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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公转-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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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同时想开口,最后由高奕说出他来贺家的原因,于是微言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他似乎故意地问:“你来替贺先生做事?”
“他是我男朋友。”
不出意料的回答,高奕知道他们关系非比寻常,但被沈微言更正后,原本还可以自持的脸色霎时僵硬下来──
“不对,子峰是我未婚夫。”沈微言笑说。
先领证后办酒席,名正言顺。
高奕的步履停滞,微言忽略他反应,前方看到画室了,她加快脚步,门没有关上,在木门边敲了几下,背着的陆文婷闻声看过来,手里握着画笔、前臂穿着袖套,沾满不小心擦到的颜料,很忙碌的样子,不过看到微言后还是展现笑颜:“来了。”
画具画架星罗棋布,沈微言怕自己大意出错,站在门边没敢进去,陆文婷俯身欧珊说了几句,然后脱下袖套清理干净,带她去厅坐。
两人走后,高奕出神地站在门边,画架后的欧珊探头对他笑,高奕回她一个勉强的笑容,欧珊撇撇嘴:“很累么,都笑不出来了,来,过来看。”
“画室是禁地,贺夫人未必喜欢我进去。”
“你是她入室弟子的男朋友,特例。”
他笑了:“指点了几下就入室弟子了?”
“舅妈不轻易收徒,她连子峰表哥也不教,说他没天份。”
高奕看了眼她的画,对这些他一窍不通,敷衍几句很漂亮便倚在一旁抽烟,不知道是太静,还是心情混乱,越发觉得画室的抽气装置吵耳烦乱,他弹去烟屑,抱臂闭一闭眼。
“画完了没有?”
欧珊愕然地回眸:“怎么?”
“没事。”掐灭了烟,高奕在画室里随手翻裱好的画,陆文婷在画坛薄有名气,画功细腻带有一股独特的张力,纵然不懂艺术的高奕也觉着好看,作品一幅一幅排列着年份,直到映入眼帘的画扣住了他游离目光……
陆文婷热情好客且不摆长辈架子,端出甜食,不住抬手让微言多吃点。
“子峰说亲家公身体不好?”
沈微言有点难堪,无所谓地坦白了:“婚礼方面我家帮不上忙,对不起。”陆文婷手搭在她手背之上,热呼呼的温润舒服,微言起初有点尴尬的想收回来,但是陆文婷举动自然,大概她自己也没注意到,若是躲过,反之造成误会,于是微言也就由得她拉着,甚至不自禁说了几句心底话:“我爸年纪大,记性不好,如果知道我要结婚他一定很高兴,我打电话告诉他了,不知道他明白不明白。”
陆文婷感慨:“人越活越长,渐渐会发现很多结果都是事与愿遗。”
引发了她的愁绪,微言觉得很该死,打算找些开心的事聊聊,放在小几子上的手机忽然响起,陆文婷接过,然后掩着手机对沈微言一笑:“是子峰。”
沈微言笑了,陆文婷佯装嗔怒地责骂他宣布结婚了,却没把人带回家,倒是跑了去工作,到底娶的是妻子还是工作?虽然听不见手机另一边的声音,但从陆文婷咄咄逼人的气势和停歇听解释的时间,也知道面对工作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贺子峰被母亲逼急了。
最后陆文婷假装平息怒火放过他:“这趟算了,下不为例。”然后把手机凑近微言耳边,大Boss投降,温驯得像小白兔:“我知道了。”
沈微言十分认真:“好吧,原谅你。”
这道声音……
贺子峰岂会认不出来,他嗓音登时低了十度:“沈微言。”
微言得意地报上:“是我、是我,我和阿姨在一起。”
他啼笑皆非:“你居然去了我家。”
“阿姨她让我来的。”
贺子峰“嗯”了一声,背后有人唤他,挂线前,他匆匆地说:“乖巧一点,让未来婆婆多疼你一点。”
沈微言答应:“我知道了。”
陆文婷把她留下来晚饭,席上还有欧珊和她的男朋友,高奕显得很沉默,无论别人在说什么统统都似是听不见,沈微言有意无意地瞄了他几眼,视线在空气中相撞,才发现原来大多时候欧珊和陆文婷聊得兴起时,他也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想的是什么?沈微言不知道,也懒去了解,他们已经没任何瓜葛,甚至连手机号码也被她删了,以后顶多是表妹的男友,贺瑞云晚了回来,高奕和欧珊晚饭后先离开,沈微言等到见过他才走。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洗澡后微言困倦地爬进被窝,悠扬的铃声在寂静中响起,卧室没有亮灯,只有窗外投进朦朦胧胧的月色。
昨晚就发生过了,姚蓉那家伙蜜月旅行途中打电话来,声音飘飘渺渺,似乎咽了这一口气就提不上来:“……想要……什……么……”微言从头冷冻到脚,半夜的女鬼好不吓人。
待心神镇定后才知道是她,信号不好,姚蓉打来问要啥手信?
