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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回梦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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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到了门口,拔开插关,才要开门,忽然又想到这扇门外,便是我那两年来连梦都做的人,开门见了他,头一句我说什么?还是该向着他笑,还是拉着他哭?想到又踌躇不敢开门。到后来鼓足了勇气,伸手拉开了门,身体似捉迷藏一般,也跟着向旁边一闪。但是眼睛忍不住,已见那人俏倚在对面墙上。只可立住了,探出身子,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却回过去拢住自己辫儿,想要说话,却只张不开口。看他时,脸上也涨得似红布一样。如莲嘴唇和牙齿挣扎了半晌,才迸出一句话道:“你冷不冷?”那少年通身瑟缩了一下,道:“不。”说完这几个字,两下又对怔住。还是如莲老着面皮道:“你进来。”那少年想了想,问道:“进去得么?”如莲点点头,那少年便慢慢走进门首。如莲把身一闪,让他进去,回手又掩上门。那少年进了门,匆匆的便要上楼。如莲一把拉住,笑道:“往哪里走?只许你进到这里。”说着觉得自己的声音高了些,忙又掩住了嘴。那少年趁势拉住了她的手,问道:“你娘在家不在?”如莲笑道:“你不用管,这里万事有我,你放心。我说你姓什么,家在哪里住,有什么人,有……”自己说到这里,才觉得问得太急了,又有些问出了题,把脸一阵绯红,忙住了口。那少年答道:“我姓陆,名叫惊寰,住在……”如莲又截住他的话头道:“我先问你,你多们大岁数?”惊寰道:“十九。”如莲听了,低下头,半晌不语。好一会才抬头问道:“你成年际总往松风楼跑什么?”惊寰看着如莲一笑,接着轻轻叹了一声。如莲脸又一红,低声道:“我明白,我感激你。我再问你,大清早你往这破胡同里跑什么?”惊寰跺跺脚,咳了声道:“是你今天才看见罢了!我从去年八月里知道你住在此处以后,哪一天早晨不上这里来巡逻!”如莲听了,心下一阵惨然,眼泪几乎涌出眶外,便双手握着他的手道:“可怜冬三月会没冻死你个冤家!你好傻,冻死你有谁知情!”惊寰苦笑道:“到如今只要你看见一回,就不枉了我。我也不如怎的,虽然每天在园子里和你见面,但是早晨要不看看你住的楼,就要从早晨难过到晚晌。可是向来没看见你一次。今天是怎么了,你会大清早起来看街?”如莲点头道:“今天么,”说着自己小声道:“这可该谢谢我这新来的好爹。”惊寰听不清楚,问道:“你说什么?”如莲笑道:“我说今天是天缘凑巧,该着咱俩人认识。咳,闲话少说,你说你这两年苦苦钉着我,是想要怎么样?”惊寰见问,怔了一怔道:“我知道我想要怎么样?好容易有了今日,你还忍心跟我假装。”如莲用牙咬着嘴唇道:“你的心我懂。我的心呢?”惊寰点点头。如莲接
