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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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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可参考“还君明珠双泪垂”以及“沧海明月珠有泪”,但最后名字始终未改成,原因据说是朱爸爸听到这美丽又伤感的名字,在女儿殷切的目光中他低头沉思片刻,沉吟道:“猪·······又累,了?”
朱珠哀嚎一声绝食三日,任谁也敲不开她紧闭的闺房,为此朱爸爸悔不当初,连喝了好几天闷酒。
东暖一直觉得,是朱珠在她少年时期阴郁的生活中增添了那一笔明亮的色彩,她坚信这是她逆境中却没有像其他典型性堕落少年一般堕落的最主要原因,虽然作为一个非典型,她的问题仍然不少。
吃过午饭,跟朱珠两个扛着扫把等战斗武器豪迈地推开了家里阔别已久的大门。
奶奶去世后,为了给她收拾遗物,这里她只回来过一次。
她有些伤感。
房子是旧式仿古装修的双层楼房,而且是两个院合一修建的,院子中的空地十分宽敞。就现今房价来说就算有巨款也未必买得到,奶奶却在遗嘱里明确写明这栋房子以及房子里的一切都留给她,但她当时无法接受人去楼空的现实,这些年宁愿流浪各地,也不肯回来。
院子里长期没人管理,荒草长得半人高,栏杆上的油漆因为风化削落很多,即使在艳阳高照的中午头,看来依然十分具有拍鬼片的氛围,唯一破坏这种凉爽感的是院子里散落满地的某些不明物体。
由于两家大门只隔着半米,导致pitt经常自觉穿梭于两家狗洞之间,使这无主之院自动沦为其可随时前来大小便的御用茅厕。
看着滚了满地的狗屎,朱珠哀怨地撇了眼pitt,以及它身脚边三只圆滚滚的小崽子。

一觉睡醒,已经到了晚上,深蓝又通透的夜幕如同用最优质的颜料精心调和而成,上面落满细碎闪闪的金粉,在不曾绘画的这一年当中,只有今天谢西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他慢吞吞洗了个澡,靠在阳台的木质栏杆上等着咖啡壶里的现磨咖啡。
月上三竿谢父才再次见到他,两人疏离且客气地在客厅坐下,谢西慢慢啜着热咖啡,等着父亲接下来的发言。
谢父瞧着儿子冷淡的态度,不由心头火气,他压抑着情绪,勉强扯出慈爱的笑容:
“还记不记得你司叔叔?你小时候常来咱家玩的那个。现在他那里有个空缺,你先跟着他锻炼几天,将来也能给爸爸帮帮忙。你爷爷也快退休了,咱家今后不能没个抗担子的,你看看,明后天过去报道。”
谢西笑了一下:“我有经济来源,勉强也能混个衣食无忧,再说你儿子天生驽钝,吃不起公门饭,这么好的机会要不您留给外头那个?”
一句话令他面子大失,谢佑亭勃然大怒:“你这个不孝子,这么大了还让老父为你操心,你这个不孝子!”
他的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那您可得多歇着,有时间赏赏山看看水,别再为儿子操心,也算是让我尽了一尽今后再没法在我妈身上实现的孝心。”
“你说的是人话吗!”谢佑亭拂手将桌上的杯子尽数扫到地毯上,“老子看见你就生气,整天阴阳怪气的,给我滚!”
“如您所愿。”他淡淡道,总是很容易就被自己激怒,看来父亲心里也在虚。
听见响动,张妈穿着睡衣就跑连出来,“哎哟我的祖宗,这又怎么了?怎么摔东西了?”
谢西对她笑了笑,“没什么事张妈,赶紧回去睡美容觉吧。”说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抓起门边挂着的羊羔绒外套,慢悠悠穿在身上,整了整衣领,开门走人。
张妈小跑着追在后面喊:“你这是要去哪啊?”
他从车窗里伸出自己精致修长的手,笑着对她挥了挥:“离家出走——”

驶出别墅区,谢西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他无法忘记,墓园里,冰冷的墓碑上母亲那凄婉的笑容,也无法忘记在母亲的葬礼上,父亲为了维护私生子对他说过的那些话,更无法忘记那个女人在母亲卧室里试戴她珠宝的表情,他恶狠狠地将那个女人赶了出去,父亲却当场给他一耳光······那一刻他才明白,母亲的死因根本不是生病,她是这些人联手害死的!
