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29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我的美母教师 | 乡村精品合集 | 乡村活寡 | 乡村欲爱 | 乡村春潮 | 乡村花医 | 欲望乡村(未删) | 乡村艳福 | 乡村春事 | 人妻四部曲

爱与黑暗的故事-第6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拉伯居民纷纷逃走时,我不记得自己曾经为阿爱莎和她弟弟动过恻隐之心。我只是和父亲一起把耶路撒冷地图上的火柴棍向前挪动一下。几个月的轰炸、饥饿和恐惧让我心硬如铁。阿爱莎和她的小弟弟去了哪里?去了纳布卢斯?大马士革?伦敦?还是去了德黑沙难民营?而今,倘若阿爱莎依然健在,她该是个六十五岁的老太太了。她的小弟弟,小弟弟的一只脚有可能被我砸坏,现在也是快六十的人了。也许我可以动身去寻找他们?去查明希尔瓦尼家族的人在伦敦、南美和澳大利亚如今过得怎么样。
但是,假设我在世上某个所在找到了阿爱莎,或找到当初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我如何介绍自己呢?我说什么?我真能解释什么吗?我能主动给予什么吗?
他们是否还记得?倘若记得,他们记住了什么?抑或日后所经历的恐惧,使二人忘却了在树上卖弄自己的傻瓜?
并非都是我的过错。不全是。我实际上只是说话,喋喋不休地说话。是阿爱莎对我说,过来,看看你会爬树吗?如果没有她的敦促,就不会发生我爬树的事,她的弟弟——
一切已然过去。无可挽回。
泽弗奈亚街的民族卫士总部发给父亲一支旧步枪,让他夜里在凯里姆亚伯拉罕的街道巡逻。那是一支黑色步枪,沉甸甸的,磨损的枪托上刻着多种外文单词和词首字母。父亲还没有学怎么开枪,就迫不及待试图破解那些字母。也许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使用的一支意大利步枪,不然就是一支美国的老式卡宾枪。父亲把枪摸了个遍,在上面瞎琢磨,推也推不动,拉也拉不开,最后把枪放在地上,回过头去检查弹盒。这下立即赢得了耀眼的成功。他设法取出子弹,一只手显摆一把子弹,另一只手则显摆弹盒,欣喜若狂地向站在门口的我这个小人儿挥动这两样东西,并且揶揄那些给拿破仑·波拿巴泄气的胸襟狭隘之人。
但是,当他试图把子弹放回弹盒时,一下子从胜利走向一败涂地:子弹赢得一阵自由后,竟然顽固不化,拒绝再次遭到监禁。无论怎样绞尽脑汁哄骗利诱,几乎都无济于事。他试着把它们原样放回,翻过来,倒过去,时而轻轻地,时而用学者型的纤细手指铆劲儿,他甚至把子弹交错开来,一个朝上,一个冲下,但是无果而终。
可父亲没有被吓倒,他试图用魔法把子弹放进弹盒,用充满激情的声音冲它们背诗,他给它们选择了波兰爱国主义诗歌,奥维德、普希金、莱蒙托夫、中世纪西班牙时期的整首整首爱情诗——都使用原文,都带有俄罗斯口音,都无济于事。最后,他勃然大怒,慷慨激昂地从记忆中抽取某些片段:古希腊的荷马史诗、德国的《尼伯龙根之歌》、中世纪英国的乔叟,还有我了如指掌的沙乌尔·车尔尼霍夫斯基的《卡来瓦拉》希伯来语译文,以及《吉尔伽美什》史诗,运用了各种可能用上的语言和方言。无果而终。
因此,他垂头丧气,一只手拿着沉重的步枪,另一只手拿着包在原本用来装三明治的绣花口袋中的子弹,兜里装着空空如也的弹盒(祈祷上帝他不要忘记),回到泽弗奈亚大街的民族卫士总部。
在民族卫士总部,他们很同情他的遭遇,迅速向他演示了把子弹放回弹盒是件多么轻而易举的事,但是他们不再给他配置武器或军火。那天没有,接下来的几天也没有,永远没有。他们发给他一只手电筒,一只口哨和一枚带有“民族卫士”字样的引人注目的袖章。父亲回到家里,喜不自胜。他向我解释“民族卫士”的含义,来回照他的手电筒,嘟嘟吹着口哨,直到妈妈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到此为止吧,阿里耶,求你了,啊?
