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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轮-Wheel of Time(英文版)-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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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手放在自己头上。伊文娜很热衷于亲身体验这种力量的妙处;马特和珀林则显得很害怕,却也不敢拒绝。索姆扭头避开,可是她一把抓住他满头白发的脑袋,眼中闪着不容反抗的光芒。过程中吟游诗人抗议个不停。完成后,她把手拿开,嘴角露出了嘲弄的微笑。索姆的眉头锁得更深,可是他看起来确实显得精神了许多。所有人都是的。
岚缩到洞壁的一个小缝隙里,希望自己会被看漏眼,从而躲过这一次。他已经很困了,一靠到洞壁上眼皮就打架,但是他强迫自己睁大双眼,又把拳头塞到嘴里阻止自己打呵欠。只要稍稍睡一下,他想,一两个小时吧,我就会很精神了。但是茉莱娜没有忘记他。
她碰到他的脸时,冰凉的手指令他打了个哆嗦。他刚开口说“我不——”就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疲劳如同山坡上一倾而下的溪水般从他身体里流走,所有的酸痛渐渐淡化成模糊记忆,然后,完全消失了。他看着她,嘴张得大大。茉莱娜只是微微笑着,把手收回。
“完成了。”她说完,疲倦地轻叹一声站起身来。岚这才想起来:她不能对自己施展唯一之力。确实如此,她坐到火边,只喝了少许热茶。兰恩试图逼她吃几片面包和芝士,但都被拒绝了。她就这样在营火旁蜷身躺下,盖上斗篷,立刻就睡着了。
除了兰恩,其他几人都找地方躺下并且很快睡着。岚真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办到的,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精神好得很,就像是已经在床上睡了一整晚似的。不过,当他靠在洞壁上后,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兰恩在一个小时后把他推醒时,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休息了足足三天。
守护者把所有人都叫醒,只留下茉莱娜。他严厉地制止任何人发出可能打扰到她的声响。尽管这样,他们也没有在这个温暖的树洞里逗留很久。太阳刚刚离开地平线,他们就已经把曾经在此停留的所有痕迹清理完毕,上马向北方的拜尔隆而去。他们骑得很慢,好让马匹休息。艾塞达依的眼睛镶着黑眼圈,但是她的腰挺得笔直,动作平稳。
岚边走边回头,期望看到家乡的最后一眼,就算仅仅看到暗礁渡口也好。然而身后的暗礁河上方仍然笼罩着雾气,灰色的雾墙与虚弱的太阳抗衡,拒绝蒸发,拒绝透露河那边的双河。岚就这样不停地回头看,直到雾墙从视野里消失。
“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离家这么远,”当树木终于完全挡住了雾与河,岚叹息道,“还记得那时候么?当时我们以为到守望山就已经是很远了。”那时候不过是两天之前,却像是永远。
“最多一两个月吧,我们就可以回来了,”珀林的嗓音压抑着哽咽,“想想看,到时候我们有多少趣事可以跟大伙说。”
“半兽人总不能追赶咱们一辈子吧,”马特说道,“见鬼,它们不能那样。”他仰头沉重地长叹一声,又低下了头,对自己刚才说的话没有一点信心。
