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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回不是拒了左家亲事么？”赵宥冷冷一笑，“之后又传出你与她情投意合消息——若是别家也就罢了，偏生是定远侯府，左昱又岂能容得下她？”

沈珂只觉眼皮一跳，“此话怎讲？”

赵宥撩起锦袍，太师椅上坐下，这才徐徐说道，“我已差人截下出事前那几个公差，他们说，先前让宋府马车受惊人是个逃犯，如今已经将他拘捕归案，他们还说，当时他们并不知道是哪家马车，只是看到马车如脱野马一样狂奔而来，紧急情况之下不及思索，便有人拿刀砍杀那疯马，想要将马一刀毙命，却只让马受了重伤，结果自然适得其反……”

“这话你也信？”沈珂似笑非笑地望着赵宥。

“你信不信？”赵宥不答反问。

　073、省亲（上）

73、省亲

沈珂眸光微闪，笑道，“若说巧合，倒也说得过去，只是，我觉得并不像是单纯巧合。＇四*库&书*小说网siksh＇”

赵宥神色一敛，“此话怎讲？”

“左昱素来心胸狭窄，之前到武贤伯府提亲被拒事被传了出去，只怕早心存不虞。”沈珂眸光淡淡投向窗外那日渐西沉夕阳，“再加上外面盛传我有意求娶苏小姐事……他对苏小姐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赵宥眼里顿时蓄上薄怒，“他若仅为私怨就如此草菅人命，又怎么为人之师，为国之相？”

“况且。”沈珂继续说道，“现如今距太后为皇子世子们选妃日子也不远了，除了一个苏玉妍，就好比除掉了苏慎臂膀，对左昱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弊。”苏慎虽然只是一介寒儒，但现被皇帝重启用，前程自是不可限量，若他女儿被选为某个皇子或世子正妃，那就是锦上添花，届时苏家也会随之成为昌宁贵，假以时日，也自然就成了左昱对手。

赵宥略一思忖便已明白沈珂意思，当下便道，“你说不无道理。不过，这都是你推测之言，没有真凭实据，又如何能断定就是左昱所为？”左贤妃仗着膝下有皇三子赵宏深得父皇宠爱他是为清楚，加上现皇储之位虚悬，左昱又哪会不想让自己外孙成为大乐江山未来继承人？他因此而动手铲除眼前或未来强敌，也情理之中。

沈珂不由得望着赵宥笑道，“我行事素来鲁莽，寻找证据事，自然得仰仗你了。”皇长子手中虽无实权，却有为数不少武艺高强贴身侍卫，倘若要调查清楚某个人，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您老人家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赵宥白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们府里养那些人都是吃白饭么？说不定早就搜罗了一大堆证据那里。”

“小心隔墙有耳。”沈珂收起脸上那漫不经心笑容，沉声问道，“你母亲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什么都没跟我说。”赵宥微垂眼睑，“即便她不说，我也不是傻子。”

沈珂暗暗松了口气，“左昱事，你就不必管了，还是由我亲自去处理吧，这样节骨眼上，你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赵宥却轻轻叹息一声，“就算不出差错又怎样？到头来，谁能料得到结局呢？”

“是啊，虽说成事天谋事人。”沈珂眸光一转，也微颦眉头，“如果上天已经注定一个人命运，就算你拼全力又如何？倒不如过一辈子平安宁静生活来得自由自。”

赵宥料不到沈珂会说出这样话来，简直与他想法不谋而合，一时之间，他竟怔那里，好半晌没有出声。

沈珂又道，“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回宫吧！”

赵宥这才回过神来，笑道，“那我就先走了，回头你还是去趟武贤伯府看看苏小姐吧，将来苏先生来了，你也能借机跟他亲近。”

赵宥言外之意，沈珂又哪有不明白？皇帝启用苏慎，将来必定会有重用，苏慎就有可能成为一代权臣，未雨绸缪，现与苏家拉近关系，兴许将来还能让苏慎对他另眼相看。他略一沉吟，便也笑道，“颖王所言甚是，明天我就去武贤伯府探病。”

