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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月刀
作者：小粟

第一章　刀出
更新时间2009714　1：26：33　　字数：6376

　腊月初十。夜，风雪交加。
古十八今天心情很不好，因为他今天遇见了一个他一直都不想见到的人。这个人叫古是，是古十八的同门师弟。
古是比古十八小两岁，但古是自己总认为比古十八能干。古十八不想见到他的一个很大原因是古是那种不可一世的轻蔑态度。
古十八看不惯这种态度。
弯刀门十年来，如果说前五年没有掌门古离就没有如今的弯刀门，那也便可以说，如果后五年没有古十八，就没有今天弯刀门的崛起。
古是仅仅只是趁古十八不在的时间里，做了一些重要的事而已，但他以为，他能超越古十八。
古十八很清楚这种人的脾气。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在尽力避免与他碰面，这一避免就是三年。但天下虽然不小，却也不大。或者，见面的终究会见面。今天古十八就见到了他，而且是个很不友好的碰面。
古十八的右胸口挨了一刀，刀口很深。如果古十八不是古十八，那他已死在这一刀下。
古是砍一刀也就罢了，却还扬言说，今后，弯刀门为他是尊。
古十八是弯刀门的人，所以弯刀门是他的家。在他眼中，弯刀门里没有谁能独尊。
古十八一口一口地灌着酒，胸口刚换好的纱带又被染红。
一个美丽的少女用右手拖着下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古十八喝酒。
“你知道吗。”古十八喝下碗里最后一口酒，开口道：“人生从来就有很多无奈。”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道：“是的。”
古十八又倒了碗酒，说道：“你可知道我的无奈是什么？”
少女眨一下眼睛，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古十八，他知道古十八会说。
古十八仰头喝光碗中的酒，擦了擦嘴角，幽声道：“你知道今天砍我这差点要了我命的一刀的人是谁？”
少女道：“你告诉我，他叫古是，你的师弟。”古十八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古十八道：“门内之争，本是外人无法插手的，死伤也是必然。”
少女道：“有一点我很奇怪。以你的刀法，放眼武林，能胜你的寥寥无几，何况一个小小的古是。”
古十八笑道：“是很奇怪，但却很正常。”
少女好奇道：“为什么？”
古十八很平静道：“他是我兄弟，亲兄弟。”
少女忽然一愣，低下头沉思。
古十八一仰头喝下一碗酒，接着开始猛烈咳嗽，咳得打翻了桌子上的酒坛。
少女站起来走到古十八身后，轻轻抚着古十八的背。她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从身后抱住了古十八。
古十八止住咳嗽，深吸了口气，道：“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少女把头靠在古十八的肩膀上，轻声道：“顺其自然。”
古十八长长的叹了口气：“但愿，他不要做得太过分。”
少女听了这句话，身子微微一震，然后又紧紧的抱住古十八。
“心玉，你知道吗？”许久，古十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道：“遇见你，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最幸福的事。”
心玉的身子猛然一震，道：“十八，你知道吗，能遇见你，这一生我都知足了。”
她真的，知足了吗？
古十八转过身，在心玉的前额亲了一下，道：“如果这件事结束了，我会带你到一个任何人也找不到的地方，渡过一生。”
心玉道：“我等你。”
“我等你”一句多么简单的话，要说出来，却又需要多大的勇气。古十八紧紧的抱住心玉，久久不语。只有这样，古十八的心，才会感觉到真实。
腊月十二，晨，雪已停止，北风呼号。
古十八刚走进弯刀门大门就听到了古是的声音。
“我等你很久了。”
古十八向古是看去，他的瞳孔突然收缩。因为他看见了另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不久前还说等他的女人。这个女人正依在古是的旁边。
古十八的心突然很冷，比这腊月的天还要冷。
北风在呼啸，却依旧传来古是得意的声音。
“我知道很多事情。”
古十八的目光，停在自己的右手上，淡淡道：“你知道什么？”
古是道：“我知道心玉是我安排在你身边，我知道你是我的亲兄弟，我还知道你现在已经中了毒，而且毒就要发作了。”
古十八的心一沉，然后他看向心玉，道：“是这样吗，心玉？”
心玉很温柔的笑笑，道：“当然是。”
“好吧。”古十八说出两个字，然后他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古是一愣，道：“你难道没什么要做的？或者，没什么要说的？”
古十八停下脚步，冷冷道：“你希望我做什么？跪下来求你饶命？求你给我解药？说什么？祝你们百年好和？对不起，没空。”
古十八不是傻子，古十八更不会怕死。古十八，有他自己的尊严和原则，尽管这种则，或许很要人的命。
古是笑道：“至少，你应该说说有什么遗言。或许看在兄弟的份上，我会帮帮你。”
古十八沉默了片刻，突然道：“杀了长生门门主，司徒成。你做得到吗？“
古是愣了愣，刚准备说话，古十八却又开口道：“他是你的杀母仇人。”
古是又一愣，接着却笑道：“好。”
古十八叹了口气，好像在为自己叹气，也好像在为古是叹气，或者，是为了心玉在叹气。
古是突然大声道：“古十八，有你在一天，你就会夺走了我的一切。我一切的荣耀和光辉，我要夺回来。”
古十八道：“看来我明白了。”
“的确。”
“你是否准备杀下一个？”
“所有挡我路的人都要死。”
“如果是心玉呢？”
古是的话脱口而出：“也得死。”
心玉猛的一震。
古是又道：“但这是不可能的。”
古十八很有深意的看着古是，道：“但愿吧。”然后他突然转过身，腰间的弯刀突然出鞘，古是刚想拔刀，古十八的刀刃已经停在他的喉结上。
