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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兰塔说话的时候，静静地望着艾笑，但他的手却扶在了剑柄上，身上更是涌出了锋锐之气，很显然，只要艾笑的应答不能让他满意，那柄利刃便会出鞘。

“阁下的要求不嫌太过分了吗？”艾笑的眼中透出了不满的情绪，虽然他对所谓的权势根本就不在意，但作为灰雾星的主宰，若是被人胁迫做出如此承诺，却无疑是奇耻大辱。

“你得到了我的传承，自然要付出应有的代价！这很公平，不是吗？”泽兰塔迈开了脚步，恢弘的气势从他干瘦而高大的身躯中扩散开来，身后的尼雅和丹尼尔等人，当时就被这浩瀚的力量逼的接连后退，但正面这慑人威压的艾笑，却咬牙硬顶，纹丝不动。

“黑暗之心的传承，就是仗势欺人吗？”艾笑的脸上透着凝重之色，但骄傲的内心，却不允许他低下高贵的头颅，哪怕是不可战胜的敌人，也不行。

“我比你强，你自然只能选择屈服，哪怕是暂时屈服。”泽兰塔的眼睛中透出了精光，很显然，他已经锁定了艾笑的身体。

见到形势急转直下，艾霓不由高呼起来，可她的嘴巴接连张开，却没能发出任何的声音，想要前进，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被牢牢禁锢在虚空之中，根本动弹不得。

“屈服？在你的剑意云雾中，我看到的全是不屈之势，若是我现在选择屈服，那我得到的，还算是黑暗之心的剑势传承吗？”

艾笑说话的时刻，身上也腾起了锋锐的气势，极力对抗身周的威压。虽然这点气势远远不如泽兰塔，但在巍峨雄壮的威压风暴中，却仿佛黑夜中的灯塔，璀璨耀目。

泽兰塔拔剑了，幽蓝的光刃破空而出，眨眼即逝，好似幻象。

精神高度集中的艾笑，同样做出了拔剑挥击的姿态，纯粹的晶能之力在他手边冲涌喷薄，紫色的流光激发了一连串的电弧闪光，仿佛一颗特大号的灯泡，光彩夺目。

跃动的能量狂潮猛然压下，艾笑在这一刻甚至忘记了呼吸，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晶能之力注入手中，可是无法精准控制的力量，却大部分散逸到了空中，变成了绚烂的辉光。

看起来艾笑的光刃威势十足，恐怖绝伦，但与泽兰塔行云流水的必杀剑一比，却有着无数令人诟病的缺陷，除了粗鄙不堪的技巧之外，对能量控制的手法，更是令人不忍直视。

效能低下！

缺乏控制！

能量不稳！

……

一连串的缺陷名词，在艾笑的脑中闪过，他这才发现，早先以为领悟了超限者之力奥秘的想法，是多么的十足可笑。

眼前的这一击，才是真正的黑暗之心传承，真正的必杀剑，真正的超限者之力。

但艾笑没有气馁，在这生死相搏的时刻，进入深度时间凝滞状态的他，在感悟泽兰塔剑意的同时，将这些力量融入了自己的剑势，紫色的游龙从粗犷霸气变得精巧细致，但内敛收缩的能量，却高度集中起来，外放的威势不断降低，但内里的杀伐效能，却迅猛升腾。

刹那之间，迎着泽兰塔剑锋发起冲锋的艾笑，与其正面交剑。

可是想象中的碰撞却没有出现，那如同波纹般的能量狂潮，竟然精准无比地越过了艾笑的身子，从他本来站立的位置冲涌出来，毁灭空间的剑势破开了虚空，将附近的一切都卷入了黑暗深渊，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从未出现一般。

反而是艾笑挥出的剑势，却重重斩在了泽兰塔的剑势力场上。

只听噗地一声，紫色的剑芒就破入了泽兰塔的幽能护盾，斩落了他鬓角的一缕灰白发丝。

收势止步的艾笑，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他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击败了泽兰塔，毕竟对方对晶能之力控制的精巧程度，早已抵达了巅峰，达到了他难以理解的地步。

