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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如肉色-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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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无表情地朝莫德走过来。
莫德要了份青菜,点了个蛋炒饭。蛋炒饭很快就上来了,莫德吃了几口,很咸,饭也太硬。青菜也上来了,绿油油的青菜与灰色的地瓜粉混在一起,糊状的,看了令人作呕。一切都让人心烦意乱,使人恼火,胃摇晃起来,不饿了。
莫德眼睛落在面前那个服务员油腻而含笑的嘴巴上,心思却在别处。在梨的银藤屋里?在另一个不知道地名的地方?反正不在这里。
莫德离开饭店,在街对面的河边漫步。但莫德觉得不能够面对自身停留太长时间,可现在回去也睡不着,除了面对着天花板胡思乱想,还能有别的什么可做?得找个地方待着。
喧嚣的街道在黑暗中延伸至透出灯光与音乐声的黑木门前,是一家咖啡馆。莫德推门进去。有一个很矮小的厅,长方形,墙是绿色的,木制天花板上缀满了星星状的小灯泡。在这长方形的小空间里,奇迹般地安顿着一个乐队,一个放置着五颜六色酒瓶的酒吧以及拥挤不堪、肩挨着肩的客人。在厅中心,有个三米见方的空地。这里没有一个人有意识,所有人都在喊叫。莫德坐在一张靠门的桌子旁,有一位看不出具体年龄的理着平头的男人向她讲述他的痛苦,嘴里散发着一股酒气。但是莫德太紧张了,以致听不清楚他讲些什么。
第一部分 第41节:童年往事(5)
乐队不停地演奏乐曲,客人抓住节奏,几乎所有人都和着节奏踏脚。偶尔,莫德身后的门被打开,在叫喊声中,服务员把新来者按在两把椅子之间。
突然,尖叫声变得疯狂起来。一个女人出现在大厅中心的空地上。一张年轻的脸,体形庞大,穿一件黑色的网眼衫,肥肉将网眼胀得鼓鼓的。她微笑着,笑波从嘴角传向耳根,久久不退。激情变得抑制不住。
这里的人似乎对这女人很熟,对她有着强烈的期待。她扭动起腰,肚子向前起伏。在众人的喊叫直抒己见中,随后唱起了一首众人都熟悉的歌曲。她用力扭动着腰,肉体波浪般起伏。在唱副歌时,女人就旋转起来,双手托起自己巨大的乳房,张开红艳艳的大嘴加到大厅的合唱中去,所有的人都卷入疯狂的喧哗声中。
她立在中央,汗水漉漉,头发蓬乱地披散在她笨重的、在黑色网眼中鼓胀的腰身间。她像一朵刚出水的芙蓉,又像是邪恶的妖,更像头笨牛,只有靠颤动才能显出生气。在周围那群兴奋得跺脚踢腿的人们中间,她扭动腰身、咧嘴微笑的样子,就像一个无耻的、令人激奋的生命形象,空洞的眼睛里含着欲望,也含着绝望,肥肥的肚子上一直汗水淋漓。
这样喧闹的场景粉碎了个体身上的内在背景。不再可能弄虚作假,不再可能在办公室与工作时间后面掩盖自己。坐在莫德对面的那个男人总是用一双渴求的眼睛盯着莫德,他需要倾诉,他说了一遍又一遍:“我的孩子死了,我的妻子离开了。”莫德这次听得清清楚楚。他暴露在自身的表层上,一个痛苦得带了病态的男人。透过他的眼神,莫德似乎也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现在的自己,另一个深藏在她内心的自己,只是方式不同。
一块幕布,从它后面,可以看到一个无所思索的肚子上汗水淋漓的跳舞的女人,几瓶酒,被分解的喧嚣。每一个形象,都可以变成一种象征。
莫德想,如果她的生命此刻概括在一瓶酒的形象中,那么,生命在形象中能够反映什么呢?是互相矛盾的醉意还是明澈的醉意?
莫德起身,离开咖啡馆。已经凌晨,喧嚣声退去,街头安静下来。
夜在发出轻微的叹息,群星密布的天空在纯净气息的吹拂下微颤,夜沉甸甸的翅膀在莫德周围缓慢地颤动。在这个夜晚,莫德不再属于自己,她将走向何方?照片中的男人现在身在哪里?是否还活在世上?他能告诉莫德什么?
