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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鹰着急了，碰上茅草，大颗露珠就会滚动汇聚，马上就沾湿衣裤让人裹足难行。他赶快挥刀把挡道的茅草砍翻，好让后面的同伴能顺利通过。正当他左右开弓奋力开路时，一条不满领土被侵犯的金黄小蛇突然出现在高高的茅草尖上，像一支离弦的箭顺着茅草尖朝他飞奔而来。
“啊——”身后的人被吓得大叫一声，丢盔弃甲扭头就跑。
不过这条受到惊扰的小蛇只是虚晃一枪，马上就掉头躲到草丛里去了，这到是把龙小鹰吓出一身冷汗，还未进山就遇上了危险。
穿过长满茅草的山坡，阿旺已在河边等候。密林遮掩的河道上横躺着一棵粗大倒伏的树木，如同苍龙卧地一般。看见班上的人都跟来了，阿旺就对大家说道，“过河了，我们要到对面山上去，过树木时要小心！”说完转身下河攀上树干。
女同志爬树有困难，龙小鹰就在后面扶着她们。
张雅倩刚爬上树干，一只十多公分长，长着四条腿的小怪物突然出现在眼前。这种怪物肤色枯黄，口比脑袋大，它一生气，背脊上的鬃毛全都竖立起来，如此丑陋闻所未闻。
“滚开！”
她急忙朝小怪物挥挥手想把它赶跑，没料到小怪物不怕她，反而敏捷地沿着树枝跑过来，站在她脚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吓唬她。
“哎呀！”张雅倩吓得尖叫一声，后退一步，没料脚下一滑几乎掉下树干，一时间愣在那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未上树的王辰盛一看，这个小东西到是挺新鲜的，立刻在河滩上捡起个石块，对准想要咬人的怪物用劲一掷，啪！地一声，立刻把小怪物鼓起的肚子给打爆了。树干上只留下一张枯黄的皮，一团血淋淋的肠子从薄薄的皮里飞出来，就挂在张雅倩身边的树枝上。
“哇——好残忍、好恶心啊！”张雅倩叫起来，“我都要吓晕了。不走了！不走了！”
还未进山，就把女知青们的腿都给吓软了，都站在河岸边不愿动身。
看见班上的女知青又叫又闹，阿旺马上折转回来，亲自来带这些个城里来的娇生惯养的小姐，对她们说道，“不要怕，这叫马鬃蛇，也称为变色龙，没有毒的。”
“变色龙？那还了得，被它咬到打雷都不松口。”
“不会咬！它怎么敢咬人？你们尽管放心。”阿旺赶快安慰她们。
“森林里还会遇到些什么东西？”女知青们仍在担心地问。
“没有了。赶快走，河滩上小动物多，到了山上就没有了。”
短暂惊扰后，队伍又前进了。爬过树干，踩着礁石，小心翼翼走过宽浅河滩，队伍来到一个密不透风的山箐。
这是一片从未响过刀斧声的原始雨林，幽暗绿叶在头顶形成巨大天幕，光线需要费尽吃奶的力气才能穿过密林照射进来。为适应阴暗生存环境，这里的植物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为争夺阳光互不相让。低矮的藤本植物施展出天生的攀岩能力，抓住树干拼命往大树上爬；鹿角蕨、王冠蕨也不甘寂寞，离开地面爬到高处附生在树干上；爬不上去的野山芋则张开宽大叶片，努力接住从树叶缝中漏下来的每一丝阳光；更低等的地面植物只能竟相争艳，利用身上斑斓色彩四处吸收红光。
这里的树木也是千姿百态，高的、矮的、粗的、细的层层叠叠各自展现独特身姿。有的树干笔直插向蓝天，鹤立鸡群高不可攀；有的树木树冠巨大，遮天蔽日像把巨伞；有的树根粗壮宽大延展出去霸占了大块地盘，有的低矮歪斜枝干上披满了缤纷的植物外衣。高大树木要想保证子孙后代得以繁衍昌盛，就得生长出外壳坚硬，具有足够重量的种子，才能穿过层层阻隔落到地面。
