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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点头。
“那么，约好了。”莫名笑笑，“黄昏，招待所前面的那条街。”
甜儿已经被他们的说话给弄醒了，此时正坐在他们身后的候车椅上揉眼睛。风儿看着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个…名，如果是擦肩而过的话，也没什么用的吧。我们应该想个办法，让展晴注意甜儿才行。”
莫名敬服地拍着风儿的肩膀：“风儿太聪明了。那就这样好了，我们从街上走过，你来扮演欺负甜儿的小流氓。”
风儿先是一愣，继而大声反对：“我…我演不来！”
可这时，一个激动的声音从车站的另一头传来了：“莫大夫！莫大夫！”
莫名笑笑，朝那人走了过去。
风儿只好干瞪眼。
“莫大夫，小徒弟还好吧？”
“没什么大事，多谢。家里还好么。”
“好！唉…少爷都快把我们逼疯了，莫大夫你可快跟我回去吧！！”
“好。”　
接下来的话风儿就听不见了，因为莫名已经和那人越走越远了。
风儿舒了口气，这回很自然拉起了甜儿的手：“走吧，没睡够的话，再找个地方睡。”
招待所的条件居然比想象中的好得多。有暖壶，可以下楼打开水，被子也是八成新的，还很厚。单人间肯定是没有的，不过女间的卫生条件比男人这一边还要好些，和甜儿同房的是一对母女，好像是进城来找人的，妈妈四十上下，女孩才十五六，一看就不是头胎生的，长得还很像，尤其是一笑的时候，露出两口向外凸的漂亮黄牙。
把甜儿安置好了以后，风儿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去睡。男人是六个人一间房的，这个时间段，屋里只有一个中年汉子在睡着，其他人还没回来。不过这一个人的威力也着实不小，风儿在开门以前，还以为屋里至少有三个人在同时打呼噜——结果看到只有他一个的时候，顿时肃然起敬。
不过风儿也够让人敬佩的。
因为他的床位就在那汉子旁边，而且他倒头就睡，睡得比那汉子还香。
实在是太累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记得似乎门又来了，然后进来一个穿工作服的人，没好气地把自己一通摇。
风儿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听到那人说：“你让我五点叫你起来，现在到点了。”说罢便又没好气似的出去了。
风儿又坐了好一会，才勉强清醒过来。穿好外衣，走出房门去，看到走廊上的表指着下午5点一刻，于是打了个哈欠，往女部那边走去了。
甜儿居然已经醒了，此时正在楼下的院子里看几个小孩子堆雪人。几个小屁孩手不稳，刚把雪人的脑袋放上去，那雪球就叽里咕噜又滚了下来，最后他们都跑到甜儿身边求救。
风儿站在楼梯上，也不过去，似乎想看看她要怎么去帮忙。
只见她立刻撸起了袖子走了上去，从地上拿起那雪人的头来，用手捂了一会，然后一下子把它按到雪人的身上去。
“哇！大姐姐真厉害！”“姐姐你也跟我们玩吧！”
风儿笑了。用手捂么…是呢，雪是冷的东西，要想让它乖乖听话，可能只能用手去捂吧。
甜儿本来想答应的，可是一回头，刚好看到风儿在楼梯上站着，于是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向风儿走过去了。
孩子们都有些失望，有的拿起雪团朝着风儿这边扔过来，结果被风儿一把抓住，又开玩笑似的扔了回去。
结果把那帮孩子吓得一溜烟跑掉了。
“走，”风儿拉起她就往外走，“出去转转。”
甜儿乖乖地被他拉着，有些踉跄地跟在他后面走着。
招待所前面的这条街，不算大，也不算小。要说大的话，明明不见有的大车从这里经过，路上的雪没有一点黑的痕迹，但要说小，也不对，你能看见来来往往的人，有的提着菜篮子，有的背着小孩，还有的按得自行车喇叭“叮叮”地响，于是其他行人就得敬畏地纷纷闪避。
风儿有些傻眼了。
