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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之伤-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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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床,挑了套正式但又不呆板的衣服,淡淡地画个妆。读书时候的我从来不化妆也不会化妆,跟沈浩在一起后,才略略会了那么一点点,他喜欢女人化精致的、很淡的妆容,他说我的眉毛太淡,唇色有些苍白,桌上这盒眉粉还是他送的。
镜子里看看,很好,标准的OL装扮,只是唇色还是苍白,我不喜欢往嘴巴上抹任何东西,口红、唇彩乃至唇膏我都不喜欢,可是,今天是要出去见人的,这世道,不以貌取人的太少。于是我拉开抽屉,翻了半天翻出一只淡红色的口红来,很久很久以前偶尔买的,只用过一两次,我旋开,诱人又娇艳的粉红色膏体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发光,油润的红,几乎要滴下来。我暗自揣度它应该没有过期,这种化学物品据说保质期至少三年,比这外面千万广厦、朗朗乾坤中大部分爱情的保质期都要长久。
下午张经理和我一起去了中业公司进行产品推介,他费了一番口舌,终于邀请了采购部的几个经理晚上一起吃饭。一行人去了附近一家高级的星级酒店,我终于见识到了真
正的商业应酬,红的白的一起来,我成了对方的靶心,这是我第一次喝酒,只觉得辛辣,那又辣又痛的感觉从嗓子一泻千里,肠子似乎也搅在了一起。满桌的荤段子,仿佛我这个女性是空气,有几个人更甚,直接拿我说笑,我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一半是酒精的作用,一半是又羞愧又悲愤的情绪作祟。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本来就不是个能言善道的人,这个场合我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不知道谁说了句什么,大家哈哈大笑,趁着这满屋的欢笑,我偷偷溜了出来。
宽敞的走廊倒是寂静,我不想站在这个门口,往里走了几步到了一个转角口,前面中厅有一个穿了旗袍的女子在弹古筝,弹得不错,尤其是那一连串高难度的瑶指,轻语慢诉,婉转悱恻,绵绵不绝……
我只觉得脸颊烫得厉害,心也扑扑地跳,站了一会儿,人似乎都有些飘飘然了……
可只是石火电光的尘劫一瞬,我的醉意一下子去了□分,身子如灌了铅,又被浸在冰块中,是沉重和冰冷,从脚底到头顶都冒出丝丝寒气,那颗心也一下子收紧骤然止住了跳动。因为我看见了他,两年多没见,他一点也没变,还是那副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样子,身边还挽了个女子,那女子身材异样高挑,面容艳丽,像极了新近小有名气的一个模特。
“戚小姐,好久不见。”他温和地打招呼,无丝毫惊讶,仿佛遇到我是意料之中,“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又见到你。”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有生之年怎么还会遇到这个人,偌大个京城怎么就这么小。
“到楼下等我”他对身边的女子说道,那女子莞尔一笑袅袅婷婷地离去,一双美目似有似无地从我脸上滑过。
“怎么?戚小姐不会不认识我了吧!还是已经忘了我。”他嘴角是微微的笑意,可是我却觉得万般可憎。我很想我忘了他,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除了和沈浩在一起之外就是忘了他,可是老天偏偏不成全。
“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老死也不必往来,所以也根本没有忘记还是记得之分。”我冷冷地回答,“对不起,我还有事,失陪。”我说完转身想离去。
他身子一转,拦住了我,“戚小姐何必这么着急!”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实在厌恶,就把目光投向远处,我再不想和他多说半个字。
“今天在这里遇见你,实在是意外,两年不见,戚小姐丰韵了不少啊!”我依然不说话,良久后只听见他冷冷一笑,“不知道是嫁进了豪门当贵妇,还是仅仅是这儿的一个高级陪酒女?”
我不能平静了,因
为我愤怒了,我一把推开他,疾步回到了包厢里,回到了我刚刚逃离的地方,此时此刻,我宁愿呆在这里,呆在这里接受刺鼻酒精中的轻佻和暧昧。一个姓王的经理一见我回来就叫道:“戚小姐,你可回来了,躲去哪儿半天!罚酒一杯……”
此后的一天又一天,每个清晨我都旋开这不知道过期了没有的口红,然后独自去中业公司,站在那近百米高的写字楼下,抬头望望都是微微的眩晕,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地,连呼吸的气息也是灰蒙蒙的,白花花的阳光照在淡绿色的玻璃上,更是惨淡的绿,我整个人也被一层一层勾画,勾画成惨淡的绿。近半个月了,我陪着笑脸,绞尽脑汁地跟进,却丝毫没有进展,更别说结果了。耐心我还有,可我的自尊已经被消耗、践踏得所剩无几了……
这两天戚雨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她似乎感觉到了我异样的情绪吧。我没有和她讲有关我和沈浩家人的任何事,我不想讲,我也不想给她平添忧虑,只草草说是工作上的问题,遇见一个难缠的客户。她还自告奋勇地要帮我应付,虽然自小她就比我活泼外向,可是这种事情哪里是她能帮的。
期间沈浩打了越洋电话回来,他走的匆忙,手机也没开通全球业务,我匆匆和他说了几句就挂掉了,只怕说得太多会露出破绽,这些事我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他和妈妈的关系因为我已经有了嫌隙,我不想再把这嫌隙撕裂成伤口。我想他快乐,我想他幸福,哪怕要我伤心三生三世,我也愿意换他眉头一展,即便只是短短的一秒。
、阴魂不散
太阳在下午四点钟的阴霾中隐进了云端,我站在一楼大厅中,透过全玻璃的落地幕墙,正看见喷水池中汩汩的水柱翻腾,像绽开了一朵硕大的莲花,只是褪了红妆,没了颜色,现在已然初冬,前方那一大片的草坪居然还是嫩绿,几棵大树枝杈环抱,犹有春意在梢头。挑高的天花板上是璀璨的吊灯,光洁的大理石泛出微白的光,精心修剪的盆栽错落有致,这就是顶级写字楼的大堂,据说这里随便抓个人就是年薪十万以上。
