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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死于一事无成-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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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水很难过日子。嫁个有钱人,有权力的人。”不得不说实话,我要好好考虑一下了。你无法想象在国家百废待兴之际一对新人的生活之艰难。安全保障和生存考虑总要摆在第一位,梦想只好退居其次。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塔利班势力会持续多久,这场战斗什么时候能结束,我们住哪里,我是否还能到哪里上学或者去哪儿上班?这一切的一切,我心里没底。
我姐姐见我脸色发白,就一脸严肃地问道:“法齐娅,你必须做出决定。马上!如果你不想结婚,这就是你最后的机会。你明白吗?”几天前,为了不让我嫁给哈米德,我哥哥曾做过最后的努力,劝我去巴基斯坦和他的第二个老婆一起住在拉合尔,还说可以到巴基斯坦的大学里注册上学。一想到能在一个没有战乱的国家学医,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尽管我几乎还不了解哈米德,但跟他交往的那段时间里已经足以让我相信,我们是可以结婚的。我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个不同寻常的阿富汗男人,能够平等地待我,真心支持我去参加工作。他的确不富裕,未来也充满变数,但在我内心里依然觉得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他是我的选择。
按照我家的传统,需要一个女人做出最终决定。当姐姐马里亚姆要我做决定时,我没做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接着她敲了敲男人们商谈室的门,走进去要求跟我哥哥说话。她把哥哥叫出房间,严肃而又勇敢地对他说:“不要再为难这个年轻人了。钱他们也按照我们的要求准备好了,是该做出决定了。要么答应,要么拒绝”。哥哥撅着嘴,然后转了转眼珠子,发出一声叹息,最后同意了,尽管显得那么勉强。
姐姐于是准备了一碗糖果,里面放了些花和一条手绢,手绢上面还有一朵红花。我至今还保留着这条手绢。碗里的东西代表着我家人接受了男方的提亲,碗被端到房间里去的时候,哈米德正坐着。当他看见碗,知道自己的梦想实现的时候,他那喜悦之情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我真希望能够看到他当时的表情。分享糖果是阿富汗传统的敲定订婚的方式,新郎的家人接着就会把婚礼费用放到碗里。哈米德拿了一颗糖,小心翼翼地剥掉吃了,之后又在碗里加了5000美元——他把糖果钱都准备好了。
第二天他们又来吃午饭,我早早起床在厨房里忙开了。我一边淘米,一边削黄瓜,内心的喜悦爬上了脸,那顿饭菜倾注了我全部的爱。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女人们能体会到,给心爱的人准备吃的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这一定是我们的生物属性使然,是有着千百年的历史传统的。我想起了母亲为父亲烧饭的情景,她总是做得很完美,我现在做的正是如此。切菜时,我确保把它们切成可爱的一小条一小条,好让他吃得开心。
这个时候我还是不被允许见未婚夫的。那一天,唯一的一眼是在他和家人离开的时候,我躲在窗帘后面,偷偷看他走向大门。我猜当时他是知道我要看他的,因为他突然停了下来,做挠头状。他一定也在打算偷看我一眼,但显然觉得那样太冒险了,怕被我哥哥发现。
哈米德朝车子走去,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自第一次向我求婚到现在,已经快4年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我的追求。这一年我21岁,终于要成为新娘了。
