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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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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而由相州递入急奏,请诛元爰、刘腾,且将起兵讨罪。
究竟相州是何人主持,待至下回表明——
梁主用降人王足计,命筑淮堰,无论其劳民费财,实为厉阶,即令淮堰易成,成且经久,亦岂遽足夺寿阳!果使寿阳归梁,于魏亦无一损,仁者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犹且不为,况丧民无数,以邻为壑,必欲争此一城,果何为者?甚矣哉梁武之不仁也!夫欲筑淮堰,不惜民命,荐祭宗庙,乃欲废牲,甚至如宏之一再谋乱,一再姑息,子弟可爱,百姓独不必爱乎?牺牲可惜,人民独不足惜乎?愚谬若此,真出意外。若夫胡太后之骄奢淫佚,原足致乱,即无元爰、刘腾,亦岂能长治久安?清河王怿之罹害,不无冤累,但未能预为防闲,反甘受牝后之淫逼,宫闱之乐事未终,而釜鑕已临于颈上,畏死者仍归一死,亦何若拒淫死义之为愈乎!吾于怿无所取焉
第四十五回 宣光殿省母启争端 沃野镇弄兵开祸乱
却说魏相州刺史元熙,系中山王元英长子,英自攻克三关后,三关事见三十二回。还朝病故,由熙袭封。熙颇好学,具有文才,惟轻躁浮动,常为英忧。英欲立熙弟略为世子,略固辞乃止。熙妻为于忠女,借忠威权,骤擢为相州刺史,又与清河王怿素称友善,通问不绝。
熙莅任时,时方初秋,忽遇狂风骤雨,酿成奇寒,冻死驴马数十匹,随卒数人。嗣复有蛆生庭中。熙尝夜寝,见有一人与语道:“任城王当死,死后三日外,君亦不免;如或不信,但看任城王家。”熙恍惚相随,趋至任城王家前,果见四面墙坍,不遗一堵。正在惊叹,蓦被鸡声唤醒,方知是梦。回忆梦境,恐兆不祥,告诸亲友,大都从旁劝解,说是梦不足凭。及闻怿被诬受戮,不禁怒从中来,便欲起兵讨罪。熙妃于氏,援梦谏阻,熙已忿不可遏,不从妻言,遽称兵邺上,声讨爰腾。
黄门侍郎元略,司徒祭酒元纂,俱系熙弟,由洛阳奔至邺城,助兄举兵。长史柳元章等佯为从命,暗中却嗾动部众,鼓噪入府,杀熙左右,即将熙、纂二人拿住,锢置高楼。一面飞报都中,元爰立派尚书左丞卢同,赍诏至邺,监斩熙、纂及熙诸子。熙将死时,贻僚友书道:“我与弟并蒙太后知遇,兄据大州,弟得入侍,垂训殷勤,恩同慈母。今太后见废北宫,清河王横遭屠酷,主上幼年,不能自主,君亲若此,臣子奚安?所以督厉兵民,誓建大义,不幸智力浅短,遽见囚执,上惭朝廷,下愧知交,流肠碎首,亦复何言!凡百君子,各敬尔身,为国为家,善勖名节!”元熙发难,虽若可原,但始谋不慎,徒死何裨?至熙首传至洛阳,亲旧莫敢过视,惟前骁骑将军刁整,竟为收埋,时共称为义友。
熙弟元略独得幸脱,走匿西河太守刁双家,约历年余。因内外索捕甚急,别双奔梁,梁封为中山王,领宣城太守。魏元爰闻略受梁封,特遣使至建康,与梁通好。梁亦知魏深意,虚与应酬,即日遣归罢了。
