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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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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新娘行沃盥礼。”
随着金远志的声音,对面的他收起红巾交在旁人的手里。她像一只木偶,随他在桌前坐定,桌上摆着两只盛玄酒的樽。曼吟和姬天钦相互答礼之后互换位置,她注意到曼吟的神色,微微有些怪异——也许之于曼吟,她的内心深处,还是隐约希望着她如今正将樽中之水,轻轻,洒在她唯一欣赏过,也是唯一敬佩过的男孩子手上罢。
姬天钦低声地叫了一句“嫂子”,冰凉的玄酒刺痛了她的肌肤,也刺痛了她早已不堪重负的灵魂。用脸上的严肃端庄掩饰着心底的泪水全无,她随他正坐在席上,面对面,仿佛一切与当年在朱雀河边别无二致。同牢礼只是象征性的饮食,有酒有肉——为什么会怀念朱雀河边阳光下树叶杯盛的河水与新摘的野果。春天的草扑面的清香,有蝴蝶翩翩落在发际的花间;他用手指在土搭的桌上画一个圈,那四周就开出了缤纷绚烂的花朵。
“新郎新娘行合卺礼。”
合卺,以匏瓜双分为卺,两半以红丝相牵,盛苦酒。一根红线牵住了两个人,两人从此起居扶持,甘苦不分:行过这个礼,就算是结下了彼此一生一世的承诺。匏樽相碰,缓缓地饮去半杯,继而交换,碰杯,一饮而尽——恍惚记得是谁扯下红头绳系起谁家的葫芦,朱雀河水甜入骨髓。那时的自己尚不知男女之防,只笑盈盈地看着对面的他羞红了苍白的瘦脸。赞礼请东君和梅先生入席——东君也来了,她起初竟然连这个都不曾注意到——她随着他庄严地敬酒,双方答拜,继而起身,接过他递来的手,默立在,朱雀像前。
朱雀神今天看起来格外开心,一头火红的乱发喜庆得甚至有些不自然。这尊神向来是四方诸神中最没有神相的,他好像从来都不会累,坐在高高的神龛上,一会儿往下面撒点儿花,一会儿又大失神明风度地翘起二郎腿。芷萧偶尔会觉得慕容枫很像他,严肃之前还要先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再正襟危坐。周围满目都是鲜艳的红,在这片妖娆火艳里她安静地平视前方,司仪的声音如金石鸣响,又仿佛是自己第一次入紫微山时殿外喊起“朱雀道”的时候响彻山谷的一声吟钟——
“新人拜天地,一拜朱雀神君——跪。”
八拜之礼,实实在在地稽首叩头:叩过这八个头,就许下了神君像前的承诺。朱雀神君严肃的样子并不稀奇,只是不知为什么总会感觉他身前身后有个玄衣披发仗剑危坐的身影,定睛一看,他就消失了,可不去想他时他又一直模糊地在眼前晃动——玄武,玄武,是啊——本来这场黄昏时的嘉礼,你也该坐在这儿的。可是你去哪了?你是到现在,也不愿意搭理朱雀神君吗?你还恨他吗?如果说圣心如海、早已包容万物,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是什么让你在当初分道的时候就决定放弃我,而如今又要把你的弟子从我身边生生带走呢?那时候你说,这是我命中注定的,你说我进玄武道会吃亏,我理解、我也认了,可是如今,为什么,我一直在努力,可最终,还是走上了这一步。
他在八拜之时会不会想呢?他的眼前会不会也出现一尊朱雀神君?他会不会在看到自己的新娘的时候突然想起,原本这座厅堂前,应该供奉着一赤一玄两尊神的。
“起;二拜东君与梅先生——跪。”
深深地三拜,起——那个操着越地口音笑盈盈看着我如六朝士族的霍老头子,哪去了?
“夫妻对拜——”
强忍着眼泪不要不争气地落下——江湛江湛,我终于认清了现实,从今以后,你才是那个我发誓要不离不弃的人了。那么好,我去做,朱雀道弟子向来重视千金一诺,既然我与你许下这场大礼,我便会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与你相携、扶持,照料,举案齐眉,并且尽量忘掉他——
最后一点,我,做得到吗?