着道:“说句不害臊的话,你可别笑话我。”惊寰道:“傻话,我怎么还笑话你?”如莲红着脸,自己迟疑了半晌,忽然从怀里掏出块粉帕,用手按在脸上,声音从手帕里透出来道:“只要你要我,我终久是你的!”说完又低下了头。惊寰一面伸手去扯她脸上的手帕,一面道:“妹妹,妹妹,我从当初头一次见你,就仿佛曾经见过,直拿你当做熟人。这里我也说不出是什么道理,可是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说处,反正我从两年前就是你的了。”如莲听了也不答言,只是脸上的手帕始终不肯揭下来,惊寰却只管动手。她忽然霍的把手帕揭下,露出那羞红未褪的脸儿,却噘着嘴道:“你好,没见过你这样不认生,见人就动手动脚。谁认识你?还不给我出去!”说着用手指了指门。惊寰只当是真惹恼了她,心里好生懊悔,正想开口哀告,如莲又寒着脸道:“你快走,不然我要喊娘!”惊寰原是未经世路的公子哥儿,站在生人院里,和人家的女儿说话,本已担着惊恐,如今又见她变了脸,虽然不知真假,却已十分站不住,便也正色问道:“妹妹,你真教我走?”如莲点点头。惊寰便看着她叹息了一声,慢慢的走出去。走到门首,才要拉门,只听后面如莲自言自语道:“好,你怄气,你走,走了这一辈子也别见我。”惊寰止步回头,只见她正咬着嘴唇笑,便止住了步道:“走是你赶我走,又说这个话!”如莲笑着招手道:“你回来。教你走你就走,你倒听话。”惊寰咕嘟着嘴道:“不走你要真喊娘呢!”如莲笑道:“你真是土命人。你来了,我会喊娘?别说我不喊,就是她撞了来,你也不用怕。娘要管我,我就教她先管管自己。你放心,我娘没有关系。只是我昨天新来了一个爹,恐怕将来倒是麻烦。”
惊寰听了不懂,如莲便把自己的身世和昨夜烟馆认爹的经过,约略讲了一遍。说着又问道:“我的事是说完了,你的事怎么样?告诉你一句放心的话,我是没有人管得住,说走就走。你呢?”惊寰怔了半晌道:“我不瞒你,我家里已给我定下亲事,不过我的心是早已给你了,世上哪还认得第二个人?只要你跟我是真心,我真敢跟家里拼命,把你拼到家里。”如莲扶着惊寰的肩膀,低着头沉吟了半晌,忽然眼圈一红道:“像我这下贱薄命的人,还想到什么执掌昭阳,一定给人家作正室?只图一世里常有人怜念,就算前生修来的了。”惊寰听了,心下好生凄酸,紧紧拉住她的手道:“你何必说得这样伤心,把自己看得这般轻贱?我却觉得你是云彩眼里的人,为你死也死得过。”如莲叹息道:“但愿你的心总是这样,便是事情不成,我耽一世虚名也不冤枉。可是以后你有什么办法?”惊寰道:“这真难说,我父亲那样脾气,无论如何我不敢和他说,就是说也说不过去,只可慢慢等机会。但盼天可怜,你我总有那一天。”如莲想了想,忽然笑道:“你教我等到何年何月?”
惊寰道:“三二年你可等得了?”如莲道:“好,我就先等你三年。这三年里你去想法子。”说完自己沉吟一会,才又赧然道:“我却对不住你,要去不干好事了。”惊寰不懂道:“你去干什么?”如莲正色道:“你可信得过我的心?”惊寰也正色道:“你可真要挖出心来看?”如莲点头道:“那我就痛快告诉你,我将来跟你一走,把我娘放在哪里?即使你家里有钱,也不见肯拿出来办这宗事,你肯旁人也未必肯。还不如我早给她赚出些养老的费用,到那时干干净净的一走,我不算没良心,也省得你为难,也免得你家里人轻看我是花钱买来的。”惊寰道:“你说的理是不错,可是你要去干什么?”如莲道:“那你还用问?靠山的烧柴,靠河的吃水,试问我守着的都是什么人,还有别的路?左不过是去下窑子。”惊寰连连摆手道:“这你简直胡闹。咱们今天一谈,你就是我的人了,再教你去干这个,我还算是人?再说,你这要干净的人,为我去干这种营生……”如莲撇撇嘴道:“干净?我还干净?我要干净倒真出古了!不怕你瞧不起我,实话说,在前年上北京去的时候,我娘就把我的清白卖了几百块钱,她都顺着小窟窿冒了烟。何况我每天跟着这样一个娘,去东边卖歌,西边卖眼,教千人瞧万人看,和下窑子有什么两样?反正我总要对得住你。这几年台底下想着我的癞蛤蟆已不算少,成天际鬼叫狼号,挤眉弄眼,也得给他们个捣霉的机会。再说我有地方安身,咱们也好时常见面,省得你天天在园子里对着我活受罪。”