不知，只是这几日，皇上除了处理朝政之事，其他时间几乎都留在行乐宫里，连膳食都未传，老奴心下着急，却也不敢违抗圣旨私闯行乐宫。然而，方才，皇上忽然在对岸传旨，让人立即将娘娘接去行乐宫。”
原来这几日夜宸旭没有来琉月宫，是因为去了行乐宫。在对岸传旨？行乐宫上连伺候的宫人都没有，怎么传旨？夜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