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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婚女律师遗爱深圳:银质青春-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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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何在江的心就“咯噔”一下掉到了肚子里,木然地站在那儿。

好像一件不便公开的私事被人撞见,伍小姐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停下手中的活,说:“小何,本想找你谈谈,可是时间太匆忙了。”

“伍小姐,您这是……”何在江道,目光梭巡着满地满桌子的乱象。

“哦,我跟公司解除了合约,”伍小姐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回来办理交接手续。”

“解除合约?伍小姐,您不是……”何在江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哦,你是想问,我怎么不是老板的千金?”伍小姐收起笑容,掸了掸袖口,说,“不少人问过我了,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和你们一样,跟老板非亲非故,是到这个公司打工的。”

何在江傻站在那,不知找什么话说为好。伍小姐看着他,说:“公司高层的变动,势必会带来一系列的反应,小何,要有心理上的准备,在我眼里,你们都是优秀的人才,对自己要有信心。”

“我没事,那您今后要到哪去?”何在江问道。其实,此刻他心里想的是,你这一走,我恐怕也没多少好光景了。

“一切随缘,”伍小姐道。

何在江实在想不起该说什么了,宽慰她?鼓励她?这不符合他的身份,他也不是个特别能应景说话的人,只好说了声“祝您好运”,转身就退了出去。

“小何!”伍小姐追了出来,递给他一本书,说,“希望这本书能够给你增添人生的幸福,有空多看看。”

何在江一脚深一脚浅地下得楼来,拐到那株挺拔的大王椰下,才捧起书本,看到封面上几个字——《人生启悟与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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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气1
晚上,一个同事过生日,何在江要去喝酒,就没等胡晓梅下班,让她自己回去,胡晓梅虽然老大不乐意,却也不好过多阻挠。

不知从何时起,厂里流行起过生日请客这个风潮,你不去人家有看法,下回你过生日就不好叫人家了。打工的人什么都可以缺少,但是,谁都不愿缺少祝福。在对机器的诅咒,对订单的诅咒,对无休止的加班的诅咒中,互相的生日聚会,不仅是制造乐子,而且也制造祝福。本来这也是充满了人情味的事情,但偏偏弄得有些扯淡了,每一个过生日的家伙,都非搞得像结婚乔迁一样不可,到饭店排挡包场,兴送贺礼,送红包。厂里曾经闹出过一个笑话,一个流水线工人悄悄辞了工,晚上忽然说过生日,把所有工友请了去,花了几百元在一个简陋的店子胡乱摆了几桌,红包封了两千多。第二天上班,大家才知道被敛财高手敛了一回。以致后来凡是有人过生日请客,被请到的人都要开个玩笑——“辞工了吗?”

何在江心情本来就不好,酒桌上一闹,很快就有些儿醺醺然了。都过了十二点,大家还没有散场的意思,他找借口上洗手间,趁乱溜了。回到租屋,胡晓梅还没有睡,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看书。何在江带着一身酒气就要往床上躺,胡晓梅“啪”的一声合上书本,抬脚照着他的臀部踢了一家伙,道:“洗了再上来,你把这当猪圈了!”

何在江不得不乖乖去洗了,回到床上,眼睛瞄见胡晓梅手中的是《人生启悟与修行》,不禁纳闷:“你这是哪来的?”

“伍小姐给的,”胡晓梅道,目光并没有离开书页。

“她找你了?”何在江问。

“找过了,人也走了,”胡晓梅道。

“留下啥话没有?”何在江追问。

“她要我跟她去,她下个月到苏州任职,”胡晓梅说得有些轻描淡写,仿佛注意力全在书页中。

“你答应了?”何在江侧过身子,一只脚绕在了她的身上,问。

“没有,不过有所考虑。”胡晓梅动了动身子,道。

“带你当总经理去?”何在江心里有些毛毛的。

“怎么说话怪里怪气的?”胡晓梅合上书本,瞪了他一眼,“遇事不要慌张,我都被解雇了,还不至于如此,你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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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气2
“我急?笑话,老子恨不得明天也被炒掉,也休息休息了,哈哈,”何在江狂笑几声,翻身下床,走到客厅,重重地往沙发上倒了下去。他自己肯定也搞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如此,他只知道心头有股魔力,控制着他的情绪,使他的言行不由自主,说出的话,做出的举止扭曲了本意。

胡晓梅追了出来,两手叉腰站立在他的跟前,怒目圆睁:“你话里有话,含沙射影的,到底是啥意思,不说清楚今晚没完”由于生气,身子剧烈起伏,宽大的睡衣像一张被风鼓满的帆,高挂在桅杆之上。

何在江意识到不妙,赶紧坐了起来,挤出一丝笑容道:“我说什么了?我哪惹你了?我想休息还不行啊?”

“何在江,就看你这点出息,在这个厂里,不三不四地混着,有什么长进?我就不揭你的老底了,算你行!”胡晓梅道。

“我要怎么样才算出息?现在是你养着我了吗?!”何在江本来想找台阶下的,被她一激,禁不住咆哮起来。如果说刚才的怪腔怪调是言不由衷,而此时的咆哮却实实在在是因激怒而起。

“你本事够大的,是你养我,我吃你的住你的,行了吧?我贱,被你一哄就上床了,同居了……”胡晓梅也咆哮起来。

何在江抓起桌子上的遥控器,往地上一砸,啪的一声乱响,对半开裂。胡晓梅也不甘示弱,弯腰抖住茶桌的一角使劲一掀,小桌子顿时四脚朝天,桌面上的物品哗啦啦散落一地,四处滚动。

