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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继兵所带的人冲出了东方家，将莫离等人团团围住。莫离一见时机已经成熟，姚继兵的人应该大半被引出，她对玉衡喊道：“放了响箭。”

响箭呼啸着上天，莫离喊道：“进东方家，不用管他们。”

莫离腾身，向东方家的院墙飞去，姚继兵想追，却发现不远处尘土飞扬，他意识到他们已经被包围，这时想要突围已经不可能，那些似从天而降的士兵们喊叫着，杀过来，弓弩手的利箭一排排射过来，他已经无路可逃，只有回撤东方家。

莫离在玉衡带领下，进了幻园，她无暇观看幻园是否与玉坠上的图是否一致，只催促着玉衡快点带路，寻找萧遥的藏身之处。

玉衡找到了他临走时萧遥呆的地方，但那里已经无人，玉衡大声叫着开阳，却无人应答，莫离心里发凉，莫非他们中了机关，遭遇了不测？

幻园内逐渐出现了迷雾，迷雾中隐约有哭泣之声，莫离的手腕上突然发凉，金蛇缓缓滑动，莫离心思一动，她忙整了整心神，眼前迷雾不见了，哭泣声也停止了，玉衡就在她身边，而她的不远处，站着姚继兵，他手拿着佩剑，拖着身上带血的开阳，威胁到：“放我离开，不然我杀了他。”

此时开阳身穿华服，腰悬玉带，分明是富贵之人打扮，莫离知道定是他怕萧遥有危险，同他交换了衣服。

开阳对着她使着眼色，莫离看了看玉衡，玉衡闭眼，遮住了痛惜，点了点头，莫离说道：“好，留下解药，我就答应你，但是你要放我大哥，玉衡师叔，你带他出去和他交换，就说我同意放他走。”

开阳的手举起，连比了几个手势，莫离明白，这是开阳在告诉她萧遥所处方位，姚继兵为求活命，虽然知道古怪，但也顾不上了，他押着开阳，跟着玉衡出了幻园。

莫离很快找到了萧遥和秦依山。他们身处一个房间的夹壁墙内，萧遥昏迷着，嘴边有血，而秦依山虽未昏迷，但也萎靡，两个腕上都有伤，显然是为了喂血给萧遥。莫离将他们拖了出来，静静等着厉鬼愁。

厉鬼愁很快就带着东方云杰过来，厉鬼愁将解药给萧遥服下，莫离见萧遥已经无碍，就要醒来，便要离开，东方云杰却拦住她，说若不是她，皇上怎么会遭遇到不测，她这样辜负皇恩，实在是说不过去。

莫离望着东方云杰，说道：“大哥要东方家效忠于皇上，莫离不敢有异议，但姐姐已是皇妃，把持后宫，何必再添一人引人嫉恨，祖父之憾，父亲之悲皆因功高震主，现东方家又成外戚，难道还要重复昔日惨剧吗？”

“可是皇上他……”东方云杰还想再说，却发现萧遥已然苏醒，一双眸子锁在莫离脸上，瞬也不瞬。

莫离当然也知道萧遥醒了，但她视而不见，说道，“皇上应该以国事为重，沉溺于儿女私情，误国误民，乃昏聩之象，明君乃百姓之福，好色之君乃乃百姓之苦，大哥若真心为国，便该劝皇上亲贤臣，远奸佞，重君威，轻女色，而不该为了一己之私让皇上对我念念不忘，我出生便不祥，父母皆王，此不祥之人，有何德行陪伴君王，你切莫再拦我。”

“若朕拦你，不许你走，便是昏君了吗？”萧遥幽幽出声，“在你心中，已经将朕定为昏君了吗？那你还来救朕干什么？”


第一百五十六章　牵愁照恨唤旧情



莫离咬了咬牙，知道再想脱身难了，她看了萧遥一眼，大胆说道：“皇上微服出巡，想必莫离也不必对您行跪拜之礼了？”

萧遥见她没有强行离开，松了口气，嘴角微微挑起，“这是自然，尤其是你救驾有功，朕该起来拜谢你才是。”

