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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舟侧畔白帆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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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抹抹眼睛：“谁哭了！我眼睛干，迎风流泪不行啊？还有啊，什么时间到了的鬼话，你别来说给我听。我还指望着你每个月给我发工资呢！你要不在了，我抄了那么久的《圣经》给谁看去啊？对了，你上次答应给我筹办欢迎晚宴的报酬还没给呢，你欠我好多好多，所以不准一走了之，听见没？！”我故意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却不防眼泪越流越凶。
“呵呵，你果然和她很像。”皇帝笑得一脸慈祥。
“谁？羽墨？你那位故人？”
“是啊。”皇帝沧桑地叹了口气，“转眼已是快二十年了。怎么，你有兴趣听我们的故事么？”
皇帝家的八卦啊，不听白不听。“好，不过您老闷在这屋子里也不好，我带您出去走走吧。”
想想我在这宫里也算得上是智多星了。前些时候有个皇子调皮，爬树的时候摔了下来，把腿摔断了，行走不便，我就把轮椅的摸样大致跟皇帝讲了，于是皇帝就命木匠造了一把木轮椅。虽然不及现代的舒适，但至少用起来挺方便。
我现在就用着这把轮椅推着皇帝在御花园里散步。此时正值秋季，凉风习习很是舒爽。御花园里的枫叶都红了，一片片小孩子手掌大的叶子在秋风中飞舞着，煞是好看。我不禁吟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皇帝坐在轮椅里笑笑地看着我，我脸一红，道：“您别笑话我，这诗不是我作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当年的她也经常冒出一两句惊才绝艳的诗句出来，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和那些才女之流一样，为了博得我的好感，后来我无意间发现，她竟连字也不会写，毛笔用得一塌糊涂。当我嘲笑她的时候，她就和你现在一个表情，说了同一句话。”我推着皇帝在御花园里慢慢地走走走停停，皇帝像所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絮絮叨叨地说起了那段尘封在心底已久的往事。
“我当时惊讶于她这么坦诚地告诉我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文采的事实，倒也有些略略的好奇起来。这个女子和其他秀女比起来可说是一无是处了，除了有些小聪明几乎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对宫里面的那些勾心斗角更是一窍不通。可她很单纯，单纯得像一片雪花，那样晶莹剔透的笑容我至今都再没有见过。她把夏花宴的才艺搞砸了，完全成了一个笑话，但她却不羞也不恼，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敛起了自己的无措，微微地朝我父皇福了福身，谢幕后从容退场。”皇帝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里，说到动情处嘴角微微的上扬，露出幸福的微笑。
“我知道皇兄也对她有意思，我一开始并不想为了她和皇兄起争执。可她却拒绝了皇兄的求婚，独自一个人跑得没影没踪。皇兄为了寻她闹得满城风雨，我却意外地在府里发现了她。她不知什么时候混进了我府中，成了一个粗使丫鬟。在我的授意下，她成了我的书童，在我写字读书时研墨伴读。我觉得她有趣便总刁难她，而她却总有办法化解危机，有时候宁愿自己吃一点亏也不让我看到她被我欺负得想哭的样子。她就这么伴在我身边，日复一日，我渐渐习惯了她的陪伴。”皇帝似乎有些累了，我赶忙将他推到避风的地方，让他缓了缓气。
“那年我领命出征，她别别扭扭地问我可不可以同去，我面上叱她胡闹，心里却是欣喜的。她却似恼了，接下来的三天无论我怎么逗她她就是不理睬我。我一时间竟有些无措，我才知道，原来她在我心里早已占了一片天地。最后我还是将她带去了。战争很残酷，她亲眼看见了那些杀戮的场景之后一连几天都吃不下饭。最后她饿得晕过去了，我掐着她的脖子，硬是给她灌下了一碗粥。她幽幽转醒，哭着趴在我怀里问我，为什么要有战争，为什么非得死那么多人不可。我被她问得心里一震，第一次有了为她把这个世界治理好的念头。可我并不是储君，皇兄才是。我从来就没有过同皇兄争的意思，我只想安稳地过完一生，或许，和她一起。回朝后没多久皇兄就发现了她在我这里，他要来带她走，她不肯。她哭着来求我，我当时碍于皇兄的面子，便拒绝了她。皇兄第二天会来要人，我只想再见见她。我走到她房门前发现里面一片漆黑，心里一紧，推门进去，她果然已悬在了梁上。”皇帝的眼里有悔恨也有痛惜，看得出来他很爱那个女子，只是当时惘然罢了。
“我将她救下，她已然晕了过去。我看到她留在桌上的遗书，上面写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一夜，我抱着气若游丝的她想了很多很多。第二天皇兄来要人，我自然是拒绝了，我告诉他，她已是我的人，我会娶她为妃。我从没忤逆过皇兄的意思，他听见我这么说，脸色顿时就青了。后来我才知道，皇兄要她，并不是为了她是她，不过是为了她的身份……我知道皇兄对她没有死心，便急急地向父皇请了旨，可父皇却迟迟不肯点头。那一夜，王府遭了刺客，看得出来是为她而去的，她吓坏了，紧紧抓着我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也正是那一夜，我第一次要了她。她在我身边活得很开心，但也很艰难，我知道我该给她一个名分。直到她怀孕，父皇才同意了我们的婚事。我娶她的那天晚上，喝完合卺酒，她就给我唱了上次你在台上唱的曲子，还一句一句地解释给我听那词的意思。当时我想，我是一辈子都离不开她了。但是，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她还是走了，在生下了我们可爱的女儿之后，她离开了，去了另一个世界，撇下我一人在此，独独活了这么多年……”皇帝长久地沉默着，似乎不准备再说话了。