“找猪笼草，看看有没有会吃虫子的猪笼草？昆虫会被猪笼草散发的香甜味迷惑，掉进胃液里淹死。”尚骁岗在观察地面盛开的花朵。
“关键要看有没有食人蕉？伸开大叶子躺在地上，你一不小心踩上去，马上就将你卷到胃里去。”王辰盛警告他说。
“食人蕉？那到没听说过。”阿旺对他们说道，“你们放心好了，这里还没见到过有会吃人的植物呢。”　
林中地面草灌稀少，但堆积着厚厚一层腐叶，一脚踩上去，腐叶立刻就会陷下去，露出一个奇特的昆虫的王国。龙小鹰踢开一块埋在落叶里的朽木，下面马上就跑出许许多多的小虫子，他向王辰盛叫道，“快过来看！这些小虫子们排着细长的队伍，正在忙忙碌碌搬运粮草，看它们大嚼美食的样子，根本就不用担心会得肠梗阻。”
“你怎么知道？”王辰盛奇怪地问。
“因为书里说了，热带雨林里的小虫子在享受着肥沃腐木的同时，还能用独特肠胃创造出一个腐烂的世界。哼！小日子到也过得悠哉悠哉。”龙小鹰回答他。
“蘑菇味，有蘑菇。”
密林里还散发着一股芳香的蘑菇气息，张雅倩在低头寻找蘑菇。
“不是蘑菇，其实，空气中充斥的都是腐烂的气味。”阿旺告诉她。
“什么东西腐烂了？尸体吗？”张雅倩紧张地问道。
“没有什么，就是木头。”
翻来翻去，终于让张雅倩找到了蘑菇，一些美丽的小蘑菇头戴彩色斗笠、身披华丽纱网，奋力顶开落叶从腐土中钻了出来。不过都不能吃，它们只是腐朽创造的神奇罢了。
空中飘起凉丝丝的水汽，大团白雾涌进山谷，林中又变得光线暗淡，真伪难辨。韩红铃发现地面落有一片漂亮的黄色枯叶，准备拿回去当书签用，刚伸手去捡，这片“枯叶”突然飞了起来。
“啊——飞走了。”她失望地说道。
“是只枯叶蝶，一种伪装得很好的蝴蝶，雨林里这样的‘隐者’多得很。”阿旺告诉她。
就在他们说话时，王辰盛发现地面朽木上有一根“树枝”在晃动，蹲下来仔细一看，原来也是条虫。
“大家快来看，这儿还有只‘树枝’虫！”他兴奋地叫起来。
“这种虫叫‘竹节虫’，长的就跟树枝一模一样，它还能根据光线调节体色，如果它不动，你还真找不到它。”
阿旺一边走，一边为大家解释疑团，看到知青们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怕他们走散就吓唬道，“注意啊，别到处乱摸。这里的蟒蛇也隐蔽得很好，它们会伪装成黑色的树藤躲藏在你身边。”
“真的吗？”这下把张雅倩吓住了，赶紧跑离身边的大树。
“不过我们人多，有蟒蛇的话也被吓跑了。”
“树上果真有条大蟒蛇！”尚骁岗叫起来。
“在哪儿？”大家探头紧张观望。
“是根藤子！”
抬头一看，林中藤条无奇不有，有圆的、有方的，有的形如蟒蛇，有的纤细如麻绳，这些藤条或蜿蜒伸展、或上下盘缠，不厌其烦地在林中来回穿梭盘绕，顺便将大小树木彼此牵绊相连归为己有。许多粗细不等的藤条从树干上垂下来形成圆环，就像来到一个天然秋千园。　
“我去荡秋千。”王辰盛高兴地跑过去。
“别上去！当心摔下来。”阿旺叫道。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我们也坐上去试试。”
女知青也跑了过去，抓住从大树上悬挂下来的藤条，站的站、坐的坐荡悠起来，充分享受着大自然赐给的千古浪漫。
新鲜事物让人充满活力，龙小鹰手提锋利砍刀，走到哪儿都想试一试刀法，遇上挡道的藤条被他狠狠一刀砍断，里面竟然渗出鲜红的“血”液。
“出‘血’了！这叫什么？”龙小鹰问阿旺。
“叫‘鸡血藤’，是名贵药材。”
听说是名贵药材，有人竟爱不释手，砍了几截用藤条绑住，提在手中要等探亲时带回家去。砍来砍去，林中弥漫出一股奇特的臭味。
