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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几日夜宸旭没有来琉月宫，是因为去了行乐宫。在对岸传旨？行乐宫上连伺候的宫人都没有，怎么传旨？夜宸旭每次去行乐宫必定喝酒，想必是江才胜说得委婉含蓄，只怕夜宸旭又是喝醉了，在对岸发酒疯大喊大叫传的旨意。
可是，那是斯夫人的寝宫，夜宸旭要她过去干嘛？一切只有到了才知道。


、第157章　去行乐宫

很快，轿子停到了荷花盛开的湖边，而岸边，早有人备好了船等着，几乎是毫不迟疑的，江才胜将她又送上了船，这才松了一口气。
青汐并没有进船舱，而是只身立在甲板之上，温泉之水涵养的暖风抚在脸上，然而，青汐混乱不堪的心却并未因此安宁下来。
行乐宫岸边的一大片昙花已经谢了，只有一大片流光溢彩的金色花朵，依旧无我无他的盛开着，仿佛已经在这里开了千年。
面对等会儿要面对的未知的一切，青汐说不上担心，心底反倒有着隐隐的期待，对于这个斯夫人，她早就极其感兴趣。
一则因为夜宸旭对她极好的保护。二则因为她身上宫中从没出现过的封号“夫人”。三自然是她倒想知道能将夜宸旭迷成这样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位斯夫人是否真如传闻所言，倾国倾城？
到了岸，船夫放下她便离开了，没人指引，青汐也只好循着那金色琉璃瓦的方向，从那金色花朵间一条羊肠小道缓缓走了过去。
虽然是晚上，但是光线并不暗，因为岛上放了许多夜明珠。让青汐没想到的是，这岛上四处竟然都安着机关，虽然细小得几不可见，却足以致命。因为是第一次来，青汐极其注意脚下，而且，当年在未央岛时，她自己也曾跟晨曦一起在岛四周布下机关，对这些并不陌生，再加上青汐武功高强，所以未曾中招。若是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就命丧于此。
青汐小心地绕过一个机关，心中不无感叹。没想到夜宸旭对那斯夫人的保护，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曲折蜿蜒的小道，青汐几乎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到了行乐宫门口。
然而，这座宫殿大门口的大匾之上，写着的并非是“行乐宫”，而是“星月宫”。但是这确实是这岛上唯一的一座宫殿啊，所以青汐并未走错地方。百思不得其解，青汐只得径自走了进去。然而，虽然青汐猜测过多次行乐宫的景象，但是此刻，看到宫内的景象，青汐只觉全身血液瞬间凝结，双眼也瞬间染上氤氲之气。
庭院的花坛里种着金黄色的太阳花，一如当年的昭阳宫，一步一步走进殿，熟悉的布置让青汐的心也越揪越紧。
这一桌一椅，无一不是当年昭阳宫里的。青汐的手抚上被打磨成圆角的桌子，曾经的她总是咋咋呼呼、大大咧咧，每次都会不小心磕到桌椅上，所以，夜宸旭将昭阳宫所有的桌椅都换成了圆角。
大殿正中央的墙上挂着一幅画像，话中的女子眉目清秀，温暖美好，画像一角，还有当年自己的手偷偷写下的诗：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两年的时光，青汐已经忘了当年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如今，在行乐宫里，她却真真实实地看到了，不错，正是夜宸旭曾亲自为自己画的画像。
似有钝器重重击在心上，青汐心底的震惊不亚于以往的任何时候。然而，青汐的脚下并未停，她步伐沉重，缓缓朝内殿走去，那里，是不是也和当年的昭阳宫一样，记录着两年前他们的美好回忆呢？昭阳宫那些被搬空的桌椅，是不是全被搬到了这里？
这道重重的帷幕之后，那个传闻中的斯夫人，是否又在里头端然而坐？又或许，她正和夜宸旭行鱼水之欢？青汐抑制不住心底的好奇。
