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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成功的地下世界掌舵人，最擅长的应该是利用威慑力，而不是时时刻刻的杀人惹事。

杀人是最后的手段，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

但是这个张道山似乎对这档子事不知道掌握分寸，在南城区炮制了无数惨案，搞得他自己的产业被警察查封无数，现在是越混势力越小，看看这寒酸的住所就知道了。

“我？呵呵，潘哥您也知道，我这人是杀手出身，就知道用这种手段来处理问题，但是这些年来欠债不还的人越来越多！我是逼于无奈才……”

潘红升不等他说完就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我没工夫听你解释，麻利点痛快点告诉我，一个叫赵大江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谁？”张道山一愣：“赵大江……他是干什么的？”

看对方的反应，真的是一无所知，如果他这幅表情是装的，那潘红升一定会立刻把他抓回去当电影男主角，说不定可以再拿几个奥斯卡金像奖。

“最近其他人有没有踩你的场子？”所实话潘红升现在真不大喜欢跟地下世界再打交道，因为自己的身份都跟这个履历格格不入。

“有……”张道山满脸羞愧：“不仅有，还很多……小龙和二怪他们都在我的地盘上坏了规矩，但我现在真的是……自顾不暇没时间跟他们较劲！”

小龙？二怪？

潘红升对这些新冒出来的名字很陌生，毕竟他已经离开地下世界很久很久了，这些半大孩子十七八岁就装模作样的立山头拉人马，几年几乎就会冒出来一茬。

“这两拨人四处乱窜，在云山的场子捣过乱被削了一通，现在又跑到我地盘里来晃荡！哼！要不是我现在被警察盯上动弹不得，非得灭了他们不成！”张道山满脸愤恨：“您找他们有事情吗？要不要我帮忙？”

潘红升明白对方为什么一开始摆出那么自负的架势，越是穷途末路的家伙，越是想要佯装出一副自己很有实力的样子，不然的话手下的凝聚力……

从张道山那里出来，他感到自己不虚此行。

那个小龙和二怪两拨人，看来是生瓜蛋。子，根本事事不讲规矩，奇怪的是一向心狠手辣的云山居然会放过他们。

他给云山打了个电话，总算了解到了两人的确切情况。

小龙原本是红蝎帮胖子的保镖，后来偷偷的跟其他帮会有联系，被胖子打伤之后驱逐出来，据说有几分身手，以前是省级散打运动员。

而这个二怪指的是两个人，牛三和牛二。

这两个人是城郊庄户人家，靠的是家族势力，一打架闹事几十口子上百口子人光膀子上阵，连警察和防暴队都忌惮他们三分！

值得注意的是，牛二牛三从来不沾枪，也从来不犯人命。他们虽然不大守规矩，平时喜欢帮人家收债逼债，但是在处理关键事务上还是很谨慎的。

潘红升立刻就把二怪排除了，锁定了这个叫小龙的人。

像二怪那种靠收债逼债为生的家伙，其危险性大大小于像小龙这种丧家之犬！再者说二怪这种人跟赵大江发生交集的可能性实在太小。根据云山所说，这他们是有自己固定的业务，除了债务问题他们几乎不掺和别的。

而赵大江很显然没有必要负债，他对那个凶手很显然是一种单方面的索取。

那就剩下这个叫小龙的生瓜蛋。子了。

地下世界三种人最棘手：卧底，疯子和丧家犬。

据云山说，之所以自己对小龙这种人手下留情，是因为对方的一个叔叔有些势力，自己的很多手下都认识，他不想因为这个小角色得罪人。

跑了一天回到家里，潘红升无力的坐在沙发上，这几天以来他的脑子都是满负荷运转，一件简单的事情，现在正变得越来越复杂。

他甚至有种不好的预感，对方很显然是反侦察的高手，既然能够想到杀人灭口，那小龙这一环必定不是问题。

自己的手下已经倾巢而出寻找这个家伙的踪迹，但这个人就像是渗进地面的一滴水，已经无影无踪。

第一次，他感到自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小龙这条线索一断，哪里还有什么痕迹来追踪凶手？

突然一股子焦糊的味道传来……

他闭着眼睛嚷道：“小雪！小雅！你们又在搞什么！”

“哦！哦！”正在楼上玩电脑的苏雪飞也似的跑下来，手忙脚乱的把锅关掉了电源。

但是里面的菜已经成为焦炭状，看的潘红升想起来被烧焦的蔡夏恩一家，一股子恶心的感觉从胃里往上拱……

“拜托，做饭的时候不要瞎胡跑好不好！”他有几分恼火，苏雪却吐吐舌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人家只不过是偶尔失误嘛！干嘛这么凶！”

人家反倒是耍起了小性子：“算了算了！不做了！辛辛苦苦还老埋怨！”

潘红升看了一眼，气的说不出话来：我的小姑奶奶，你关上电源把天然气开关不关掉？

突然间他大脑中有什么东西猛地一闪！瞬间愣住了……

为什么呢？对方为什么要射击天然气设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天然气设备完全可能引起大爆炸，这种爆炸说不好会连带他们自己一起送命！并且原本可以杀了人安静离开不引起注意，这些人为什么要大张旗鼓？

说不定……天然气设备被射中爆炸，根本就不是蓄意为之，而是意外事件！

没准是……

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幅画面，一伙如狼似虎的人闯进蔡夏恩家里，或是威胁？或是恐吓？他们好像是在逼迫对方，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但是蔡夏恩的家人很显然让他们失望了，于是这些人准备灭口。枪只是用来威慑对方用的，因为屋子里毕竟有三个人，反抗起来会造成很多意外情况。