1948年5月14日星期五和15日星期六之交的半夜,持续了三十年的英国托管在巴勒斯坦宣告结束,本——古里安几小时前在特拉维夫宣布诞生的国家建立了。约瑟夫伯伯宣布,间断了一千九百年,犹太人重新统治起这块土地。
但是午夜刚过,没有宣战,阿拉伯正规军的步兵纵队、炮兵和装甲兵从南部埃及、东部外约旦和伊拉克、北部黎巴嫩和叙利亚长驱直入以色列。星期六早晨,埃及飞机轰炸了特拉维夫。英国人在正式结束托管之前就邀请阿拉伯军团、外约旦王国的半英国化士兵、伊拉克正规部队以及来自不同国家全副武装的穆斯林志愿者占领了全国各地的要塞。
环境越来越恶劣。外约旦军团攻克了老城的犹太人居住区,用重兵切断通往特拉维夫和沿海平原的公路,掌控了城中的阿拉伯人居住区,在耶路撒冷周围的山冈上架设大炮,开始大规模轰炸,目的是要造成平民伤亡,摧毁其意志,使其屈服。国王阿卜杜拉,伦敦的门客,已经把自己视为耶路撒冷之王。军团的炮台由英国炮兵军官指挥。
与此同时,埃及部队抵达耶路撒冷南部,袭击了曾两度更换主人的拉马特拉海尔基布兹。埃及飞机向耶路撒冷投放燃烧弹,离我们不远的洛米玛老人之家毁于一旦。埃及迫击炮与外约旦的大炮一起轰炸平民区。埃及人从马尔埃利亚斯修道院附近的一座小山上,向耶路撒冷连续发射直径四点二英寸的炮弹。平均一两分钟,就有一颗炸弹落在犹太人居住区,子弹不断地横扫大街。格里塔·盖特,我那位弹钢琴的保育员,身上总是飘出湿毛线和洗衣皂味道的格里塔阿姨,她经常拉着我和她一起去逛商店,我父亲经常为她作些冒傻气的顺口溜,一天早晨到阳台上晾衣服,约旦狙击手射出的一颗子弹,据说,打进她的耳朵,又从眼睛里迸出。皮罗什卡·颜乃,皮莉,妈妈那位住在泽弗奈亚大街的腼腆女友,到院子里拿拖把和水桶,当场被一发炮弹击中身亡。
我养了一只小乌龟。战争爆发半年前的1947年逾越节假期里,父亲和大学里的一些人一起到外约旦的杰拉西'4' 郊游一天。他拎着一袋三明治,自豪地把一个真军用水壶挎在皮带上,一大早便上路了。晚上回来后,一肚子全是愉快的旅行见闻和罗马剧场里的奇妙景观,还给我带回一只小乌龟做礼物,那是他在“奇妙的罗马石拱门脚下”发现的。
尽管他没有幽默感,也许也不清楚什么是幽默,但是我父亲一贯喜欢开玩笑,说俏皮话,玩文字游戏,只要他说的话能让人微笑,他就会脸上一亮,露出颇为得体的自豪感。这样,他便决定给乌龟起一个具有喜剧色彩的名字阿卜杜拉——格尔顺,以纪念外约旦国王和杰拉西城。只要有客人前来,他就会庄重地叫乌龟的全名,仿佛一个司仪宣布某位公爵或者大使大驾光临,但人们似乎没有笑破肚皮。于是,他感到有必要给他们讲解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也许,他希望开始觉得没什么好笑的人听了解释后会兴高采烈。有时,他极为热情,或者说心不在焉,向客人们讲述整个故事,而他们至少听过两遍,已经知道后事如何了。
我喜欢那只小乌龟,它经常早晨爬到我在石榴树下的领地,吃我手上的生菜叶和黄瓜皮。它并不怕我,也不把脑袋缩进壳子里,在吞吃东西时,它的小脑袋一动一动的,可好玩了,仿佛在频频点头,同意你所说的话。(它就像热哈维亚区的某位秃头教授,通常他们也热情地点头,直至你把话说完,可那时他的认可却变成了嘲弄,因为在冲你频频点头时,他就已经把你的见解撕成了碎片。)
乌龟吃东西时,我习惯于伸出一根小手指头抚摩它,它的两个鼻孔与耳朵眼儿如此相似,真是奇妙。当父亲不在眼前时,我从心底里叫它咪咪,而不叫阿卜杜拉——格尔顺。
在轰炸期间,没有黄瓜,也没有生菜叶,不让我到院子里去,但我仍然打开房门,有时给咪咪扔去一点吃的。有时我可以从远处看见它,有时它会一连几天不见踪影。