“男人!”伊文娜不屑地哼道,“以前你们不是经常四处吹嘘自己的冒险吗?现在真正的冒险才刚刚开始,你们就已经在讨论几时回家!”她把头扬得高高,然而岚听得出,她声音里带着微弱的颤抖。现在开始,他们已经完全看不见双河了。
茉莱娜和兰恩对他们的讨论不予评论。他们俩什么都不说,更没有任何保证他们一定会回来的话语。岚不愿意细想这其中的意味,虽然现在他精力充沛,但是脑海里依然充满纷扰的疑问,何必多找一个。他放松地坐在马鞍上,开始想象归家的情景:他和塔一起在一个丰饶青葱的牧场上放羊,耳边百灵放声歌唱春天。又逢春诞,他们一起到艾蒙村去,在草地上尽情跳舞,完全不用担心会不小心踩到别人的脚。岚沉迷在这美好温馨的梦里,以此消磨时间。
到拜尔隆这段路花了将近一个星期。兰恩嘟哝着对如此缓慢的速度抱怨个不停,但是带队的人是他自己,是他命令大家走得这么慢。不过,他跟他的牡马“曼达”——据他说,古语中“曼达”是“刀刃”的意思——就一点也不轻松,每天走的路是队伍的数倍。有时他飞奔往前,变色斗篷在身后随风飘扬,为的是预先检查队伍将要走过的地方。有时他又坠后,清除他们留下的痕迹,并且查看身后的情况。其他人如果企图走得快一点,马上就会被严厉阻止,警告他们必须照顾好自己的马匹,以便遇到半兽人时可以处于最佳状态,跑得最快。就连茉莱娜,一不小心放任自己的白马走快了一点点,也一样得虚心接受守护者的责备。她的白马名为“阿蒂尓”,古语中指“西风”——带来春雨的西风。
守护者的巡逻没有发现任何追赶者或者埋伏。他从来都只跟茉莱娜报告他的见闻,声音很低,外人一点也听不到。而茉莱娜只会把她认为有必要的消息转达给其他人。起初岚总是不停地回头查看身后。珀林也是,还常常摆弄自己的宽刃斧。马特则拿出一只箭搭在弓上,随时准备发射。但是身后的土地一直没有出现半兽人和那只黑袍怪物,空中也没有吸魂扎卡。渐渐地,岚觉得他们也许已经逃脱了。
一路上经过的地方都是一片萧杀景象,即使是最茂密的树林也是稀稀拉拉。暗礁河以北的冬天跟双河的一样严酷。树林里只有一些松树、冷杉或者羽叶树。偶然会见到洋腊梅和月桂树,零零星星地点缀着光秃秃的林子。就连那些老树,都没能抽出新叶。只有极少数新长的嫩枝带着一点绿色,从被冬雪压扁的棕色枯草里伸出来。跟西树林一样,这些唯一长出来的嫩枝,也是荨麻或带刺的荆棘。树影里、常绿树木低垂的枝桠下也残留着少许积雪。虚弱的阳光没有一点暖意,夜寒依然刺骨,人人都把斗篷紧紧裹在身上。这里同样没有小鸟,连大乌鸦都没有。
队伍虽然前进得很慢,但并不是从容不迫。兰恩坚持不让他们沿着北方大路——在暗礁河以北,北方大路也许有另外一个名字,但是岚心中仍旧称它为北方大路——笔直前进,而是弯弯曲曲地走,有时走到路边的树林去,有时又穿回来,像蛇路一般。如果前面有村子,或者农场,甚至只是看到人或者一点有人的迹象,他们都得绕上一个大圈,多走好几里路来避开它。不过这样的情况不多。离开暗礁河的第一天,一整天里除了那条大路以外,岚就没见过人迹,他甚至觉得,就算是迷雾山脉的脚下,也没像这里这么远离人烟。
他看见的第一个农场很令他吃了一惊:这是一座大农屋,有一个棕褐色的谷仓,茅草屋顶又高又尖,炊烟徐徐从石砌烟囱里冒出。
“跟我们家一样么。”珀林皱眉看着这座建筑说道,它在树林外,离他们很远。透过树木之间的空隙,可以看到人们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并没有察觉到林中的旅行者。
“当然一样了,”马特说,“咱们离得这么远,根本看不清啊。”
“我跟你说,是一样的。”珀林坚持道。
“不可能,你别忘了,咱们在暗礁河以北。”
“你们两个安静,”兰恩低吼道,“我们不想被人看见,你们忘了吗?这边走。”他向西转去,在林中绕过这座农场。
岚回头看着那座农屋,心想,珀林是对的,它跟艾蒙村四周的农屋没什么区别。一个小男孩正从井里打水,几个年纪大一点的男孩正在照看圈里的绵羊。他们甚至也有一个加工烟草的加工棚。但是马特也没有错,这里是暗礁河以北,一定有所不同。