然而，就在青汐要去掀帘子的那一刻，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是夜宸旭？青汐快步走了出去。
门口的阶梯之上，满脸绯红的夜宸旭斜斜地躺着，而他的身下，是打碎的酒坛子。夜宸旭就这样昏昏沉沉地躺着，连那酒坛的碎片划破他玄色的龙袍，划破了他的后背和手臂也浑然不自知，口中还呢呢喃喃地说着什么，远远的，让人听不清。
没有犹豫的，青汐奔了过去，醉如烂泥的他以青汐一人之力根本扶不起他，青汐拉扯了片刻，也没能将他扶起来，反倒被累得气喘吁吁。
然而，在她身上淡淡的昙花幽香传入他鼻尖时，他忽然费力地睁开了双眼，眼前清冷的面容，让他眉头一皱，然而很快，这张脸渐渐与当年那张温暖的笑靥重叠，重叠……
本来满是凄然的脸上，忽然闪出几丝惊喜之色，随即，似乎怕她逃走一般，他紧紧地抓住她，口中脱口而出：“暖暖，是你吗？真的是你！”
这一次，青汐听到了，非常清晰地听到了，心里却是痛的要窒息了。夜宸旭，你这样到底算什么？是后悔吗？是怀念吗？还是自责？
早知今日，那你当年为何又狠心将我赐死，又为何还要赶尽杀绝，狠心得脸晨曦也不放过？你可知道，你的暖暖，早在两年前，便已经死在了你赐死的圣旨之下，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青汐，青灵国璧心公主青汐。
她狠狠地甩开了夜宸旭的手，清冷的声音，却比天上的寒月，亦要冷上三分：“夜宸旭，你醉了，我是玥妃青汐。”
然而，夜宸旭此时如何听得进去，他不顾身上的伤痕，如铁箍般的双臂紧紧将她扣在自己怀里，头窝在她颈窝里，像当年一样，蹭着她的脖子，口中哽咽着道：“暖暖，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别离开我了好不好……”
原谅？青汐僵硬地被夜宸旭抱着，满是酒气的鼻息打在她肩头，她忽的仰头冷冷一笑。夜宸旭，你还当我是当年的安暖阳么？自两年前我还魂重生之后，在我青汐的世界里，便只有复仇的念头，早已没有了原谅这两个字。
“我只问你，你当年将暖妃的尸首扔到哪里去了……”青汐问出心底一晚上的疑问，然而，她却没能等到夜宸旭的回答，因为夜宸旭早已经没了知觉。
她多可笑，她明明有那么多的疑问，想要在他清醒之时，当着他的面问出来，可是她又怎么能够？如今的她，只是一具飘忽的灵魂，寄居在别人的躯壳里，连自己的尸首在哪都找不到……


、第158章　甘之如饴

对这个紧紧抱着自己的人，她是恨的，恨之入骨。她甚至可以原谅戚庄因爱而生出的嫉恨，因为，戚庄对她而言，不过是个路人，对她而言，当年和凌云害死的，只有她安暖阳的躯体。
而夜宸旭，害死的是她的心。当年她身心俱付爱着的这个人，赐下的那一道赐死的圣旨，无疑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入她的心口上，毫不留情。
鲜血淋漓中，那颗满怀期待和爱意的心，早已经垂垂死去，就算她的灵魂得以寻恨重生，而她那颗爱他的心，早已灰飞烟灭，剩下的，只有恨，恨而已。
此刻的青汐，失去焦距的眸子蓄满了泪水，却一滴都没有落下来。她不需要眼泪，不需要懦弱，她需要的，只有报仇雪恨，为自己，为晨曦，更为死在他去子汤下的孩子！
青汐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殿内，有斯夫人在，她又何必待在这里。虽然还没有看到斯夫人，但是，那个大殿，她终究是不敢再踏足。因为，她害怕，那里那些熟悉的景象，会让自己再狠不下心。
几乎是逃也一般的，青汐扔下夜宸旭便走了，从行乐宫出来，青汐进了江才胜早已备好的轿子，江才胜想问问夜宸旭的情况，但看到青汐一脸冷冽时，终是悻悻地住了口，将她送回了琉月宫。
待江才胜离开，站在琉月宫门口的青汐并没有进去，反倒一个折身朝外走去。借着夜色的掩护，离开了皇宫，朝血昙阁奔去。这些日子来，忙于处理凌云和皇后的事，都没有去看看红泪，现在，借着夜宸旭烂醉如泥，也该抽身去看看。不知身中七虫蛊的她怎么样了。
