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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蒂心林姐的威名在青禾学院真是如雷贯耳。”我对梁碧木说着，并把恩泽魇遭到三个前任袭击的事件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只是除掉了我和芮云房的部分。
　梁碧木听完之后对我说：“林蒂心是我见过的最强悍的女人。她有着独特的视角，锋利的言辞，严谨的办事态度，以及极其成熟的内心世界。她身上几乎具有男人所有的特质：果断、坚强、历练和自我，是个非常有原则、有规划、有策略、有方法、有技巧、有效率、有魄力、有担当的人，永远都不会堕落，不会没勇气，不会不清楚自己的方向以及自己想要的东西，永远都知道，世界上哪些是黑暗的，哪些是光明的，哪些是应该去完成的，哪些只是浪费时间与精力。永远这么自信、自制、淡定、冷静、向上、清醒、理智、果断……理解、判断、分析、洞察、审美、定位能力与众不同，超乎常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的是，怎样让自己更加优秀，更加出色，节省更多的时间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可以把任何不利的形势化成有利的形势，清醒到把感情和理智完全区分。她看问题往往比我透彻，我从她身上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在认识她之前，我觉得女孩子创造不出比男孩子更多的社会价值，自从认识了她之后，我改变了这个想法，原来女孩跟男孩一样是可以创造出相同财富的生物。”
　我知道，这些优点与梁碧木极其相似。
　但其实这些优点反过来说，就是——冷傲、孤僻、尖酸、苛刻、残酷、专横、嫉恶如仇、洞若观火、一语中的、毫不留情……对悲观的人颓废的人丝毫不给予同情和帮助，对外表庸俗装扮落伍的人不屑一顾。唯我独尊，会打压一切比她更强的权威，很是自以为是。
　而梁碧木却说，“她傲气，不过很有资本。我眼中的她，还有另外的一面。有一天青禾学院出了一桩学生打架的事件，林蒂心又是披着衣服剥开人群，淡如止水地对他们说，‘都别拦着他们，散开散开，都围在这算什么呀。’然后转过身来看着他们，若无其事地笑着‘你们继续打吧，接着打，慢慢打’。两方看到林蒂心的一脸漠然，全都被震慑得没了脾气。
　处理完这件事之后，我们站在青禾学院主楼的最高处，看着下课钟声中来往穿梭的人群，沉默了很久，彼此都不说话，然后过了很久，上课钟声响起之后，起风了，我今天依然记得那天林蒂心站在大风口对我说的话，她说：‘木，上学，于我们真的不适合。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们太年轻，不应该在成堆的卷子里埋葬光阴，还是我们太苍老，不应该把勾心斗角带到校园。’”
　听梁碧木说到这里，我立刻自作聪明地感叹：“多世故啊，多沧桑啊，你说这校园都赶上商海了，多勾心斗角，泛滥成灾啊。”
　梁碧木扶着头：“朵儿，你先听我说完……那天风很大，她的披肩长发被风吹得扬起来，她没有戴鸭舌帽子，我清楚地看到她一脸的黯然，她高贵而温润的脸在晚照中，神圣端庄，重叠着向晚的忧郁和感伤。我知道她平时和我一样，隐藏自己真实的感受易如反掌，那天是真的触到了心怀深处，人世间的很多事，我们早已想透，但别人还未及去想，我们提前了解，也就提前痛不欲生。”
　“提前痛不欲生？”我没有特别理解梁碧木的意思，大概是，心理太早熟，所以看很多的事情全都荒荒凉凉，但是，这是一个英明的领袖应该有的情绪吗？