他们这个时候肯定是掏出了刀子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但是这个时候三人中有一个人明白过来了自己的处境，他很有可能不顾枪械的威胁反抗，而这帮人在混乱中开了枪……

子弹正好射中了天然气管道，而三人也被料理掉了，于是……

潘红升深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亲眼目睹了那惨烈的一幕似得，甚至可以想象到，当时那个绝望中的男子是如何激烈的反抗。

第八十六章欲盖弥彰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苏雅进来了。

她一进门就闻到了空气中那股子焦糊味：“啊？这是怎么了？红升你没闻到吗？”

“问你妹。”潘红升丝毫没有骂人的意思，但这句话却顺着嘴巴溜了出来。

“嘿，好好的怎么脾气这么冲？谁招你了？”苏雅莫名其妙，换上拖鞋就上楼了。

看着锅里焦黑的饭菜，潘红升不由得有点怀念唐佳佳。

过去唐佳佳在这里的时候，这帮丫头还没有这么懒，唐佳佳虽然做的饭菜也不怎么好吃可口，但毕竟人家的态度是端正的，不像这帮丫头一样油瓶子倒了都不屑扶一下。

那个时候自己一进家门就可以吃到可口的饭菜，虽然有短时间唐佳佳也在姐妹花的影响下一度变得有点消极慵懒，但起码给潘红升解决温饱问题。

叹了口气，他还是选择了叫外卖。

外卖外卖，又是外卖。

现在几乎全京城的外卖商都知道潘红升了，因为潘红升已经把这些地方吃了个遍。

几乎所有的外卖仔开门之后都会说：哦！又是您啊！潘先生！

潘红升甚至见到一个外卖仔之后，立刻可以判断出对方是不是新入行的。

吃外卖吃到这种境界，心里确实很凄凉。

十几分钟之后，门铃响了。

进门的不是那些熟悉的外卖仔，而是马良。

“潘先生！你的住所太难找了！”他很显然是骑单车来的，身上还穿着单车装备。

潘红升愣住了，他记得这个小子的家住在西城宁庄。

从西城宁庄到这里，路程是相当惊人的。不说别的就光是这些弯弯绕绕的路线，就可以绕晕一大车人。

“您家里有女眷？”马良看到地上那些女式高跟鞋有点拘谨：“方便吗？”

“没事，我们出去说吧，顺便请你吃个饭。”潘红升说完给自己的酒店打了个招呼，预留下一个高v房间。

酒店高v房间内的奢华派头让马良更加拘谨，他不停的搓着手，手持菜单不知所措。

“不要客气，敞开吃。”潘红升松开自己的领带结，随意的往沙发上一丢：“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别拘谨。”

“呵呵，没必要这么破费吧……我是在跟您学习东西……”马良满脸讪笑：“这顿饭得多少钱？”

“没几个钱，谈谈案情吧！酒店那边的住客查的怎么样？”潘红升特别嘱咐一句：“有没有查到一些有案底的角色？”

“有！梁汉文，男，三十九岁，多次入狱，算是一个三进宫的常客，有趣的是在第一次排查的时候他居然变魔术似得换了身份，入住酒店用的全是假身份证！”马良兴奋的拍拍胸脯：“这孙子还想跑，被我一脚撂趴下了！”

“现在人在哪里？你们警局？”潘红升突然看看手表。

“没错！”马良突然从对方表情上感觉到了什么：“您……早就知道？”

“不要声张，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潘红升得意的笑笑，给对方倒满了酒杯：“一切已经都在掌握之中，梁汉文这种角色，只能算是下九流的刺客，这种人只是按照别人说的去做而已，没什么价值！他或许连主使人的样子和姓名都不知道！这种小角色唯一的作用，就是牵出大鱼……”

“大鱼？您的意思是……”

“上次为什么咱们这边一查，那边人家就可以收到风声先一步灭口，其中的奥秘，难道你没有想过吗？”潘红升轻轻摇摇头：“小马啊，看来你的工作经验还是比较浅啊，这种情况很明显是有内奸！就在你们警局之内！”

“我们警局内……有内奸！”马良顿时愣住了，但他心里很清楚，这种事情并不值得惊讶。

局内的同事们大都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很清楚。

这就是为什么一心追求真相的只有他一个，而其它人们都把自己视为异类的原因。

但是有个问题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警局的内奸，为什么会跟罪犯有联系？这个罪犯，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很快就有答案了，”潘红升缓缓的把自己酒杯内的液体倒进喉咙，似乎胸有成竹。

在城市的另一端，南城警局内。

被关押的梁汉文似乎很焦虑，不停的叫嚷：“我是被冤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抓错人了！抓错人了！”

看守警告了他几次，甚至狠狠的给了他下巴几拳，但梁汉文依然嘴巴喋喋不休：“我不能被抓！我绝对不能被抓！那帮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我会被杀掉的！我还有家人，我不能被杀！”

看守的警员急了：“你要是再吵吵，用不着别人，我就一巴掌干。死你！闭嘴！”

“小王，别动手，有什么事好好说。”就在这是，一个穿黑色警服的中年男子出现了。

“哦！刘科长！您怎么来了？”看守十分恭敬的站了起来，这个刘科长是局子里的大红人，据说脚踩黑白两道手眼通天，只要他点头的事情，局长不乐意都不好使！

这种人物，像看守小王这种小角色想巴结都巴结不到，今天不知道吹的什么风，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刘科长，您今天晚上有空吗？”小王是个有上进心的好青年，当然这种好的类型跟马良是截然相反的。

这种人是一心为自己好，升官，发财，扬名立万……的传统思路。

事实证明，像马良那种琴心剑胆的好小伙，已经逐渐绝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