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嫤语书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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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时辰,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当我进了院子里,却发现月光下有个人,不禁吓了一跳。
接着灯笼的光照,我认出来,那是魏安。他坐在院中的青石板上,靠着身后的老梅树,见到我来才站起身。
“四叔?”我讶异不已,“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魏安却不回答:“长嫂去了何处?”
我一愣,片刻,和色解释道:“裴将军旧疾复发,我去探望。”
“探望到凌晨么?”魏安语气有些尖刻。
我听出这话里的不善,皱眉低声道:“四叔胡说什么?”
魏安却不说话,“哼”一声,冲冲地拂袖而去。
没多久,“砰”一声,我听到不远处传来门扇狠狠关上的声音。
我怔在原地,正尴尬,阿元走了出来。
“夫人。”她身上披着外衣,打着哈欠,“夫人回来了。”
“嗯。”我说着,把灯笼交给她,“四叔一夜未睡?”
“也许是。”阿元摇摇头,道,“他说要等你回来,我怎么劝他也不肯走。”
“为何要等我?”
“我不知呢。”阿元说,“是了夫人,季渊公子怎么样了?我那时看夫人睡觉,便与四公子去用膳,回来却听说季渊公子晕厥,夫人也不见了。夫人这是去照料了大半夜?”
我疲惫地苦笑,点点头:“暂且无事了。”
阿元叹口气,还想再问,我却朝她摆摆手。我已经很累,不想再谈此事。
梦里沉沉浮浮,时光交错,我一会回到少年时,一会看到那些噩梦般的日子,或笑或泪,并不安宁。我梦到自己一直在找裴潜,他站得远远的,有时对我笑,有时却很忧郁;我想去追他,可怎么也追不上。
醒来以后,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梦,我从前做过不少,以至于在梦里,我就知道它不是真实的。
“夫人醒了?”阿元走过来,拿衣服给我穿上。
“那边如何了?”我问。
阿元会意我指的是谁,道:“两个时辰前戚叔曾来过,见夫人还在歇息,就走了,只同我说季渊公子还在卧榻将养。”
我点点头,他这么说,就是没什么大事了。
“夫人要去看看么?”阿元问。
我想了想,道:“不去。”
从前惯来的毛病,听到裴潜卧病,我会本能地也坐不住。可是我也明白现在已经不是从前,太多的事隔阂在中间,若不十分要紧,我们还是离开些比较好。
阿元若有所思地看我,正要起身,我拉住她:“阿元,陪我说会话。”
她一怔:“哦。”说罢,又坐下来。
我仍然躺在榻上,一五一十地将昨日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些事实在太多,挤在我的脑子里让我不得安宁。我急切地倾诉,把它们统统倒出来,好腾出精力去想接下来该做什么。
阿元听我说着,眼睛越睁越大,听到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也不敢相信,是么?”我苦笑。
她点点头,片刻,又摇摇头。
“夫人,若是季渊公子,我倒是信。可大公子……”她有些语无伦次,“天哪,那不是一直瞒着丞相……”
我望着帐顶。这件事,魏傕清不清楚我不知道,但只消看看现在魏傕手下有多少父亲从前的门生旧人在帮他做事,就知道这桩婚事里面他们并非白白给人铺路。
“夫人。”阿元犹豫地看着我,“你怎么想?你回雍都还是留在淮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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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抽得太要紧,今天不敢放存稿箱了。。
我知道停在这里不厚道,但是马上要去吃饭,晚上要看电影,请大家手下留情不要PIA我!~~遁!
☆、守城
阿元问我去哪里。
我苦笑,是啊,去哪里?
魏郯娶我本是假意,现在又送着我来这边,想来是不打算再让我回去的。
裴潜呢?我叹口气。对他,我的心情一言难尽,他做出这么许多,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过去种种,又岂能说忘就忘?