我就站在这宽敞的近乎奢侈的大堂里,手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纸袋子,旁边就有休息的沙发,并且那沙发很舒服,我已经多次体验过了,非常柔软,坐在里面整个人就陷进去了,像坐在一团棉花云上,可现在我不想坐,我慢慢地踱着,门口站了几个保安,虽然初冬的风已经很凉了,他们依然身姿笔挺、精神抖擞。
我刚从楼上的中业公司下来,这大袋子里是他们退回的样品,我等了一天也没能见到最终的负责人,他们也不耐烦,丢回了这一堆的样品,还要感谢前台的女孩,我捧着那一堆样品出门,开门时腾出了一只手,结果那一堆东西就很不争气地撒了满地,她帮我一个个捡起,又给了我一个大大的袋子,这袋子很新,很厚实,上面印刷着中业公司的logo和名字。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像蜗牛的步子,缓慢拖拉,我在这等戚雨,可能是周五堵车的缘故吧,她还没到。或许是这里外企比较多的原因,刚四点过电梯口就陆陆续续地钻出一个个衣着光鲜的商业精英,女士的高跟鞋发出塔塔的轻响,像小时候窗口那一串串风铃被清风抚过,渐行渐远……
我仍然抱着那个大袋子低着头缓缓踱来踱去,在那一米之间,来来回回,往往返返……忽然地面微白的光变成了一片阴影,我也罩在这阴影之中,我抬起头,就看了一个人,阴魂不散的一个人,质地考究的黑色西装,上衣袋口露出一线白,我知道是那方折叠的再也整齐不过的手帕。
“戚小姐,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依然是貌似温和的腔调。
我不语,我有点不太相信这是个巧合,短短的一周多遇到了两次,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特意跟踪我,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否定了,他不至于这么空闲,也不至于这么傻瓜,浪费真金白银来跟踪我,因为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金白银。
他嘴角一丝若无若无的微笑,看起来儒雅温和,他这个样子我看多了,越觉得虚伪又可憎……片刻后我从鼻孔发出一个简单的“嗯”。
“你怎么在这儿?在这里上班吗?”他环顾了下四周。《
br》“不是,等人。”我淡然回答他。
他的目光扫过我怀中的袋子,然后忽然死死地落到了我的脸上,这眼光让我很不舒服,于是我说:“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我急匆匆往外冲。
外面那一片草坪之外就是一条双向八车道的主干道,正是车如流水,不,是车如止水,因为已经堵得一塌糊涂。
我还没穿过那一片草坪,那个阴影就又罩在了我的身上,“不是等人嘛,怎么又走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在这里等了,付先生,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他略沉吟了下,“能给我几分钟时间吗?我们谈下——”他手一指,“我的车就停在那边。”
“不必了,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我向左,竟然他也向左,我向右,他也向右,我转身想逃,居然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我使劲挣,他纹丝不动,下班的男男女女从我们身边走过,不时有异样的目光,我生气又害怕,害怕被中业公司的人看到,毕竟合同没谈成,后面我还是要来这个地方。我恨恨瞪他,两年多了他的卑鄙无耻有增无减,居然到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撒野的地步,不过我知道,我斗不过他,因为我不够无耻。
“我可以跟你谈一下,但请你先放开我。”我冷冷说。
他果然放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车里的空间很宽阔,这可能也是豪车的好处之一,空气也清新,并没有诸如清新剂、香水之类的味道,可我却觉得胸闷,就像周一的上班时间挤在公交车里一样,胸口又闷又恶心。
“付先生,您要谈什么?”我努力使自己平静。
“戚蝶,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能和我说一下吗?或许我能帮上点小忙。”情真语切的一句话。
听了这句话我真要笑了,我太佩服他了,演技和台词功力更上一层楼了已经,如果真心想帮忙,又何必当初,他最善事后扮好人。况且,我躲他还来不及,又怎么能再和他有一丝一缕的关系。
我冷冷说:“谢谢,不过我不需要,因为我不想再和您做任何交易。”他说过他的字典里只有四个字——“成本”和“收益”,他怎么会白白帮我,事后还不知道会抛出怎样苛刻的条件,哦,不是事后,肯定是在事中,以他的精明,怎么会等到事后。
果然,他沉默了一会,大笑起来,“终于看到你有了先见之明,很好,我也不想惹麻烦上身,你一没钱二没貌,我也不想和你做任何交易。”
“那付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戚小姐,
请。”他走出来为我打开了车门。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很多,我在心底暗自嘲笑自己,是啊,我又没貌,他也犯不着缠着我。我刚下了车,他的车就一溜烟地驶离了,我站在那儿,前方的马路上车流缓缓,人声车声嘈杂一处,仿佛一副完全版的清明上河图。
我走到路边,站了一会儿,肩上却被人轻轻一拍,我一扭头,正是戚雨,“死丫头,怎么这么慢!”我故意埋怨她。
她扮鬼脸,“每条路都堵,我有什么办法,要不你去问责下交通部部长。”
“晚上想吃什么?这附近很多吃东西的地方?”我问她。
她微微嘟了下嘴,“我们回去做饭吧,我想吃葱油鲫鱼。”
还不到五点钟,公交车上已经拥挤起来,戚雨把她的包抱在胸前,小心地护着,像怕被人挤坏了一样。我知道她的包里装了什么,中午电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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