萧遥话里似有讽味，莫离不知他是恼是喜，是怨嗔还是感激，也只得微微一笑，福了福身，萧遥摆手示意他人出去，东方云杰立刻带人离去。

萧遥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气，“现在你与尹玄霄真是一条心了，你私逃出京，他欺君罔上，都不把朕放下眼里，朕对此装聋作哑，你们还敢振振有词说朕昏庸无能，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若说你们没有野心谁会信，这昏君之名传扬出去，天下谁还会真心臣服于朕，安北王怕也成了你们的跳板了。”

萧遥的话字字令人心惊，句句指责也在情在理，莫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触及了萧遥所能承受的底线了，自己一心想避开萧遥，却不想为尹玄霄带来杀机，她本意想要脱离于他二人之外，谁知却让二人关系更加雪上加霜，这，怎么行！

莫离这回不敢不跪了，她跪在了萧遥面前，“皇上，是莫离不想面对这一切纷扰，急于脱身，口不择言，请皇上恕罪。”

“罪？你也知这是大罪？在朕面前直言放肆，令朕在臣下面前颜面无光，这罪你担当得起吗？恕罪？你怎么还敢认为朕会轻易饶你？”萧遥冷笑，“你以为朕对你心怀爱慕，就可以任你为所欲为吗？”

“莫离岂敢，”莫离轻声说道。“当日皇上将莫离关在天牢，岂是单单要引出尹玄霄呢？当莫离发觉劫牢乃是萧然部下，而皇上所派之人仅是跟踪却不相助，已知皇上对莫离的情分已尽，莫离逃出，躲在暗处。想了一宿。虽然担心姐姐在宫中孤苦无依，但也不得不狠下心来，想要逃出京城。皇上若想追究，莫离也无话可说。”

“是啊。你说的不错，当日关你进天牢，朕的确是怨恨你的。若不是你三心二意，朕岂会这么痛苦。”萧遥残忍笑了，“朕最信任的朋友夺去了朕的爱人。你让朕怎么释怀？岂是一句‘我恨你’就能表达？你曾经给了我希望，然后让我享受到了双重的背叛，朕恨不能让你生不如死。”

“莫离不想为自己辩解，但其实莫离的心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昔日过往时就知道与皇上不可能了，日后的选择不过是犹如悬崖勒马罢了，莫离认为自己做得很对，于皇上。于莫离都有利，皇上若认为莫离是背叛。那莫离也只好认了，皇上想要莫离为当日选择道歉或后悔吗？不，要是回到当日，我仍会做同样选择，就如同皇上在我与你母妃之间选择了你母妃，在我与尹玄霄之间，选择了尹玄霄一样，我只是在活着与爱之间选择了活着。”莫离抬眸，无惧于萧遥的愤怒，说着自己心底里最隐秘的想法，“你皇祖父操控着他人生死，南楚皇族，尹家，东方家，那些阴暗所产生的恐惧你不能体会，我拒绝你，是因为我是东方莫离，我的祖父，我的父亲都因为你皇祖父的猜忌而死，你以为东方家和尹家为何血脉凋零，那是因为你的皇祖父耍的手段，他为了萧氏皇族的大齐江山永固不择手段，在他老人家的淫威下，我为什么非要与他作对，他要我嫁给尹玄霄，我当然得听从，我是人，是人就会有心，尹玄霄为了我服下了剧毒，为了我一次次冒险相救，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上他？你不要我了，同意我嫁人了，他为什么不能喜欢我？难道就因为皇上喜欢过我，我就永远不能喜欢上别人，别人也不可以喜欢我？若皇上以为这就算是为所欲为，那莫离只要活着，都会这样的。抱歉，让皇上失望了，莫离无论如何都不会为此跪地求饶请求原谅的。”

萧瑶气得浑身哆嗦，他赤着脚跳下了床，手指着莫离，“你竟敢为了尹玄霄　污蔑我皇祖父，你你你，真是反了天了，你不要命，朕成全你！”

萧遥手按在莫离的天灵盖上，莫离当然害怕，但也不能服软，萧遥若接受现实，从此对她决了妄想，那最好不过，她笃定萧遥绝不会杀她，就是为了尹玄霄，也不会杀她，因为她若死了，尹玄霄必定会对萧遥绝望，很可能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莫离咬住想要哆嗦的嘴唇，阻住想要辩解的话语，萧遥想要发泄怒火，就让他发泄好了，他的目的不外乎是让她服软回到京城，顺从他，或者成为他制约尹玄霄的人质，无所谓，只要他不对尹玄霄动杀机就好。