他的身生父亲、他母亲的丈夫,亲手将自己的妻子逼上绝路——
一个男人,不懂责任、没有担当,不知道维护家庭、保护妻子,算什么男人!
高楼大厦早早地燃起万家灯火,车灯在公路上划出一道道绚丽线条,忙碌一天的人们再次展现了他们用之不竭的活力。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上次放下“红壳乌龟”的地方。
打开车门,他沿着街道一家家走过去,粗壮的老槐树伸展着茂密的枝条,在冬日的夜晚中描绘出一种类似记忆的线条。
在这条街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在靠近街尾的一家老房子的墙外他终于听到一串笑声。他的后背马上变得僵硬,不自觉放慢了步子,缓慢地靠近那家大门。他站在门外干枯的葡萄藤蔓旁迟疑了两秒,觉得自己就像卑微而惶恐的小偷,觊觎着别家的幸福。
他悄悄将门推开一条缝,院子里人影围着一张小桌,虽然只看到很少的一部分,但他确定是她。
忽然院子里的狗狂吠,把他他吓了一跳,其他人的视线向门外看来,他赶忙缩了回去。
有人呵斥:“Pitt,别叫了别叫了!”
“又有人经过了吧?”他听见她说,跟那天晚上的她不同,她的声音清亮,语速很快又带点孩子气。接着,他听到有个女人无耐地抱怨:“别闹别闹,吃饭了!”语气中笑意不加掩饰。
“哇,都是我最爱吃的菜!”接着他又听到她撒娇的声音,“妈妈我爱你,全世界我最爱你!”
他忽然僵住。他想起在英国皇家古典音乐会的后台,最后那次见到母亲那次。表演结束后,她松开形影不离的大提琴,冰冷苍白的手指紧紧握着他的手,脸上的笑容温柔又激动,“儿子,我的宝贝儿子,全世界妈妈只有你了。”
视线模糊了双眼,他猛烈地咳嗽起来,紧紧捂着声音快步离开。
东暖数着她的狗耳朵,困惑地看了眼墙边,朱珠掐着腰推了她一把:“这是我妈妈好不好,你乱叫什么!”
东暖搂住朱妈妈脖子,做亲密状,对她眨着眼:“我们亲如姐妹,你妈妈就是我妈妈,是不是朱妈妈?”
朱妈妈深有感触地点点头:“但是我觉得小暖比亲闺女强多了。”
“妈妈!”朱珠气得直跺脚,吓得pitt夹着尾巴钻到窝里,小崽子们见有机可趁,追在后面抢各自的nai头。

呼吸越来越困难,谢西只好将车开到了医院,值班医生安排他住院观察,然后回到办公室手忙脚乱地拨通院长电话。院长要淡定地多,电话直接拨到了军区谢首长的秘书手里。
一路上马力全开,中途就将孙子入院前后原委彻底查清,将罪魁祸首一顿狠批后,谢首长飞也似地赶到孙子病房。
······
大概是长久未用,吸尘器、洗衣机接连转了几天就“咔咔”报废,虽然楼上楼下被收拾地有点模样,但她惶恐地发现自己陷入了财务危机。
算了算,生活中衣食住行样样花钱,水电煤气物业灯杂费层出不穷,她的掀翻了老底还是不够。
这时有几名家住D市的队员含蓄地表示希望队长能出来一聚,但是因为手头不宽裕,所以建议队长大人单身赴约。比他们手头更宽裕的队长大人表示出十二万分的理解,并善解人意地亲自制订安排每位队员的接待日期,在不花自己一毛钱的情况下,营养均衡地坚持了一个星期。
心满意足的一周结束那天,她还没来得及为下顿忧愁,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的来电。
奶奶去世后,她已经多年没见过爸爸,没想到爸爸知道她回来了,还叫她一起去吃饭。
她非常开心,又惶恐地想起来自己只有那两身用来换洗可怜的冲锋衣,手忙脚乱地跑去跟朱珠借了衣服香水,还有双坡跟的靴子,不明真相的朱珠还热情地为她做了个一次性卷发。
