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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影苦涩一笑，“你去哪里？”

姬无情抱臂，有些慵懒，“天大地大都不是家，去哪里都一样，我打算出海去，据说一直往东走，会遇到另一个世界。”

月如影颔首，“会有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比你想像的要大很多。如果你一直向东走，一直走一直走，你总有一天还会返回这里。”

姬无情又问，“那你肯不肯跟我一起出海？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丢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斗去吧，到时候三个男人一台戏，新娘子却跟着我跑了，想想都开心。”

月如影摇头，“我不能走，就算真的是他负了我，我也要去问清楚，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也许，我会帮他得到他想要的，然后带上你跟我家小黑去游山玩水。”

姬无情挑眉，“小黑是谁？”

“小黑是我的马。”

“……”

他跟一匹马平起平坐了？

姬无情在风中凌乱的时候，月如影笑着闪远了！



105　走远点，别偷听
　
　顾青城的书房中，月清远峨冠博带，慵懒地斜倚在矮榻上，顾青城一脸明媚，坐在旁边说着什么，月清远温和地勾起唇角，溢出几分暖意。

月如影隔着窗缝看着如此和谐的画面，心脏像被人紧紧地攥住一般，快要呼吸不上来，她有漫长的时间去发现月清远的另一面，却不愿意去面对，更不愿意去承认。

这个工于心计的男人，这个她深爱的男人，有一天也会把她的一颗真心算计进去。

她推门进去的动作成功吸引了两个男人的目光，月清远跨步上前，柔声问道，“文儿，你怎么来了？”

月如影呼吸一滞，她还是无法抵挡他的温柔，指甲陷进肉里，让自己保持冷静，她扬着笑脸打招呼，“皇兄也在啊，我来找顾将军，我未来的夫君。”

她重重强调了“夫君”二字，月清远温润的眸子闪过伤痛，月如影心中一阵快意，妖娆一笑说道，“我与顾将军有些私己话要谈，皇兄可否回避一下？”

月清远眼底的伤痛越来越浓，勉强笑笑，问她，“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往常月如影最见不得他这种伤痛的表情，只要他不高兴，她就会丢盔弃甲，但是她今天故意无视他的表情，笑靥如花道，“皇兄，小夫妻间的绵绵情话，当然不能给外人听了！如果皇兄想听的话，回去让连依嫂子说给你听就是了。”

月清远听她提及连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紧紧地抿着唇，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去。

月如影顿时觉得胸中窒息，攥拳，他宁愿自己痛，也不愿意跟她解释一句吗？还是他不屑跟她解释，又或者，觉得一切都要结束了，没有必要解释。

月如影咬唇，盯着他的背影，在心中呐喊道，皇兄，你要这么对我吗？铺天盖地翻滚而来的酸痛几乎将她湮没，月如影心一横，一句话脱口而出——

“走远点，别偷听！”月如影娇蛮的声音让月清远脚步一顿，隐忍的背影像是承载了世间最悲伤的事情，让人心生不忍，他脚下一个踉跄，月如影心一软，想上前扶住他，想了想来意，心又冷却了。

顾青城冷冷看着她，脸色铁青。

月如影深深地吸口气再缓缓吐出，冷声问道，“娶我，是皇兄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顾青城目光闪烁，“公主是什么意思？”

月如影抽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心口处，硬声问他，“你说还是不说？”

顾青城怆然跪地，“公主！”

顾青城虽然骁勇善战，兵不厌诈，但是他在感情上却是个纯白的大男孩，但凡月清远珍视的人或物，他都会尽力保护，月如影深知他的软肋，才以自残相威胁。而顾青城那怆然一跪，便是应证了月如影的猜测。

月如影怆然一笑，嘴角挂着讥诮，“我皇兄魅力还真是大啊！我还真是小看了他，连威风凛凛的顾将军都醉倒在他的魅力下。”

顾青城惶恐，“公主，王爷他是真的爱你，他只爱你。”

“呵呵”，月如影冷笑，突然捞起塌上的枕头砸向顾青城，冷声道，“不，他爱的是江山。”

顾青城争辩道，“是男人都爱江山，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他不爱你。”

月如影逼近他，“他应该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了吧？不拒绝，不负责，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给他带来的一切，你难道不觉得委屈吗？”

顾青城眼神黯然，“我不委屈，我是自愿的，并不奢求他能给我丝毫回应，我只怕给他造成困扰，我甘愿为他做一切事情，只要他开心就好。”

好个自愿！为什么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

月如影怒笑，勾起顾青城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讽刺道，“那我问你，你娶了我以后，是让我独守空闺，还是打算让他替你尽夫君的本分？”

顾青城脸色惨白，呼吸也变的粗重，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没有回答，他爱月清远，月清远爱月如影，而他却即将成为月如影的驸马，这种纠结的关系，只会越理越乱。

月如影恨铁不成钢，唇角扯动，嘲讽道，“我真不知道该夸你无私，还是该骂你蠢，他这样对你，你还死心塌地地爱他！甚至，你居然想替他娶我，然后看他日日与我恩爱，你难道不会吃味吗？你为了他，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你难道就不怕顾家的列祖列宗被你气得从祖坟中跳出来吗？他到底哪里值得你爱？”

顾青城浑身一震，脸色有些难堪，抖着声音解释道，“你不能怪他！这都是我的主意，与他没关系。他只是太爱你了，太想得到你了，可你们是兄妹，他不能娶你，我替他娶你，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月如影怒火攻心，脸上却是灿然一笑，咬牙切齿道，“那你替我谢谢他！用不用我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顾青城抿唇不语。