然而，一回到血昙阁，青汐才知道，红泪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昔日明艳活泼的女子，如今几乎被蛊虫折腾形容枯槁。
“红泪参见阁主！”见了青汐，红泪痛苦的眸子放出异样光彩，努力扯起唇角朝自己微笑，挣扎着要从床榻上爬起来，给青汐行礼。
见状，青汐心底就仿佛被钝器一击，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忙上前扶住她，关切的声音带着责备道：“你起来做什么，好好躺着！”
见青汐紧蹙的眉头，红泪无力一笑，自责地道：“红泪无能，不仅不能替阁主分忧，反而一再地让阁主担心。”
青汐的眉拧得更紧，道：“红泪，别胡思乱想，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这样的折磨，若不是因为我，你又怎会受这种苦……”
没人知道，青汐心底此刻多么自责，从听说她在大殿上被凌峰所伤，她不顾一切独闯将军府为自己报仇，又在得知自己毒发，在真气受损的情况下，给自己传输真气，后来还遭到禁卫军围攻，身中十多支箭差点死掉。
再到如今，夜宸旭为了控制自己为他效力，给她种下七虫蛊，让她经受非人的折磨。
然而，红泪却不以为意地笑笑：“阁主，红泪能为阁主分忧，就算再苦，也甘之如饴。”
“红泪……”轻轻唤了一声，青汐氤氲的双眼，不可控制地滴下泪来。
红泪抬手，拂去青汐脸上的泪痕：“此生，能得阁主一滴泪，红泪死而无憾！”
“不许胡说！”青汐柔声斥责，随后目光坚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夜宸旭交出全部解药！”
闻言，红泪无力地点了点头，体内万虫蚀心般的痛苦，她忍着没有在青汐面前显露出来，现在又陪着青汐说了一会儿话，能支撑到现在，已是极限，痛苦不堪的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夜宸旭没有按时命人将解药送来吗？”趁红泪歇息了，青汐轻轻走出来，朝寒叶问道。
寒叶神色有些为难地答道：“解药天誉皇是送来了的，但是因为七虫蛊毒性很烈，而且解药的药性也猛，多加一分解药中蛊之人所承受的痛苦就要加一分。”
闻言，青汐遽然握紧了拳头，眸底的恨意就要喷发而出了：“你能否配出解药？”若是能配出来，不仅能免红泪之苦，还能摆脱夜宸旭的禁锢，不必帮他攻打小西。
然而寒叶叹息着，跪地道：“阁主，属下已经查出来，红泪身上的七虫蛊，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将蜂毒换成了蛇毒，无疑毒性更猛，而且这蛇毒并非取自一种蛇，而是取自至少十种以上的剧毒之蛇，以属下的能力，不可能短时间只从红泪的中毒迹象，将这些蛇毒一一查清楚配出解药。属下无能！请阁主恕罪。”
连寒叶都无法段时间内配出解药，只怕这天下没几人能够了。青汐长叹一口气，亲自将寒叶扶起来道：“此事不是你的错，夜宸旭既然想以这种方式，逼我跟他合作，自然不会用轻易便能解的毒。”
只是，红泪的解药只有夜宸旭有，难道真的要受夜宸旭摆布替他攻打北澜国吗？那她复仇又该怎么办？红泪的蛊毒一日不解，她就没办法对夜宸旭下手吗？
“寒叶，你可知道有没有类似于‘无痕’这样的毒药，杀人于无形，无人查得出来。但是，又不会立即毙命？”
闻言，寒叶一惊，问道：“阁主意思是……”
“嗯。”青汐定定地点头，不到一个月，夜宸旭便要向北澜国开战，她不能任由夜宸旭牵着自己的鼻子走！也不能红泪受这么久的折磨！但是夜宸旭的解药放在哪她一无所知，以她玥妃的身份，她也不可能会知道，所以她只能想办法尽快逼夜宸旭将解药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