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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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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峦失一骁将,叹息不置。自在梁州驻节,恩威并著,原是抚驭有方,大得众心。但一身不能分镇,所得巴西郡城,只好遣军将李仲迁往守。仲迁好酒渔色,既莅任后,广采美姬,得了一个张法养女,妖淫善媚,宠爱异常,郡中公事,悉任属吏办理。就是邢峦有事,遣人往商,亦不得见他一面。使人返报邢峦,峦当然痛恨,正拟把他撤调,偏巴西已经变乱,仲迁被戕,首级献与梁人,一座城池,得而复失,又为梁人占据去了。

峦且恨且悔,更闻杨集义等围攻阳平关,因使建武将军傅竖眼,领兵往讨,兼程前进。到了关下,大破氐众,集义遁走。竖眼乘胜逐北,掩入仇池,执住杨绍先,送入洛阳。集起、集义,奔匿数日,穷无所归,也只得出降魏军。仇池自晋惠帝时,氐王杨茂搜始据此地,至是乃灭。改称武兴镇,寻又改为东益州,这是梁天监五年,魏正始三年间事。

那时梁主衍因失去司梁,无从泄恨,既得王足等投降,报称魏廷内容,才知魏政腐败,如咸阳王禧,北海王详等,均已受诛,外戚高肇,宠臣茹皓,内外弄权,谗害勋旧,正是有隙可乘的时候,遂命扬州刺史临川王萧宏,都督北讨诸军事,尚书右仆射柳惔为副,出次洛口,调兵北进。宏系皇室介弟,位虽隆重,材实平庸,骤然间手握兵符,身为统帅,看官试想,能胜任不胜任呢!小子有诗叹道:

兵为凶器战尤危,庸竖何堪使帅师!

梁室初年纲已紊,输人一著是萦私。

宏既出师,魏人怎肯退缩,当然遣兵派将,来抗梁师。但魏主恪委政权幸,上文未曾详叙,须待下回说明,看官少安毋躁,请阅下回便知——

萧宝夤避难奔魏,乞师魏阙,效申包胥秦庭之哭,似乎忠臣孝子之所为;然观后来之叛魏称帝,则无非借忠孝之名,觊一时之富贵耳。史称其伏阙终日,风雨不移,拜命前夕,恸哭达旦,过期尚悴色麄衣,未尝嬉笑者,皆伪态也。自宝夤乞师南下,而魏任城王澄,及镇南将军元英,分兵内扰,据有司州,镇西将军邢峦,又遣王足等夺据巴西,兵锋直达涪城。梁人东西奔命,应接不遑。虽萧衍以篡弑得国,不足深惜;然百姓何辜,遭此蹂躏,是岂非由宝夤之挟私图逞,贻害生灵乎?后人犹有以逡巡观望,为魏主咎者。夫欲咎魏主,即归美宝夤,一孔之见,实属大谬。论人者当就其终身行事,以下定评,岂可徒以一节称之?况第为声音笑貌云乎哉!

 第四十一回 弟子舆尸溃师洛口 将帅协力战胜锺离

却说魏主恪即位时,改元景明,年仅十六,未能亲决大政,曾授皇叔彭城王勰为司徒,录尚书事。勰志在恬退,未几辞职归第,太尉咸阳王禧,进位太保司空,北海王详进位大将军,两王俱系魏主叔父,所以倚畀俱隆。魏主尊生母高贵人为太后,高氏为冯幽后毒毙,见三十二回。兄肇在朝,由魏主推类锡恩,特封为平原公,也得专政。见三十五回。还有太尉于烈,兼充领军,烈弟劲有女端好,得册为后,因此烈、劲并预朝权。政出多门,已成乱兆,再加幸臣茹皓、王仲兴、赵修、赵邕、寇猛等,居中用事,更觉庶政丛脞,泯泯棼棼。

咸阳王禧因权为所夺,致蓄异图,竟欲废帝自立,谋泄被诛。诸子削籍,家产分给高肇、赵修二家,及内外百官。禧家财帛,不可胜计,百官所得分赐,每人得帛百匹,或数十匹,最少亦有十匹。宫人常作歌道:“可怜咸阳王,奈何作事误!金床玉几不能眠,夜蹋霜与露;洛水湛湛弥岸长,行人哪得度!”歌辞惋切,流传江表。

