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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芸咬了下唇角，忽而端起面前的奶茶猛喝了一口，才挤出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抬头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苏颖。
“知道吗，我曾经真的很恨你、讨厌你，这个世上，我只发自腹诽地讨厌过两个女人，排名第一的，就是你！不过，也正是因为我太执妄，所以，我昏了头。”
苏颖“嗯”了声，神态怡然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舒芸看着对面那个显得太过心不在焉的女人，不由失笑，——又是这样！每次和这个女人对峙，总显得她太过心浮气躁，而对方却像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如果这是苏颖的策略，那么，她认输！
因为，她永远都做不到这样！
很奇怪的，一旦意识到这点后，心服口服地愿意退让后，有些觉得难以启齿的话，如今，也变得不是那么困难。
“你说得没错，是我设计你的。”
姚沁疯了，她只有将好友的份，一并担着。
冲着她这份义气，苏颖对她正视了，不再用那种似笑非笑的模样待她，而是面容一正，“不管怎样，总算是个未遂。——你弟不是和你串通好的吧？”
“含子？”
想来，韩越是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苏颖了啊，舒芸如是想。难免心里又是一酸，曾经，她和韩越在名分上是男女朋友的时候，韩越那叫一个深沉，沉默寡言，只在你需要他帮助的时候，他才让你毫无后顾之忧地办得妥妥当当，至于心事啥的，别想知道。
她不敢问，当然，问了也白问，他根本就什么都不会说。
“含子是恰好出现在那里的，如果……如果含子没出现，可能，一切都不同了。”
不同，怎样不同？
苏颖不由轻叹一声，这对舒家姐弟，实在是让她头疼，一个陷害自己，一个又救了自己。
这笔账，难道一笔勾销了？
好吧，反正，也是个未遂，只是……，“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
既然开了头，舒芸也不再隐瞒。
“现在想来，损人不利己，对我没有一点好。”她自嘲地笑笑，接着道，“其实，我和……我是在后面跟着你和任启的，看见你们进了宾馆，我就打了韩越的电话……”
苏颖脸色变了，舒芸的用意，她已了然，“你真是……，不怕遭报应吗？”
舒芸手指一颤，而后苦笑，“怕，如果不怕，我不会向你坦白。”
苏颖抚了下额头，事实上，她也是听得心中后怕地很，个中原因，舒芸自然无法体会，相信这个世上，能够明白她此时心情的，恐怕就只有任启。
任启，偏偏是任启！
那一段不甚光明的过去，本来因为任启的离职，而变得模糊，如今，再次鲜明起来，提醒着苏颖，事实，不会因为遗忘而不存在。
想来，选择任启，自然是姚沁的用意了，为了亲自抓住他对自己使坏，践踏他的颜面，也算是报了出轨离婚的仇？！
“呵呵……”
苏颖低声笑了，笑得舒芸肌肤阵阵发麻。
“小苏，我没想过让你原谅我，我对你说出了这些，我心里也舒服了很多，我躲在香港、澳门那么久，没有一天是玩得开心的，今天，我这心里的石头落下了，我要谢谢你，真心地要谢你，你不知道，我看见姚沁现在那个样子，我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除了心疼她，有时竟不受控制地想象，那张痴傻的脸，突然地变成了我自己的脸，我害怕啊！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想我都快三十了，执着地等了韩越，怨了这么多年，到头来，都得到什么？——我错了，错活了五年了，我真是错得可笑啊，我……”
