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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汀的话，好似从遥远的梦境中飘来，落在珊娜菲雅耳中，犹如呓语，她的目光依然落在远方的楚鹏身上，一片迷蒙之色。



“交代？”楚鹏转头往向身边的格雷，嘴角边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我们托隆刚发生了这么一档子麻烦事，别跟我说你找不到借口，那样你也没资格站在这里了。”



“说你们托隆城毁人亡，死了几千人？”格雷微笑着说道。



“你说我们死绝了都没问题。”楚鹏耸耸肩道。



格雷摇头轻叹了一声道：“如果你不是托隆的二王子，我真想把你挖过来当我的助手，你这种果决，正是我做的不够的地方。”



“助手？你想得倒美。”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不过，就算我把这个理由搬出来，家族里的非议也少不了的。还有什么好点子？说来听听。”



楚鹏转过身，盯着格雷那张俊脸道：“你倒好，连脑子都懒得动了？这可是你的烦恼，和我没什么关系。”



格雷嘻笑道：“在我看来楚鹏不是个喜欢说废话的人。”



“哈。”楚鹏失笑道，“奸商就是奸商。好吧，我们托隆要和你们家族合股经营酒类贩售，以酒品供应权入股，暂时占四成，协议维持二十年，二十年后，托隆有权以金币或者其他方式再收购至少一成以上股权。如果协议达成，明年我们酒类供应价格将降回现在的水平。除了酒类，我们两方还可以展开其他生意上的合作，例如，武器……”



格雷张大了嘴，眼中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楚鹏，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赚钱了。”



“赚钱？我看你这样子好像是要吞掉我们卡特家。”



“没这么严重。”楚鹏轻笑道，一脚踢飞了一块小石头，石头飞出十多米远，咚的一声掉落在湖里，带出一片荡漾不停的涟漪。“你们家族有着数量庞大的酒馆，这点我们托隆远比不上，而且也没有这方面经营的经验，怎么可能在几年里吞掉你们。”



在前世里他就明白，销售渠道的建立，是件非常难的事，而像卡特家族这样遍及伊尔卡伦全国，甚至于全大陆的销售网络，更是难上加难。要想迅速起步，非得先倚靠卡特家族不可。



格雷苦笑着摇摇头道：“你的条件太高了，如果我答应，家族里那些人非杀了我不可。而且，这种事我也无权答应你。更何况，我从这事里看不到我们家族什么好处。”



“就这样，就连你也会不答应，当然没法说服你们家族的人，”楚鹏笑道，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可还有技术入股。”



“技术入股？”格雷根本不懂得这个不属于阿尔法大陆上的名词，不过他也是才智非凡之辈，看楚鹏指自己头的样子，很快就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有什么点子扩大销量，大幅度提升我们的利润？”



“没错！”楚鹏啪的打了个响指后道，“你忘了我们下午赶来寻宝时，路上你对我说的你们家族卖酒的方法吗？太差劲了。”



其实楚鹏还想用上诸如“白痴”之类的词汇，只是为了不太让这个新交的朋友难堪而作罢。卡特家族的卖酒手法，基本上就只有在自己开的酒馆里贩卖这一种，扩大销量的方法，就是增开酒馆，实在是单调差劲。



格雷皱了皱眉头道：“我当时就知道你不是兴趣来了随口瞎问的，但这是我们家族绵延百余年的经营之道，一向稳妥而有效，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麦酒来说，至少就可以分出三个档次以上，最差的用橡木桶散装，好的用玻璃瓶，越好的瓶越小，价格却不变。至于朗姆，可做的文章更多了。可以每十年就划出一个档次，四十年，五十年，六十年啦，等等，还可以制造出一些传说，比如五十五年份的朗姆，由于那一年天灾人祸，导致产量稀少，所以把价格提到和百年份差不多的价格，照样也多的是人喝。”



“这……这，楚鹏，你小子对人心的把握，真是绝了。”格雷瞠目不已，大叹道。他也算对经商极有天分之辈，否则也不会被家族委以重任，楚鹏这么一说，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些办法的绝妙之处。



我们那个时代商业之发达，岂是你们这世界能比的，虽然你们这有这玄妙的魔法和异兽，我这些点子只不过雕虫小技而已……楚鹏暗笑，润了润嗓子又道：“还有，格雷，听说你们酒馆里经常有吟游诗人吟唱传说或者诗歌是不是？”



“嗯，我自己就干过很多次，呵呵。怎么？这上面你也有办法可想？”格雷奇怪地问道。



“你不是说你们酒馆里早就开始大量使用女侍者吗？”



“是啊，这还是我祖爷爷他当年想出的经营方法，利润提高了很多呢，你问这个干什么？”



“那干嘛不让那些女侍者去表演歌舞？你不是说你们吟游诗人里大多还是男的吗，男人唱歌能吸引到多少人？真是蠢。”



“这……这样也行？”格雷这回眼睛瞪得比牛还大。



第四十一章　成败如梦



“为什么不行？”这回轮到楚鹏奇怪了，“你可别跟我说整个伊尔卡伦没一家妓院。”



格雷哭笑不得道：“你都说了是妓院，这种表演，都是在妓院青楼里，你这么搞法，那酒馆成什么样子了？我们酒馆里的女侍大都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子，你要这样，她们宁可不干。”



“真是木头脑袋，”楚鹏忍不住骂道，“谁说让那些女人在酒馆里卖身了？只是让她们穿些暴露点衣服，跳跳舞，唱唱歌而已。在酒馆里专门弄出一块舞台，在特定时段里让这些女人表演歌舞，绝对能吸引大量客人。他们进了酒馆，还能不喝酒？如果那些女侍不愿表演，那就从妓院里找女的来，随便给点钱不就得了。”