我推着他按原路返回寝宫，最后只问了他一句：“你会永远都爱她的，是吗？”
皇帝还在怔楞之中，听到我讲话，木然地抬起头来。当他看到我的面容时，那一瞬的表情近乎疯狂：“羽墨！夏羽墨！该死的，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我！你看见了么？你看见这个夏朝了么？这里很安宁，没有战乱，没有动荡，这不都是你想要的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再回来了呢？是我错，我当初……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回来……好不好？……”
我任他环抱住我的腰埋头痛哭，这个男人，这么多年是该有多么痛苦。如果这样就能让他心里好受些，何乐而不为呢？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甚是安宁，皇帝的身体渐渐的差了下去，药石无灵。只是我知道，他不过是累了，不愿意再这样累下去。邓布利多说过，死亡，是一场伟大的冒险。既然皇帝已经看破生死，那我们何必要再为难他呢？我知道自己和夏羽墨长得很像，皇帝也很喜欢我，就像一个父亲宠爱自己的孩子那样。我尽量多多地陪在他身边，给他讲稀奇古怪的故事，给他唱现代的流行歌曲。皇帝常常给我逗得前仰后合的，我自己也很开心，只是每每回到菡蕊院的时候会忍不住想哭。
谢思年和太子在尹恩的事情办完了，前几天就回到了京畿。除了唐慕已经被他们找到安全地送回尹恩国借此避免了一场战事之外，谢思年还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谢思年在途经绝幽谷之时，替我求来了云芝草，现在只要把它与玄冰水一同研制成药，便可解了我的失魂散之毒。
陈舟行这几日经常不见人影，我要操心皇帝的事也无暇管他，直到宫中又发生了一件惊动上下的事，我终于忍不住出宫去找到了他。
第26章 背叛
（25）背叛
那一日我陪完皇帝，正准备回菡蕊院休息。刚走出寝宫门，我就看到一道黑影飞掠而过，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低头却看到寝宫在地上的影子不知何时多了一块。
我心知不好，却又不敢大叫，怕这人一下子结果了我。我脑子里飞速地转过无数个念头，逃跑？不行，皇帝会死的。那么便只有留下来了。我假装伸个懒腰，打着呵欠，装模作样地要走出去，却突然一拍脑门，轻道了句：“看我这脑子！屋里的熏香都没有点！”然后又自然地走回屋去，进门的时候，我瞟了一眼屋角，那人并没有动。幸好幸好。
我快步走进屋里，对着皇帝使劲儿使眼色，又指指熏香的鼎，做了个倒空的姿势。皇帝是何其聪明的人，立马扬声问道：“怎么了？”
“回皇上，鼎里的香用没了，奴婢去让贵公公再取些来吧。”我手指偷偷地指向房顶，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皇帝沉沉地点了点头说：“去吧。没了这香，朕还真睡不好。”
“是。”我低眉敛目地走出去，将房门关好。
门外的那个影子仍是没有移动，我快步走到寝宫外，对守在那里的贵公公说：“贵公公，皇上惯用的香用完了，想请您再去取一趟。”
“不是才换……”我引着贵公公走到暗处，抓着他的手，制止住他将要出口的话，用口型说：“有刺客，快去搬救兵！”
贵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一听就懂了，我扬声道：“都是奴婢该死，奴婢不慎将皇上的香炉打翻了，所以……”
贵公公也作势道：“你怎生这样不小心！不要仗着皇上宠你就没了分寸！这次便算了，下次可仔细着点！这宫里可是容不得一点叉子的……”
“是是……”我诺诺应着声，看着贵公公念念叨叨地走远。
接下来就只能等了。我的心里万分紧张，手心里已经滑腻腻地冒出了一层冷汗。
“哼……”房顶上那人轻哼了一声，就动了起来。我全身的汗毛都吓得倒数起来，看着他的影子在地上一跃一跃，心里祈祷着他千万不要杀人灭口啊！被刀割脖子很痛的！
那刺客却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房顶上溜达了一圈就要闪人。
这时远处传来了抓刺客的喊叫声，那刺客立时跳下房顶，从我的身边窜了过去。我下意识的伸手一抓，不知道扯到了什么东西。再抬头看时，那刺客却已头也不回地几个闪身逃走了。
我将那东西藏入怀中，沉着地对追来的守卫说：“被他逃跑了。赶紧去看看皇上有没有事。”
回到菡蕊院，我坐在院子里对着那东西发呆。墨妍走出来，问我要不要歇息了。我对她笑了笑，说：“没事，你先歇下吧。”
墨妍反身要走，我却突然开口道：“墨妍，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最亲近的人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做？”
我背对着墨妍，并没有看到她的身体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微微颤抖起来。
我转过身，看着她，又问了一遍：“如果你喜欢的人要伤害你身边的人，你会怎么做？”
墨妍定了定神道：“若不能阻止，便放手。”
“放手……”我喃喃道，“墨妍，你先去睡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墨妍离开了，我依旧坐在那里，看着手里紧握的那块玉佩。
这玉佩剔透圆润，用料十分上乘，雕工也非常的精细，佩上的凤凰在清冷的月光下栩栩如生。我僵硬着手从怀中取出了不曾离身的那一块玉佩，轻轻地将它们合了起来，两块玉佩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仿佛本就是一体。
凤凰无双，鸾凤和鸣。
陈舟行，你究竟是欺瞒了我么？
次日，谢思年来给我送解药。看着那一粒粒如玛瑙般的红丸子，我不禁又想起了那段在雪山上的时光。
如果他真的想要谋害皇帝，那我该怎么做？
“芷？这药有什么问题吗？”谢思年疑惑地问。
“没。是一次全都吃完吗？好多哦，不会很苦吧？”我回过神来对着谢思年笑。
“良药苦口，本来是打算熬成汤药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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