……

武贤伯府，苏玉妍已经被安置回了静园，苏玉修也已经醒转，却还是头痛欲裂，服了太医开汤药就昏睡了过去，丰姨娘眼泪汪汪地守西厢房里，寸步不离。

寿安居正房里，宋绍谦负手来回踱步，脸上流露出少有阴沉，宋德成笔直地站太夫人身边，微垂着眼睑，也不知想些什么。

太夫人被宋绍谦团团乱转身影晃得眼花，不禁低声埋怨，“老爷，你还是坐下来吧！”

宋绍谦扭过头来，瞪了她一眼，“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能坐得往么？”

太夫人自嫁给宋绍谦以来，夫妻两人鲜少发生口角，宋绍谦对她礼遇有加，今天可是头一回给她脸色看，她心里不，不由得冷哼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不就是怕妍儿错过选妃机会么，老爷心里着急，就该静静坐下来想办法。”

宋德成也旁边低声劝道，“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妍儿腿治好。”这天底可没有哪个皇子妃是缺胳膊断腿，他担忧，正是此事。

“李太医已经打了保票，不出三个月就能让妍儿痊愈。”太夫人道。

可眼下距太后为皇子世子们选妃日子仅仅一月有余，就算苏玉妍三个月之内能大好，谁又能保证她能赶得上十二月六日大选？所以，宋绍谦心里很着急。除了这一桩，今天事故也让他心存疑虑。宋家马车为什么恰巧拐角处就碰了嫌犯，为什么那差衙又会捅马匹一刀，为什么又恰巧被皇长子所救？这些疑问，他脑海里来回打转，却又如一团乱麻似理不清头绪。

他素来是个心思缜密人，隐隐觉得这里头透着蹊跷，想到那一种可能时，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股冷气从脊梁处“嗖”地窜起，顿时让他全身透凉——难道是左昱恨上了武贤府，想要对他下手？这个念头他心里转了几转，他不由得加肯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女儿宋德书关系，他没有选择，只能站沈贵妃身后，他与左昱，本来就是两个不同队伍人，虽然脾味相投，却注定永远都是对手、敌人。

看到丈夫紧颦着眉峰，儿子又一言不发，太夫人也觉得透不过气来，便又低声说道，“便是妍儿嫁不了皇长子，不是还有沈珂么？这辈分上倒还……”

话音未落，便被宋绍谦冷冷打断，“妇人之见！谁说让妍儿嫁给皇长子了！沈珂那样一个纨绔子弟，不能嫁！”

太夫人一惊，旋即想到一个可能，忍不住又低声问道，“老爷是想让妍儿嫁给……”

宋绍谦既然连皇长子都看不上，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让苏玉妍嫁给皇帝！

　074、省亲（下）

74、省亲

苏玉妍所说不详预感，果然就三日之后得到应证。＇四*库书*小说网sIksh＇

这日清晨，宋氏打扮一前往定远侯府，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一张脸阴沉得几乎可以拧出水来，连寿安居也没有逗留，径直就回了静园。

苏玉妍谨遵医嘱，老老实实地呆床上，因为没有别消遣，她便让春草把从信阳带来一套话本小说搬出来打发时间，安静地等着宋氏回来。

苏玉修头部受了伤，按现说法就是中度脑震荡，苏醒过来之后，他对那天遇险事仍心有余悸，经过几天休养已能下床走动，晚饭后到苏玉妍屋里小坐了片刻，与她说起沈玮这次省亲事时，不禁直言道，“姐，按说沈贵妃省亲是莫大殊荣……只是，这省亲之行为何又如此简单仓促呢？”

苏玉妍顿觉右眼一跳，旋即问道，“哦？你倒说说，这其中莫非有什么不妥？”

“我就是听姐姐说上回进宫时沈贵妃身体抱恙，所以就想着会不会是她熬不了多久了……皇帝给了这恩典，也算是全了心愿啊！”苏玉修腼腆地说道。

原来他以为沈玮病入膏肓了。苏玉妍不禁失笑，“怕是你多心了，沈贵妃不过是偶染小恙，哪里就严重到了那样地步？果真病得沉重，又哪能省亲？”

