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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小姐，不会啦。我只开陈姐顶多五分钟，这会儿小少爷正粘糊糊的冲着大厅叫妈妈呢，估计陈姐也快回来了。”

“可是……”

萧曼吟放下睫毛膏，不知道是刷的次数多了眼睑疲劳还是预兆不好，眼皮子总是跳个不停，她有些担心。

阿青无所谓地宽慰，她心中也有计较，“小姐，这个时候你我都不能出去，就像你说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出了点岔子你我在小少爷跟前，被少爷看见了，他会怎么想？到时候真的就是没关系都会被他误解着扯上关系，说不清了！”

萧曼吟点点头，觉得阿青的明哲保身也没错，但右眼皮跳的她心慌意乱的，总觉得这个法子有些美中不足。

的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多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放在走廊上，栏杆间隔有些大，其实这山庄的设计就这点不合理，设计师认为参加婚礼的鲜少会有孩子，所以自然也少了一些贴心的设计。这会儿多多顺着刚才阿青给他指的方向努力的看，大眼睛亮堂堂的，比满室璀璨的水晶吊灯发出的光线还要明亮上几分，里面盛满稚气的开心。

他看见妈妈了。和吴奶奶给他看的好多张好多张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只不过好像细了很多，但那不影响，小孩子是有这个本领的，即使从未见过，人群中一眼看过去，也知道自己妈妈在哪里。

此刻，他兴奋得不行，冲着妈妈的方向就要跑过去，走到半路才发现前面有个比他高出许多的东西挡住了他，小小的手攀住栏杆，头往间隔里钻，冲着大堂囫囵地喊着，“妈妈，妈妈……”

那么一声一声，一点也不生疏，舌头也不打转了，伸出的小手在空中摇曳着，就像伸手要抓天上的星星的孩子，小身子努力的往栏杆外挤着。

可怜的多多并不知道，栏杆外是对他来说了类似深渊的存在。他年幼的意识里，只知道马上就可以见到妈妈了，却并不懂得，栏杆外是不能去的。

******

江恨寒看了看低头兀自神游天外的清妩，有些无奈，“你还不打算走吗？”

清妩愕然，抬头，目光怔忪，老半天才回神，手指按住不断跳动的右眼皮，疲劳写满了如同煮熟的嫩笋一般惨白的脸，摇摇头，目光坚不可摧。

“你不信我，要来这里找多多，现在你来了，结果如何你自己也知道。清妩，没必要坚持那些没必要坚持的，你明白吗？凌衍森若真的不介意你见多多，你早就见到他了。”

“我不甘心。我都来了。可是我问过很多很多人，他们都只是摇头，恨寒，你说，他们那样的反应是不是也是凌衍森预先就警告过的，让他们不要说？”

江恨寒耸耸肩，表示对这个问题没有兴趣，他只关心她身处险境，呆在这里多一秒，就很可能受到伤害，而现在支离破碎的她承受不起任何伤害。

“要不，我再找人问问，我心里有股很强烈的感觉，多多就在附近，他离我不远！”不知怎的，心里涌过强烈的一股激流，说不清道不明，但清妩就是异常肯定，她感觉到了多多的存在，甚至可以说就在这座别墅的某个角落，只是她没发现，她不能就这么硬生生的错过这次机会，一旦婚宴结束，一旦多多回到景山，她真的就再见不到他了！

“清妩，你怎么总是这么倔强呢？你曾说过，凌衍森要想藏一个人，你是找不到的。”

江恨寒有些不理解，但他到底不曾为人父，又何以能够理解作为一个母亲的清妩复杂的心情。

“恨寒，求你帮帮我，帮我去问问其他人，肯定有人见过的，你看着大厅里，来的宾客们都没带小孩，多多是这之中唯一的小孩子，若是有人见过，肯定不会忘记。”

江恨寒看清妩那痴痴罔罔的样子，无声叹气，她鬓角的发丝已经被硕大的汗珠浸湿侵吞，惨白的嘴唇哆嗦着，连同孱弱的身躯，这样的她那么可怜的看着他，教他不忍心拒绝。

　【V293】坠楼

【V293】坠楼

即使知道结果，但他还是点点头，“我问，你也问，行了吧。”