魏主诩久疏定省,意欲朝母,向爰陈明,爰乃允诺。太后在西林园,由魏主带领文武百官,朝见太后。并即开宴,魏主与群臣侍饮。饮至半酣,武臣起舞为欢。右卫将军奚康生独为力士舞,阶下盘旋,每顾视太后,举手蹈足,作执杀罪人形状。太后窥透微意,暗暗心喜,但一时未敢遽言。看官听着!康生与爰,本是转湾亲戚,康生子难当,娶侯刚女为妻,刚子为元爰妹婿,所以爰幽太后,康生亦曾与谋。但康生素性粗武,与爰同值禁中,往往因词气高下,致有龃龉,积久遂成嫌隙。也是一个小人。此时借着舞势,示杀爰意。胡太后毕竟聪明,默视良久,待至日色将暮,即命魏主留宿北宫。侯刚在旁道:“至尊已经朝讫,何必在此留宿?”康生道:“至尊为太后陛下亲儿,太后有命,至尊不可不遵。”胡太后乘势起座,即携住魏主臂,下堂径去。
既入宣光殿,在北宫中。太后挈魏主上坐,左右侍臣,分立阶下。康生仗着酒胆,即欲传诏执爰,不意爰已防着急变,指令军士,闯入殿中,七手八脚,把康生牵去。两阶侍臣当然哗乱,胡太后见此情形,也觉慌张,光禄勋贾粲,入白太后道:“侍臣惶恐不安,请陛下出殿抚慰。”胡太后便即起身,甫出殿阶,粲即扶魏主下座,就东序趋出,至显阳殿。太后回顾,已失魏主所在,自知为粲所绐,复入殿徘徊。聪明人,又着了道儿。那贾粲又偕刘腾等人,进胁太后,仍居北宫。所有宫殿各门,照旧关锁去了。
奚康生被牵至门下省,由侍中黄门仆射尚书等十余人,私承爰嘱,当夜审讯,模糊定谳,康生拟斩,子难当拟绞。草案呈入,爰在内矫诏处决,康生死罪,如群臣议,难当恕死,坐流安州。时已昏暮,刑官即驱康生赴市,依谳处斩。难当哭辞乃父,康生独慨然道:“我无反状,乃为贼臣陷害,一死何辞!汝亦不必多哭了!”遂伸颈就刑。前时何故附爰?难当收尸埋葬,又得留家百余日,始往流所。这是元爰顾全侯刚面目,暂时买情。及难当去后,密遣人致书行台,叫他刺死难当。难当仍不得生,一道羁魂往冥府中去寻死父,自不消说。
刘腾得进任司空,刑余腐竖,位列三公,实为北魏创例。八座九卿,尝旦造腾宅,伺候颜色,既得腾命,然后各赴省府,依言办事。公私请托,专视货贿多少,决定可否。岁入以巨万计,寡廉鲜耻的下吏,辄投拜门下,愿为义儿,权焰薰天,远近侧目。车骑大将军崔光,随班进退,无所补救,时人比为汉张禹、胡广,至此得升授司徒。江阳王继,为元爰父,已徙封京兆王,本领司徒重职,继恐父子权位太盛,愿以司徒让崔光。元爰听从父意,请命魏主,魏主虽将司徒授光,仍改官继为太保,名异实同,不过掩饰耳目罢了。
未几又有元爰贪金,用兵柔然事。柔然前为魏所逐,逃居漠北,后来复屡入寇边,终被魏戍兵击退,魏宣武帝正始元年,柔然库者可汗复遣兵寇魏沃野,及怀朔镇,魏遣车骑大将军源怀,出巡北边,增筑九城,设兵防守,柔然始不敢入窥。库者可汗死,子佗汗可汗嗣。佗汗可汗屡向魏乞和,魏廷勿许。既而佗汗为高车所杀,子伏跋可汗继立,勇悍有武略,为父复仇,击破高车,擒杀酋长弥俄突,漆头为溺器,复扫灭叛国,转弱为强。伏跋有幼子祖惠,忽然亡去,四觅勿得。适有女巫地万,入见伏跋,谓祖惠现在天上,我能召还。乃即就大泽中量地张幄,祷祀天神,地万喃喃诵尩,约历昼夜,果见祖惠自帐中出来,自言为天神所摄,今始遣归。伏跋大喜,号地万为圣女。地万出入帐中,姿态妖淫,善盅人主。伏跋初颇尊敬,继与狎亵,竟得地万顺从,枕席风光,远过妾妇,喜得伏跋似遇天仙,当即册为可敦,地万所望在此,胡人称主为可汗,后为可敦。大加爱宠。
已而祖惠濅长,与母私语道:“我系人身,怎得上天?地万留我在家,教我诳言。”母闻祖惠言,便转告伏跋,伏跋已为地万所迷,摇首答说道:“地万能前知未然,汝等何必谗妒呢!”地万且喜且惧,谮杀祖惠。祖惠母怎肯干休,泣诉伏跋母侯吕陵氏。侯吕陵氏乘伏跋出畋,竟把地万拘住,遣大臣具列等,绞死地万。及伏跋闻变驰归,地万已死,他不胜悲愤,欲诛具列等人。适值邻国阿至罗入寇,由伏跋率兵邀击,失利奔还。侯吕陵氏意会同群臣,杀死伏跋,立伏跋弟阿那瓌为可汗。
