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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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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他说到这里气得更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塞了他的咽喉,他觉得有许多话要
说,一时却说不出来。事实上使他动气的,并不是他的哥哥。还有一个另外的原因。这就是
那张带着顺受表情的少女的面庞。他觉得他同她本来是可以接近的。可是不幸在他们中间立
了一堵无形的高墙,就是这个绅士的家庭,它使他不能够得到他所要的东西,所以他更恨
它。

觉民望着弟弟的发红的脸和两只光芒四射的眼睛。他走过去握着弟弟的手,又拍拍弟弟
的肩膀,感动地说:“我不该跟你开玩笑。你是对的。你的痛苦也就是我的痛苦。……我们
弟兄两个永远在一起。……”他还不知道觉慧的脑子里另有一张少女的面庞。

觉慧听见哥哥的这些话,他的怒气马上消失了,他只是默默地点着头。

琴也站起来,激动地说:“三表弟,我也不该笑你,我也要同你们永远在一起。我更应
该奋斗,我的处境比你们的更困难。”

他们两个都掉头去看她,她那双美丽的大眼里射出来一股忧郁的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
她的眼里荡漾。她平日的活泼的姿态看不见了,沉思的、阴郁的脸部表情表示出她的内心的
激斗。他们第一次看见她的这种表情,马上就明白了是什么东西在苦恼她。她说得不错,她
的处境比他们的更困难。她的忧愁时的面容因为不常见,所以比平日欢乐时的姿态更动人。
这时他们有了一种愿望,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只为着使这个少女的希望早日实现。但这愿
望是空泛的,他们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办法,他们只觉得这是他们的义务。

他们把自己的苦恼完全忘掉了,他们所想的只是琴的事。后来觉民开口了:“琴妹,不
要紧。我们会替你设法。你只管放心。我平日相信‘有志者,事竟成’的话。你该记得我们
从前要进学堂,爷爷起初不是极端反对吗?后来到底是我们胜利了。”

琴向后退了两三步,一只手撑在写字台上面,一只手摸着额角,身子就靠着写字台。她
好像从梦中醒过来似的呆呆地望着他们。

“琴姐,二哥的话不错,你只管放心好了,”觉慧也恳切地对琴说;“你只管好好地预
备功课。多多补习英文。只要考进了‘外专’,别的问题,总有法解决。”

琴轻轻地挑了挑发鬓,微微一笑,但是还带了点焦虑地说:“我希望能够如此。妈是不
成问题的。她一定会答应我。只怕婆会反对。还有亲戚们也会说闲话。就是你们家里,除了
你们两个,别的人也会反对的。”

“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你读书是你自己的事,况且你又不是我们家里的人!”觉慧半
惊讶半愤怒地说。

“你们不知道为了我进一女师,妈受到了不少的闲气。亲戚们都说,这样大的姑娘天天
在街上走,给人家看见像什么样子,简直失了大家的闺范。五舅母去年就当面笑过我一次。
我一点也不觉得什么。然而妈却苦了。妈的思想完全是旧式的,虽然比另外一般人高明一
点,但也高明不了多少。妈爱我,所以肯把责任担在自己的肩上,不顾一般亲戚的闲言闲
语。这并不是因为她相信进学堂是对的。……进学堂已经够了,还要进男学堂,同男学生一
起上课!你们想,我们的亲戚中间有哪个敢说这件事是对的?”琴愈说下去愈激动,伸直身
子,两眼发出光芒,射在觉民的脸上,似乎要从他那里找到一个回答。

“大哥是不会反对的,”觉民无心地说出了这句话。

“加上他一个人又有什么用处?大舅母就会反对。而且四舅母、五舅母又有说闲话的资
料了,”琴接着说。

“管她们说什么!”觉慧接口道,“她们一天吃饱饭,闲得没有事做,当然只有说东家
长西家短。即使你没有做什么事,她们也会给你捏造一点出来。总之,我们没法堵住她们的
嘴,横竖该给她们取笑,让她们去说好了,只当不听见一样。”

“三弟的话很有道理,琴妹,就这样决定罢,”觉民鼓励地说。

“我现在决定了,”琴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她又恢复了活泼、刚毅的样子,然后又坚决
地说:“我知道任何改革的成功,都需要不少的牺牲作代价。现在就让我作一样牺牲品罢。”

“你有这样的决心,事情一定会成功,”觉民安慰她道。琴微微地笑了一下,依旧用坚
决的调子说:“成功不成功,没有什么大关系。总之,我要试一下。”觉民弟兄两人都带着
赞叹的眼光望着她。

隔壁房里的钟声传过来,是九下。

琴理了理发鬓,说:“我该走了,四圈牌也该打完了。”她便向外面走去,又回头带笑
地招呼他们:“有空到我们家里来玩,我一天在家空得很。”

“好,”弟兄两个人齐声应道。他们把她送出门,看着她的背影进了上房,然后回转来。

“琴真是一个勇敢的女子,”觉民想起了琴,不觉冲口吐出这样的赞语。他还沉溺在幻
想中。过后他又忽然说:“像琴那样活泼的女子,也有她的痛苦,真想不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我也有的,”觉慧说到后半句忽然住了口,好像说了什么不
愿意说的话。

“你也有痛苦?你有什么痛苦?”觉民惊讶地问。

觉慧红着脸,连忙分辩道:“没有什么,我说着玩的!”