清妩一听，来了精神，猛地点头，很高兴，“谢谢你，谢谢你！”

江恨寒看着她热忱而盲目的样子，摇了摇头，表示无奈。便开始在人群中撺掇，来来去去好几回，除了打趣的男人和对他有意思的女人搭理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是摇头。

好一会儿，拽住备受冷落的清妩，摇了摇头，“大概是凌衍森交代过了，清妩，你放弃吧。”

清妩的眼里闪动着水光，孤零零的，像口即将干涸的枯井，那么脆弱，那么绝望，她捂住面庞，瘦削的肩线颤抖着，不甘地哽咽着，“为什么他们都不愿意理我，我只是想见见多多，那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他们不能理解？我既不是来闹场也不是来棒打鸳鸯的，我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来看看自己的孩子，这样都不可以吗？江恨寒，这样都不可以吗？”

说着，哭着，瘦的和竹竿没有差别的身体几乎承受不住心脏的哆嗦，很快便无力的弯了腰，清妩蹲在了地上。

江恨寒叹口气，将她拉起来，半拥着，拖着她往人群外走，“没关系的，清妩，来日方长，你不要着急好不好？我会帮你，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的。”

清妩啜泣着点点头，身子随着江恨寒的力度往人群外移，快走到门口时，突然耳畔传来一声糯米一样濡湿的童音，清妩僵住，立刻止住步伐，猛地反身朝身后望过去，入目之处，除了纷乱的人群，却什么也没找见。可刚才那道声音的确就近在耳畔，是童音，小孩子的声音，她没听错！

“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江恨寒看她不走，问她。

清妩紧张的攥住江恨寒的手臂，手心湿冷的汗珠浸透他的制服，她瞪大眼睛，深陷的眼窝就像两个大窟窿，黑幽幽的挂在单薄的脸上，显得惊鸿般的美丽。

“我听见小孩子的声音了！真的！”

“大厅这么吵，到处都是声音，清妩，我知道你不想走，可这个借口有点太扯了吧。”江恨寒以为她是故意找这个借口，拖延着不想走。

清妩着急，猛的摇头，“不是的！真的，我真的听见了……”她顿住，头往一个方向侧，眼睛不眨，突然又冲着江恨寒提高声音，“你听！”

江恨寒蹙眉，跟着凝神，细细一听，脸色一变，确实有个细嫩的童音，好像在叫着谁，但是大厅太吵，只听见一些音节。

“听见了吗？江恨寒你听见了吗！”清妩兴奋地几乎要跳了起来，她抓紧江恨寒的手，因为太高兴而哆嗦着，连指甲抠痛了江恨寒的掌心也没注意到，“你仔细听，真的，好像在叫妈妈！……哦，不，就是在喊妈妈，我找到多多了！想不到多多也在找我，他在喊我妈妈，呜呜……我的多多……”

“哪里叫妈妈了？我怎么没听见？”

“真的！我没骗你！你听你听！天呐，我的宝贝真的在找我！他知道我是他妈妈，可是，多多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我只听见他喊我的声音，就是看不到人呢？”

清妩哪里知道，多多就在她头顶的楼上，栏杆缝里小脑袋和半个小身子都露在外头，正亮晶晶的盯着她看了很久了，连嗓子都快喊干了。

她只一门心思将目光往人群里钻，钻来钻去，却忘了抬头看一眼。

以至于最后，多多小小的身体挤出栏杆掉下来的那一刻，人群惊慌四起，还是江恨寒最先发现，身手敏捷的他翻身一跃，伸出手朝空中坠落下来的不明物体接过去。

那一刻，所有人卡在嗓子口的那口气都咽不下去了。整个大厅，只听见清妩惊慌失措的尖叫和众人的抽气声。

说时迟那时快，江恨寒闻声抬头，睁大眼睛看着上面挤出栏杆摇摇欲坠的小身体，迅速即开人群，冲过去，伸出双手，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速速坠落的那一团，双腿左左右右地移动着。