“你不知道有时差么?我这边凌晨三点啊!”
今晚又来了……
沈微言披着被子光着脚一蹦一跳地想接听,铃声停顿,有人发了东西过来,就着灯光点开,是她的画像。
微言怔了一怔,不是姚蓉。
原本的睡意减去泰半,另一幅画两分钟后发了过来,手机显示屏太小,对方干脆发了网址,依着输入,点开。
早就把他的手机号码删掉了,可高奕没有,手机的另一端是他:“几年前贺太太在她画展上展出过一批作品,当时的题目叫“忘忧”,萱草忘忧,指的就是她女儿贺萱。”
或许并不知道贺萱长大后的容貌,画像的女孩都是凭想像去绘画,有些比较胖,有些比较瘦……但是五官轮廓近似,神态一致。
霎眼看和她竟然有七分相似。
甚至打开一刹那,错误以为画的便是自己。
她干涩地说:“你什么意思?”
“贺子峰将要迎娶的女人和贺萱如此相似,不觉得不寻常?他爱的是你,还是贺萱?又或者他只是为母亲寻找一位她喜欢的儿媳妇?”
一个个疑问听得微言手心冰冷。
恍惚之间似乎回到陆文婷生日那一晚,贺子峰把翡翠珠子交到她手上,对她说,今晚唯一的任务便是给陆文婷送礼。
微言闭上眼,抿紧着唇,一言不发,高奕等来的是长久的静默,他唤:“微言?”
声音把她从凌乱叫回来。
暗夜之中,披着被子的微言不自禁颤抖,半晌,她强自镇定地说:“你以什么身份提醒我?好意保护我吗?”
“高奕,曾经有一个人,他说,有一天我有男朋友他将会承受不住,结果那个人却率先放开了我的手,因为他嫌弃我的家境。”
“不过,因此我上了很宝贵的一课,不要随便轻信别人说的话,尤其──”挂线前,微言一字一字清晰地说:“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对方被她呛得哑口无言。
放下手机前,顺便把他手机号拉黑了。
仿佛浓雾被撩拨开,看到前方的境物,沈微言望着电脑,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之于贺子峰并不是第一见了,公司相遇以前他早就见过她……或者说,这么多年他陪伴母亲作画,对画中的女孩产生了微妙的感觉。
沈微言心乱如麻,漫无目的地站起来,脚勾跘到搁一旁的旅行箱,过几天便要退房子,贺子峰的安排是先搬进姚家,领证后待他迎娶。
开始收拾,不眠不休忙了一天一夜,有些东西想带走,洗擦干净,后来又弃置了,结果一连串忙下来,带走的仅仅只是一箱替换衣物,她抬手擦拭额头的薄汗,叹了口气。
退了房子,交还钥匙,沈微言站在大街上。
深夜两点,人流稀少,困惑得不知何去何从。
贺子峰下机,准新郎被朋友拉去喝酒,欧哲旭也是损友团之一,他说:“趁现在尽兴,结婚以后咱们再把子峰拉出来玩便对不起嫂子,那罪恶感太大。”他噗的笑:“尤其那嫂子是微言。”
她不是会大吵大闹的人,甚至从不吵闹,但释放出来怨气方圆十里的生物也会被她杀死。
有未婚的朋友怎么也不理解:“干吗那么早结婚?婚姻是一种束缚,谁是傻子谁束手就擒,连看美眉也不行,生活多苦逼啊!”
