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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弯？爸爸，妈妈。”她结巴的开口，月灵皱眉，这是她自那次昏倒后第一次开口。
“对，没错。”男子轻笑，唇角挂着冰冷。
沈雪疑惑的看着勺子，只是傻傻的盯着，忽然她的头向左边慢慢歪去，勺子也随她的头慢慢向相同方向歪去，她依旧歪头，直到与肩平齐，银色的发滑过她紫色的眸，她却连眨都未眨，勺子继续弯曲着，忽然，咔的一声，断了。
勺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月灵惊讶的看着沈雪，他都无法如此轻松完成的事，她竟只歪头就做到了，而且还从未受过训练，男子笑了，对着月灵身后的男子说：“虽没有受过训练能自行控制能力，但能做到这样也实属难得。”
“嗯。”负责月灵的男子点了点头，“所有的数据都很完美，看来很有潜力。”
“呵呵。”男子一笑，“那你的A—248号还不是一样的出色。”
“嗯，再过几个月，他就满十二岁了，就可以进入竞技区了。”男子得意的看着月灵，月灵却是一抖。
竞技区？合法的杀戮场，他亲眼看着他往日的好友一个个惨死在那里，然后就那么消失，而今，也轮到自己了吗？他回眸，看看沈雪，单纯的眸子里倒映着他惊悚的脸，他赶忙回眸，不敢再看。
时间缓缓流动着，试验的强度在不断加强着，沈雪却一直只是那么乖乖的听从着所有的命令，像极了傀儡，而他进竞技场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每一天都像眨眼般快速流过，只有沈雪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焦虑的数着剩余的日子，却在见到那张面无情的脸时，又会安静下来，如果，他也变成了傀儡会不会好一些，他长叹一声，栽倒在地，黑暗中的沈雪只是静静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感觉，她把自己抹杀掉了，从她知道那个颠倒的事实开始。
10月27日，一夜未眠的月灵呆望着天花板，今天，是他12岁的生日，也是他残酷命运的开始，以往所做的一切试验都会在今天的实战中被运用，而他能否活下去，便取决于他的心是否变得冷血，能否漠视一个生命在自己手中消失。
他瞅着对面睡得安祥的沈雪，吃吃一笑。连一个恶魔的女儿都无法伤害的人，这样的他也能从那杀戮场回来吗？他不想想，也不想知道，门被缓缓打开，他起身，往门口而去，第一次觉得门外的灯光是那么的刺眼，回眸，再看了眼那娇小的身躯，大踏步离开。
门缓缓关闭，带着一丝悲凉，沈雪睁开眼睛，看了看对面空无一人的角落，眨眨眼，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喇叭里，音乐声响起，沈雪揉揉眼睛，门下的盘子只有一个，她歪头，再看了看对面，苍白一片。
她环腿而坐，下颌支在膝盖上，呆呆的望着那个盘子，时间静静的流逝，她就这么坐着，不动，不吃，只看着那唯一的一个盘子。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月灵被扔了进来，他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血染红，身上的伤口也只被草草的清理过，正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沈雪起身，走至他的面前，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他，他颤微微的抬眸，一双洁白的小脚丫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她俯下身子，小手抓住他没有伤口的左臂向前拖去，月灵狠狠甩手，沈雪被甩了出去，跌坐在地上。
他皱眉，他并不是故意，只是，那血腥的场面到现在还令他难以接受，胃里一阵阵翻腾着，他似乎依旧能听到那个孩子的惨叫声，温热的血似乎还从他的手上不断滴落着，他狠狠攥紧了拳头。
他本不想杀他的，如果不是他的偷袭，他是不会失手杀了他的，可是，可是……晶莹的泪光从眼角滑落，湿了柔软的地面，而今，他也成了一名刽子手，一名双手沾满血腥的刽子手。
身旁，地面微微下陷，斜睨，沈雪正站在他的身旁，只见她俯下身子，双手扶住他的身子，死命的拉起他，支撑着，他不由怒从心生，都怪她！都是她的错！这个恶魔的女儿！
他猛的起身将她压在身下，骑在了她的身上，双手狠掐着她的脖子，而她却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他，没有一丝表情，空洞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狰狞的脸，他一抖，双手渐渐松了开来，缓缓起身，缩进属于他的角落里，不再看她。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沈雪缓缓起身，看着角落里的月灵，又看看门边的盘子，她歪头，想了想，起身走至门边，将盘子端起，放在了月灵的身旁，便又回到了她的角落里，依旧双手环腿，下颌支在膝上看着对面的月灵。
屋子安静下来，渐渐的，她双眼迷糊，眨了眨眼，打了个哈欠，头一歪，睡了过去，月灵缓缓翻身，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口，让他痛得难以自抑，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一种痛，是比实验室的痛更让人无法承受的。
缓缓起身，看看对面熟睡中的沈雪，他苦笑，实验的强度已经让她开始嗜睡，但总有一天，她会适应吧。回眸，那边不远处，有一个盘子，里面放着食物，他皱眉，难道她把自己的食物留给了他？他学她的样靠坐在墙边，这样的睡姿确实让人有一种安全感。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今天，他还未吃过东西，看看盘子，再看看沈雪，凝眉，但终忍不住肚子的抗议，爬过去，端起了盘子，刚吃了一口，雪白饭粒下涌出了红色，他瞳孔一缩，胃再次翻腾，他盘子猛的一扔，身子连忙向后退去，直到背靠到了墙。
他蜷缩起身子，将脸埋进怀里，身子在瑟瑟发抖，沈雪被突如而来的声响惊醒，看着地上的盘子和撒得到处都是的红色汤汁，再看看角落里压低声音抽咽的月灵，她眨眨眼，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她依旧会被叫去做各种更加强化的实验，使得她更加的嗜睡，身子也逐渐虚弱下来，而月灵也在一天天挣扎在死亡线上，时不时会带着不同的伤回来，而他也开始渐渐适应这种生活。