莫德觉得自己成了自己生命中的陌生人。
6。
莫德知道,过去肯定会留下一些痕迹,它藏在母亲遗留的世界里。
从咖啡馆出来后,她跑步回到家里,进了母亲的房间,躺到床上,几乎一沾枕头就入睡了。
第一部分 第42节:童年往事(6)
她从睡着时的噩梦中醒来,又进入她醒着时噩梦。
她梦见一大片森林,阴霾的天,有野兽的嚎叫。在森林深处,她看见一幢木房子,没有窗。她进了屋子。在一张小床上坐了下来。环顾四周,她看到了一张矮木桌子,几个酒瓶,几张小板凳,一个脸盆,十几本书,一件黑色汗衫,空气中有一股神秘的香味,是一种新鲜木材的气味。在屋子的东边角落,她吃惊地看到了一口新做的棺材,摆放在四张长条板凳上。
恐惧着落到莫德体内最柔软的那块地方。
可恐惧非但没有迫使她逃离,反而促使她移动脚步一点点靠过去,猫一样探到棺材边,想看个究竟。棺材里躺着一个裸体的男人,年轻的身体,健美、新鲜、光洁、平滑,似乎睡着了一般,周身并没有死亡的气息,顺着往下看,下身体毛茂盛,可细看却有异样,没发现那根垂下去的阳具。
他是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可细看又好像是她的情人。他的阳具呢?丢失在何处?
莫德趴在棺材边,她并不想靠他太近,可是,她觉得他等待着,她想将他抱起来,带他离开。她伏下身去,她的手碰到了他的身体,但很快就惊惶失措地缩了回来,是他身上那带了电似的刺骨的冰冷,把她给吓住了。
带着不可名状的惊恐,她从寒气逼人的梦里醒来。
黎明将至。
在这短暂的黎明时分,有某种转瞬即逝的、忧伤的东西笼罩着。莫德躺在母亲的床上,焦虑感还在压迫着她,她感到了这不可触摸的时刻像水珠一样从她指间滑过,在迷途的时刻,如何才能与那些知道真相的事物相遇?
她起床,开始四处寻找。她相信,总有一个开头,可以带她进入一个她不知的世界。开头便是路。
衣柜里。有一件母亲年轻时穿过的旗袍,一串铜锁匙,鸟一样别在旗袍腰部的蝴蝶扣上……
衣柜底层有块夹板,掀开,里面藏着个生了锈的大铁盒,铁盒上挂了把铜锁。
打开。
往事就在铁盒子里潜藏着,潜藏着的线头就如在导游册里的说明,指明了不可知的去处……
第一部分 第43节:苦阿婆的茶汤(1)
第九章苦阿婆的茶汤
在莫德眼里,苦阿婆是那种时时刻刻都安静从容地融在时间里,却又让人觉得她永远都逃避于时间之外的女人,她是神秘的,却又是家常的。
1。
从城里整理完东西回到梨没几天,莫德就生病了。
一直阴雨,感冒咳嗽发烧已经持续好几天了。身体不好的时候就特别脆弱,念想着母亲。有母亲在,或许能够恢复得快些。母亲会做好莫德爱吃的饭菜,把饭送到她身边,看着她一口口吃下去,她会给莫德铺上干净的床单,莫德可以听着她在屋里走动的脚步进入漫无边际的梦乡。
生病期间的每个夜晚,莫德都觉得劳累,当肉体沉入睡眠,她便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回到有他的城市,或者回到外公生前住的老房子里,重演看似真实但却无法在现实中发生的故事,或者看见一些奇异的现象:飘浮的鬼魂、巨大的黑猫、奔跑的白衣裳……半夜,当莫德在银藤屋的床上醒来时,看着眼前一片黑暗的孤寂,觉得自己正被感冒引起的高烧一点点蚕噬。有什么,比岁月和疾病更可怕地掠夺一个人的青春、健康和自由?