“你知道吗。”古十八道：“你很嫩。”
古是的瞳孔突然收缩，然后就传来了一声闷哼和一声尖叫。
闷哼是古是发出的，尖叫却是心玉发出的。
古是的右胸口插着一把短剑，剑身秀气脱尘。那是心玉的短剑。而心玉此时已倒在一丈外的地上，古十八正低头抱着她。
“为什么这么傻。”古十八轻声道，生怕惊落了这朵美丽的花。
心玉笑了笑，嘴角溢出一线血红。
“昨晚我。。。。。。我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心玉压住心口的剧痛，说道。
古十八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心玉苦笑道：“我没有，下毒。”
古十八道：“我也知道。”
心玉缩手从怀中取出一块碧玉，递给古十八，道：“他不是你兄弟，你兄弟已经，已经被他杀了，他父亲正是你的杀母仇人，司徒成。”
古十八紧紧抱住心玉，轻声道：“我会带你走的，你不会有事，放心。”
心玉摇摇头，道：“他的武功绝不比你差，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只，只有这些了。。。。。。”
心玉的头垂下。古十八用力握了握手心里的玉，起身，转过去看古是。
古十八缓缓道：“司徒迷，二十二岁，司徒成次子，擅使剑，剑名烟云，剑重八斤七两，十二岁入弯刀门。目的，阻止一切阻碍长生门发展的人出现。
古是媚笑道：“你很聪明。”
古十八继续说道：“司徒梦，二十五岁，司徒成长子，善使剑，剑名红柳，剑重七斤九两，十一岁入流剑门，目的，不用我说了。”
古是的脸色突然一沉。
“司徒蝶，二十岁，司徒成三女，善使刀，刀名落月，刀重五斤六两，十岁入青城派。”
古是的脸开始发白。
古十八继续道：“司徒浪，十九岁，司徒成四子，亦是幼子，善使刀，刀名凡尘，刀重五斤三两。”
古是突然大喝一声：“够了！”
古十八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司徒二公子？”
司徒二公子，司徒迷。古是便是司徒迷。或许古十八，早已知道。
司徒迷道：“对，对极了。”
“逆徒！”陡然一声大喝传来，一个中年人出现在古十八身旁。
“师父。”古十八微微弯腰道。
古离，弯刀门主。
古离笑道：“十八，这趟辛苦你了。”
古十八看向心玉，似乎在看一朵，凋谢的残花。可这朵花，在古十八眼中依旧那么美丽出尘。古十八道：“或许，无可奈何的事，总是难以解释。”
古离叹了口气，道：“十八，心玉是个好姑娘，为师会帮你厚葬于她。”
“谢师父，不过，十八想带她走。”
古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司徒迷讥讽道：“原来是师父您老人家。”司徒迷猛然拔下胸口的短剑，一股血箭飞出。司徒迷用手点了点伤口，眉头都未皱一下。
司徒迷，确实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古离语重心长的说道：“司徒二公子，十年来，我弯刀门待你不薄。”
司徒迷冷哼一声，道：“承蒙厚爱。”
古离道：“事已至此，你还是束手就擒，待老夫与你父亲问个明白。”
司徒迷大声道：“不必了！天下武林都是我长生门的，武林，唯我长生门独尊！”
古十八突然插嘴：“你确定？”
司徒迷突然不说话。
古十八，他真的看不透，一点也看不透，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现在在古十八面前，自己就是透明的，被古十八一眼便能看穿。
这种感觉很不好，司徒迷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古十八道：“凡事不要过于自信。”
司徒迷一招手，然后院子中不知何时聚集的弯刀门弟子所站的位置，发生了一些变化。
司徒迷身后已多了三十个人，三十个弯刀门弟子。而站在古十八身后的，却只剩下十人。
古离站在最前面，看着对站的司徒迷，道：“我承认弯刀门是个小门派。”
弯刀门看起来，真的很小，但司徒迷却认为没人敢轻视弯刀门。
古离没有否认。弯刀门，最清楚的人莫过古离。
司徒迷看了看身后的三十个人，突然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你认为，十二人能斗过三十一人？”
古十八回答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古十八的刀还未入鞘。如果不是心玉的变数，司徒迷绝对不可能如此安稳的站在这废话。他这句话刚说完，人已开始动了。但却动得有些不可思议，动得，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
刀光一闪，一道血影，一颗人头，古离的人头。
古十八的刀上并没有沾血。好刀，很少有沾血的。
无论是古十八身后的十人，还是司徒迷身后的三十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叫。
“不用奇怪，他不是师父。”古十八淡淡道。
古十八于半空接住那颗人头，往人头上一佛手，一张精巧的人皮面具出现在他手中。而人头，已然变成一个陌生的中年人。
古十八淡淡道：“司徒腾，司徒成兄长，善易容，易容术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
身后的十人都松了口气。
司徒迷冷冷道：“很好。”
古十八笑道：“不愧是司徒迷，自己亲叔叔死了，连眼皮都未眨下。”
司徒迷突然感觉自己真的太冲动了，古十八，远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昨天砍他一刀，说不定古十八是故意的。
其实司徒迷对古十八知道的，太少太少。所以，古十八准备说一些让司徒迷知道。
司徒迷现在终于知道，古十八原来不是和他同一天入的弯刀门。古十八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在弯刀门。古十八在弯刀门，隐藏了整整十四年。
古十八十四岁那年，司徒迷十二岁。
古十八是这样说的，他说，他入弯刀门的时候是十四岁，也就在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