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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特意到她公司来，就只是为了问这一句话？姜微选择装蒜，“徐叔叔，不好意思。新年的群发短信太多，可能没注意到。”
“我只认识一个微微。”徐敬南淡声说。
言下之意，他的那条短信与众不同，是特地发给她的，与落于俗套的群发短信不可相提并论。
姜微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只是谈过一次恋爱，并且惨淡失败的新手，怎么可能敌得过徐敬南？
徐敬南见她不说话，又问：“韩叙在工作上为难你了？”
他方才进办公室时，就听到部门的女职员八卦，才得知韩叙抢她客户一事。同样是作为男人，徐敬南狠狠地鄙视韩叙，虚荣、小心眼、公报私仇，做男人做到这个份上，呵呵。
姜微眼神一惊，却仍是倔强的不肯坦白，“徐叔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微微，”徐敬南轻轻叫了一声。
“嗯？”
“你并不是没有可以依仗的人。”
姜微手指一颤，打翻了纸杯，温水浸湿了桌面，她连忙抽出纸巾擦拭。先是将纸巾覆盖在表面，随后慢慢逝去残留的水渍，就像她的心情一样，晕染开来。
她能有什么依仗？她这一生唯一一次依仗的，便是靠着陆征叔叔的这层亲戚关系进了远睿集团，为了她的家庭能有一份丰厚的收入，为了不给陆征叔叔丢脸，她从只知道学习的应届毕业生变成了刀枪不入的销售业务员。
这份依仗，还带给她一份满是虚伪的爱情，一个戴着面具的假人。
“徐叔叔，这些都只是小事，您不必记挂晚辈，您事务繁忙，我也不多留您了。”姜微将圆滑的场面话熟练地一口气说了出来，她不是听不懂徐敬南话里的意思，只是她不能妥协。
徐敬南只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在绞手指，出卖了她紧张不安的情绪，他的心情好了些。
“如果我是为了签单而来呢？你要把客户拒之门外？”
“签单？”姜微不明白。
“刚刚那个客户和韩叙签了多少万的单子？”
“不清楚，他原本答应我投资五十万。”姜微如实说。
徐敬南没有犹豫地说：“我投资两百万，怎么样？”
姜微因为惊吓而微张着嘴巴，随后冷静下来，“徐叔叔，您别开玩笑了。”
“你觉得我没钱？”
“当然不是。”这玩笑开大了……
“那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太多了……姜微一时乱了心思，“徐叔叔，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的。我不在乎那笔提成，所以您不需要为我出头。”
“谁说我是为你出头？”
姜微脸一红，口快说错话了，好丢脸……
徐敬南继续发问：“难道你负责跟进的股权投资基金这个项目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姜微立刻摇头。
“收益不是骗人的？”
“当然不是，我们远睿集团的投资对象是股交所的优质企业，受证监会监管，这份理财产品保本保息，年化收益11％，每季度分红。”
徐敬南见她认真地维护公司名誉，不经意地笑了，又严肃地问：“那为什么我不可以投资？”
“……”姜微无话可说。
“还是说你把我看得很特别，认为我对你来说，不仅仅是客户？”
事销售这个行业以来，姜微阅读过很多营销方面的书籍，就是为了充实自己的销售技能。世界营销大师曾在书中说道——每一个人都是潜在客户，而他们背后更是有平均250人会成为你的潜在客户。徐敬南说的没错，他有钱投资，她推荐的产品没有问题，那为什么不能投资？
“那我为您详细介绍我们的这款理财产品。”姜微展现出一副专业的销售姿态姿态。
徐叔叔打断她，“不用了，我直接签合同。”
呃……姜微准备了一堆洽谈的台词毫无用武之地，“徐叔叔，您投资都是这么冲动的吗？”
“我信得过你，”徐敬南平静地说，缓了缓，又道：“也信得过我表哥。”
对了，远睿集团是陆征的公司，徐敬南怎么可能信不过自己的表哥……
只不过，姜微想不到的是，徐敬南自己就是远睿集团的股东之一，平时不在公司露脸而已。

☆、第22章

姜微看徐敬南决意如此，便也只能依照他的意思当场签单。
合同由销售助理负责准备，市场营销部的销售助理之一是林岚。她方才也看到了姜微与徐敬南一起走进会议室；见姜微来要合同；她惊讶地问：“原来徐大设计师是你客户？”
姜微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姜微虽然才入职半年；但是业绩极高；这是部门同事有目共睹的；但私下里都以为她本就是大小姐；门路关系自然要比别人多一些。联想起徐敬南的身份；林岚也就了然了。
她随口一问：“他投资多少万？”
合同最终是要由林岚录入系统的；姜微隐瞒不了数额，便诚实地回答：“两百万。”
“嘶……”林岚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又问：“三个月还是六个月？”
姜微扶额，“一年期。”
“天哪！微微你赚大发了！”林岚这一声惊呼，内容还与“钱”字有关，办公室同事的视线都集中过来。
姜微头更疼了；她就知道会引起一阵骚乱。林岚的惊讶不是没道理的；事实上就连她自己都缓不过神来。远睿集团这款投资基金的年限分为三个月、六个月、一年。不止是客户的年华收益率不同，销售的提成也大不相同。
以十万起投资金举例，按照公司规定，客户投资十万，若年限为一年期，那么销售的提成便是百分之五，也就是五千元。若是三个月，则是除以四，也就是一千两百五十元。六个月，除以二，也就是两千五百元。
徐敬南投资两百万，期限为一年，也就是说——姜微的提成是十万，整整十万。
有同事闻风跑过来问林岚大呼小叫是因为何事，姜微额角一阵跳，赶紧取了合同进了会议室。身后林岚的惊呼声还在继续——徐大设计师要和微微签单，投资金额两百万，一年期！
姜微紧攥着手中刚刚打印出来、还有些烫人的合同，她觉得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她今天一定会成为公司的头条新闻。
推开会议室的门，徐敬南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S市的景观。窗外高楼林立，视野极佳。
“我们公司的选址很好，站在这里就可以眺望黄浦江对面的金融大厦。”姜微随口道了一句：“面前正对着的那栋楼是这几年刚建成的，据说隔壁的大楼是日本企业，于是这间大楼就特意比他们高出了几层，不止是高度，就连构造都特别有气势。”
这个小故事是她刚入职时听同事提起的，她还为设计师的理念感到骄傲，一听就记住了。她丝毫不懂建筑，用的形容词既不专业又很单调，可是徐敬南却笑了。
“是挺好的。”他应了一声。
姜微当然不知道，她的无心之词，夸的正是眼前的设计师，如清风明月一般暖了徐敬南的心。