这时,门“咚咚咚”被敲响。何在江喘着粗气开门,一看是房东大爷。

看到屋里的阵势,大爷踏进来的左脚触电似的退了出去,上下打量一遍何在江,对他说:“注意影响,让治安队听见可就多事了!”说罢反剪着双手咚咚咚下楼了,好像不快点离开,将躲不开一场夺命的追杀。

趁这个空隙,胡晓梅进了卧室,把门狠狠关上,反搭住了门链。何在江颓然地躺回沙发上,双手交叠搭在胀得像面鼓的肚皮上,有气进没气出。

虽然平时也常常拌嘴抬杠,但像如此地动山摇地吵,两人还是第一次。何在江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成群结队的蚊子对他发起一次又一次攻击,正面进攻,迂回偷袭,不断变化战术,仿佛不把这具肉身摧毁誓不收兵。何在江的气就慢慢转移到蚊子身上,双手并用,左右开弓,蚊子没击中几个,倒把自己的脸打成了麻花。

等到蚊子安静下来,这个徒手的斗士也睡意上来了,可惜,窗外已经渐渐亮白。何在江在心里说:胡晓梅!老子今天偏不叫你,反正你也被解雇了,试一试迟到的滋味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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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气3
等到蚊子安静下来,这个徒手的斗士也睡意上来了,可惜,窗外已经渐渐亮白。何在江在心里说:胡晓梅!老子今天偏不叫你起床,也休想让我给你做早餐,反正你也是被解雇的人,试一试迟到的滋味无所谓了。

他正这样想着,房间里传来门链松开的“哒哒”声,胡晓梅起床了,他赶紧把头侧向沙发靠背,佯装呼呼大睡的样子,憋满一口气,呼出来,再憋一口,再呼出来。耳朵里听着胡晓梅慢条斯理地进了洗手间,没有关门,接着是马桶座垫放下的声音,他想象着她撩起睡裙,不偏不倚坐在了上面,像一个孩子似的,“八”字形分开两个脚掌,两个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腮帮,神情游走于梦与醒的边缘,天真无暇。一阵未加掩饰的小解声传来,应验了何在江的联想,这是每天的清晨在他们的同居生活中最悦耳的曲子,如同电台开始一天播音之前的过门曲。或许是因为互相斗气,出于坚守阵地的原因,她忍受住了雷打不动的凌晨三点那一次起夜,将两次合并成一次,所以,此刻进行的排放显得悠长而激越,过了好半天,才听到按下马桶水阀的声音、水流旋转冲击的声音,接着是刷牙漱口声……

从洗手间出来,胡晓梅收拾一番,穿好鞋子,身子转也没转一下,更没有往沙发这边瞄一眼,打开门出去了,仿佛这个屋子里再没有第二个人。听着门“嗒”的一声落锁,何在江一骨碌坐了起来,摇摇头,嘟囔道:“他妈就一个犟!”

接下来的几天,何在江吃他的睡他的,胡晓梅吃她的睡她的,彼此都不说话。等胡晓梅主动开口说话时,她已经结算了工资,办好了手续,正式离厂了。

那天下班前,胡晓梅主动绕到何在江办公室,对他说:“晚上别在食堂吃了,我先回去做饭。”没等他回话,转身走了。

看着一脸尴尬的何在江,课长嘲笑他:“怎么了?还没结婚呢,就喝上一壶了?”

“嗯,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何在江挤眉弄眼,两手往桌上一摊,道。

“敢抗命不?晚上喝酒去?”课长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打趣道。

“给脸不要脸的事我可不干,就是抽筋剥皮,今晚也得回去!”何在江道。

酒壮英雄胆,在有限的人生经验里,何在江深刻领会了这一点。回到楼下,他从小店拎了几瓶啤酒,底气十足地回到租屋。胡晓梅已经炒好了几个菜了,她做菜的水平很一般,怎么变化也就是几个款式,辣椒炒肉,西红柿炒蛋,清炒青瓜,今天晚上特别的一道菜是超市买的梅县客家凤爪,黄灿灿的一盘,镀了金似的。何在江兀自坐了下来,开了啤酒,不过,胡晓梅没坐下来,他也没敢动筷子。

“吃吧,”胡晓梅终于从厨房出来,擦着手说,口气寻常得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今天和昨天以前一模一样。

何在江嘬了口不住冒起的啤酒泡沫,无话找话地说:“味道不错,味道不错。”见胡晓梅没什么表情,忽然就觉得自讨没趣似的,于是埋头又喝了口啤酒。

“跟你说个事,”胡晓梅道。

“说吧,”何在江放下杯子道。

“我今天把工资结了,算是正式出来了,我想回趟家。”

“什么时候?” 

“明天。”

“行。”何在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嘴巴故意吧嗒吧嗒作响,努力把自己装成一个毫无疑心,宽宏大量的人。

听何在江答得如此痛快,胡晓梅的目光变得幽怨起来,看了他半天,说:“何在江,你就不敢说一句‘不行’么?”

“呵呵,我说不行就不行了?”何在江道。

“倒也是,未婚同居嘛,算个啥啊。”胡晓梅边把桌子上的骨头渣子扒拉到空碗里边说。

何在江打了个酒嗝,伸手在沾满啤酒花的嘴唇四周扫了一遍,方才回味到胡晓梅话里还有别的意思。但是,他已经失去了表达正确反应的最佳时机,今晚不会再有,一辈子也不会再有。在未来的许多时候,只要他一想起这个情景,这么一句话,内心就会升起对自己无尽的责怨。
作者题外话:。。。。。。关心《银质青春》的兄弟姐妹们,小说很快就要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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