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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一国焉容二君

　水云间某别致的小院中，霍离银白色的衣袍在惨淡的星光下有些耀眼。

石桌上的两杯茶盏正茶香袅袅，霍离看到她一点都不意外，似乎正在等她，“芍药宫的消息还是如此的灵通，少宫主居然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本公子下榻的地方，果然没让本公子失望。”

月如影不请自坐，端起面前的茶盏细细品味，“凤城特产的凤鸣香茶，果然是人间极品，霍二公子还是那么会享受。”

霍离静静看她，眼底的风霜不减，“少宫主找本公子，不是来讨茶喝的吧？”

月如影妖娆一笑，“霍二公子拿了急急如欲令，会提什么要求？”

霍离替月如影设想了一千种问话方式，却没料到她选择了最直白的问法，这让他有一瞬间的怔然，淡淡吐了两个字——“你猜”。

月如影似乎觉得那两个字是他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番，好看的丹凤眼中沉淀着隐隐怒气，看来霍离知道了一些超出她料想的事情。

“我师姐的下落。”

霍离漂亮的凤目中一瞬间迸射出浓烈的杀气，“月如影，你知道我此刻有多么恨你吗？”

月如影暗暗心惊，难道他已经查到花弄影的下落了？

“不错！”霍离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本公子也是刚知道不久，她已经嫁给赵寻，也就是你的未婚夫，替你拿下了赵寻这个障碍，成全你跟月清远，她现在已经有了5个月的身孕，我跟她之间始终回不到开始，你死一万次都不解恨！”

穆靖！

一定是穆靖告诉他的，好一招釜底抽薪！

月如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穆靖，为了让她求他，与霍离达成了某种协议，两个恨她的男人，站在统一战线，而爱她的男人生死未卜！

月如影突然生出几分悲凉，觉得这夜色太浓了，太冷了。

“月如影，你真够狠的，连她都算计，你跟月清远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也活该你被月清远算计一辈子！”

霍离摄人心魄的杀气让她手心蒙上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又说，“枉费她事事将你放在第一位，你却只顾自己，不顾她的死活。”

谈及当年的往事，遥远的像前尘往事，月如影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是她很快收拾好心情，拿出谈判专家的心态，专心地应对霍离。

“赵寻很爱她，会将他保护的很好的，而你，带给她的更多的是痛苦，我不后悔当年的行为，如果不是你目的不纯，我也不会反对，你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当年霍离是凤国白夷教教主的入室弟子，潜伏到芍药宫意图偷盗芍药宫的护宫秘籍，被老宫主发现之后，无意中损毁了秘籍，老宫主大怒，四海追捕他。

霍离东奔西藏，当然也结束了与花弄影那份纯真的爱情。

“月如影，你真会狡辩，我想我们两人都清楚花弄影的真实身份，如果她肯跟我会凤国，我们还是能够长相厮守的，都是你从中挑拨，让她恨我。”

月如影心中狠狠一震，这些年，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花弄影的真实身份，若不是霍离今晚猛然提及，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再想起了。

“她的身世不能揭穿！”月如影语气有些急迫，“你也知道凤国内部明争暗斗，如果她的身世揭开，只会为她惹来杀身之祸，而你，霍家的二公子，拿什么护她周全？凭你手上的暗卫军的力量，还是白夷教教主入室弟子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凤国与弦国不通婚，如果花弄影的身份被揭穿，她与赵寻这一生都不可能，而花弄影自己还没有看懂自己的心，但是月如影却看的清清楚楚，她现在爱的人是赵寻。

花弄影性子冷漠，需要的是赵寻这样的男人给她取暖，这一点，月如影比谁都看的明白，如果问月如影她在乎什么，那就是花弄影与月清远过的开心。

月如影长这么大，似乎从没有一刻像今夜这般惊慌，就连当年挑战“西昆魔尊”险些丧命的时候，她都没有此刻这般慌乱。

心中万千战马过境，波澜壮阔，脸上必须表现出风轻云淡的模样，她不能让霍离抓住她的软肋，这是谈判桌上第一谨记的东西。

霍离恨恨道，“她是凤国国君的同胞妹妹，国君就算不顾及姐妹情，她也是我大嫂，总要给我一些薄面吧，但是你却连尝试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凤国国君花千朵，帝妻是凤国第一名门望族霍氏家主霍飞，如此算来，凤国国君花千朵便是霍离的大嫂。

月如影嘲讽地笑，“帝王家最廉价的就是亲情，古往今来，哪一位国君的帝位不是踩着同胞手足的鲜血得来的？你大哥跟大嫂能容得下她吗？就算他们心胸宽广，容得下她，他们身后的一干亲信势力会允许让她这个意外存在吗？”

凤国的派系争斗一直比较激烈，当年若不是花弄影被老宫主抱养，她早就被拥立花千朵的势力扼杀在摇篮中，一国焉容二君？

凤国的国君之位向来是传女不传男，但是凤国的上一位国君却诞下了花千朵与花弄影这对双胞胎，产后意外死亡。

于是乎，拥立花千朵的长老们商议处死花弄影，以避免他们的政敌拥立她为君，后患无穷。

尚在襁褓中花弄影却被芍药宫的老宫主救下，意外地活了下来。

霍离有些黯然，但是他不甘心，连尝试的机会都不肯给他，只是给他讲这些虚无缥缈的道理，他怎么可能放下对月如影的仇恨！



141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你想要救月清远，就要解散了芍药宫。”

月如因影微微皱眉，这样的条件太苛刻，芍药宫绝对不能解散，她可以让出芍药宫的少宫主之位，反正霍离想置于死地的人是她。

月如影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冷静地问他，“霍二公子还有别的条件吗？”