2。
就像这个夜晚,生病的莫德梦见一些怪模怪样的种子,它们被搁置在外公家的厨台上,眼睁睁地看着春天从它们身上消逝,有人在莫德看不见的上空叹气。有棵很老了的樟树,上面却挂满了金灿灿的小金橘。(这棵樟树长在外公所在的镇子上,莫德很久都没去探访它了,或许已经不在了,否则它不可能出现在她的睡梦中。梦,有时是最深层的怀念,一旦某样东西消失了,人们便会在昏沉的梦中见到它们。)莫德在梦里继续朝前走,有人在河埠头喊她,并给她一只脸盆,她用它在水里捞起虫子一样蜷曲透明的物体。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所以很快就把它们扔掉了。
随后,莫德来到一家宅院,看到一个面目模糊的年轻男人,他一只手摸着自己下身的阳具,另一只手用树枝挑起尖头的绣花鞋,俯下身子,拼命地抽动鼻子,企图在上面嗅到某种神秘古怪诱人的气息。莫德悄无声息地穿过院子,爬上楼梯,站在高高的木走廊上,无比焦虑地望着他。年轻人抬起头来看了眼莫德,阳光正好照在他光洁英俊的脸上,镜子一般亮堂,莫德一下子便认出他来:是照片里那个抱着小莫德的男人……
3。
生病的日子里,莫德很少做饭,任何东西似乎都缺少滋味。实在饿了,就泡包方便面或者煮两个鸡蛋。她迫切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够快点好起来,这样她的手又可以写字,画画,做饭,喂鸽子养小狗,洗餐具,种菜养花,或者去杨婶家串门,这些事情此时想来是那么的美妙。
生病的第四天,早晨,有阳光从窗口射进来照在莫德的脊背上,暖洋洋的。窗外透亮的阳光促使莫德从床上爬起来,去厨房煮了一杯咖啡,拿了一小碟饼干,然后蜷曲在走廊的躺椅上晒太阳。有股轻烟从村后飘过来,有奇妙的香味伴随其中。这香味通经络似的,具有一股超自然的力量,吸引了莫德。她拖着因感冒和低烧而变虚弱的身体,寻香而去。
在村后边的泉水岩下,有一个院子。轻烟是从这院子里边的一个房间里冒出来的,从一个喷气孔里向四周喷发出一种好闻又熟悉的气味,致使她打开鼻子和嘴巴,深深地吸了口气。莫德闭上眼睛,似乎在香味中看到自己正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母亲在做饭的样子。
第一部分 第44节:苦阿婆的茶汤(2)
莫德进了里屋,在房间内,莫德看到一只铁锅里正炖着浓汤,旁边还放着一些刚从地上摘回来的新鲜玉米须。
莫德想看个清楚,到底是谁能把汤煮出此等香味。
在锅台后面,莫德看到一位矮小精瘦的老太,面孔小巧精致,是一个老美人。老太嘴里含着一只点着了的烟,一条长长的辫子盘在头上,正在用蓝色的土布围裙擦额头上的汗。莫德觉得她面熟,类似于曾经有过亲密关系的亲人。
老太面前有一个小炉,炉火上煮着茶。
老太用微笑的眼神招呼莫德,她身上有股特别的吸引力,莫德身不由己地走过去,挨着她坐下。老太轻轻地拍了拍莫德,然后起身舀了碗茶,递给她。莫德慢慢地喝,很可口,有陌生而熟悉的草药味,甜而不腻,涩而不苦,醇而不浓。这茶的热乎劲儿和味道给莫德带来的感觉是奇怪的,全身有了微汗,毛孔在暗处打开,有了愉快的想吃东西的欲望。
而面前那锅浓汤发出的味道,让她的胃有被强烈抽空的感觉。老太将新鲜的玉米须放进锅里,盖上木锅盖,大约过了半分钟后,浓汤夹带着一股甜嫩的清香,诱得莫德晕头转向。她像个孩子一样对老太提出要求:“我想喝一碗,我饿了。”
老太将浓汤装在莫德刚才喝茶的碗里。莫德就站在铁锅旁边,一连喝了三碗。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这汤的滋味打开,占有,吞食,然后重新变得灵敏起来,无处不通透,不鲜活……
自那天后,莫德经常会在傍晚时分去村后看望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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