觉民不再说什么,只是疑惑地望着他的脸。

“姑太太的轿子!”外面有人在叫,这是鸣凤的清脆的声音。

“提姑太太的轿子!”中年仆人袁成的声音接着响了起来。过了几分钟,中门打开了,
两个轿夫抬了一乘空轿子进来,在堂屋门前台阶上放下了。

在街中响着锣声,沉重而悲怆,二更锣敲了。



 第四章

夜死了。黑暗统治着这所大公馆。电灯光死去时发出的凄惨的叫声还在空中荡漾,虽然
声音很低,却是无所不在,连屋角里也似乎有极其低微的哭泣。欢乐的时期已经过去,现在
是悲泣的时候了。

人们躺下来,取下他们白天里戴的面具,结算这一天的总账。他们打开了自己的内心,
打开了自己的“灵魂的一隅”,那个隐秘的角落。他们悔恨,悲泣,为了这一天的浪费,为
了这一天的损失,为了这一天的痛苦生活。自然,人们中间也有少数得意的人,可是他们已
经满意地睡熟了。剩下那些不幸的人,失望的人在不温暖的被窝里悲泣自己的命运。无论是
在白天或黑夜,世界都有两个不同的面目,为着两种不同的人而存在。

在仆婢室里,一盏瓦油灯惨淡地发出微弱的亮光,灯芯上结着一朵大灯花,垂下来,烧
得发出叫声,使这间屋子更显得黑魆魆的。右边的两张木板床上睡着三十岁光景的带孙少爷
的何嫂同伺候大太太的张嫂,断续地发出粗促的鼾声。在左边也有一张同样的木板床,上面
睡看头发花白的老黄妈;还有一张较小的床,十六岁的婢女鸣凤坐在床沿上,痴痴地望着灯
花。

照理,她辛苦了一个整天,等太太小姐都睡好了,暂时地恢复了自己身体的自由,应该
早点休息才是。然而在这些日子里鸣凤似乎特别重视这些自由的时间。她要享受它们,不肯
轻易把它们放过,所以她不愿意早睡。她在思索,她在回想。她在享受这种难得的“清
闲”,没有人来打扰她,那些终日在耳边响着的命令和责骂的声音都消失了。

她跟别的人一样,白天里也戴着假面具忙碌,欢笑,这时候,在她近来所宝贵的自由时
间里,她也取下了面具,打开了自己的内心,看自己的“灵魂的一隅”。

“我在这儿过了七年了,”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它近来常常折磨她。七年也是一个长
时期呢!她常常奇怪这七年的生活竟然这样平淡地过去了。虽然这其间流了不少的眼泪,吃
了不少的打骂,但毕竟是很平常的。流眼泪和吃打骂已经成了她的平凡生活里的点缀。她认
为这是无可避免的事,虽然自己不见得就愿意它来,但是来了也只好忍受。她觉得,世间的
一切都是由一个万能的无所不知的神明安排好了的,自己到这个地步,也是命中注定的罢。
这便是她的简单的信仰,而且别人告诉她的也正是如此。

可是在她的心里另外有一种东西在作怪。她自己也不知道有这种东西存在,但是它开始
活动起来了。它给她煽起了一种渴望。

“我在这儿过了七年了,看看就要翻过八个年头罗!”她突然感觉到这种生存的单调,
心里有点难过,像那些与她同类的少女一样,开始悲叹起自己的命运来。“大小姐在的时
候,常常跟我谈起归宿,不晓得我将来的归宿在哪儿?”她的眼前现出了一片茫茫的荒野,
看不见一个光明的去处。一张熟面孔在她的眼前晃动着。“要是大小姐还在的话,那么还有
个关心我的人。她教我明白许多事情,又教我读书认字。她现在死了。真可怜。好人活不
长!”她自言自语,说到这里,泪水湿了她的眼睛。

“这样的日子我不晓得还要过多久?”她悲苦地问着自己。过去的情景带着恐怖回来
了。她的回忆是这样开始的:七年以前:也是在下雪的时候,一个面貌凶恶的中年妇人从死
了妻子的她父亲那里领走了她,送她到这个公馆里来。于是听命令,做苦事,流眼泪,吃打
骂便接连地来了。这一切成了她的生活里的重要事情。平凡的,永远是如此平凡的。这其间
她也曾像别的同样年纪的少女那样,做过一些美丽的梦,可是这些梦只一刹那间就过去了。
冷酷、无情的现实永远站在她的面前。她也曾梦想过精美的玩具,华丽的衣服,美味的饮食
和温暖的被窝,像她所服侍的小姐们所享受的那样。然而日子不停地带着她的痛苦过去了,
并不曾给她带回来一点新的东西,甚至新的希望也没有。

“命啊,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她拿这样的话安慰自己,甚至在想到吃打骂的时候。
她又想着:“假使我的命跟小姐们的一样多好!”于是她就沉溺在幻想里,想象着自己穿上
漂亮的衣服,享受父母的宠爱,受到少爷们的崇拜。后来一个俊美的少爷来,把她接了去,
她在他的家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没有的事,真是痴想,”她微笑道,似乎在责备自己。

“我的归宿绝不是那样!”她想到这里,便又收敛了笑容。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归
宿绝不会是那样。事实会是:她到了相当的年纪,太太对她说:“你的事情做够了。”一乘
小轿子把她抬了出去,让她嫁给太太所选定的、她自己并不认识的一个男人,也许还是一个
三四十岁的男人。于是她在那个人的家里贫苦地生活下去,给他做事,给他生小孩,或者甚
至在十几二十天以后又回到原来的公馆里伺候旧主人,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她可以得到一点
工钱而且不至于常常挨骂。

“五太太房里的喜儿不就是这样的吗?”她想道。

“真是可怕得很,这样的归宿不是跟没有归宿一样吗?”她想到她的前途,不觉打了一
个冷噤。她记得自从喜儿嫁后回来辫子改成了发髻以后,她常看见喜儿一个人躲在花园里面
垂泪。喜儿有时候还向人诉说她的丈夫待她如何不好。这一切不过是给鸣凤预报她自己的归
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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