霍离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没了芍药宫，她们就是江湖上任人屠割的猎物，这些年芍药宫在她的掌控之下，有些肆无忌惮，手段狠辣，得罪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她怎么肯解散？

他似乎永远看不透这个女人，不清楚她心中什么最重要，什么不能割舍，她似乎遇到什么事都能这么理智！

“帮我重新得到花弄影，或者你永远不许跟月清远在一起，如果我跟花弄影没有在一起，你又有什么资格得到爱情？”

永远不许跟月清远在一起？

月如影仅仅是听到这样的话，心就已经不可抑制的痛，她不敢想象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来，她该怎么办，“霍离，这根本就不公平，你根本就没有诚意跟我交易！”

霍离冷笑，“你也知道心痛？当年你拆散我跟花弄影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痛吗？痛的不是你们都不祝福我们，是她亲手用我为她煅造的那把定情剑狠狠地刺穿我的胸膛！”

“被自己心爱的人刺穿胸膛，被自己最心爱的人痛恨着，这样的痛，你是不是应该也尝试一下，才有资格跟我要公平？”

那时候，霍离带着暗卫军包围了芍药谷，逼花弄影现身，花弄影刚好不在芍药谷，霍离却以为花弄影故意不见他，一怒之下下令屠杀芍药谷。

许多无辜的百姓丧命。

现在想起那些过往，仍然是惊心动魄的。

“霍离，你不为你年少时的偏执冲动后悔吗？如果你那当时没有那么冲动，她也不会执意杀你，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她只刺你一剑，已经是剑下留情了！”

霍离大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在苍茫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凄凉。

“月影少宫主，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杀的人比我少吗？你以为我现在还是当年的懵懂少年吗？我当年就是因为不够狠绝，才让你有机可乘拆散了我们，如果不是我太为花弄影考虑，她早就已经是我的夫人，而不是赵寻的夫人！”

月如影看着霍离无奈的叹口气，“木已成舟，我们再谈论这些已经于事无补，你想让我怎么做？”

霍离笑的高深莫测，“我只是想让一切恢复到当年的模样，我要她，只要花弄影能重新回到我身边，我不会介意你的方法。”

“这是世界上没有东西能回到当年的模样，更何况你们两人中间已经隔了那么多的人和事，你这个要求比摘月亮还难。”

霍离不以为然，“你们芍药宫不是有让人失忆的药吗？你可以让花弄影忘了赵寻，只记得我，反正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在乎再多恶毒一下。”

“你……”月如影恼恨，“你如果真的爱她，就不会希望我这么伤害她！一个人没有了记忆，怎么能活的开心？我怎么放心把我师姐交给你这样的男人？”

霍离抱臂，姿态悠然，“月影少宫主，实话告诉你，即使没有你的帮助，我也势在必得，因为花弄影是凤国的皇室后裔，我是不会眼睁睁看她嫁给弦国的太子的，再说，弦国的国君不是一直都不接受她吗？她都五个月的身孕了，却仍然没有封号，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赵寻就是幸福吗？”

提及花弄影与弦国国君的关系，月如影心中又是一阵烦躁。

老国君不太喜欢花弄影，嫌弃她身上杀气太重，不适合做弦国未来的皇后，非要搞出来个白千千出来插一脚，简直是混账！

霍离看她烦躁的表情，清冷的眸子闪过几分亮光，试着说服她，“也许，赵寻并不是她的归宿，他们之间的问题一大堆，花弄影不会开心。赵寻将来是要做国君的，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更不会给她全部的爱，而我可以。”

月如影挑眉，语气有些冷硬，“霍二公子放心，即使赵寻不是她的良人，她也不会爱你，她曾经亲口说过，她根本就没有爱过你！”

霍离脸色大变，继而缓和下来，“你也是女人，难道不知道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吗？等她被赵寻抛弃的时候，我挺身而出，她自然会重新爱上我，她当年是怎么一点一点将我忘记的，我就让她怎样一点一点重新爱上我。”

“赵寻不会抛弃她！”月如影打断他，“你还是再提个别的条件吧。”

霍离冷哼，“赵寻虽然爱她，肯为她放弃江山吗？我只要用点小手段，让赵寻做个选择，他一定是他要江山不要美人。”

月如影突然意识到她曾经是多么任性，非要逼着月清远在她与江山之间做选择是多么不可理喻，但是她一定会选择捍卫赵寻与花弄影的幸福。

“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不会允许你从中作梗，如果你胆敢耍写小手段，我一定不会轻饶你，我相信，赵寻的美人和江山可兼得。”

霍离一副任君抉择的表情，语气嘲讽，“你总是以为你是为了她好，但是你从没有问过她，她要的到底是什么，绝对不会是深宫大院里的生活。”

月如影起身，“我想，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就此别过。”

霍离我自岿然不动的神情，眼中似乎挂着明晃晃的胜利的光芒。

无形从黑暗中走出来，“霍公子，我会如实禀告我家主人。”

霍离颔首，“带我谢过贵国国君大人，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142　文昌明天再来，可否

　从水云间出来已经是深夜，月如影让花脱脱先回去了，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午夜的华阳街很静，早没了白日的喧嚣，铅华洗尽的盛京城中夜风袭人，月如影情不自禁地抱紧双臂。

走着走着便走到使馆路，参天的古木此时发出乌压压的黯淡的光，不知道穆靖睡了么，月如影禁不住走进去。

倏然两道黑影闪出来，“来人可是文昌公主？”

月如影苦笑，感觉自己就是被姜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