舒芸太过激动，如语无伦次地快速说了一堆后，最后竟哽咽起来，抽噎了两声后，似乎压抑心中的情绪太过沉重，她突然就抽出一张面纸，掩住双眼，沾去流出的泪……
“小苏……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韩越，也对不起含子……，我做人太失败了我！”
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不出的难听，可是听在苏颖的耳里，却像是舒芸跟她说过的，最动听的话。
看着舒芸鼻涕眼泪地抹着，不一会，一包纸巾尽数成为垃圾，苏颖拿出一包新的，塞到她的手里。
舒芸一怔，盯着那纸巾，突然不再压抑地，大声哭了出来。
苏颖无力地苦了下脸，“喂。”
注意点影响啊，在别人看来，好像她是抢走人家老公的小三，舒芸是那个被冷落而失声痛哭的原配似的。
舒芸也觉得自己过激了，尴尬地挤出个笑，慢慢平息情绪，一哽一哽地说，“以后……，我都不会再去缠着韩越了。现在……我的身边，有一个一直真诚待我的男人，如果我再不珍惜，可能……就真的要遭报应了。小苏，有个事，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你，你知道我设计你，是……是韩越告诉你的吗？”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在意那个男人对她的看法。
想来，舒芸的心底里，是真的爱惨了韩越的吧。
苏颖自叹不如，心更软了，“他不知道，我猜的。而且，这个事不光彩，我以后都不会再提的，对谁都不提。”所以，你就放心吧……
舒芸真的彻底放心了，“谢你了，小苏，别嫌我罗嗦，你要好好对韩越，他是个重情负责任的男人，而且，这么些年，说句不怕你笑话的，我也算使出吃奶的劲去引诱他了，竟一次都没成。”
“是吗。那……你都怎么引诱他的？”
苏颖说完，适时地埋下头，继续搅咖啡。
她承认自己八卦了，而且，此时的情况有些怪，她和舒芸之间，似乎因为那场大哭，变了点质，现在的对话与口吻，听起来，不像情敌，却像朋友。
舒芸竟也没有反感，反而自嘲一笑，“都老掉渣的法子了，还不就是出卖色相。”
“呃……，那你是怎么……”苏颖问不下去了，话是不经大脑思考就冲出来的，幸好及时刹住了车。
舒芸怪了，她也跟着怪起来。
但她万万没想到，舒芸竟然从她的话里，猜出了她的意思，更令她惊愕不已的是，对方还做出了回答。
“我是老了，跟不上什么时代的潮流，无非就是穿穿性感的内衣，言语上挑逗挑逗他，最后……，呵，人家估计连短信都没放在心上，更不说看了。”
原来，就是那条罪魁短信！
苏颖心底一沉，舒芸的笑谈，却让她一时如浸深谷。
韩越果真没有对不起她，可是她……
喉咙变得有些干涩，像是破损了声带，她艰难地发声，说着自己都笑不出的冷笑话，“那……他可真没情调。”
扔下了所有顾虑的舒芸，也没有品出，二人此时讨论的对象，正是对方的丈夫，竟跟着附和，“可不是啊。——呀，当然，他的情调，留给你一个人就好了。我以后绝不会对他抱有别的心思了，过阵子，我可能要和梁建结婚了，你到时要来啊，和韩越一起来。”
“嗯……行。”
这次，苏颖是真的心不在焉了。
舒芸却是松了很大一口气，“呼——，韩越就交给你了，这辈子，我可是只承认输给你了，我只承认你，另一个，我不会认的。”
“另一个？”
苏颖抬眸，抓住了舒芸自知失言的后悔表情。
“啊，没什么，我随口那么一说。——时候不早了，我们买单回去吧。”
苏颖一手摁住了那张消费单，动作突兀地连自己都吃了一惊，但是舒芸所说的另一个人，实在是让她介意地很，而且，不知为何，脑子里竟然一闪而过甄缈的脸来。
“就当我好奇吧，另一个，是女人吧，是谁？”
舒芸干笑，“那都是很早以前的老历史了，比我的过去都老，小苏，你又何必执着过去？我才从过去中解脱出来，知道这其中的苦，所以，想开点，不管怎样，韩越现在在你的身边。”