亲爱的舒拉和莎哈扎德:不知有多少次,我和家人幸亏由于好心人的帮助而渡过了难关。他们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给我们提供保护,帮我们藏起来。当然,得到这样帮助的不止是我们。在全国各地,不知有多少男男女女开门接纳需要帮助的人们。邻居对小女孩们偷偷去地下室里的秘密学校上学故意视而不见,这些学校由勇敢能干的阿富汗妇女创办。尽管她们知道这样做是惹火烧身,但她们不忍心让塔利班破坏下一代的教育。
那段时期,阿富汗有许多因战争守寡的女人。这成千上万的女人失去了丈夫和父亲,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保证让孩子吃饱穿暖成了她们的职责。但是,塔利班剥夺了妇女工作的权力,于是,这些已经失去很多的妇女被迫去乞讨,靠着陌生人的慈悲施舍度日。一些人存活了下来,因为人们看到她们在街上乞讨时,不忍心从她们身边视而不见地走过。尽管他们自己也没有多少东西,他们还是尽自己的能力给一点儿。这才是真正的穆斯林。施舍穷人是伊斯兰教的主要教义之一,《古兰经》也教导我们不仅在大型庆祝活动时(如古尔邦节开始时)要施舍,在其他日子里也应该一样。
我们家门前经常有人排起队,我知道这让你们俩很沮丧。这些人不是找我说话就是找我帮忙的。每天从拂晓时分开始,这些人就开始在门外排队等候了。有时候,我们还没吃早饭就已经排了一打人。我知道,你们觉得烦是因为他们从来不提前预约,占用我的时间又长,而你们俩也需要妈妈的时间和关注。尤其是在早上,我要帮你们整理书包,享受与你们在一起的难得时光,然后才去处理议会事务。但是,孩子们,虽然门外的那些人令你们很沮丧,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理解我,我是万万不能打发他们走的。
我希望你们记住:不要打发上门求助的人们,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需要他们的帮助。
挚爱你们的妈妈全线飘“白”1997年自从成功夺取喀布尔之后,塔利班继续在阿富汗北部攻城略地。游击队依然奋力抵抗,但是他们掌控的地盘越来越少,都已经渐渐输给了塔利班。在游击队政府控制的区域里,突然会有一个村子在某一天飘扬着白色的塔利班旗帜。
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他们的支持者,只要他们与当地人民有种族联系,就会出现他们的旗帜。过去的政府根据地,诸如马扎、巴格兰、昆都士,相继插上了白旗。塔利班在北部地区扩张势力的同时,还摧残当地的文化。他们禁止妇女穿白色裤子和白色短袜。在他们看来,穿与旗帜颜色相同的服装是对他们的不敬。但是,在许多北部省份,蒙面长袍最常见的颜色就是白色,只有在喀布尔和南方才是蓝色的。在北部的大多数妇女也只有白色蒙面长袍,但是塔利班分子依旧为此而毒打她们。先是因为不穿蒙面长袍而打她们,现在是因为穿的颜色不对而打她们,这帮人真是疯了。
这时的塔利班正迅速向北部扩张,他们完全控制了巴格兰和昆都士,只剩下塔哈尔和巴达赫尚省还没有他们的根据地。一旦夺取某个省份,他们立马关闭学校,逮捕人们,这是非常野蛮的行径。他们会不经审判、不讲任何公平正义折磨人们,规则他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阿富汗北方本来比南方思想开放,现在是万马齐喑,集体震惊。
后来,一些北方盟军指挥官(就是原来的游击队员)为了自保,开始与塔利班做交易。但这两派的意见根本无法统一,因为塔利班的思想比游击队更加趋于激进主义。再则,塔利班的幕后力量均在海外,因此并不需要联合阿富汗国内的势力,这些人被塔利班利用完之后要么被出卖,要么遭到暗杀。在塔利班看来,只有两种人,要么你是他们的一分子,要么你不是。
我们原本紧密团结在一起的家庭到了这时已经散居在全国各地。我的大多数姐姐仍然住在巴达赫尚省,嫁给了当地的村民。我非常想念她们。自从穆基姆死后,米尔沙卡伊变了许多。他认为已经受够了阿富汗的生活,所以决定先到巴基斯坦,再带上妻子儿女,然后远赴欧洲旅行。