北海王详,尝讦禧阴谋,至是得进位太傅,兼领司徒。高肇得官尚书令,茹皓任冠军将军。皓娶高肇从妹为妻,妻姊为安定王元夑妃。夑为详从父,详常出入夑家,见夑妃容貌妖冶,未免垂涎。夑妃高氏,亦见详丰姿秀美,远出夑上,两人眉去眼来,也不顾婶侄名分,竟做成了苟且的事情。嗣是与茹皓益相亲狎。皓虽闻详奸通妻姊,但因详权势方隆,亦乐得依附,引作党援。皓独不怕做元绪公么?直閤将军刘胄,系详所引荐,与殿中将军常季贤、陈扫静等,皆党同详、皓,招权纳贿,无所不至。

高肇系出高丽,为详、皓等所轻视,偏魏主恪为母尊舅,格外优礼,事必与商。肇遂欲与详、皓争权,辄相谗构。肇兄偃生有一女,貌美色娇,得入为贵嫔,他即暗受肇嘱,与肇表里为奸,诬称详、皓有谋逆情事。魏主恪方宠高贵嫔,当然信为真言,遂于正始元年四月,魏景明五年,改元正始。召中尉崔亮入禁中,使劾详贪淫骄纵,及茹皓、刘胄、常季贤、陈扫静四人,专恣不法,谋为不轨等情。亮依旨上奏,当夜收捕皓等,拘系南台。更遣虎贲百人,围守详第。诘旦赐皓等死,废详为庶人,锢居太府寺。详母高太妃,妻刘氏,仍居旧第,令五日得一视详。

高太妃家法素严,详有微罪,辄用絮裹杖,亲加笞罚,所以详平日贪淫,不敢白母。至此高太妃始悉淫烝事,向详怒叱道:“汝自有妻妾侍婢,皆年少如花,何故与高丽婢犯奸?今致此罪,我若见高丽婢,当生啖彼肉!”说着,携杖去絮,挞详百下。详不胜痛楚,杖痕纍纍,皆至创脓。高太妃又指详妻刘氏道:“汝亦大家女,门户匹敌,何畏何疑,乃不规谏夫婿?”刘微笑不答,跪伏姑前,亦被杖数十。刘氏即宋王刘昶女,姿色寻常,为详所憎,她独不谈夫恶,情愿受杖,却是一位贤妇。

未几详即暴死,想是由魏主遣使暗害,但佯下诏敕,令得还丧故宅。所有诸王宗室,仍使奔赗,母妻等依然给饩,当时以详虽贪淫,罪不至死,共为惊叹不置。魏主复起彭城王勰为太师,勰固辞不获,乃遵敕就职。但高肇益得弄权,且劝魏主分拨卫队,监守诸王宅第。勰切谏不从,从此外戚有权,宗室反无权了。隐伏下文。

且说魏主闻梁师大举,已出洛口,乃授中山王元英为征南将军,都督扬、徐诸军事,率众十万,抵敌梁军,又使镇西将军邢峦,都督东讨诸军事,发定、冀、瀛、相、并、肆六州人马,约十余万,接济元英,魏兵尚未到齐,梁军已经先出。江州刺史王茂,侵魏荆州,诱魏边民及诸蛮,更立宛州,随遣所署宛州刺史雷豹狼等,袭取河南城。太子右卫率张惠绍,侵魏徐州,攻入宿预城,擒住守将马成龙。北徐州刺史昌义之,也得拔魏梁城。迭写梁军胜仗,反衬下文。

豫州刺史韦睿,遣长史王超等攻小岘,日久未下。睿亲往行营,巡阅围栅,魏兵亦出数百人,列阵门外。睿即欲下令攻击,部将叩马进谏道:“今日随驾来此,未具战备,请还镇授甲,方可进战。”睿驳说道:“魏城中有二三千人,尚能固守,今无故出城列阵,必自恃骁勇,藐视我军,我若败他一阵,使他知惧,然后守卒寒心,此城可不攻自破了!”众尚面面相觑,各有难色,睿张目四顾,握节出示道:“朝廷授我此节,并非徒饰外观,诸君相从有年,难道还未知韦睿军法么?”大众见他动恼,方才应令,乃并力向前,猛击魏兵。魏兵果自恃骁悍,齐来争锋,哪禁得睿军拚死,一当十,十当百,竟把魏兵击退。便乘势攻城,果然城中内溃,经宿即下。遂乘胜进薄合肥,就淝水设了一堰,令水汇集城旁,使通舟舰。