欧哲旭插一脚笑:“他是疯子。”
换来贺子峰冷得快成刀刃的目光。
欧哲旭投降:“反正我不想那么早结婚。”
在旁的朋友说:“男人三十而立,你也不早了。”
欧哲旭受不了这种观念,“咱奉行四十成家,不像子峰,二十七开始便相亲,相了三……不,五次,五家姑娘?直到把画里的女人也相出来了……”
这两年相亲了五趟,后来全都吃饭散伙,无疾而终。
“画里的女人?”
“贺伯母的画,七分相像吧,反正把她娶回家贺伯母定然高兴。”
任他们闹了半天的贺子峰突然开口:“把微言娶回家我也高兴。”
……
酒吧里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贺子峰会说出这样的话?但看他表情自若,以指尖闲敲着几子,然后举杯一笑,才确定不是幻听。
瞬间爆发出大阵笑声。
欧哲旭哀其不争:“疯子沦陷了,咱们以后喝酒又少了一个人。”
最初的确因为似曾相识而对沈微言爱护有加,但后来才发现,真正的忘忧不是遇上画里的贺萱,而是让他沉沦的眼前人,爱情需要刹那间的火花,婚姻追求的是自然舒服……将要醉倒前手机响,欧哲旭胃痛没喝酒,用手肘顶一顶他:“看来是嫂子查勤。”
朋友的划拳声太大,贺子峰移步到廊道接听。
醉意甚浓,昏昏欲睡,另一端的背景尽是呼啸风声,似是荒芜了天地。
“微言?”
“是我。”她挂线了。
贺子峰扶着胀疼的脑袋,回了电话过去:“怎么回事?”
嗓音比以往更温柔,微言心头一热,本来要爆发的愤怒化成了哽咽:“你是不是把我当成购物架上的鸡蛋?还是西红柿?反正货品对了,买下来可以做蛋炒饭吃掉。”
到底要说什么?
贺子峰苦笑:“肚子饿?”
“我说怎么有你这样懒的男人啊!”不……她的声音高了点:“我怎么就遇上你这样懒的男人?”
“……”
“爱情、婚姻随便抓,这样比较方便吗?你蓄意接近我,是由贺萱开始,不是我,我是方便面吗?即使包装相似,调料包也不同啊!”
听出来了──她在骂人。
贺子峰清醒了很多,稳住她的情绪:“微言你在哪?我过来。”
眼前的一切渐变蒙眬,泪水一颗一颗滑落,待她懂得抬手擦拭时,衣襟已经染湿了小片,沈微言说:“你没有顽疾、没欠债、没结过婚……可是有一样你忘了,你没爱过我!”一字一句透着掩藏不住的恼怒,手机在他来不及开口前消了音,闪电之间被她关掉。
相遇至今,从来没看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重拨了很多遍也没有人接,贺子峰转身唤欧哲旭开车赶到微言租住的家,退了房子,姚蓉去渡蜜月,姚家那边也找不到人,公司更是不见,连老家也挂过电话,没有……
连续两天,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统统找不到。
欧哲旭急道:“咱们去酒店找,一间一间的找,总能找到。”
贺子峰抬一抬手:“不用了。”她就是不愿意住酒店夜宿公司才遇上他。
整个城市不大,但找一个人却非常困难,工作多年,他从来没试过遇上无法解决的事。
沈微言就这样人间蒸发。
他的新娘失踪了……
今天是原定登记的日子,贺子峰静默地从人群中站起来,背后有人追问去哪里?他抿着唇恍若无闻。
车停停走走,漫无目的,最后绕了半个城市不自觉地停在民政局附近。
初春的天气,阳光把四周照得茸茸的如同有层光圈淡淡化开,他疲倦地靠着椅背,抬手揉眉心,街道上行人不多,只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几阶石级上,也许等人等得疲倦了,她抱着腿,把脸闷闷地埋在膝盖,是个年轻的女孩,和沈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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