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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离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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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不敢,不敢做无望的事。
安蓝窝在他的床上,暖暧的吸着熟悉的气息。大脑却是不由自主的陷入回忆。初恋男友?怎么会没有呢?只不过那个时候,真的是太年轻太幼稚了。只是时隔这么久以后,偶尔想起,还是会觉得是自己辜负了那个同样青涩干净的男孩子。
“因为年轻,所以我期临生命终结。因为怯懦,丢掉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十五六岁的小女生安蓝写出的句子。当她二十五岁的时候,再想起来,却是真切的觉得,因为年轻,所以,错过的就那么理所当然。
安蓝不知何时沉沉的睡下,是被一阵强烈的压迫感弄醒。不悦的抬起眼,却是看见楚言希正紧实的贴着她,一只手臂撑在她的身侧,另一只手却是蛮横的箍住她的腰。
楚言希猛地低下头,贴着她的耳朵,缓缓的呼着热气,一字一句说,“安蓝,如果可以,我甘愿做一只鹰,永远将你庇护在我的翅膀下面。”永远不受伤害,不受打扰。他看得太清楚,她的笑,面对他时的真心,和对待别人的牵强。她的心里有太强大的阴影。不说出口,才更加难以解脱。
安蓝的双颊不受控制的泛了氤氲的红,原本清明的眼眸,理性开始渐渐退却。艰难地开口想要拒绝,却是又害怕某人会趁虚而入。
楚言希倾斜的笑意,扬起悠扬的弧度。
安蓝突然想,她的泪他会不会心痛呢?那么,就不要再让她在想起许梦琪的时候承受这样的折磨了吧!
可是,干涸的眼睛分明诉说着无力的推拒。
楚言希的唇轻轻落在她的眼睛上。天知道,他的话全部是真心的。天知道,他没想在她明明已经筋疲力尽的时候再来打扰她。可是,她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枕头上,澄澈的眼睛泛着轻微的挣扎,那样妩媚娇嗔的模样,他控制不住。俯首快速封住她的唇,薄唇轻轻撩起怀中的温香软玉,深沉的夜色,他那么迫切的想要揉碎了她,永远永远的,只让她栖息在自己的怀里。不被别人觊觎。
那个叫做江哲瀚的男人。一句话不说,就激起了他的占有欲。不然,他又怎么可能会暗自赌气在昨晚丢下安蓝一个人。不承认又如何,不代表他不够清醒!
她最怕深夜里一个人,深切的孤寂。他清楚,所以更加心痛。
一次比一次强烈的冲撞,他不遗余力的,拼命地想要触摸她身体里最深处的灵魂。是不是不会那么遥远?是不是会痛?是不是还会流泪?
安蓝疼痛的扭曲着,手指攀在他的背上,不长的指甲还是刻下一道道划痕。她不想他疼,受一丁点的伤都不可以。可是,他漂亮的桃花眼已经混浊的分辨不清自己是谁。额头上已经渗出丝丝汗水。她自己呢?像是拿钱买来侍奉的小姐,还会迎合。安蓝紧紧地咬住嘴唇,移过视线,看了看黑暗的房间。他急促的喘息在耳边那么清晰,没有丝毫的模糊,延续着,不知道结束的时辰。

宿醉(6)

清晨四点,安蓝摸摸身边留有的余温,言希,你又走了!你的电话又忘带了,最后一个人的来电显示是:Pearl。安蓝无奈的笑笑,继续闭上眼睡觉。
大学时的外教课,老师规定每个人为自己起一个英文名字。许梦琪的就是Pearl。这么多年,都还没变。
泪水滑过眼角,落在温软舒适的枕头上,不着痕迹。
在迟到的时间。
在他期盼她可以稍稍脆弱可以流泪的时候,她流不出来。时光错过了,没有人看见。
哥,我是那么了解你。我怎么会不知道怎么样才会让你一直对一个人念念不忘?她是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我做不到。我舍不得离开你。我害怕深夜里,自己一个人嗅着冰冷的气息。我害怕,视野里看不到你。我越来越贪婪,越来越什么都放不开。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在佯装什么。你从来没有多少的在意过我。一个暖床的工具,确实是什么资格都没有的呵!