惊寰摇头道:“宁可我多受些罪吧,你还是不干这个的好!”如莲看了他一眼,只见晓日已从东面墙隙照到他那被晓风冻成苹果色的颊上,红得可怜,便又拉着他的手道:“那你还是不放心我?只要我的心向着你,他们谁能沾我一下?也不过只有进贡的份儿罢了。现在我已拿准了主意,咱们是一言为定,等我找妥了地方,再想法告诉你,你快去吧!”惊寰还迟疑不走,如莲不由分说,一直把他推出大门口,口里道:“这院里又不是咱的家,在这里恋什么!”惊寰走出门外,又立住回头道:“我说干不得,你再想想!”如莲摆手道:“想什么?我就是这个主意了。快走吧,你这身衣服,在这巷里溜,教人看着多么扎眼。”说着把身儿向里一缩,把门一关,惊寰再回头,只见两扇门儿,已变成银汉红墙,眼看是咫尺天涯,美人不见,只得望着楼上看了几眼,提起了脚,便走了去。
哪知走不到几步,只听后面门儿呀的一响,忙立定回顾,见如莲从门里探出脸儿来,叫道:“回来。”惊寰便又向回走,如莲笑着道:“傻子,你不当官役,用不着起五更来查街。明天再这样,我发誓再不理你。这样傻跑,冻病了谁管!”说到这里,惊寰已快走到门首,她便霍的将身儿缩入,把门关了。惊寰又只看见两扇大门立在面前,人儿又已隐去。对着门发了一会呆,只可再自走开。等他快走到巷口拐角的地方,如莲又探出身来,向着他一笑。他回头才待立住,如莲又缩回去。沉一会儿,如莲再开门出来,只见冷静静的空巷无人,知道他去远了,呆呆的自己站了一会,忽觉得两只手都冻得麻木了,耳朵也冻得生疼,心里却一阵凉一阵热的不好过,自己诧异道:“他在这里说了这半天,我也没觉冷,他走了怎忽的冷起来?这倒怪呢!”说着自己呸了一口,赌气回身关门进去。
上了楼,见煤炉已经灭了,听听里间周七的鼾声还在响亮,回头看看自己的床,见被子还那样散乱的堆着,自己轻轻咳了一声,这才脱了隔夜未脱的鞋,上床去,拉过被子躺下。忽觉被子冰得人难过,才知道在外面站得工夫大了,衣服上带进来许多寒气,被被子一扑,便透进衣服,着在体上。如莲忙把头蒙上,在被底瑟缩了好一会,细想方才的景况,心下一阵甜蜜,一阵凄凉,辗转反侧了好大工夫,到外面市声喧动,才慢慢的睡着。正睡得香甜,忽然梦见和他住在一间屋里,自己睡在床上,他坐在床边,向着自己呆看。忽然他低下头来,努着嘴唇向着自己笑。晓得他要轻薄,便笑着伸手去抵住他的肩窝,但是他口里的热气,已呵到自己额上,暖煦煦的温柔煞人,不由得那里抵住他肩窝的手便松了,心里一阵迷糊,反而醒了。
睁开了眼,只见自己的娘正坐在床边,蓬着头发青黑着眼圈,脸对脸儿的向自己看。怜宝见如莲睁开眼,便摸着她的玉颊道:“你梦里敢是拾着洋钱,就那样的笑?”如莲原是要起来,听了这句话,便又闭上眼,在心头重去温那温馨的梦境。怜宝摇着她的肩膀道:“好孩子,天过午了,起吧。”如莲便在被里伸了个懒腰,张开双手向着娘。怜宝伸手把她拉起来,顺势揽在怀里,看着她的脸儿道:“你莫不是冻着了?怎么睡了一夜好觉,脸上反倒透着苍白?”如莲看着娘噗哧一笑,道:“我没冻着。我看娘夜里倒没睡舒贴,眼圈怎这样黑。”怜宝呸了一声道:“你快起来漱口洗脸。你爹已经把饭买来,只等你吃呢!”如莲懒懒的下了床,站在地下发怔。听得周七在里间咳嗽,便叫道:“娘,您将洗脸家具拿出来。”怜宝道:“你这孩子,不会自己上屋里去,难道跟你爹还认生!”说着就拉着她进去。如莲见周七正候在床头上吸纸烟,床上还辉煌的点着烟灯。他看如莲进来,局促不安,觉着坐着不是,立起来也不是。如莲倒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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