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扮流氓？天，不被人围起来暴打才怪…心里这样想着，又不好表现出不情愿的神色，只得硬着头皮，拉着甜儿满街乱晃。
这一晃就是将近两个小时。
到最后，连乖得像小猫似的甜儿都有怨言了：“冷，想回。”
“啊，是啊，我们再走走，再走走，乖。”风儿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傻瓜。
甜儿居然真的点了点头，笑了。
可是老天都不给面子，说黑就黑了。两个人到最后都走不动了，傻呼呼地在路边站着，看着太阳从烟囱的另一边落下去，在马路对面的残雪上，留下些许的红。
“我们回去！”风儿实在崩溃了，拉起甜儿就回到了招待所里。
当天晚上，9点20分。
“名，你怎么才来？！”风儿站在走廊里，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
“风儿对不起，”莫名一脸歉疚，“展晴今天下午，忽然不舒服，所以没办法带出来了。”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怎么办，”风儿看着他，“明天继续吗？”
莫名点头：“明天上午，还是这个地点，我一定把展晴带来。”
“好，说定了，上午10点。”
次日。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散散心。”
“可是，我不喜欢这里。”秀美的少年噘了噘嘴，“脏得很。”
莫名笑笑，拉着他的那只手忽然用了点力。
“唔…你干什么啊。”展晴嘴里这样说着，脸却已经红了。
“这里的雪，很漂亮。”莫名轻轻地说。
展晴一愣，然后也发现，莫名说的是实情。虽然有很多人在走，可是，在路的边缘，在屋檐顶上，在墙头的那一小块砖沿…雪很白，很干净，像从未染上罪恶的白皙双手。
“可是…你不是看不见的吗？”
“看不见，但，可以听到。”
“听…”
“你听，”莫名轻轻侧了侧头，“很安静，到处。”
展晴侧耳细听。
并不喧闹的街上，时而有自行车的铃声，时而有人们簌簌的脚步声，时而有一只灰暗的小麻雀从头上一掠而过发出的扑打翅膀的声音…展晴忽然钻进了莫名怀里：“我害怕…我听到翅膀的声音了！”




、第90章　天意难违　（3180字）

莫名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别怕，我在。”
少年依旧偎在他怀里，而且，偷偷地笑了。
就这么转了一上午。
10点早就过了，眼看着11点都过去一半了。
展晴的眼神越来越涣散，不住地打哈欠，莫名的笑容越来越苦，到最后干脆变成苦笑了。
“我饿了，”展晴在撒娇，“我们回去吃饭吧。”
莫名苦笑着答应了。
中午1点40左右，招待所的走廊上。
“风儿这边，看来也出了状况了。”莫名刚一见他，便忍不住逗他。
风儿的脸红得一塌糊涂：“都怪我…没看住甜儿。她上午带着那些孩子出去玩了，我刚把她找回来。”
莫名笑了：“不要紧的。”
风儿叹了口气：“名，我总觉得，像是天意。”
莫名有些意外。
“有些事情，是不是不能勉强的呢？”
“我们再试试看。”莫名温柔地摸着他的发，风儿忙躲开了：“小心被人看到…”
“最后一次，还是黄昏时候。”莫名把手放下了，“如果还是遇不到，我们另想办法。”
风儿点了点头。
下午，五点半。
今天的天有些阴，看不到夕阳西下了。浓而湿的云堆在天边，如果是夏天，能让人想起是下雨的征兆，可是现在这个季节，最多也就是阴天而已。
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年轻人，陪着一个纤弱的少年，在街边慢慢地走着，不知是在欣赏风景，还是在散心。可能是天气原因，街上行人不多，偶尔有，也是缩着脖子匆匆赶路。
“我们为什么总是在这边转？”展晴叹了口气，又不经意似的，抬起眼来看看莫名。
莫名微笑不语。
这时，街角闪过了一个可疑的人影。
展晴似乎被吓了一跳，惊恐地拉住了莫名的袖子：“那边…有人！”
莫名不笑：“不要紧的，街上本来就有人的。”