　林蒂心，就像一方刚硬的翡翠，看上去虽然既名贵，又光泽耀眼，并且富丽堂皇，其实一碰就会碎。而梁碧木，很像一柄权杖，上面雕刻着龙纹刻花，镶嵌着闪闪发光的宝石，至高无上却异常孤独。
　对了，提到翡翠我想起来，林蒂心她爸爸的公司叫做冰玉神话，销售珠宝首饰。
　当同龄人依然欢天喜地的时候，他们已开始愤世嫉俗，而当同龄人终于开始愤世嫉俗的时候，他们已学会面无表情过生活。
　只是他们的心境越来越安静，性格越来越沉稳，眼睛越来越清明，看流年如玉，在昼夜之间。他们比别人早熟了那么多，所以活着的时候像是游离在世界之外。
　　
　团委办公室，林蒂心一脸阴森恐怖的杀气，拿着的策划案差点甩到面前几个人的脸上：“写策划写策划，策划就写成这个样子吗？陈陈相因，毫无创意。我就是不明白，你们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将来到底能做什么！？我之前不是给过你们相似的策划案来参考吗？当你们面对一个好的事物的时候，首先要研究它为什么会好，会被大多数人所认可，学习其中的道理和方法。”
　“你”，她转向其中一个人，“作为一个传媒工作者，上次报告会的时候居然口齿打结，如果连自己都控制不了，怎么去控制整个传媒领域的运转！”
　“还有你”，她转向另一个人，“我知道你是学服装设计的，上次在演讲台上穿的是自己设计的衣服，却被人嘘，服装设计上都吸引不了大众，你的策划文案怎么去吸引大众！”
　“然后是你”，她转向第三个人，“每天连上课都迟到，结婚会不会迟到！你知道，我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这篇一万字的策划案，我需要你能在浩如烟海的信息里面，利用最少的时间，抓住最有效的，并且给出独到、准确、恰如其分的评价。”
　“至于你”，她对最后一个人说，“作为一个大气传媒人，你必须有担当，我要的是一篇报道，而不是流水账，我不管你利用什么方法，甚至阴谋手段，金钱亦或是色诱……”林蒂心敲着桌子上的名单：“搞定这个人。”
　她又对所有人说：“文案我希望你们精细到每个字每个标点，因为一个字都可能改变全篇的意思。我不想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效果，当然，反过来‘败絮其外金玉其中’我也不想要。任何不违背现实的批评和表扬，请你们照单全收。”
　我前去行政楼办理入学手续，看到这个景象，突然想起林蒂心在先前发表的一篇言论，这篇言论是在一次我偶然跟着梁碧木去恩泽魇家里，看到的，林蒂心这样写道，“我必须要做我触目所及的所有人里面，头衔最大，名气最高，荣誉最多的那一个。在人们所崇拜的领域，做到最顶尖。我特别讨厌别人比我强势，而且我做事情也特别讨厌别人来干涉，这可能跟小时候我的家庭环境有很大关系。爸妈都特别忙，我日常的一切都是自己打理的，于是，就这么长大了。我养成了一种思维模式，所有事，必须自己来完成。让自己光芒耀眼起来，让所有人关注我，听我说话，就是努力让自己变得权威。我的才智永远不会被任何人损害，除了我自己的放任自流，其实，只要有足够的智慧和自信，就可以向世界证明自己的存在，我们的未来，有无重数的可能，自信与成功成正比，我不相信我不会成功。”而那时候她才小学六年级。林姐就是这样，她就是一个精神领袖，能带领着众人一起清晰地看到，我们的过去，我们的现在，我们光芒耀眼的未来。
　我初中的时候曾经跟梁碧木讨论过林蒂心跟武则天的区别，梁碧木对我说：“武则天是这样的，为了她的生，便必得有人冤屈地死，她说她身不由己，而杀人如麻是一切君王无奈的选择。而林蒂心是这样的，为了她的生，就必须有人附庸她旗下，而她旗下的人，全都心甘情愿受她差遣。”
　林蒂心特别喜欢读名人传记，每每外出，随身都会携带一本，这让不喜欢读传记文学的冯之绝格外对各种传记上心，每当林蒂心听到那些伟人的故事时，总是格外斗志昂扬，连梁碧木都预言她同样也会成为一位伟人而后流芳百世。