尽量,我能,是他——负我在先。
江湛,我能。
深深地叩拜,“礼成”的声音好遥远。芷萧知道,从今天起自己,就再也没有任何退路了。
偷眼看向自己的左腕,妖娆的红绳——还是给自己留了个想头,但那也只是因为,像中了邪祟般地,那绳结,剪不断。
曼吟说同心环世间少有,不是黑道法术,只是戴上了就摘不下,除非其中一个人真的变心。从那时她知道他还是爱她的,只是他依然选择与别人白头偕老。那么这缕情丝,便留着罢,权当是神君恩赐的庇佑,无他。
那天她把一对菱花一并交给了姬天钦,对他说从此以后烦请二叔代为留存,我发誓今后不碰此物。姬天钦觉得有意思便收去了,只是他没注意到,那两面菱花的背面都刻过谁的代号或名字,而她也只是在伸手将铜镜交付与他时,才隐约注意到另一面镜子背面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也镌着一个细致到几乎看不清的字。
可她一眼便能明瞭,那个字,是“芷”。
——“开宴!”
有编钟奏的礼乐响起,大厅内的一切开始随法术移动,变成轻松随便的酒宴的规置。朱雀神像升至高位开始大享他的供品,而众人则按照长幼亲疏围圆桌坐定,桌上自动出现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与各种类型的美酒。新人到长辈席上敬酒一番后回到自己桌前,以曼吟和姬天钦为首的众人已经满脸坏笑地等着他们了。
“赶着你两个离席的工夫,咱已经决定好行令的方式了,”曼吟开心地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我们在座每一个人都要作诗来给新人道个喜——”
“照你这说法我们两个是不用作喽?”慕容枫一脸兴奋。
“美得你,”姬天钦坏笑道,“路姑娘说了,鉴于今天是你和嫂子的大日子,第一轮你俩可以免,但是下一轮开始,作不出就要罚酒——”
“总而言之就是要灌倒你,”曼吟挤挤眼睛,“我们芷萧作个诗可是没问题——不过芷萧你也要小心些,否则他晚上醉到不省人事——”
“曼吟!”芷萧满脸绯红地嗔她,楚寒秋也半是埋怨半是怜惜地扯了扯她的袍子。
“好啦,那我说规则喽,”在席上曼吟向来是做令官的,“这一回的酒令我们每人先作一首绝句,七言五言都行,但要求咏一种东西,这种东西要与新婚或者喜筵有关,说得尽量隐晦点,大家可以猜猜是什么,之后饮过门杯再出一支曲儿,为新人贺喜——”
“大哥……”王见宝一脸哭相,“我们还是打倒灵蛇教吧,你是新郎你说了算……”
“玩灵蛇教你还要不要吃饭啦?”姬天钦伸手赏了他一个脑瓜崩儿,“就你这吃货,上一个菜不啃上几口你不亏大啦?”
王见宝嘀咕着“也是”,酒令就从令官曼吟开始了。她示意大家安静,继而坏坏一笑,开口便念道——
“千锤百炼出南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正气在人间。”
“曼吟你偷懒,要罚酒,”这诗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芷萧,“你又在‘借用’别人的诗啦——”
“我没啊,我改啦,”曼吟摆出一脸很不服气的样子。
“曼吟姐姐你只改了三个字啊,”同样是国人出身的风林晚在一旁低声说,“那它一定还是石灰罢……”
“噗,石灰和大哥的婚礼有什么关系啊,”王见宝有事没事只会跟着瞎起哄,“三嫂子你还是要被罚酒——”
“你们听好了,是‘千锤百炼出南山,要留正气在人间’——我改了五个字呢,”曼吟说,“告诉你们吧,是你们的朱雀神,第一句说他的出身、第二句讲他的打扮,第三句和第四句是他的一身正气——”
“哎哟,人家曼吟就是有文化,”慕容枫这人,除了王见宝以外看着个人都觉得比他有文化,“瞧这诗作的——”