就在格里塔·盖特和妈妈的朋友皮莉·颜乃遇害那天,我的乌龟咪咪也被杀死了。一块弹片将其劈成两半。我流着泪问父亲是否可以把它埋在石榴树下,而后再立块墓碑以示纪念,父亲向我解释说不行,这主要是卫生原因。他说他已经把尸骨给扔了,但是他不失时机给我上了一课,讲反讽一词的含义:我们的阿卜杜拉——格尔顺是从外约旦王国来的新移民,而杀死它的弹片恰恰是从外约旦打来的弹片,这就是反讽。
那天夜里我无法入睡。我仰面躺在走廊一头的垫子上,周围传来鼾声、嘟囔声和老人们时断时续的呻吟声。我躺在父母身边,浑身是汗,借着卫生间孤独暗淡的摇曳烛光,透过污浊的臭气,我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乌龟的身影,但不是我喜欢用手指抚摩的小乌龟咪咪(无疑不是小猫或者幼犬),而是一只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魔怪乌龟,鲜血淋漓,一团骨头架子,浮在空中,借助利爪费力地前行,朝我和躺在走廊里的人们不怀好意地咯咯笑着,它面目狰狞,一颗子弹从它的一只眼睛射进,又从耳朵眼里钻出——尽管乌龟实际上没长耳朵,那张脸已经毁容。
我试图叫醒父亲,他没有醒来,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那里,呼吸深沉,像个心满意足的孩子。但是母亲把我的头贴在她的胸口上。她和我们大家一样和衣而卧,衣服扣子碰得我脸颊隐隐作痛。她紧紧抱住我,但不是想安慰我,而是跟我一起啜泣,强忍住哭声,免得别人会听见:皮莉,皮罗什卡,皮莉莉莉。我只能抚摩她的头发,她的脸颊,亲吻她,仿佛我已经长大成人,她是我的孩子,我轻声说,妈妈,好了,好了,有我呢。
接着我们又说起了悄悄话,她和我。泪眼矇眬。后来,走廊尽头摇曳不定的暗淡烛光熄灭了,只有炮弹呼啸着打破沉静,每一枚炮弹落地,墙那边的山冈就会颤动,母亲把我的头从她胸口移开,把她湿乎乎的脑袋贴在我的胸口上。那天夜里,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晓得我会死。每个人都会死。世界上任何东西,就连我的母亲,也救不了我。我也救不了她。咪咪有坚硬的甲壳,一遇到危险,就会把双手、双脚和头缩进甲壳里。但也没保全性命。
9月,耶路撒冷基本停火期间,我们在安息日上午又有了客人:爷爷和奶奶,阿布拉姆斯基夫妇,也许还有别人。他们在院子里喝茶,讨论以色列军队的战绩,联合国调解人、瑞典勃纳多特伯爵'5' 提出的和平计划极其危险,无疑是由英国人幕后操纵的阴谋,其目的是要置我们年轻的国家于死地。有人从特拉维夫带来一枚新硬币,又大又丑,那是刚刚铸造的第一枚希伯来硬币,人们激动地把它传来传去。那是一枚两毛五普鲁特'6' 的硬币,上面画着一串葡萄,父亲说那是直接从第二圣殿时期的犹太钱币上照搬过来的一套母题,葡萄上镌刻着清晰的希伯来文字母:以色列。为保险起见,以色列这几个字不光用希伯来文写成,还有英文和阿拉伯文。
杰尔塔·阿布拉姆斯基太太说:
“要是我们死去的父母,父母的父母,以及历代的人们能有幸看到并拿到这枚硬币,该多好啊。犹太硬币——”
她喉咙哽咽。阿布拉姆斯基说:
“应该为赐福而做感恩祈祷。感谢你,我们的上帝,宇宙之王,你赐予我们生命,保护我们,让我们得到这一时刻。”
亚历山大爷爷,我那位温文尔雅追求享乐喜欢涉香猎艳的爷爷,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把那枚超大的镍币放到嘴边,轻轻地亲了两下,而且热泪盈眶。接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2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