清妩在后头看着，她的宝贝就那么失足坠落下来，心脏跳出了嗓子眼，浑身都冷的打颤，除了哆嗦，除了哭泣，除了尖叫，她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连往前移动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那么绝望地看着她的多多那么掉了下来。

在人群撕裂成一片的浓重的抽泣声中，最终，她绝望的闭上了眼，不敢看。

可是重物坠地的声音并没传来。

一切尘埃落定，只听见江恨寒一声沉重的闷哼，脚步趔趄着往后连连倒退了好好几步，最终稳了下来，话里揣着惊魂未定却呆滞着木木着一张小脸瞪着眼睛的多多，江恨寒笑了，捏了捏小家伙冷的梆硬的脸，“宝贝，哪里痛？告诉叔叔，叔叔帮你揉揉。”

顿时，人群里传来一片叫好声。

江恨寒转身，冲着人群中半蹲着的全身不住的颤抖着哭泣的女人走过去，目光轻柔，额头上却有刚才被惊吓出来的汗珠。

“清妩，你的直觉是对的，真是你儿子，真在找你呢，你睁开眼睛看看。”

江恨寒看了看怀里细瘦的粉色小团，多多正睁着一双眼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蹲在人群中哭泣着的妈妈，很快地，愣愣的，即使从那么高的空中掉下来也没哭的勇敢的孩子，就朝着清妩伸出了稚嫩的双臂，动作那么自然，那么水到渠成。

江恨寒走到清妩身边，抱着多多，抓着他伸出的小手臂，笑起来，“傻清妩，快睁开眼睛，你的宝贝儿子正冲着你要抱抱呢！”

“妈妈，抱抱，妈妈，多多想你，每天每天，想。”濡濡的童音，震得清妩耳膜差点碎裂，她一个哆嗦，慢慢睁开水光潋滟的双目，剧烈抖动的视野中，她的宝贝就那么踏踏实实的冲她伸出了手，并且，叫她，妈妈，还说，想她！

天哪。

那简直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动人的声音，暖到了心肺窝子里。

　【V294】配角

凌衍森捂着胃部，脸色越来越森白，实在支撑不住的时候，他推开人群，走进了休息室。

扯开领带大口大口喘气，鞋子也不脱，就这软皮质的沙发就躺了下去。用手抹掉额头上的汗，忍不住自嘲，如果当时没那么绝望，如果在美国，不曾心软的话，也不会有今天的麻烦。

从那些宾客惧怕而又隐隐嘲弄的目光里可以看得出，对于这场盛世婚宴，他们多是以看热闹的态度来看待的。

的确，小叔子娶嫂子这种悱恻的事儿，古往今来并不多见。

但他毫不在乎。没了阿妩，和谁过怎么过，在外人眼里又该如何，那都成了无所谓。他就像一幅空壳，如果没有多多，他的生活会比豚鼠绝望的掘洞造窝还要糟糕吧。

刚躺下不到十分钟，迷迷糊糊将入梦想之际，房门突然被大力敲响。

他蹙眉，不打算理会，只以为是萧曼吟在外头。

林文才有些奇怪，方才明明见到自家老板不舒服入了这间房子休憩的，怎么这会儿敲门倒没了反应？可是事情迫在眉睫，如果不告诉老板，老板知道后他就该倒大霉了。

于是继续孜孜不倦地大力敲门。

凌衍森终于忍无可忍，胸腔里闷着火，猛地翻身起来，一时视野一片黑暗，冒着金星，身体歪斜有些站不稳，他定了定，直到视线清明，这才大步走到门前。

手用力一拉，然后便是雷霆万钧的质问，“一直敲门做什么！没见我正休息吗？”

待看到来人是林文才之后，这才稍稍敛了眉宇处的肃杀之气。

林文才一脸苦相，焦急得不行，也不管老板什么脸色，只好如实禀报，“凌总，不好了，多多小少爷出事了！”

话入耳畔，凌衍森黑眸一瞪，几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