“确切点来说,是‘化用’的,”芷萧朝她眨眨眼睛,她则不紧不慢地饮了门杯,唱起一支【梁州序】:
月笼烟沙,春泥沃雪,娇煞遍地瑶华。宝鼎新满,摇红烛影谁家。练实清露,玄鸟鹓鶵,比翼楸梧桠。荆柏木并槿花枝,金蝉绦结玄冰发。举案齐眉姻娅。
姬天钦在一旁抱怨她把这俩人的典故全用尽了别人没得再用,芷萧却只在想那玄鸟鹓鶵、荆柏木并槿花枝、金蝉绦结玄冰发——那本是一对一模一样的鹓鶵,一双同根而生的槿木与相同样式玄冰丝流苏的法器啊——可是那个人如今到那里去了呢?在不久前他的嘉礼上,这些事情,他又有没有想过……
迟疑间酒令已传到楚寒秋,他依旧那样文静宁和,就轻轻启口吟出一支词句优美的五绝:“搔首珍珠线,凝眸琥珀光;扶风红璎珞,振翅金凤皇。”
“芷萧头上的步摇,”秀英欢快地说着,楚寒秋微笑着点点头,就再度吊起他清扬柔婉的小嗓,悠悠唱起一支【步步娇】:
恰似那瑶华苑、玉茗堂、醉鸳鸯,可怜他樱桃轻点态暗藏。则是过红墙、拜鸾堂,入花房,结佳伉。古来炎君青眼向,一曲求凰,且妙把玉娇女配了才郎。
姬天钦大声叫好,冷不防被轻轻一推,便全无准备地接了令。“那我先作诗啊,”他大大咧咧地笑道,“听好啦——幸有东篱一抱香,永占檀郎白玉床;怨君偏也欲君弃,又恐春宵过不长——”
“姬玉衡你这个人啊,”曼吟心照不宣地故意乱喊。慕容枫没听懂大叫冤枉,芷萧低下头羞红了脸,最终搞得姬天钦无奈了说不就是个枕头吗你俩至于不,众人爆发出一阵笑声——
“哎,那是什么?”
随着风林晚好奇的眼光众人看向半空里,只见一封信笺晃晃悠悠地飘向慕容枫的方向。慕容枫伸手接过,上面用漂亮的正楷书写着他的姓字。展开里面是一张纸,字体偏小而优雅隽秀,细看那内容却赫然是:
不速之客,致小令一札,贺慕容君及芷卿嘉礼。
——慕容枫的目光显然凝滞在那刺眼的“芷卿”二字上了: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自己的婚礼上对新娘子用如此暧昧的称呼。他想把它团起来扯碎,可还没来得及下手,纸条就被姬天钦劈手夺去——
“有暗恋大哥的人最后表白了啊——”他看也不看地乱喊,“给大家念念,‘浅深滋竹色,滴点润鲛罗;拊剑空回首,江上惟清歌’——”
“拿过来!”听到这样的句子芷萧一下子就完全顾不得新娘子的淑女形象了。她扯过那信笺,字迹如此熟悉。他用的是他们席上的酒令,咏的是泪,后两句正是玄武含恨离开青青时的典故。一曲【倾杯序】,字字句句,如泣如诉,倒更像是由血泪书成——
增叹,空将秋水望穿,锦瑟冰弦翻乱。嶀琈一擘双鸾,红尘掷断。语笑新好,埋骨前缘。自此齐眉举案:与君祝合欢、与卿祝合欢,合欢莫误,颂君卿,白首人间。
眼泪忍不住就想往下掉。强迫自己坚持,模糊的视线扫向后面紧接的几行小字:“今朝周礼既成,某权付芷卿慕容君矣。日后起居扶持、干戈照料,皆劳君费心,在下不胜感激。然若见差池半点,则休怪某之不义者也。灵蛇教平南统制萧上。”
刚想收掉,那字条已被身边人劈手抽去。芷萧甚至还没从他熟悉的字迹中回过神来,就只见慕容枫抓着那笺腾跃而起,一脸怒容地站在宾客中间,声音愤怒而字字掷地有声——
“萧残,你有种就给我出来,别躲在后面偷偷摸摸的,你这个活该杀千刀的死士——”
“出来!!!”
、二十九章 相思引
平国公片语道原委,死士血一引定相思
来燕堂乱了,整个凤仪庄混乱了,所有的宾客都被笼罩在死士攻击的恐慌里。东君和梅先生早就有事离开了,剩下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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