果然，萧遥的手移开了，回到了床上坐定，“你给朕说清楚，朕的皇祖父怎么控制尹家和东方家了，若有半句假话，朕决不轻饶。”

“那莫离只好知无不言了。皇上，你可知当年……”莫离从当年东方品言为神武皇帝萧长淮所迫出山辅佐于他讲起，讲他皇祖父卧底南楚国，讲项逸救妻，讲她的身世，讲灵族，讲裴青云与裴湘儿，讲尹家所受到的束缚，讲她对萧遥与尹玄霄的情感，最后，莫离说道：“皇上怪莫离与尹玄霄欺瞒，我们怎么敢对皇上实话实说，今日，皇上已定了我们的罪，这是我为我们辩解的最后的机会，皇上，这次需要你进行选择，你信我们，我们生，我们会效忠；你不信我们，我死，尹玄霄反。”

萧遥在莫离说话时一次都没有打断她，只是神色慢慢由震惊到骇然，最后变成了恍然，莫离不知萧遥从神武皇帝那里知道些什么，但也看出萧遥不是对有些事全然不知。

“怪不得皇家与尹家的关系这么怪？怪不得皇祖父明明不喜欢你，却也要让你活着，怪不得尹玄霄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还不敢萌生反意，原来是这样。”萧遥喃喃着。

然后。他似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变了，站了起来，“朕该回京了，你，带了那孩子跟朕回京吧。”

“什么？”莫离没有想到萧遥竟然会知道尹无缺跟着自己。难道是尹玄霄对萧遥坦白了？还是厉鬼愁泄了尹玄霄的底？

“你可以犹豫。但是京中的尹玄霄可能会因为你的犹豫而送命，朕此次来，就是要你看到朕若能够，是可以要了他的命的。朕来这里，是接到了萧然发来的密报，他指出尹玄霄欺君离京。夜游月牙湖，朕气他如此欺朕，便想借机离京。让他与萧然斗法，最好斗个两败俱伤。”萧遥望着莫离，坦然说道。

莫离难以置信，萧遥突然笑了，“很可怕，是吗？这就是朕的报复，但现在朕心软了。决定原谅他，朕要回京去救他。希望还来得及。”

莫离起身，跌跌撞撞往外就跑，萧遥在后面喊道：“别忘了那个孩子，朕要见他，不然朕可不能保证尹玄霄安然无恙。”

莫离跑出幻园，找到了天玑开阳等人，命他们速回曲家别院，连夜将尹无缺接出来，曲家兄妹留给天璇照顾。

莫离知道让尹无缺见萧遥可能会置尹无缺入险境，但是她不能看着尹玄霄死。

莫离与厉鬼愁商议，分出几路疑兵回京，以确保萧遥安全，萧然既然能得知尹玄霄秘密离京，未必不知道萧遥离京，姚继兵围困萧遥，未必是不知道被围之人身份，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们都不能冒险。

尹无缺很快被接来，曲家兄妹竟也跟了过来，莫离虽然无奈，也只得带他们上路。

莫离忧心忡忡，厉鬼愁说道：“放心，姚继兵虽被放出了幻园，却被追击进了东方品言的墓穴，那里没有个三四天是出不来的，即便出来，也会受伤，给不了萧然好消息。”

“真的吗？”莫离问道，“当然，主意还是你那位看似憨厚的大哥出的呢。”

莫离看向前面在萧遥车边殷勤万分的东方云杰，东方云杰恰在此时回头，对她招了招手，莫离催马来到了他身边，东方云杰说道：“皇上要你和小公子上车，他说小公子年幼，受不了太久颠簸。”

莫离想要拒绝，尹无缺却哀求：“干娘，我累了，想要坐车。”

莫离只得下马，抱着尹无缺上了萧遥的车，车子行进虽快，但很舒适，尹无缺太累了，很快沉沉入睡，萧遥看着无缺沉睡后稚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