“怪味道，你们闻到吗？”龙小鹰问大家。
“难闻死了！头都臭昏了，你碰上什么东西了？”韩红铃问道。
“你们碰上了臭菜藤，这是很好吃的野菜，傣族叫臭菜，放点油盐用鸡蛋一炒，让你吃得直流口水。”
“在哪里？”大家问道。
“身旁那棵藤子就是。傣家少女就是多吃臭菜才身材苗条的，你们要不要采点回去？”阿旺问女知青。　
“当然要！听说到了热带地方，男的会变瘦，女的会变胖，所以我们要采点带回去吃。”看见藤条上长满了凤尾般的漂亮叶子，韩红铃急忙掏出手帕去采摘，不料刚伸出手却被刺狠狠地扎了一下。
“哇噻！带刺的。”
“忘了告诉你们，臭菜藤浑身是刺，老叶子就不能吃了，只能采摘刚冒出来的嫩芽。”
摘完臭菜，又有知青发现在中药店里才卖得到的“钩藤”，有人将上面的小钩细心摘下来，用宽大的叶片包起，也是准备探亲时要带回家去。
“这个才是你们最需要的东西。”阿旺指着一棵满身都是金黄色绒毛的植物告诉大家，“这叫‘金毛狮子狗’，如果被砍伤了，可以用上面的绒毛来止血。”
“哦！也采一点吧。”
看到遍山都是能吃能用的东西，有人后悔没有背个书包上来，正在地面忙碌着，头顶上突然唰唰响起，有东西一阵风似的从头顶上掠过。
“猴子！猴子！我看见猴子了。”王辰盛惊叫起来。
“哪里？哪里？”知青们争相观看。
“跑了！它们在摘野果。”
抬头看去，这里的大树上挂满了成串无花果，不仅枝丫上结满了果实，就连光滑树干上也挂着串串硕果，有的绿如翡翠，有的红似玛瑙，如此多娇，想必是要吸引大批贪吃的动物前来品尝，知青们都拥到树下采摘这些天赐佳果。
王辰盛摘下一个闻了闻，淡淡的清香味直冲脑门引得口水直流。“我来吃一个。”说着就往嘴里放。
刚到嘴边，一股青烟飘了出来，他好奇地用手将无花果捏成两半，啊！原来里面躲着许多长翅膀的小虫子，赶快将手中的果子丢掉，连声说道，“呸！呸！不能吃！这里面是昆虫的‘家’。”
看见有人摘下野果就往嘴里塞，阿旺赶快警告大家，“不要乱吃野果！会中毒的。”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失望地将手中的无花果丢掉。
耳朵听着班长的告诫，眼睛却被新奇的环境吸引着，当知青们还在目不暇接四处寻找有用的东西时，就听见阿旺叫道，“大家都停下来，我们到啦！咱们班的任务就是这座山头，从山脚往上砍，一直砍到山顶。干活时要注意，渴求盐分的蠓虫、花蚊子会落在身上，被叮咬后你一抓，皮肤不好的就会发炎。休息时衣服要放离地面挂在树上，在穿之前要将衣物提起来抖一抖再检查一遍，蜈蚣喜欢暖和，一不小心它就会爬进去躲起。现在放下你们捡到的东西，准备干活。”
“注意事项就这些？”龙小鹰问道。
“当然，将来还可能还会遭到马蜂的侵扰，尤其是土蜂，被它刺中会非常疼痛……”
“不是说会被大树打到吗，我们该怎样躲避？”龙小鹰又问道。
“胆子大一点！”阿旺对他说道，“没那么容易发生。”
“这么多的植物，还有藤子连着，怎么砍呀？”有人问道。
“听我的安排，下到沟谷，女知青用钐刀清理树下的低矮植物，男知青负责砍树，大家分散开来，不要集中在一起就不会被树打着。”
幽暗山沟里流淌着一条小溪，脚下土壤潮湿渗水，阿旺把班里的人沿溪流分散开来，当知青们提起刀斧准备大干一场时，一个不大不小的灾难降临了。




15　走进雨林（3）

来到一棵树旁，王辰盛举起斧头刚砍了几下就大叫起来，“哎呀！有东西咬我。”
“遇到蜈蚣了？”龙小鹰问他。
“不知道，脚上流血不止。”王辰盛回答道。
“在哪里？”有人追问道。
“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