“不是…好像是坏人。”展晴颤颤地说，小鹿般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一堵灰墙的边缘，似乎是怕什么人从里面忽然跳出来。
“我们过去看看。”莫名说着，便要往那里走去。
“不要！”展晴惊叫起来，“很危险的！”
那堵墙的后面，街的拐角，忽然传出了一声微弱的呜咽。
女孩子的呜咽。
展晴愣住了。
“怎么了。”莫名关切地“看”着他。
“嗯…我们过去看看吧。”展晴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把莫名的袖子抓得更紧了。
渐渐逼近那堵墙，渐渐…
展晴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莫名迅速伸手，掩住了他的嘴。
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这个不起眼的墙角，由原来勉强塞下两个人，一下子变成满满当当地挤下四个人…八双眼睛——包括一双看不见的——都在其他三张脸上来回转悠着。
事实上，不仅那“流氓”愣住了，连女孩子也愣住了。
展晴更是愣住了。
莫名也愣了。
那女孩不是甜儿，自然，那人也不可能是风儿。
一对藏在墙角亲热的小情侣。
“对…对不起，打扰了！”展晴慌慌张张地作了个揖，然后拉起莫名拔腿就跑。
跑了好远，两人都停下来，扶着墙喘气。
莫名苦笑：“没事的，不知者不罪。”
展晴也吐了吐舌头：“真冒失！”然后斩钉截铁地拉起了莫名的手来，“回去了回去了！不然一会搞不好又撞见什么！”
莫名只好乖乖地被拉走了。
当晚，夜深时分。
所有人都已睡熟，除了故意不想睡下的人。
走廊里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轻，却很有节奏，像某种暗语。
不一会，一个房间的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人影悄悄地闪身出来。
“名。”
“这边说话。”
两人退到了一处露天的阳台上。
“名，你们今天来了么？”
“来了，”莫名苦笑，“可是，又错过了。”
风儿叹了口气：“怪我。”
莫名摸了摸他的头：“天意吧。”
风儿摇了摇头，脸也有些红了：“说起来真是见鬼。我本来打算按你说的做的。”
莫名歪了歪头，饶有兴趣地等着下文。
“离得有些远，没看清楚，还以为是你和展晴…结果，是两个见义勇为的人！”风儿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是窘得不能再窘了，“我拉着甜儿拔腿就跑，他们在后面穷追不舍！”
莫名已经笑弯了腰：“后来呢。”
“后来，后来当然是跑不过我们了。”风儿似乎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有气，“我的鞋都快跑掉了。”
莫名一边笑着，一边把他搂在了怀里。
“唔…有人的吧。”
“难为你了。”
“还好。只不过，这样下去可不行。”
“那么，”莫名又笑了，笑得有些不怀好意，“风儿愿不愿意委屈一下呢。”
“什…什么意思。”风儿立刻警觉起来。
莫名的表情很天真：“展晴家里，正好缺几位帮忙的人。”
风儿先是一愣，继而脸又涨红了：“这回是要我去做仆人了吧…”
莫名摇着头笑笑。
风儿松了口气。
只听莫名开开心心地说：“是让你们两个。”
风儿气愣在那里。
次日清晨。
“来了吗？”坐在椅子上的人问。
“来了。”站在地上的人答。
“你看着觉得怎么样？”
“单薄了点，不过，应该是能吃苦的样儿。”
“行，那就行。女孩就安排在厨房吧，男孩随你。”
“是是，那我去了。”
“去吧。”
那人躬着身子，结果一出门就撞到了莫名身上。
“啊，大夫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紧的，”莫名笑笑，“我想看看那两个新来的孩子，行吗？”
“啊，行啊！莫大夫跟我来吧。”那人说着，便引着莫名，向楼下走去，“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