话音才落，就听屋外传来春草声音，“夫人回来了……”接着就见门帘一响，宋氏大步进屋。

苏玉修连忙起身相迎，“母亲回来了？请坐吧！”一边说一边把宋氏让到上首。

宋氏一言不发地苏玉妍床沿坐下，好半晌才开口说话，“沈贵妃果真是病了。”

苏玉妍不由得吃了一惊，“病得很重么？”

“是心病。”宋氏瞟了一眼苏玉修，见他正踌躇着想要离开，当下便伸手指了指她身旁朱漆木椅，“修儿你且坐下……我有话说。”

苏玉修便她下首坐了，“母亲有话管吩咐。”

宋氏看着了一本正经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什么吩咐不吩咐……妍儿只有你一个兄弟，她把你当嫡亲兄弟，我也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来看，如今咱们离乡北井，亲眷们又少，你们也就跟嫡亲一样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是那种嘴里一套心里一套伪善，往后你姐姐出了阁，我和你父亲都要指靠着你呢！往后就别再这么见外了。”

苏玉修见宋氏眼里竟泛起了泪光，连忙肃然应声，“儿子心里也把母亲当成自己娘亲一样看待，并未存半点见外之心。”嫡母虽然看着待人冷淡，心地却是不坏，经过这些年相处，他自然清楚得很。

听他这么一说，宋氏原本阴沉脸色不由得慢慢缓和了下来，良久，才缓缓开口，“你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说罢看了看站苏玉妍身侧春草，又道，“春草你去门口看着，我有要紧话要跟大小姐和二少爷说。”

春草赶紧应声出去，透过轻薄门帘，苏玉妍瞥了一眼她挺得笔直背影，才向宋氏道，“出了什么事？”

宋氏目光顿时变得有些飘忽起来，沉吟了片刻，才慢慢说道，“贵妃娘娘说，只怕皇帝这次启用你父亲，是想要召你入宫。”

此言一出，苏玉妍差点从床上弹了起来，“什么？！”

苏玉修也吃了一惊，脱口而出，“这天下美女多如繁星，圣上为何单单要召姐姐入宫？”

“只怕是你姐姐天下第一美名气传到了皇宫。”宋氏微微叹了口气，“早知道昌宁之行会引发这样恶果，我们还不如安安静静呆信阳，给你姐姐找个穷酸书生，也为你娶一户殷实人家女儿。”皇帝选妃，做臣民只有万分顺从，被选中人家，不仅不能流露丝毫不满，还要装出与有荣焉模样。她虽则想让宋玉妍嫁一个文武双全夫君，但听了沈玮暗示，悲愤之情顿时油然而生，再想到自己处心积虑筹划一切即将要化成泡影，只恨不能以身相替才好，想着自己终不能违抗圣命，不免心灰意冷起来。

苏玉妍略一沉吟，便冷冷一笑，“既是我这张脸惹祸，我就把它毁去，且看他还会不会召我入宫！”想到要嫁给一个近半百老男人，而且还是与“三千佳丽”共同“拥有”这个男人，就算这男人是男人中极品，她也只会感到恶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她不可抗因素下自然而然生出来固执想法。

苏玉修顿时站起身来，急道，“不可！”

苏玉妍看了看他铁青脸色，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当下便收起脸上冷笑，正色说道，“人之肤发受之于父母，我不过说说而已，又岂会当真毁了自己脸面？当务之急，得想办法让皇帝打消这个念头才是。”

宋氏先前听苏玉妍说出那样决绝话，只觉心里一酸，此时又听镇定自若地说要想办法打消皇帝念头，觉难过无比，泪水顿时夺眶而出——连沈玮都选择了放弃，她们除了被迫接受，还能有什么法子？她越想越觉悲戚，不由得伸手抚上女儿手背，哽咽说道，“妍儿……是娘对不住你，不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