月如影冷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切都是他设的局，对不对？姬无情是你们的人，他故意透消息给连丞相跟赵皇后，赵皇后自然会趁机将我嫁给连咏，来拉拢连家。你们认为，按照我的脾气一定不肯嫁，你再跑到甘泉宫演一出苦肉计，让我心甘情愿嫁给你，对不对？我没想到他有一天也会算计我！让我做名义上的顾夫人，然后做实质上的英王王妃，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啊？”

顾青城面色沉痛，“这一切都是我的谋划，你不要怪他，更不要恨他！要杀要剐，我都随你处置，只求你不要为难他，他那么爱你！”



106　你真的背叛他！

月如影冷笑几声，厉声问他，“他爱我吗？他跟连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他跟你一起算计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意愿？就算他跟连依再如何如何，能不能不要专程请我去看春宫戏，我不会欣赏他的床技有多好，我只会觉得他恶心！”

顾青城黑幽幽的眸子射出一片寒光，“公主刚才说，殿下请你去看……春宫戏？”

月如影实话实说，“没错，一大早遣人去请我过府用膳，我以为他原谅我了，兴高采烈地跑过去，结果让我看到那肮脏的一幕！”

顾青城焦急地辩解道，“不是他！殿下没有遣人请你过去用膳，事实上，殿下那晚从宫里回来，伤口崩裂，意识不清醒，绝对没有命人去请你，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挑拨离间，你莫要错怪了好人。你想想他这些年可曾有过女人？就连贴身丫鬟小柔姑娘都是你强烈要求他留下的，他若犯错，隐瞒还来不及，怎么会专程请你看戏？”

月如影哪里肯信，“你自然是站在他那边。宫晏后我明明在冷宫中见过他，还跟他说了半天话，他怎么可能意识不清醒，就算是撒谎也要找个靠谱的借口啊！”

顾青城眸光清凛，语气诚恳，“公主，青城什么时候骗过你？那晚殿下不知何故伤口崩裂，衣袍上到处都是血，是我把他送回王府的，殿下意识不清醒，但是家里老夫人那日身体不适，我不敢在王府多留，嘱托小柔姑娘好生照料，你若不信的话，我可以跟小柔对质。”

月如影心中越来越沉，她知道顾青城不是会撒谎的人，那么，那晚她在冷宫遇到的那个黑影到底是谁？

想起月清远血淋淋的模样，她心中钝痛，更多的是自责，月清远伤口崩裂是因她而起，而她只顾着自己伤春悲秋了，却没有及时帮他处理伤口，致使他陷入意识不清醒的境地，万一……幸亏他被顾青城救到了，否则……她会恨死自己！

但是，如果不是月清远自导自演的话，又是谁呢？

脑中突然闪过姬无情意味深长地话，他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又有谁知道黄雀背后还掩藏着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谁又能保证那双眼睛之后没有其他觊觎的眼睛？

月如影据实相告，“那晚他的伤口崩裂以后，我找了他一晚上，在冷宫遇到一个黑影，还以为那人是他，说了很多话，还让他到淡泊居找我，结果有人给我留了一张字条——不如不见，我确定那是他的字体。我以为他不肯原谅我，第二天一早英王府有人过来请我过去用膳，我有些事情一时走不开，到王府的时候，我就看到他……他跟连依……”

顾青城脸色铁青，“布局的另有其人，我与殿下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月如影脸色也变得凝重，“会不会是陛下？毕竟，能被国君抓奸在床，又当场下圣旨赐婚的事情，当真是世所少见。”

顾青城眸中燃着怒火，有些愤恨，“不是陛下，是连依小姐。她收买了小柔，殿下被她下药了，然后在让人请你过来，这两个贱女人，真该死。”

月如影仔细回想了那天小柔的神色，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应该是笃定了，按照月清远的仁义，他一定会立连依为妃，所以才会不将如此目中无人，真是蠢人！被连依利用了还以为自己沾了多大的便宜呢！

但是转念想，如果不是月清远含糊不清的暧昧态度，连依又怎么会剑走偏锋？说到底，连依的举动也在月清远的算计之中，她的皇兄，总能不动声色地把所有人算计进去。

月如影冷笑，“就算这一切是她们的阴谋，你们又没什么损失，还将计就计，拉拢了连丞相的势力！”

顾青城不满地争辩，“你为什么不能站在他的立场思考问题，他是庶出的王爷，军功越是显赫，后党的猜忌越大，他如果不先下手为强，难道等着任人宰割吗？如果他是皇后所出，如果他是太子，他还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月如影眼眶酸涩，她明白月清远这些年所承受的痛苦与压力，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不顾她的感受而任意安排她。

月如影心中的怨全部转为委屈，“所以，他想要江山，也想要我，对吗？甚至不惜逼我嫁给你，对吗？”

顾青城面色一白，他明白，她最介怀的不过是被最在乎最亲近的人给算计了，可那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语气有些无奈，“那是因为你没有给他安全感，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爱他，你甚至……背叛了他！他不想失去你，才出此下策。”

月如影呼吸一滞，她从来没有跟月清远解释过她与穆靖的关系，他难免会胡思乱想，如果她能多为他考虑一些，多与他沟通一下，或许这一切都不是这个样子。

但是——

月如影眼睛危险地眯起，寒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背叛他了？依照皇兄的性子，这种事情他不会告诉你的！你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宫晏那一晚，还是更早？”

顾青城眸色暗沉，“那晚，在水云间，你跑进穆靖的房间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