　林蒂心还有另外一段言论是冯之绝找来念给我听的：“同龄的很多人，他们一直过着唯唯诺诺的生活，抱着消极无聊的思想却自以为好，并对那些真正奋进和勇敢的人冷嘲热讽，他们渐渐固步自封。看到他们挤眉弄眼的笑我就觉得悲伤，因为他们已是这个世上无药可救的一群，却浑然不自知也不自省。我对世界的好奇致使我提出无穷尽的问题，但是人们都忙碌，很少有人回答我，所以我自己去找寻，自己去实践，自己去解决，即使遍体鳞伤，我也可以骄傲地告诉自己，这是我所触碰的世界，这是我所经历的人生。”
　梁碧木曾经直言不讳地对林蒂心说：“我真不了解你，有时候成熟的让我都害怕。”
　　
　我在床上打滚看芮云房的日志，一遍又一遍，满心伤痛，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中午十二点了，翻身下床去餐厅里找好吃的，却在梁碧木房间门口听到他和宋叔的对话，梁碧木好像已经跟宋叔讲话讲了很长时间，宋叔问：“朵儿小小姐知道吗？”梁碧木回答：“她还不知道。”梁碧木言辞诚恳地做最后请求：“一定一定不可以让她知道，所以拜托您，务必要对这件事守口如瓶。”
　宋叔慈祥的声音出现：“少爷你放心，我保证只字不提。”
　梁碧木仍然更加诚恳地说着：“谢谢。”
　什么事啊这么保密嘿？难道是爸爸的保险柜里藏着失窃的文物，或是后院的花架下面挖出来一颗发光的夜明珠？
　我走开几步，装作刚刚下楼，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大声喊道：“姓梁的，我饿了。”
　梁碧木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从房间里出来，看向我，说着：“马上就吃饭了。”梁碧木最喜欢的演员是吴镇宇和梁朝伟，他说：“我爱着的是他们的演技。”我觉得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他极有可能成为一个电影里他们扮演的那种神探，我觉得我至少会被训练成一个夏洛克·福尔摩斯或者他的助手华生一样的人，我觉得自己拥有联邦调查局人员所具备的全部品质，我明天就应该把衣服后面印上FBI。





第14章　第十四章
　在恩泽魇坚持用柳在婷做白天鹅的情况下，第一场排练正式在活动中心的舞蹈教室展开，四面都是镜子的教室，庞大的水晶灯吊在天花板的正中心，灯光一照，满屋子通亮，教室的一侧，是化妆桌子和换衣间，桌子也是镜子组成的，上面堆满了各种化妆用的物品，而且桌子上的化妆镜还雕刻着天鹅的图案，和正在排练的《天鹅湖》恰好相符，简直是互相映衬。
　苑松穿着深V的松绿色毛衣，接着N个打入手机的电话，急赤白脸地直跳脚，在确定第一场《天鹅湖》的服装、造型、化妆、音乐、灯光、道具摄影位置，恩泽魇跟柳在婷讲着音乐中的律动，以此和柳在婷的动作相契。
　其他伴舞的演员们，是评委老师们与恩泽魇、苑松等等工作人员他们一起选出来的，说是竞争，其实给柳在婷开了不少绿灯，就像恩泽魇说的，他想把这个角色留给她，那她就必定能通过层层选拔留在这里。
　芮云房在摆摄像机机位的时候，我在教室另一侧紧紧盯着他，可惜他没有千里眼，对我眼神里深切的喜欢和爱慕感受不到，后来苑松指了指我，他才抬起头朝着我和冯之绝看过来，我见状赶紧挥了挥手臂打招呼。
　他也没什么大的反应，看了一眼，又跟苑松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我看着他，那些从心底翻涌而出的灵魂底蕴，漫上了眼角眉梢，幽幽的，像一只孤单而飘忽的白鸟，就是那样一种淡漠而忧郁的气质，硬生生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