我若跟了裴潜,“傅嫤”两个字,大概从此就会变成“傅氏”被写在魏氏祠堂的牌位上,而我从此隐姓埋名,不仅魏氏,甚至与傅氏也再没了瓜葛。那个被我珍爱和引以为傲的姓氏,会被我亲手抛弃……想到这些,我的指甲突然掐进手心。
“我哪边也不想去,”我幽幽地说,“我想走得远远的,找个偏僻的地方也好,逍遥自在,不用再管这些人。”
阿元的脸色变了一下。过了会,她想想,道:“也并非不可,但是夫人,你若留走了,雍都的生意怎么办?”
我一愣,心头如遭闷捶。
对啊,竟忘了雍都还有生意!
我抓狂,用指甲挠床板。
虽然我刻意地不想跟裴潜太靠近,但他旧伤复发是为了我,探望他还是成了每日必行的功课。不过跟第一次不一样,我只在白天去,并且每次挑的都是饭点,落在别人眼里也就不会那么暧昧。
魏安仍然对这几件事很有意见,一连几日不跟我说话。我每次去看他,他要么在弄他的木件,要么在跟院子里的军士说着木件。见到我来,他却是一副冷脸。
我跟他解释过裴潜的伤,可他好像一点听不进去。我无法,自己不是圣人,他要生闷气就只好由他去了。
裴潜的伤好得很快,过了三四日,他已经能够下地了。
每次看到我来,他都笑吟吟的。无论写字还是看书,他都会停下来,专心和我一起吃饭。
我也不像先前那样紧绷,会主动跟他说话;有时候说到一些共同认识的人和事,会不由地想起从前二人议论时说过的话,望向裴潜,那双目中竟也满是会心的笑意。
年少之谊,指的大概就是如此吧……
“想什么?”我正神游,面前的碗突然被敲了一记。
裴潜将一块中翼夹到我的碗里:“食不可分神。”
我皱皱鼻子,不过鸡中翼是我最爱吃的,看在这份上,不与他计较。今天我问过郎中,给裴潜做了鸡汤,整整炖了两个时辰。
裴潜低头喝着汤,皱皱眉头:“这汤怎么这么甜?你放了糖?”
“嗯。”我说。
裴潜看着我,表情有些无语:“你见过谁家的鸡汤放糖?”
“不是放糖么?”我疑惑,想起从前喝的汤,人们都喜欢讨论汤甜不甜,不放糖又怎么会甜……看到裴潜的脸色,我意识到自己大概做错了,但是,认错是不可能的。
“不好吃么?我觉得挺好。”我横着来,“里面的药材很贵,你要吃完。”说到药材,我心头简直滴血。淮阳虽靠近南方,但刚经过战乱,平常做汤用的药材价格翻了十几倍,我买来的时候简直像放血一样难受。
“你去买药材?”裴潜讶然,“问戚叔要不就是了,怎么要你买?”
“不用你管。”我瞪他一眼。问戚叔要当然容易,可是我最近很怕见到他,因为他老是劝我留下来,还动不动就垂泪感叹。
裴潜不语,低头喝汤。他的唇角一直弯着,好像在吃着无上美味。
吃过饭,我收拾了东西要走,裴潜叫住我。
“阿嫤,”他说,“那些府兵的伤也快休养好了,过两日,我加派些人手,将四公子送回雍都,如何?”
我一愣,这话的意思很明白,送魏安走,我留下。
“我……”我咬咬唇,“我再想想。”
裴潜苦笑:“阿嫤,孟靖送你过来,难道你还能再回去?”
“我再想想。”我重复道。
裴潜看着我,脸色微微黯下。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未几,有人道:“将军!”
裴潜有些讶异,走到门前去:“何事?”
我在室内,好奇地竖起耳朵。只听那人的声音很着急,道,“将军,细作来报,梁充次子梁衡帅军一万,正往淮阳而来,已不足三十里!”