他们总是天没黑就停下,选择一个稍微倾斜利于排水并且可以避风的地方扎营。风一直在吹,只是不时地改变方向。他们的营火总是很小,几码以外就无法看见。而且一旦茶烧好了,就马上扑灭,把煤收好。
他们第一次扎营之后,在太阳下山之前,兰恩开始教授男孩子们如何使用各自的武器。先从射箭开始,他在一株枯萎的羽叶树桩的裂痕上找到一个人头大小的树节,以这个为目标,让马特从一百步外向它射击。马特连发三箭,箭箭击中。于是守护者又叫珀林射,准度一样高。最后是岚,他在心中召唤火焰和虚空,心境一片平静,手中的弓箭与他融为一体,三只箭一支挨着一支,几乎插在同一个点上。马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祝贺,他们三人互相会意地咧嘴而笑。
“好了,假设你们三人手里都有弓箭,”守护者冷冷说道,“而半兽人也同意不走得太近以免你们无法射击……”他们马上收起了笑容。“让我看看我能教你些什么,来对付靠得太近的半兽人。”
他给珀林示范如何使用他的宽刃斧:面对同样持有武器的敌人挥舞起斧头跟砍木头、做练习完全是两回事。守护者给铁匠学徒安排了一系列的动作让他自己练习,包括防御、躲闪和攻击。然后,他转向岚和他的苍鹭宝剑。同样的,守护者给岚示范了一套动作:一连串平滑连贯的移动,一个接着一个,像舞蹈一般,跟岚自己想象的那种乱跳乱砍完全相反。
“有些人错误地以为,”兰恩说道,“只要会挥舞剑刃就可以了。但其实这是不够的,意志也非常重要。牧羊人,清楚你心中的杂念,把憎恨、恐惧和一切感情驱逐出你的心,烧掉它们。你们两个也听着,这不光是使剑的技巧,对斧头和弓箭一样有效,也可以用在矛、棍棒上,甚至赤手空拳。”
岚惊讶地看着兰恩:“火焰和虚空,”他问道,“你指的是这个吗?我的父亲曾经教过我。”
守护者看着他,岚完全看不懂他眼里的神情。“照我说的方法拿稳你的剑,牧羊人。我没法子在一个小时内把一个满脚泥泞的农夫改造成剑术大师,不过,至少可以教会你怎样防止砍掉自己的脚。”
岚叹了口气,双手握剑指向前方。茉莱娜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不过第二天扎营之后,她要兰恩继续给他们上课。于是,这成了他们每次扎营之后的任务。
每天的早餐、午餐和晚餐都是一样的:面包片、芝士和肉干,只不过,晚上会有茶,帮助他们把干涩难咽的食物冲进胃里。索姆每晚都给大家表演些小节目,不过兰恩禁止他弹奏竖琴和吹笛子,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于是吟游诗人就变戏法和讲故事。有时讲《玛拉和三个笨国王的笑话》,有时讲智者安拉的无数传说中的其中一个,有时讲一个充满光荣冒险的故事,比如《大猎角传奇》(Niniya:这是第二部《大猎角传奇》的中心线索)。他的故事总是以幸福和归家为结局。
这些天来,身边的土地一片和平安宁,树林里没有半兽人,云层后没有吸魂扎卡,岚渐渐觉得他们只是在自己吓自己,危险已经过去了。
有一个早上,伊文娜醒来后开始梳理头发。岚一边卷起自己的毛毯,一边从眼角里看着她。每天晚上营火被扑灭以后,人人都盖上自己的毯子睡觉,只有伊文娜和艾塞达依例外。她们俩总是躲得远远地,长谈一两个小时。等她们回来时,人人都已经睡着。伊文娜披散长发,细细梳理。岚一边给云上马鞍,绑鞍囊,一边默数着:总共梳了一百下。然后她把梳子收好,把头发拨到身后,戴上了兜帽。
岚十分意外,不禁问道:“你在干什么?”她斜瞄了他一眼,不回答。岚这才想起,这是他们从暗礁河岸边出发以后的两天内,他第一次跟她说话,但是他继续问道:“你从小就一直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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