你……只有愈是得不到的才会愈是难忘。而且,她与你断的时候,是那么的干净利落,你就愈发的无法忘怀。
我从来都晓得自己的不堪过往。你没有嫌弃过,那是因为,我这个人连引起你的注意,都不够资格。
十七岁的安蓝在清河大学的校园里第一次看见那个叫做楚言希的男生。已经知道他的名字。
他们是网友。
他迟到了。在大学开学后的第二天才迟迟赶到。言希说希望她去接他。安蓝无法拒绝。没有时间,楚言希开口说出的请求让她措手不及。他们相识半年,安蓝知道他和她一样考上了D市的大学,知道相片上的他怎么也算是五官端正,知道他长她两岁,知道他的脾气温和。可是,一个人在火车站呆愣的等了一个上午,九月的太阳依旧耀眼,安蓝甚至察觉背上的汗水几乎湿透了衣襟。
有关于,两个陌生人的辨认,需要太大的力气。
安蓝接到他的电话时,他说抱歉。他没有找到她,所以就自己来了学校。现在,入学手续都已经办好了,是不是可以见见?
安蓝微微皱眉,不知道如何拒绝。该怎么说,她极少与男生说话,不懂得最浅显的沟通和交流。半年的时间,没说过太多的话。尤其是在高考之前,顶多是偶尔彼此鼓励一番。除此以外,全不曾言他。
“我在早图书馆前面的广场等你,不见不散!”
话音坠落在空气中的瞬间,安蓝手指按着耳机的姿态就怔住。哭笑不得,纠结艰难地表情,都不知道是哪个最合适。
然后,电话突然就断了。没有任何声音。
安蓝握着手机站在阳光里,一阵清爽的风吹过,纯棉的白色长裙围绕着脚踝不安地盘旋。乌黑的长发飘飞起来,她迈着细碎的步子在阳光下奔跑,不远的地方,13路公车可以直达他们的学校。无论如何,她没来得及开口拒绝,见见,又不会缺失什么。
可是胆怯的,小心翼翼。
空旷寂静的广场显然因为新生的加入而喧哗热闹起来,许多社团已然开始了招新的活动。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安蓝就垂着脑袋,开始放弃了寻找。踱着步子随意的徘徊。要怎么说,之前的那一通电话,是她第一次听见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而现在她做的事却是和网友见面。好诡异的感觉。
安蓝暗暗纠结。长长的黑发在热气袭人的午后不紧不慢的恣意飞扬。
“嗨!”
轻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蓝的眼前就突兀的跳出来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大男生。
真是……惊艳!
安蓝无法形容那一刻心里翻涌出的是什么样的感受。她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男生,五官长得那么端正。偏偏嘴角笑起时,微微倾斜着,动人的笑脸。漂亮的桃花眼在黑色镜框下烁烁的发光。她可以固执地相信,那是寂静的夜晚,暮色苍茫的天空上,漂浮的那一颗星星。点缀着,照亮了她的心。
“不好意思,没有事先和你说。”楚言希轻笑着,道歉的话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必要。安蓝的小脑袋垂下的迅速,揪起自己和他聊天时常用的口气,“没事没事!”只是,鬼知道她说没事没事的时候,已经轻巧的略去了一整个上午的艰辛,和一个人不停的徘徊时,小小的紧张无措。“反正我也是闲着没事!”她的声音清明爽朗,像是任何一个大气不拘小节的女生。可是,心底某一个角落建起的坚固城堡,开始像伤口一样慢慢溃烂。倒塌的,不在预料。
无能为力的,不是你爱他他不知道。而是,连你自己都还固执的认为,一切只是巧合。他的暧昧,会有清醒的时刻。他们彼此是那么交心的朋友,怎么可能会有没完没了的纠缠和伤害?