梁充是皇室宗亲,先帝时,任荆州牧。大乱以后,他拥兵自重,将荆楚诸郡牢牢握在手中。天子定都雍州之后,曾召入朝,可是梁充拒绝,骂魏傕挟天子而令诸侯,他誓不屈服。
魏傕北方未定,并不急于收拾梁充。而梁充也不是傻子,蛰伏荆楚,伺机而动。
如今机会来了。魏傕在北方与谭熙大战,后方正是空虚。十日前,梁充次子梁衡进攻江州,吴璋忙于抵抗,将原本驻在淮阳的兵马调了过去。谁知梁充梁衡虚晃一枪,竟连夜朝淮阳而来。淮阳乃是整个淮南的门户,一旦打开,淮南尽入囊中。
而裴潜的手中有人马五千,加上魏傕留在这里的一千兵马,只有六千。
我不懂打仗,但是听到戚叔详说,身上也起了一层冷汗。
裴潜早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匆匆去了城头。府兵们闻讯赶来宅院,军曹把马车也拉了来。
“女君,”戚叔对我说,“公子命我即刻带女君出城。”
“去何处?”我问。
“离淮阳最近的城池,唯有扬州。”戚叔说。
“夫人!”这时,一名府兵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向我禀道:“夫人!四公子不知去向!”
我一惊,这个节骨眼上,魏安怎会不见?忙道:“快去寻!所有人都去!”
众军士应下,纷纷跑开。
“女君,时辰可不能再拖了!”戚叔急道,“这样,四公子我来等,女君先走!”
“不行。”我咬唇:“要走一起走,再等等。”
半个时辰过去,魏安仍然没有找到,而城墙上已经传来了敌军来到的消息。
这辈子,我不是第一次经历围城。上次是莱阳,魏傕兵临城下。一样的人心惶惶,一样的纷乱嘈杂,但结果还算不错,兵不血刃,我嫁给了魏郯。
不知道这回又会如何?
街上,匆忙奔走的军士呼喝着“让路”,到处是神情紧张的人。不少平民今日要去赶集,闻得战事突来,慌慌张张地往家里跑。一名妇人提着菜篮从我身旁急急走过,怀里抱着的孩子正“哇哇”大哭。
“阿嫤!”一声大喝突然在身后响起,回头,却见裴潜大步走来,又惊又怒,“不是叫你走么?怎还在此?!戚叔何在?!”
他风尘仆仆,全身铠甲,腰佩长剑,全然一副武将的样子。
我正要回答,突然,只听得城头上一阵吵闹。
“将军!”一名军士朝这边大喊,“敌军击鼓,要攻城了!”
裴潜脸色一变,对我急声道:“召集府兵护卫,躲到宅院里去!”说罢,他转身,匆匆朝城楼奔去。
城下的人如炸锅,我能听到城墙外隐约传来“咚咚”的鼓声。
“夫人,”阿元的声音透着害怕,“现在怎么办?”
我望着城楼,只觉心跳也跟着那鼓声似的。
“先把四叔找到。”我低低说。
最先找到魏安的是两名府兵,他们带我穿过人流见到魏安。他居然离我不远,就在正门十几丈外的城墙上。
这里到处是手中持弓持弩的军士,一名中年将官立在魏安身旁,我看到他们身后的旗子猎猎招展,上面写着大大的“魏”字。
见到我来,魏安愣了一下。
他身旁的将官明显地犹疑了一下,随即上前来与我行礼:“夫人。”
我看看他,颔首还礼:“将军。”
此人叫杨恪,是魏傕驻在淮阳的主将。我来淮阳的原因本是微妙,身份更要保密,此人我也就在宅中见过一次。不过,魏安跟他熟悉得多,据阿元说,这些日子,魏安常常与杨恪在一起。
再看向魏安,他也看着我,好一会,才行个礼:“长嫂。”
这模样不情不愿,我也没工夫计较,道:“四叔,此处危险,随我回宅中去。”
“不去。”魏安说。
我登时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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