魏将杨灵胤率众五万,来救合肥,梁将恐众寡不敌,请睿奏请添兵。睿笑道:“强虏当前,再求添兵,还来得及么?况我求添兵,彼亦添兵,何时得了?兵贵出奇,虽多何益!”说着,即列阵以待。至灵胤驱军过来,便冲杀前去。灵胤未曾防着,恰被睿驰突一场,折损了许多人马,退至数里下寨。睿本遣军将王怀静,筑垒堰旁,令他守堰。灵胤夜遣锐卒,攻破怀静营垒,复掩至堤下,兵容甚盛。睿众又欲退守巢湖,或拟还保三汊,睿变色道:“哪有此理!”遂命取大纛旗矗立堤下,并下令道:“堤存与存,堤亡与亡,妄动即斩!”既而魏人俱来凿堤,睿督众与争,擐弓攒射,箭伤魏兵多名,魏兵怯走。睿即沿堤筑垒,约高数仞,并将斗舰架起垒上,与城相齐,然后鸣鼓督攻。城中人失去凭借,个个慌张,骇极而哭。守将杜元伦登城督战,中箭倒毙,蛇无头不行,兵无主自乱,就在夜间开城遁去。睿一面入城,一面发兵追逐,斩俘万余级,获牛马亦万数。

睿素来体弱,未尝跨马,每战辄乘白板舆,督厉将士,勇气无敌。平时与士卒同甘苦,极意拊循,所以令出必行,无战不胜。平时待下有恩,战时始可用威,否则士不用命,威亦何益,这是本段著眼处。灵胤亦闻风退走。叡率将士至东陵,有诏令他班师,乃悉遣辎重前行,自乘小舆殿后,从容还至合肥。魏人服睿威名,不敢追蹑。睿就把豫州官府,俱迁入合肥城,即以合肥为豫州治所。庐江太守裴邃,也有能名,连拔魏羊石、霍邱二城,青、冀二州刺史桓和又克魏朐山及固城。

梁廷屡得捷书,盈廷相庆,哪知胜负靡常,得失无定!王茂到了河南城,被魏平南将军杨大眼,一鼓杀败,茂弃甲遁还,杨豹狼亦弃城逃走,河南城复为魏有了。张惠绍自宿预进发,北攻彭城,遣署徐州刺史宋黑,往围高塚,又被魏武魏将军奚康生,率兵来援,黑竟战死。惠绍继战亦败,仍退保宿预城。魏中山王元英,及将军邢峦,先后继进,连战皆捷。再加魏平南将军安乐王元诠,亦督后军随赴淮南,梁军都望风生畏,节节退还。桓和保不住固城,张惠绍保不住宿预,俱隳弃前功,仓猝南奔。前叙胜,后叙败,兔起鹘落,笔势不平。那时临川王宏尚逗留洛口,拥兵不进。闻魏军进逼梁城,不禁生惧,亟召诸将会议,意欲旋师。吕僧珍首先开口道:“知难而退,也是行军要诀。”宏即答道:“我意也作是想。”柳惔接入道:“我军出境,连克名城,怎得谓难?何必遽退!”裴邃亦说道:“此次出师,原为杀敌而来,明知非易,奈何畏难?”马仙璝朗声道:“王奈何自堕志节,甘取败亡!试想天子举全国将士,悉数付王,有前死一尺,无却生一寸!”昌义之更怒气勃勃,须发尽张,面唾僧珍道:“吕僧珍直可斩首,岂有百万大兵,出未遇敌,便望风遽退!似此庸奴,尚有面目还见圣主么?”朱僧勇、胡辛生拔剑趋出道:“欲退自退,下官当前向取死!”诸将亦含怒欲出,僧珍乃谢诸将道:“殿下昨来风动,意不在军,深恐大致沮丧,故欲全军速返。”裴邃尚欲有言,见僧珍以目示意,乃含忍不发。俟大众尽退,宏亦入内,因复问僧珍道:“公系佐命元勋,今为何自怯若此?”僧珍即附耳低语道:“王不但全无谋略,且很是胆怯,我与王屡言军事,俱格不相入,看此情势,怎能成功!故不如见机退兵,还得保全大众。”邃始叹息而出。

宏因众情违沮,未便遽退,却亦未敢遽进。魏人知他不武,以巾帼相遗,宏虽不免怀惭,始终畏缩不前。当时魏人有歌谣云:“不畏萧娘与吕姥,但畏合肥有韦虎!”韦虎是指韦睿,萧娘指宏,吕姥指僧珍。僧珍听得此谣,越加愧叹,请遣裴邃分军取寿阳,宏终不从。

魏将奚康生,遣杨大眼请命元英,略言梁军屯留不进,畏我无疑,王若进军洛口,彼自奔败云云。英答说道:“萧临川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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