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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无痕-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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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洁立即绝口否认:“没有,我可没听到什么枪声。那枪声据说特别闷。”
“甭管您是否听到了枪声,您反正高现场特近。跟我们透露一点内幕嘛!谁让
咱们是搞新闻的呢?”那个最年轻的女编辑仍不甘心。
丁法只有拿出台领导的口谕来抵挡了。今天凌晨两点来钟,台长给她打电话,
强调指出,根据有关方面的指示,有关这起市政府秘书被杀案,不得以任何形式在
本台的任何节目中作任何宣传和透露。尤其是新闻口,近期内一定要把好这个关;
要对编辑记者重申宣传纪律。“违者,小心你们的饭碗!”丁洁半开玩笑、半顶真
地强调了一句。
大家不做声了。这时,丁洁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电话是传达室的老师傅打
来的,告诉她,大门口有一位警察要见她。丁法迟疑了一下:“警察?姓什么?”
传达室的老师傅告诉她,姓方。丁洁一听就来了气:“姓方?是叫方雨林吗‘麻烦
你告诉这个姓方的,天底下姓什么的警察我都见,就是不见他这个性方的警察。”
说着,“啪”地一声,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传达室的老师傅当然不明这里的底细,只得如实把丁洁的态度转告给了方雨林。
方雨林倒也不着急,给老师傅递了支烟,然后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趁老师傅低头去
找火柴的工夫,突然一转身,向大铁门里走去。老师傅忙冲出来想阻拦,方雨林回
转身对他做了个致歉的手势,又扔个简易打火机给他,便照直向里走去了。
几分钟后,方雨林出现在丁洁面前。丁洁对此似乎有所预料。丁洁太了解这个
方雨林了,他想做的事,是一定要想尽办法做到的。他早跟她说过,上帝造就男人,
就是为了让他们不顾一切地把应该做的事情做成了。不想做事,或没有那股劲儿去
千方百计做成那些应该做的事情的人,白白地多长了那么个玩意儿,就不配叫男人。
也许从小就生活得特别细致和规范的缘故,每每听方雨林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和粗鲁,
她总是特别不习惯,特别不自在,但心里又总是特别赞成和高兴,总觉得方雨林补
足了她一生精神上所缺了的又总在企盼的那点什么东西。那是一种极租后又极顽强
的东西。丁洁甚至猜到他是为了那笔“钱”而上门“兴师问罪”的。
当然,方雨林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还是略略地愣怔了一下,她怕他当着自
己那么多部下的面,让她下不来台,所以赶紧制止他:“方雨林,你……”
方雨林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丁洁别吱声,一边关上那扇玻璃隔墙的门,一
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轻轻地放在丁洁面前。
那信封里装的果然是她送到方家去的1500元钱。
方雨林平静地:“请点一点。1500。”
不知为什么,丁洁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她激愤地说道:“方雨林,你……你
别欺人大甚!”
大概因为丁洁这一声喊叫太响,外间那些年轻编辑记者纷纷回过头来,向主任
室投来好奇的一瞥。
方雨林再次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丁洁拿起那个信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俩一前一后匆匆走出电视台明亮宽敞的走廊。又一前一后穿过电视台大院内
的一个绿化区,走到后院的一个副楼,走进一间闲置不用的小化妆间。这里没有旁
人。丁洁狠狠地看了方雨林一眼,说道:“好,钱我收回。这些年算我瞎了眼!”
方雨林却说道:“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丁洁问:“公事私事?”
方雨林答道:“私事。”
丁洁说:“私事免开尊口。
方雨林却说:“你必须听着。”
丁洁无奈地只得说:“你说你说你说!
方雨林说:“我知道你对我好,对我们全家人好……”
丁洁更生气了,便叫了起来:“你给我闭嘴!
方雨林却说:“我打心眼儿里感激你!天地可以作证,这些年除了你丁洁,我
方雨林再没有如此亲近地接触过任何其他的女性。我在对待和处理你我之间的关系
上是绝对认真严肃慎重的。但是……”
丁洁冷笑一声:“好一个但是!
方雨林却说:“但是,有一种感觉在我心里已经折腾了一子遍一万遍。我一千
次一万次地想排除它,但一千次一万次地排除不了。我曾一千次一万次地告诉自己
这种感觉只是个错觉,但当它一千次一万次地反复出现时,我才悟到,它不完全是
一种错觉。即便是错觉,我们也得重视它……”
丁洁打断了方雨林的话,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方雨林说:“我想,你也早就感觉出这一点来了。我们俩在生活经历、家庭教
养、性格层面和内心深处都存在着太多不一样的东西……你我要长久地生活在一起,
的的确确不太合适……”
丁洁却说:“没有,我没有这种感觉。”
方雨林说:“丁洁,你常常说你是一个理性胜于感性的女性。在这件事情上,
你为什么就不能更理智、更客观、更冷静一些?你应该相信,我刚才说的这些,是
一个成熟男人负责任的表白,要做出这样的结论,对于我也是极痛苦的……”
丁洁不说话了。她脸色苍白,怔怔地背对着方雨林坐着,眼眶里隐隐地闪动着
湿润的光泽。过了好大一金儿,丁洁突然站了起来,眼角里虽然仍然闪动着一丝湿
润,但从整个的神情上看,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她说道:“是的,我说过我是一
个非常理性的女性。如果你不健忘,我还对你说过,我还是一个非常固执、特别自
信、经常会耍一点小性子的女性。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让别人来决定我要
什么,或不要什么。我不会强迫别人去爱什么,但也不会让别人来左右我,告诉我
不应该去爱什么……”
方雨林说:“我不是要左右你,但这件事毕竟是两个人的事。而且,丁洁,你
想想……你也快30了,不能再耽误了……”
丁洁说:“耽误什么?如果你方雨林急着想另找一个女人结婚成家,别拿我说
事儿!”