果然有那么一个存在了！
比舒芸更为刻骨铭心的存在！
不管是谁，是何时的历史，舒芸今天的话，让她坚定了一个信念：韩越是可以相信的，她也该信他！
于是，她缓缓收回了手，微微一笑，“买单。”
……
回家的路上，韩越一边开车，一边对她频频注目。
“哥哥，我脸上有脏东西？”
“嗯，没。”
苏颖凑近了他的侧脸，眯起眼眸，“是不是今天才发现，我也很漂亮？”
这句自恋的话，韩越难得没有笑，一脸认真地答，“你本来就挺漂亮。”
“……”
苏颖脸红了，想着要不要礼尚往来地也赞美他一句？嘴唇蠕动半天，还是吞了回去。
太矫情！
“哥哥，你就直说吧，是不是有话问我？”
韩越抿了下唇，仔细衡量后，觉得如实发问，没有鸡婆的嫌疑后，才开了口，“你和舒芸，出去聊了什么？”

Chapter15　庆功宴
韩越并不八卦，之所以会有此一问，苏颖也知道他在不解什么。——因为，回到医院的时候，舒芸是挽着她的手臂回来的！
人家又哭又道歉又剖心挖肺地，她也就牺牲一下手臂，实在是不好拒绝。
可在韩越看来，那样的动作亲密无间，与出去前的落差太大，别说他，连她自己都难以适应。
“大概，这就叫不打不相识？”
韩越笑了。
苏颖的形容不伦不类，却也有点那个意思。
韩越的疑惑得到满足，可苏颖的心里却还有一个。
“哥哥，在舒芸之前，你是不是有过一个关系很好的女朋友？”
苏颖看着他的眉眼，男人的视线停留在路况上，脸皮没有一丝的异动，端的是稳如泰山。
就在苏颖等到有些心浮气躁的时候，韩越才目不斜视地轻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言外之意，真的有！
苏颖重重地靠上了座位，那一下，力气大得连背都有些磕疼了。
“你的过去可真够复杂的。”
对于这句不分褒贬的话，韩越采取默认态度。
可在苏颖看来，这种态度有些嚣张的成分，她不由狐疑，“哥哥，该不会在舒芸之前，你不止交过一个女朋友吧？”
韩越有些哭笑不得，“……上学时，我是好学生。”
“……”苏颖的嘴角抽了下，想要笑，却憋着，“这么说，就一个。”
“嗯。”
“包括舒芸，就两个？”
太过简短的问题，可以理解为很多歧义，韩越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承认，“……嗯。”
“算我在内，全部加起来，共三个？”
小学算术！
韩越突然腾出右手，稍微带些力道地，准准地捏住了苏颖的左脸颊。
细腻嫩滑的触感，从指间蔓延，自从上次有此动作后，他自我感觉不错，于是便有一就有二，对此之举，越发青睐。
“怎么，挖我的底？”
苏颖的脸，被捏出一个很可爱的形状，“不能挖吗？”
“能。不过，没有意义，都说了，那是过去的事。”
话是没错，如果理智地去想，她要生活的是将来，不是过去。
道理懂，但是心里总有些介意，也有点好奇，当然，还夹杂着醋意。
“好吧，那就问最后一个关于过去的事吧，——那个女的是谁？就是你第一个女朋友。”
问题出口，苏颖的心里一颤，连她都不明白，她在紧张什么，又在害怕什么，脑海里似乎闪过某个女人的脸，但很快，被她挥开了。
她不敢接受。
韩越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放回方向盘，“舒芸没告诉你吗？”
舒芸？
是了，韩越本聪明，自然猜得出，她有此一问，肯定是舒芸说了些什么。
可惜，“她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猜的，谁没有个陈年旧事？”
“是吗，那你有吗？”
“喂！”是她在问他，这家伙居然三两句话就把矛头转了个方向。
韩越弯了唇角，眼底都是笑意，“我以为，我们该礼尚往来。”
好一个礼尚往来！
“我没有！”
她没说慌，这辈子，抛开丈夫，她确实没有一个像样的男朋友。
这一切归功于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