楚言希一路上都尽可能地埋下头,嬉笑着追问,“你怎么脸红了?害羞了是不是?”他请她吃饭,算是道歉。
安蓝只能焦灼不安的别过脸,没勇气像他一样凝视着对方。她的勇气常常不听话的适可而止。“没什么,大概是……现在的天气有些热吧!”
“是吗?”楚言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而又摇头,“可是我看你,倒是比照片上看起来好看的多了!”安静,并且天真无知的女孩子。楚言希的结论下的有些微妙,半年的聊天记录不需要回忆,记忆力良好。
“真的?”她条件反射的看向他,瞳孔里闪烁着明显的兴奋。
楚言希无声的点头,眼睛里的赞赏不会有欺骗。她清楚,她不是一个能够让人费力气来欺骗的人。甚至,后来安蓝也渐渐懂得,楚言希确实是不会费心力多想什么的。那一个“困了的”借口,都可以反复的用。麻木的让她自己都懒得去说什么。挣脱不开的其实是她自己,不然,又何必觉得痛苦?
“那你怎么会说你是恐龙?”楚言希静静地凝视着她。深邃的眸子热切地透露着期盼答案的真实。他记得她说过她的额头上有一个伤口,所以才会有那么浓密的刘海。他的手指开始不听话的想要探寻什么。
安蓝侧身突然伸手指向最近的一家饭店,楚言希他刚来学校,自然不可能像她知道的那么清楚。“喏,这里差不多就可以。”不贵,而且昨天还和新舍友来过,味道还不错。两个人一直保持一定的距离,他的小动作几乎要拂过她的额头,错过的瞬间,安蓝没有注意。
“嗯,好!”
各自要了一份鸡蛋面。安蓝挑挑拣拣总觉得没什么胃口。把青菜和鸡蛋勉强吞咽下去以后就再也吃不下一根面。
那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生面对面的吃饭。从小她就很少和男孩子接触,母亲的家教颇为严格,明令暗申,在学校的时候少和男生说话。她一路乖到大学,几乎从未和男生接触过。对面的男生却是轻松自在的态度,那可是另一种性别,安蓝的心里难免胆怯。
楚言希吃完面的时候,见她几乎没怎么动过,关切的问道:“怎么不多吃一点?”“我不饿。”蛮牵强的借口,早晨六点多就奔去了火车站一直到了下午三四点还没吃过任何东西。“在减肥吗?”楚言希瞅了一眼她微微泛着婴儿肥的肉肉的胳膊,一言不发的将她的碗端到自己面前,不多时,就吃了大半。
安蓝怔怔的看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诶,你还没说,你怎么会说你自己是恐龙呢?”明明不丑的嘛!楚言希暗自嘀咕,抬起头等着她的答案。
“呃?”安蓝一时没反应过来,扁扁嘴唇,自嘲的笑笑,“自卑嘛!自我感觉有点丑!”微顿,清澈的眸子忽的闪过狡黠的精芒,“人嘛!贵有自知。我就是那么一枚。”
那一整天,安蓝都晕晕乎乎的,像是喝醉了。不省人事,可是又真切的兴奋着。
她的手指常常不听话的就开始颤抖,骨节抖动的速率几乎跟得上心跳。激烈而又茫然。可是当他问及的时候还是会耸耸肩,扬着下巴微笑。没事人一样。
尽管,她仍会偷偷地将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抚摸过去。
最温柔懂得希冀的缠绵。尽管,她最讨厌的就是她的手指,那么僵硬。如同她的身体,常常僵硬无措的连最基本的正步和齐步走的交替都做不好。
初一和高一最黑暗的都是开学的前一周。被教官拿着细竹棍指点,恐惧,是会在过去以后的日子里偶尔来纠缠。
安蓝仍记得四年前自己发给言希的邮件里清楚地提到最初相遇的往事。
她说,“哥,我是不是一直没和你说过,第一次,你会喝我剩下的面,我是有多么感动。”
那是我感觉最幸福的时刻。安蓝默默地在心里补充。多余的话,还是隐藏在心里,表白的话语,却是像极了永远得不到救赎的罪恶,只能渐渐在时空里变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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