方雨林真是有口难辩了:“怎么又变成了我急着要结婚成家?”
丁洁指着那个牛皮纸信封:“这钱的确是我送到你家去的。但送钱的主意不完
全是我一个人的。我太了解你了。我知道,给你送钱,一定会伤害你这个大男子主
义的自尊,但我爸一定要我这么做。他一直挺关心你爸的身体,一直也没忘记他这
个老部下,还挺关心你们家的境况。所以,这钱……你要退,直接返还给我爸。”
说着,“啪”地一声把那个装钱的信封又甩给了方雨林,径直走了。
第007章
七
下午4点左右,公安部派出的专家组在省厅主要领导的陪同下,分乘三辆高档凌
志车由一辆警车开道,鱼贯似的驶进来凤山庄。来凤山庄门口的空场上已经停着十
几辆警车。各道口都有带着警犬的巡警把守,气氛仍显得异常紧张。马副局长代表
市局向部里来的专家汇报了他们初步掌握的情况:凶手作案时使用的是国产五六式
手枪。从现场所找到的弹头和弹壳来看,这支枪是一支编外的黑枪。枪的来源正在
进一步追查中。
凶手一共打了三枪,只有一枪击中了要害部位。这么近的距离,只有一枪打中
要害,这说明凶手很可能是个新手,开抢时也非常慌张。凶手的年龄大约在三十二
三岁到四十一二岁之间。身高大约在1。70-1。75米之间。右腿或者曾经受过伤,或
者正有什么伤痛。脚上穿的是一双江浙一带生产的牛筋底皮鞋。他应该是张秘书的
一个熟人,或者是受张秘书的一个熟人之托,来找张秘书的,否则张秘书当时绝对
不会放下晚会上那么重要的事情,跟他一起到山庄后头那个旧别墅里去。现场也没
有发现任何搏斗的痕迹。说明凶手是在张秘书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向张秘书开
的枪。现在有三个问题很难解释。第一,凶手是怎么进入现场的?当天,来凤山庄
戒备森严,不持有特别通行证的人是绝对没有这个可能通过内外两道警卫线进入作
案现场的。第二,凶手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时间、这么一个地点来作案?当时,
作案现场离来凤山庄不到一百米,山庄里当时正聚集着省市五大班子的主要领导和
离休后决定回省城来定居的丁司令员。市局布置了一个中队的警力做安全保卫工作。
张秘书是这次重要聚会的主要组织者、市政府周秘书长的主要助手。在那天晚上虽
然说不上是个众目睽睽的人物,也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关键的人物。只有傻瓜才会选
择这个时间。
这个地点作案。第三,凶手作案后,离开现场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马副局长
说:“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他离开现场的脚印。
如果他不是被直升飞机接走了,就一定熔化在那幢旧别墅的空气里了。但那天
根本没有直升飞机飞临现场,熔化也是不可能的。我搞了这么多年的刑侦,还真没
遇到这种情况。从找不到痕迹来看,凶手好像有比较丰富的反侦破经验,是一个有
经验的作案老手。但是作为一个作案老手,却选择了一个有悖常理的时间、地点来
作案。从枪击的情况看,开枪的时候他又非常慌张,也不像是个作案的老手。两方
面非常矛盾。到底怎么回事?请各位专家显显神通。”
“那幢旧别墅有地道吗?”沉默了一会儿,一位专家问道。
马副局长说:“那里只有个并不太大的地下室,没有地道。地下室已经坍塌。
经过仔细搜查,地下室里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脚印。”
又沉默了一会儿,另一位专家问道:“周围都被大雪覆盖,凶手逃离现场时怎
么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呢?案发的时候,在下大雪吗?”
“正在下大雪。”郭强答道。专家们都认识郭强。那位专家便直接问郭强道:
“凶手逃离现场的脚印会不会让正在下着的大雪覆盖了呢?”
郭强解释道:“当时我们值勤的同志离案发现场只有两百来米,听到枪声就冲
了过去,也就一两分钟时间赶到了现场。
这么短的时间,再大的雪,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踪迹全掩盖了。“马副局长接
着解释:“我分析,有两个原因破坏了现场的脚印。一是,当时有几个杂务工不断
地在周围清扫雪;二是,枪响以后,大批值勤的同志冲到现场去,一下把现场的脚
印踩乱了。”
那个专家追问:“没有找到凶手的脚印,你们是怎么判断凶手的年龄和身高的,
还断定他穿着一双牛筋底皮鞋?”
郭强解释道:“有一个杂务工向我们提供了这个情况。他说,案发前20分钟,
他看到这样一个人把张秘书带到后边的那个别墅去了。”
“哦?有目击者?这太重要了!”专家们兴奋起来。“那个人是内部人,还是
外部人?”
郭强说道:“目击者说他没注意这一点。”
“这个目击者,就是那个杂务工,他既然注意到了陌生人穿什么鞋这样的细节,
却没注意他是内部人还是外部人。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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