刚刚的一击，与其说是泄愤，不如说是真正的传剑，那才是黑暗之心的真髓传承。

但与艾笑的认知不同，四周的雅灵强者，却全都睁大了眼睛，用难以置信地目光看着场中，那被誉为传奇武士的泽兰塔，被雅灵人传唱的英雄，竟在此地，被人正面击溃了剑势。

败了！？泽兰塔大人怎么会败！？

余下的人，根本无法理解超限者的力量真髓，他们看到的只是艾笑冲破了泽兰塔的剑芒，并刺穿了泽兰塔的幽能护盾。

宛若紫色游龙的剑刃虚影，直至此刻还在众人眼前闪烁。

唯有艾霓看出了其中的异样，但忙着领悟剑势真意的她，却根本不会做多余的解释。

“咳~咳，我老了，星空下的荣耀，以后就属于你们年轻人了。”泽兰塔佝偻着身子，连连咳嗽，仿佛刚刚的一剑，耗尽了他的全部力量。

艾笑脸上的错愕一闪即逝，就反应了过来，他郑重其事地冲着泽兰塔躬下了身子，摆出了十足十的弟子之礼。

“泽兰塔阁下，我在此向您承诺，在我的有生之年，黑暗之心的剑意，绝不会伤及无辜的雅灵人，这柄不屈之剑，绝不会变成血腥之剑。”

行礼之后，艾笑趁着雅灵强者震撼莫名的间隙，毫不拖泥带水地拉上艾霓就走。

直到两人的身影融入虫洞深处的时刻，以丹尼尔为首的雅灵强者，依然还没能摆脱神话破灭的沮丧，失神茫然。

泽兰塔望着身周，看着这些无法理解黑暗之心剑意的雅灵强者，只能微微叹气，随后他就面带忧郁地隐入了黑暗深处，消失无形。

（第十六卷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英雄挽歌

洛洛兰雅星的林间木屋中，一个虚影凭空出现，泽兰塔的面孔被烛光映耀出来。

年迈的雅灵老人，发出了一连串地咳嗽声，这个时候，他身后的虚空中又是一阵动荡，满脸忧色的尼雅扶住了养父的身子，帮他不断地捶打着背脊。

“泽兰塔阁下，您~您怎么能真的出剑？您……”

“尼雅，我没事。”泽兰塔扶着小桌，坐了下来，那颤巍巍的表情，没有一点威势，就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不，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您现在必须休息，今天的那一剑，已经触动了您的旧伤，它反噬到了您的灵魂，父亲，我求求你，不要再为俗世操劳了，您该安享晚年的。”

“安享晚年？”泽兰塔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黑暗圣堂武士的归宿，是血与火的战场，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既然黑暗之心的传承已经有了继承人，那我就该去挑战我的敌人了，那是我一直想做，而未做的。尼雅，我没事了，只要睡一觉就好。”

“不，父亲，我不会让你离开洛洛兰雅星的。”尼雅用力摇着脑袋，脸上泪珠滚滚，但手却按着养父的背脊，连续地轻柔拍打。

泽兰塔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凉茶，才抬起了头，但他原本中年的容貌，此刻却被层层的皱纹遮掩——对雅灵人来说，这就意味着他们的生命即将步入尽头。

“尼雅，我的孩子。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明天，你就去灰雾星吧。保护女王陛下是我给你的任务，而我自己，却要了却一桩心事，那是我未完的宿命。”

“不，父亲。”

“去吧，我要休息了。”泽兰塔拍了拍尼雅的手，就融入了虚空。消失不见。

第二天的一早，一艘雅灵风格的幽灵海盗船，悄然无息地离开了洛洛兰雅星。飞向了黄龙星系。

十五天后，这艘幽灵海盗船开启了幽灵护罩，并逆着巨大虫洞中的宿主群，进入了泽尔达星系的深空。随后。它就逆着虫群的浊流，笔直前进。

血色的太阳，血色的行星，沸腾的血海狂潮一直蔓延到视界的尽头。

泽兰塔在血海中踏步而行，黑色的披风在他身后抖动，任何的虫子只要近身，就会被无形的剑气立刻绞成细碎的血沫，漫天飞扬。

泽兰塔停下了脚步。沧桑的语调在虚空中回荡：“炼狱之主，心灵悲歌！我来了！”