“合同呢？”
姜微连忙将合同递过去，她工作以来，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客户，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像徐敬南这般果断。他投资两百万，也就意味着，她的提成为十万，这一笔数目太庞大了，就好像……忽然得知自己中了彩票，说不兴奋当然是假的，可是这钱，她能收的心安理得吗？
他甚至连合同的细节都没看，便要提笔签名，姜微的手挡在了签名落款处，“徐叔叔，你真的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
徐敬南垂眸看着眼前这只纤细白净的手，又抬手将她的手挪开，动作缓慢，触感细腻温柔，她反应了几秒，便迅速抽离。
他的眸光凝重，严苛出声：“微微，你这样的行为等于是拦着客户签单，极有可能让客户误认为我们的产品有问题，影响的不止是你的信任额度，更是公司的名誉。”
我们的产品……怎么他说得好像他是公司的一份子似的？
姜微咬着泛白的嘴唇，却无法反驳他严厉的斥责，只要遇到与工作有关的事，她的神经就会紧绷，木讷地吸取教训。他说的没错，怎么可能会有销售阻碍签单？反对投资，损害的只会是公司利益。
只是，对象是他啊……
徐敬南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见到她不安的神情，他才意识到话说重了，清了清嗓子，他的语气温和了几分，“还是说，我对你来说不仅仅是客户这么简单？”
“您是徐叔叔。”姜微忽视他话里的其他成分，客气地回答。
既然他执着于此，她再没有任何理由阻拦，“那么，徐叔叔，签约吧。”
徐敬南利落又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三个字苍劲有力、漂亮至极。
姜微双手接过合同，想了想还是说：“徐叔叔，按照公司的规定，我的提成为百分之五，也就是十万，这钱……”
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徐敬南已然对姜微的性格有了大致了解，她一出口，他就明白她的用意，抢先打断：“不止是阻碍客户签单，就连自己的提成也准确无误地说明，甚至还想将自己应得的报酬拱手相让。微微，我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一个合格的销售。”
“……”姜微再次被他训得无言以对。
平时她不是这个样子的，销售的最终目的是促成客户签单，得到丰厚的提成，平时一笔大单子几千块的提成，她都会乐得找不着北了。可是，十万，这个数额太庞大了，她懵了。若是对象是不相熟的客户，哪怕是她学校里的教授，她都会理所当然地接受提成，可是他偏偏是徐敬南。
即使他声称签单不是为了替她出头，即使他每年确实能得到11％的收益，即使这是再普通不过的销售协议，她还是过意不去，很别扭的心思。
走出会议室时，门外聚集了好多同事。姜微打起精神，整理好心情，如同对待一般客户一样亲切礼貌地将他送至门外。
碍于徐敬南在场，同事们只是无声地交换眼神，没有大胆到将想法说出口。他们一走远，八卦就立刻满天飞——“天啊！十万的提成啊！”“以女人的直觉来看，徐敬南和微微的关系没那么简单。”“难道韩经理才是被甩的一方，内心愤懑不平，所以才去抢微微的客户？”
外面人头攒动，嘈杂声也越来越响，韩叙不明所以地走出来，不耐地问：“不工作，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南北实业的徐大设计师刚刚和微微签了一笔两百万的单子！”
南北实业、徐大设计师，徐敬南……联想起年前在酒吧的包厢里他说的那些话，原来他和姜微认识，韩叙明白过来，顿时有种被人下套的懊恼，眉头一紧，厉声问：“他们人呢？”
“微微送他出门了。”
韩叙阴沉着脸走出办公室，余下的同事纷纷表示——看情形，是韩经理被微微甩了没错啊……

姜微跟在徐敬南身后，一路沉默无言，这也不是作为销售该有的基本素质。
若是平常，她应该说：“徐先生，我们保持联系。”“徐先生，每季度的收益都会打到您的账户上。”“徐先生，您如果有朋友有理财的需要，可以将我们公司介绍给他。”
能说的话明明有许多，姜微却连一句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本打算将他送至电梯口就礼貌地说声再见，谁知电梯到达时，徐敬南拉过她的胳膊，将她一并带到了电梯中。
她抽回手臂，震惊地看向他的侧脸，他的反应却正常到淡泊，“这是送客的基本礼仪，你该不会也做不到吧？”
“……”确实会有客户需要她将他们送至楼下，一路边走边谈，直至客户彻底离开公司。
不是上下班高峰期，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空间似乎陡然逼仄，姜微更不知该说什么。徐敬南的出现太过突然，她毫无防备，本以为再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却又交叠了轨迹。
眼前的徐敬南与年前见面的状态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