傍晚爸爸的司机来家里接她,将人送到后自己回家吃饭了。
所谓星级的饭店就是指啥也不用自己动手的地方,下车有人给开车门,进屋有人给关门,有人给你搬椅子有人给你倒水,就差把饭维到任嘴边。这让什么都自食其力的东暖从指尖别扭到脚尖。
对面,几年不见的爸爸跟他第二任老婆坐在一起,膝盖上坐着他们还没上小学的儿子,她失神地感到对面就像坐了三个陌生人。
灯光十分幽暗,顶多几个二极管消耗的电量,在这样的光线下,许多客人该看不见的都可以看不见了,可见经营者十分懂擅长经营之道。
爸爸看来没什么变化,他像大多数优质的成熟男人,依然保持着良好的神祠,还有一双保养得当的手。他的怀里搂着不安分地的小儿子,他正试图脱离他降落到地面上,第一次见这个弟弟,感觉他长得很像那个女人。心脏像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扯住,她感到窒息般的闷痛。那个小孩也扭头看她,躲开他的视线,她别扭地低下头观察盘子里的法式鹅肝,拼命回忆拿刀是左手还是右手来着?
“我觉得这家餐厅还是西餐做得最好,尝尝。”爸爸晃动着刚醒好的红酒,微笑着对她说。
原来法国菜也属于西餐,自己真是无知啊!她微红着脸点点头,然后装模作样地端起鲜榨蔬菜汁喝了一口,眼泪就迸了出来——佛祖啊!怎么没人告诉我蔬菜汁是热的!
还没开吃就连嘴带舌头的给烫了,滚烫的蔬菜汁在口腔里火急火燎地烧了一遍,她挺着挺着,硬是将眼泪一并吞了回去,继续做出蛮有兴致的样子用刀叉凌虐那块富含脂肪的动物内脏,叹息自己跟高档次的生活实在是没缘分。
出乎意料的,她爸的儿子指着东暖,撅着小嘴用嫩嫩的声音问他妈妈:“妈妈她是谁啊,怎么跟咱们一块吃饭啊?”
那口刚吞下去的肥嫩鹅肝像是堵住了食道,胃里一阵阵往上泛酸,一直酸到鼻子眼睛,她慌忙端起那杯依然滚烫的蔬菜汁闭眼灌下去。
爸爸想说什么,轻轻清了下嗓子,她放下杯子,夸张地笑着说“好烫”,这时他的儿子吵着要撒尿,那女人就抱他去了洗手间。爸爸看他们走了就放下刀叉,从口袋里摸出钱包,取了沓人民币,塞到东暖手里,让她赶紧收起来。
可悲的自尊心爆发,东暖咬着牙死活不拿,父女俩就这么僵着。
眼瞅着那女人牵着孩子回来了,爸爸只好又将钱揣回口袋。
饭快吃完了,爸爸没话找话一样:“你回来这几天在做什么?”
她想了想:“刚去办了住房认证,东西也都收拾地差不多了。”
说起奶奶留下的房子,爸爸叹息一番。其实自打他不听劝、非跟老婆离婚开始,奶奶很多年都没让他进过家门。
两人没什么可说的,也就不再讲话。时而看见他疼爱得摸着儿子的头,她记得自己小时候他从没这么对过她,即使烧水时被热水烫到脚,单腿蹦着找他,他也只是看着报纸说了句“活该”。
那个女人哄着儿子,看都不看她,仿若是个局外人。
临出饭店,爸爸还是瞅机会把钱悄悄塞到东暖口袋里。
看着他们幸福的一家开着低调的雪铁龙拐上公路,她沿着路灯步行回家,她对自己的影子表示到底还是亲爹,给了一大叠钱呢,你见过谁无缘无故给别人钱呐,亲爹就是好!亲爹真不是盖的······
一路数着星星,回家换衣服的时候闻到上面的香水味,不知道为什么,心情陡然变得低落。
为什么要抹着香水?
这个问题想得她头有点疼。
······
时值周末,医院这边,谢西借躺在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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