还没等他施行这个计划,马苏德和拉巴尼就派人来送信,命令他去塔哈尔省建立一支军队抵抗塔利班。我们就这样跟着他去了塔哈尔,开始了另一段寄人篱下的生活。几个星期之后,马苏德亲自从塔哈尔前往潘杰希尔峡谷组建部队,我哥哥趁机向他请求,要求将家人经由喀布尔安全送达巴基斯坦,马苏德同意了。
米尔沙卡伊脱下制服,穿上平民服装,女人们则匆匆忙忙地往行李包内塞东西。然后我们叫了一辆出租车往喀布尔出发,来到了老地方——普勒胡姆里。因为天色已晚,我们决定留在那里和米尔沙卡伊的几个朋友过夜。第二天早上,这些人决定和我们一起回喀布尔。
除了我之外,家里的其他女人都穿上了蒙面长袍。我有一件黑色的阿拉伯式遮蔽面纱,和蒙面长袍一样,也能遮住脸。女人们起得很早,煮了鸡蛋和土豆,准备带在路上吃。路途并不遥远,但是,因为有战斗,我们不知道多久才能抵达目的地。
将近黎明时分我们动身起程。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们听到了战斗声,我们直接进入了前线。大路因为猛烈的炮火已经变得不安全,我们坚持走小道。天亮之后,我们看到前方有一座桥,连接两座村庄,桥下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发出的响声就像有炮火在逼近。就在我们到达桥边的时候,一颗迫击炮弹落到桥上,将桥炸得粉碎,金属碎片和木片四处乱飞。
我们没得选择,只好下车步行。我嫂子最近刚刚怀上了孩子,身上还背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她根本没想到我们还要走路,而且,她还非常不明智地穿了高跟鞋。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我们都要走路。这条小径并不笔直,而是蜿蜒迂回的。我们还得爬过一座嶙峋的山,穿过玫瑰花园和桑树林,然后沿着小径下来,因为两边都有炮火袭来,我们险些成了被袭击的目标。好几次,许多火箭弹就从我们头上嗖嗖而过。每每这时,我们只好停下来,躲到灌木丛里。偶尔我们还可以叫一辆出租车,载我们一程。这些车子不是正规出租车,都是普通人开车载人要钱的。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拉人,因为实在需要钱。
有一辆车带我们进入塔利班和马苏德交火的前线。那是舒马里平原上的一条道路,横穿加布萨拉区。过了之后,就来到了喀布尔的外围。正常情况下,这条路上车辆很多,但现在几乎没有出租车敢开到这里来。我们只好加入步行大军,这不就是塔利班占据喀布尔当日逃难的人们吗?这真是个天大的讽刺。现在,曾经寂静的城镇成了战场,喀布尔倒成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饥饿的野狗在平原上奔走,不时朝人们咆哮。我在草上走的时候,差点儿踩到了一条蛇,我被吓了一大跳,因为蛇之于我就跟火箭弹一样恐怖。
就在这时,我嫂子哭了起来,她穿的是高跟鞋,怀里的男孩伊尔沙德快抱不动了。我穿的是平底凉鞋,于是主动提出跟她换鞋子。不知怎的,我穿着高跟鞋也能走健步如飞,即使在战场上也是如此,我还跟他们开玩笑说这是我的一大才能。
就在我们停下来换鞋子的那一刻,火箭弹来得更加密集了,我们只好再次找地方躲起来。我躲到了一棵树下,享受难得的片刻休息。我们看到树上有几个苹果,正想伸手去摘,树开始晃得厉害,接着便听到一阵长长的呼呼声—— 一枚火箭弹刚好从头上飞过,我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几英尺之外,火箭弹炸开,苹果树应声而倒,叶子也被炸得粉碎。
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一秒钟前,我还在树下坐着,一秒钟后树就不见了。我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死里逃生了。
我们接着走,发现很多妇女和孩子没我们那么走运,死于火箭弹之下。我哥哥看到尸体尖叫着催促我们不要停下来。两个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曾经是野炊圣地,就位于萨雅德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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