格雷张了张嘴，恍然大笑道：“这个办法的确可行。”



楚鹏得意地瞟了他一眼道：“废话，我说的办法当然不同凡响了。这还不算，我们还可以派人推销，建立专门的品牌……不行，全说给你听了，到时你们卡特家扔下我们托隆去单干，我不亏死了。”



格雷正听得过瘾，见状连忙道：“嗨嗨，楚鹏，说说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是一同上过战场的兄弟了，你还信不过我？”



楚鹏上下打量了这家伙一眼，讥笑道：“某人刚才还说自己对于这事决定不了，现在却一副拍胸口当家做主的模样，还说不是奸商？”



金发男神色一窒，略带尴尬地笑了笑。而后，他靠近过来一手搭上了肩膀，长叹了口气道：“楚鹏，说实在的，我格雷很少佩服什么人，但这事上，我真的佩服你，你可算个经商的天才了。可你却是个矮人，这真是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你说这些废话干什么？种族歧视？”楚鹏眉头微皱道。



“嘿，你说哪去了，我还亲手聘用过不少兽人到我们家族的生意里。”格雷摇头笑道，他慢慢走到了楚鹏面前，双手搭在楚鹏的肩膀上，表情忽然变得无比肃穆。



“楚鹏，如果你真当我是个朋友，那请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鹏抬起头，静静地盯着这个结识不过数天的家伙，而金发男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同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好像想看穿他的内心似的。



爱汀虽然和珊娜菲雅坐在一起聊着以往的一些趣事和这次战争的经历，但小美人的注意力时常放在远处的楚鹏身上。这会她赶紧摇摇精灵公主的肩膀说道：“珊娜菲雅姐姐，你看你看，是不是楚鹏哥哥和格雷闹矛盾了？他们的神情好像有些不对。”



精灵公主其实和她差不多，甚至于忍不住好奇心，还用上了“锐耳术”，距离原本就不怎么远，两人的对话她听了个一清二楚。这会她正喃喃自语道：“楚鹏，你到底想干什么……”



“珊娜菲雅姐姐，你说什么呢？”爱汀一时间没听清楚，还以为精灵公主是在回答她的话，又扯了扯这姐姐的右臂。



“啊……哦，没什么没什么。”精灵公主回过神来，面色微红的对爱汀说道。说完她又转过头望向了楚鹏那边。



爱汀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她，心说这好姐姐也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了。



对视良久，楚鹏嘴角翘起，溢出一缕淡淡的微笑。他轻轻拨开了格雷的手臂，绕过金发男再度走到了湖边，湖边是湿软的泥土，双脚已经陷进去了一小半。而前方，幽幽正从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掠过，带起一道清晰的水痕。煤球照样追在后面，小东西竟然还颇擅水性，忽而一头扎进湖水里，忽而从羽蛇身前蹿了出来，带着漫天的水滴盘旋在羽蛇上空。一颗颗宛若珠玉般的水滴洒落在羽蛇美丽的身躯上，轻轻炸开，化作千万颗细小的珠子，最后划出无数道优美的弧线，复归于湖面。



一副如梦似幻的绝美景象。



“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他深吸了口气，张开了双臂，仰头闭上双眼，低低的声音，宛若梦中呓语。



格雷从他背后望去，这个矮小的矮人，此时脸上透露出一股分外淡定写意的神情，而他那并不修长的双臂平展开来，却好似将整个湖水，甚至于远方的夜空都环抱了进去。



金发男的心嘭嘭的剧烈跳动起来，从这一刻起，他再也不将楚鹏视作一个矮人来看待，而不论旁人的态度如何，他都一直站在楚鹏的身边，终其一生，未曾改变。



“格雷，你觉得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或者简单点说，你的梦想是什么？”楚鹏转回身来，望着金发男笑道。



格雷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他可不明白楚鹏这话是真的由心而发，皱皱眉头，摇头笑道：“说真的，你问起这个，我才想到自己以前竟很少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缓缓离开湖边坐回了草地上，轻叹了口气道：“我是我父亲唯一的儿子，卡特家族这一代的三少爷。从小到大，似乎路都摆好了在我面前，唯一的选择就是当年选职业的时候，我不喜欢大砍大杀的武技，对于成天枯燥地研习典籍的魔法师也没兴趣，所以就选了吟游诗人这个职业。自从我还在学院就读的时候，很好的处理了一起家族店铺的经营问题，就被家族当作了经营接班人之一来培养，这些年游走于大陆各地，开始打理越来越多的家族生意。



我的梦想是什么？也许成为吟游诗人中最高阶的大贤者，勉强算一个吧，可惜家族生意占了我太多时间，修习的时候大大减少了，诶……



你呢，楚鹏？”



“我？”楚鹏笑了笑，走回他身边，伸手往那把古怪长剑抓去，哪知还离两三寸距离的时候，白骨剑柄似乎受到了某种吸引，从草地上弹起来落在了楚鹏手掌之中。



楚鹏心中微感惊讶，不过现在对于这种奇怪的事他已能很坦然的接受了。握着长剑急速抖动几下，猛一收劲停住，剑身发出一阵“嗡嗡”的颤抖之声。



前世里古代那个号称婉约派代表的女子生平难得的一首豪迈之作闯进脑海里，楚鹏面上浮现起一缕轻轻的微笑。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他的口气出乎意料的平淡，好像在随意说着些不经意的事儿一般。



这虽然是句古词，但言辞简单易懂，格雷略一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