……

沸腾的血海喷薄怒涌。但却无人应答，唯有一些不知死活的泽尔达虫群前仆后继，但无一例外，它们都被无形的剑气剿杀当场，化作血雾，融入血海。

“既然你不愿应战，那我就杀进去好了！”

微微一声叹息之后，泽兰塔的右手轻轻一挥，血色的海洋瞬间裂开，尖锐的惨叫声在耳边回荡，红色的血水下，竟藏着无数的血肉触手，但狂暴的剑气，却将它们尽皆撕裂。

一声轻吟过后，泽兰塔的剑出鞘了。

幽蓝的光弧一闪，划过了血色的地面，入肉的闷响声中，星球表面就多出了一道万丈深渊，沸腾的血花激扬而起，惨烈的哀嚎声中，一身黑衣的圣堂武士，坠入了深渊。

铺满组织液的星球核心，有着常人难以忍受的高温，但泽兰塔却不疾不徐地漫步其中，最终进入了一座巨大的洞窟，空旷的洞窟核心，血色的巨龙趴伏在地，好似在沉睡一般。

泽兰塔望着那头巨龙，微微皱眉，好似是在不满主人对他的无视。

巨龙缓缓张开了双眼，朦胧的红光在身体表面缓缓浮起，红光之下，皮层上的溃烂脓包清晰可见，充满憎恨的龙眸中，全是嗜血杀戮的光泽，那择人而噬的目光，令人心神战栗。

一人一龙对立而视，在这一刻，任何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静谧无声中，泽兰塔动了，黑色的披风被他撩了起来，当抖动的黑色布幔发出噗噜噜的轻响时，它的主人电射而出，握住剑柄的右手猛然挥动，无光、无风、无声的剑弧，带着磅礴但却细密的能量流穿透了时空，能量波纹的潮汐在虚空中蔓延扫荡。

剑出及中！

剑中必杀！

涌动的能量波纹，将红色的巨龙直接撕成了两截，但巨龙的反击火焰，同样将泽兰塔包裹了进去，惨烈的龙吟声中，雅灵人的黑暗圣堂武士首领，陷入了焦炎炼狱的深处。

红龙发出阵阵怒吼，庞大的身躯上长出了无数的血肉触手，裂成两截的身体竟想要自行弥合，但轰轰爆炸的巨响，却随着火团爆碎开来，一道道剑光再次挥洒虚空。

世人只道黑暗圣堂武士是匿踪潜行的宗师，但少有人知道，真正的黑暗之心传承，却是刚烈至极的不屈剑意，秉承这黑暗光刃真意的圣堂武士，都有满腔的热血，都有铮铮的铁骨。

泽兰塔浑然不顾自身的伤势，三十六道剑气撕裂了虚空，如同大网一般，将那散逸出狂霸威严的红龙撕裂当场，漫天的血雾飞扬中，他将手向前一指，心灵风暴席卷虚空。

血色巨龙早已碎裂，但意志的哀嚎声却化作了连绵不绝的精神冲击，在洞窟中扩散，成百上千的生化兽凭空炸碎，甚至就是血肉浇筑的墙壁，也被这狂霸的攻击腐蚀了数十公里之多，洞窟大厅变得更加空旷了，但核心处的红龙，却彻底化成了一滩烂泥。

“泽兰塔，你……你会后悔的！”

虚弱的意志在洞窟内涌动，但泽兰塔却不为所动，他提着光刃缓步向前，每走一步，脚下都会淌出蓝色的血迹，他的胸口部位早已溃烂，深深的裂口中，肋骨清晰可见，甚至跳动的心脏都暴露了出来。

“我不会后悔，心灵悲歌！这是你欠我的，阿尔蕾娜，我来见你了。”

泽兰塔的光刃带着复仇的烈焰涌了出来，漫过了地面的血肉，红龙的巨大身躯在焦热的火中嗤嗤作响，卷曲碳化，最终变成了一地黑色的残渣，空余袅袅的青烟。

缓缓闭上了眼睛，泽兰塔拄着光刃矗立在洞窟之中，等待心灵悲歌的生命终结，等待炼狱氏族巢穴的溃灭，可是良久之后，脚下的血肉大地依然坚实，头顶的血肉空间依然存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