而沈雪清醒的时间也在渐渐缩短，但地上总会有一个盘子，里面放着食物，但却再没有那血色的颜色，他皱眉，看着对面的她，心里不断挣扎着，有恨，也有心痛，他也同样看到了她身上的瘀青，他知道，实验已到了最强阶段，而那瘀青，不止来自实验，也来自被人的欺负。
12月25日，今天是传统的神明的节日，而今天，他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一个可操控风的人，他输了，却被救了回来，当伤痕累累的被抛进屋子里的时候，沈雪的眼神中难得的看到一丝惊恐，她用小小的身子撑起他，将他安置到了他的角落。
接下来，便是一整夜在他的身旁，用她双手淡淡的温度将他滚烫的额头慢慢降下了温度，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她唇边一抹极淡极淡的微笑，他一楞，刚想说什么，门被开启，他眼睁睁看着脸色苍白的她被人带走。
那天，她回来得很晚，当门被打开时，他看到她憔悴的面容，摇晃的身子，她抬眸，看了看他，便一头栽倒在她的角落里，昏昏而睡，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第三天清晨，他被带走时终于看到一动不动的她轻翻了个身。
此时，他轻松了一口气，却又自嘲一笑，在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担心别人，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傻，日子依旧在继续，转眼已与沈雪相处了半年的时间，明日，便是1月1日，是新历年，新的一年来临了，但他们的生活依旧不会改变。
清晨，并不因为新历年的到来而取消任何实验及对战，他和沈雪同时被带出房间，不同的是，他是去竞技，而她却是去观战。这是白楼的惯例，每当有孩子的实验进入最终阶段前，就会带他们去观战，做好去竞技的准备。
而在这一群十几岁的孩子里，只六岁的她便显得那么突出，孩子们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只她一人默默的走在最后面，低着头，承受着来自前方的怨恨目光，忽然，有一只小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她回眸，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女孩正笑笑的看着她，她一楞，轻滑开了自己的手。
竞技区，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甜腥味儿，铁笼里，眼正与上次打败他的对手对战着，这次，他准备充分，有十足的把握，那人被逼到了铁笼的角落里，他轻笑，不经意间，眸子里倒映出铁笼外的沈雪，他一楞，脸上的笑意凝住。
因为他看到了沈雪眼中的恐惧，是因为他吗？那一瞬，他的对手反扑，但目标却不是他，而是笼外的她，他来不及思考，电石火光间，他的身子已护在了她之前，那把带着破空声的风刃刺进了他的胸口，那里是心脏。
一朵血花瞬间开放，他低头，却笑了，手指轻抚过血渍，温暖的，他回眸，笼外的沈雪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不要，不要！——”
　


、第三十二章白楼崩塌

一声尖叫让所有人都一楞，沈雪满脸都是血，温热的血正顺着她的脸颊一滴滴掉落在她雪白的衣衫上，她惊恐的看着月灵软软的跌倒在铁笼内，脸上却挂着温柔的笑，不要！她不要！这都是自己的错！都是因为自己！否则他不会死！她不能原谅！不能原谅！
她思绪纷乱，时间仿佛停止了般，所有的一切都寂静下来，只有她咚咚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愈来愈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在她身边围绕，慢慢聚集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眸子里全是赤果果的的杀意，唇角挂着嗜血的笑容，一股风暴就这么突然而至，没有防备的人们被狠狠甩了出去，面前的铁笼像一张纸般被吹飞。
她一步步向前走着，所在之处，皆被压成粉末，她俯身，拥住月灵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身子，头一歪，闪亮的眸子缓缓的看向对面已经被吓傻的男孩子，那男孩子只呆靠着铁笼不敢有半点动作。
“死吧。”她极淡极轻的开口，仿佛怕惊醒了睡梦中的月灵一般，巨大的风暴汹涌的冲向对面，将那名男孩狠狠的压碎，血顿时四处飞溅，没有见过如此惨景的孩子们尖叫着，四处乱逃，有的昏倒在地。
毕竟还是孩子，她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便昏了过去，然而仅仅如此，竞技区便像是来了一次大扫荡般，到处都是残片，连荧石都被毁了大半。风暴平息，所有的一切归于寂静，所有的研究员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残局。
所有观看的孩子已经所剩无几，而那名刚刚握过沈雪手的女孩却笑得诡异。那天，是新历年，也是月灵离开的日子，用力过度的沈雪沉睡了两天才清醒过来，只是，这次的清醒之后，让她完完全全成了一个人偶，没有了生气。
没有了月灵的日子，实验还在继续着，随着实验的深入，他们发现，沈雪的能力在逐渐变弱，随时都有可能消失，最显著的便是她逐渐变黑的发色和眸色，无不彰显着她在变成普通人的事实。
所有的研究员都在叹息、遗憾，唯独鸠拉知道后，却只是一撇嘴。
“果然，不过是偶然造成的一次特例罢了。”那之后，没有人再关注沈雪，她成了研究所里的一个被遗忘的“普通”人。
日子依旧在不紧不慢的过着，之后再没有了欺负她的人，有的，也只是用惊恐来躲避着与她的接触，即使如此，鸠拉也不允许放她离开，她依旧被圈在白楼里，时时刻刻被人监视着。
她就像幽灵般傻傻的在—1楼游荡着，直到再也没有记得她，偶尔的相遇，也只不过投去几瞥怜悯的目光，黑发、黑眸的她成了一群银发中的特例，人们慢慢将她的存在变成了一种习惯，两年的时间就这么流逝，她八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