甫经匝旬,伏跋族兄示发举兵击阿那瓌。阿那瓌战败,与弟乙居伐奔魏。魏使京兆王继等迎入,赐劳甚厚,引见置宴,封为朔方公蠕蠕王。阿那瓌乞请援师,回国讨叛,朝议经久未决。阿那瓌居洛数月,得知元瓌用事,赂金百斤,元瓌乃调发近郡兵万五千人,使怀朔镇将杨钧为将,送阿那瓌返国。尚书右丞张普惠上书谏阻,谓蠕蠕久为边患,今天亡丑虏,使彼自乱,阿那瓌束身归命,正好令为内属,戢彼野心,奈何发兵送还,自增劳扰?这一书奏将进去,那元瓌全然不睬。但令杨钧从速部署,指日北行。无非为了百斤黄金。阿那瓌入辞北堂,特赐给军器衣被杂米粮畜,悉从优厚,阿那瓌拜谢而去。
时柔然为示发所破,杀死阿那瓌祖母侯吕陵氏及他亲弟二人。偏又有从兄婆罗门,纠众逐示发,示发奔往地豆干。地豆干把他杀毙,国人推立婆罗门为可汗。杨钧入柔然境,恐柔然出兵抗拒,再乞济师。魏遣使臣谍云具仁,先往宣谕。婆罗门骄倨不逊,经具仁与他抗辩,始令大臣邱升头等,随具仁迎阿那瓌。具仁轻骑还报,阿那瓌又惧不敢进,情愿还洛。会高车王弥俄突弟伊匐,乞师嚈哒,收拾余众,来击柔然,报复兄仇,大破婆罗门。婆罗门窘急,也率十部落诣凉州,向魏乞降。
柔然无主,国人愿迎奉阿那瓌,阿那瓌又复请归。魏凉州刺史袁翻,上言蠕蠕二主,并宜抚存,可令东西各居,分驭部落,也是一条安边保塞的至计。朝议颇以为然,乃命阿那瓌居怀朔北方,地名吐若奚泉,婆罗门居凉州北境,就是西海故郡。
哪知戎狄豺狼,野性难测。婆罗门却阴怀异志,侨居逾年,走归嚈哒,幸由魏平西长史费穆,引兵往讨,用埋伏计诱婆罗门,一鼓掩获,送至洛阳,好容易瘦死狱中。阿那瓌先求粟种,魏输给万石,继复因年谷不登,突入魏境,表求赈给,魏令尚书右丞元孚,持节抚劳,反被阿那瓌拘留,引众南侵,所过剽掠,直至平城附近。闻魏遣尚书令李崇等大举北征,始将元孚释回,驱民北遁。李崇追蹑三千里,不及乃还。这都由元爰贪赂纵奸,酿成戎祸,渐渐的尾大不掉,反为夷狄所制呢。暗伏后文。
元爰为恶不悛,取民无度。乃父京兆王继性亦贪纵,专受赂遗。平时请属有司,无敢违慢,牧令守长,哪个肯毁家报效?当然是竭泽而渔,上供欲壑,于是朔方叛乱,相继迭起。又开生面。
先是魏都平城,曾在四邻置设六镇,一武川,二抚冥,三怀朔,四怀荒,五柔玄,六御夷,皆在长城北面,用备藩卫,素来资给从厚。至孝文南迁,漠然相待,将士渐有怨言。尚书令李崇,出击阿那瓌,长史魏兰根语崇道:“从前沿边置镇,地广人稀,所遣将士,或系强宗子弟,或系国家爪牙。晚近以来,有司号为府户,役同厮养。厚内薄外,适足滋怨,怨久必乱,不可不防。今宜改镇立州,分置郡县,凡属府户,悉免为民,入官次叙,一准旧制,文武兼用,威爱并施,庶几人心归向,可无北顾忧了。”此语若行,何致生乱?崇颇以为然,依议奏闻。权贵只识金钱,晓得甚么后虑,便将崇奏搁起不提。
怀荒镇将于景,系故尚书令于忠弟,为元彧所忌,出就外镇。阿那瓌入寇时,镇民求饷,景不肯给,激动众怒,竟将于景杀死。乱尚未了,那六镇以外的沃野镇,复有豪民破六韩拔陵,聚众造反,攻杀镇将,据境称王。遣党徒卫可孤,围武川镇,又分兵攻怀朔镇。怀朔镇将杨钧,擢尖山人贺拔度拔为统军。度拔有三子,长名允,次名胜,幼名岳,皆有材力,随父从军,分任队长。据守经年,外援不至,杨钧遣贺拔胜突围而出,至临淮王元彧处告急,且语彧道:“怀朔一陷,武川亦危,虽有良、平,张良、陈平皆汉人。不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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