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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聊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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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牢房内,随便铺垫着几堆干枯稻草,无席无被,人要睡觉,直接躺上去;更严重的是里面没有装纳粪尿的容器,犯人要方便,都是在角落里解决。日积月累,臭烘烘的,既难闻,又恶心。
宁采臣叹了口气,心想接下来的三个月可就难熬了。幸亏所处的牢房不大,似乎是两人牢间。人少,事也少。如果被分与一众贼人大盗同房,少不了一番折磨,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己根本没有力量抗争——他前世为警察,会使散打招数,无奈穿越重生的躯体却甚是孱弱。没有强悍的身体做基础,力不从心,一旦碰上身强力壮的对手,自保都成问题。
“力量!不管在什么时势下,力量都是人生最重要的保障啊!可惜我修炼不来道法,而正气局限性太大,这样下去,如履薄冰,步步维艰,谈何作为?”
宁采臣眉头紧锁,想到前途未卜,命运艰难,不由神情惨淡。
“不可能!你怎可能是个道士?刚才我感受得真真切切,断不会错的。”
形迹可疑的牢友还在念念叨叨。
宁采臣反问道:“为什么我就不能是道士?莫非说道士不能坐牢?”
“不对,你绝对不会是道士,其中一定有诈,我来好好看看。”
牢友说完,腾腾地跑来,他腿部应该被棍棒打过,走动起来一拐一拐的,跑到近前,伸出脏兮兮的,枯瘦的手去抚摸宁采臣的脸庞。
宁采臣连忙避开,喝道:“你要干什么,再不停手,别怪我不敬老了。”
经他一喝,牢友似乎有点清醒了,站立不动,不知在想什么。宁采臣的喝声同时惊动了牢卒,牢卒骂咧咧起来:“谁呀,谁嚷嚷,再叫没晚饭吃!”
虎落平阳,宁采臣不想多事,便寻处比较干净的角落,坐在稻草上休息。
片刻,那神经兮兮的牢友忽然又走了过来,这一次却很斯文地作揖行礼,道:“老朽聂卧龙,一介落难秀才,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听到对方的秀才身份,宁采臣脸色稍雯,回答:“贫道姓王……”他没有说出真实姓名,毕竟“宁采臣”这个姓名是上了红衣卫的缉捕名单的,不能轻易说给人听——眼下可不是在演电影,况且电影上的大学问家叫诸葛卧龙,不姓聂,凡事小心为妙。
“原来是王哥儿,看你年纪颇轻,为何出家做了道士?又为何被抓捕下狱呢?”
宁采臣捏了个从小家穷,不得不入道门做道童的谎言,至于无辜入狱的原因过程倒如实说了出来。
听完,聂卧龙脸色阴沉,变化不定,忽地吃吃冷笑,不再说话,躺回稻草堆里。
宁采臣也没有说话的兴致,躺下来,开始休息。
身在牢房,他不敢睡死,只小憩一会,睁开眼时,昏暗的光线下,正看到聂卧龙在近处虎视眈眈着他,一双浑浊的眼光寒森森,像一头要吃人的老虎。
宁采臣吃一惊,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凝神戒备,害怕对方突然发难——虽然老头子骨瘦如柴,没有半两肉,还一瘸一瘸的样子,可宁采臣却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见到他醒来,聂卧龙没有任何表示,转身走开,躺回到自己的角落里,一会,鼻鼾如雷般响起。
宁采臣松口气,坐在地上发呆。
这聂卧龙的行为举止,实在古怪,古怪得近乎神经质——如今时势,不知多少无辜的读书人被冤枉入狱,屈打成招,从往昔的“万物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变成“百无一用是书生”,精神大受刺激,乃至疯疯癫癫,行为不正常——看来这个聂卧龙就是其中之一,很值得可怜。
问题是,现在宁采臣连自己都可怜不了。
晚饭送来了,一个黑馒头,一碗没有半点油花,还散发着一股异味的汤水。
宁采臣默默吃完后,躺回草堆里,与聂卧龙遥遥相对,相对却无言。
这个晚上,宁采臣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一来心里郁闷烦躁;二来怕聂卧龙又来窥视他,被一个古怪的老头盯着,感觉十分不妙。
他于是端坐起来,平心静气,心神意念开始观想,和以往一样修炼正气。
慢慢的,宁采臣脑海浮现出一道立在虚空的人影,正是圣贤孟子遗传给他的精气力神所模糊凝结出的形象。
在胡庄时,得知自己身怀正气后,宁采臣对“正气”的存在大感兴趣。经过一段时间摸索,他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完整篇《浩然养气诀》其实就是一篇言简意赅的功法文章。只是这法门,不同武功道法,不是修炼筋骨,也不是修炼全身窍**,而是修炼一种叫“仁者弘毅”的意志力量。
这听起来很抽象!
宁采臣修炼了四个多月,也没琢磨透其中的奥妙。他知道自己身怀正气,在主动运作,或心情激愤时,都能激发出来。但是正气形态他根本看不到,乃是一种超越凡人感官的存在。这与道门的阴神魂识不同,除非刻意隐藏,肉眼凡胎是可以看到阴神形象的。
“也许,是本身修为不够才会看不到的吧。”
宁采臣经常这样开解自己,每天修炼得更加刻苦,满怀希望正气的高等境界,作用性会增大起来。
“……玄黄有气,一百零八,一一执念;念头坚定,是为信;信念宽大稳固,得意志形象,昂立、正面,无论过去、现在、未来,吾心如玉,有声……”
宁采臣默默诵念着《浩然养气诀》,内心一片空明,那道模糊漂浮的人影竟然渐渐稳定,露出肢体轮廓来,依稀得见衣袖飞舞,很是飘逸。
“这道人身,莫非就是圣贤孟子的相貌形象?若是如此,有圣人在心中立着镇压住,当真万邪不侵……”
百姓家宅,都贴上门神画像,以守家门;豪门贵族,镇守门口的会是石狮子,石辟邪,气势威严比门神画像更胜一筹。这些都是一种防止邪魔入侵的手段。
——人心也有门,且更容易被心魔侵占。信念不坚定,志向不稳固,便会行差踏错,走进岔道。从这个角度上看,道门修道,释教修佛,都是在修炼一尊镇守心门的仙佛形象。
宁采臣这般想着,忽然心生警兆,赶快睁开眼睛。
正文第三章:吸血
牢房昏暗一片,却有一阵粗粗的呼吸声在不远处起伏着。那是聂卧龙,他还没有入睡,宁采臣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对方正在黑暗中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就算被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如此阴魂不散地注视着,宁采臣也会觉得可怕,何况一个神经老头?
“前辈,你睡了没有?”
宁采臣决定主动出击,搞清楚状况再说。
聂卧龙没有回答,只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在表示他的存在。
“前辈,白天的时候你一口咬定我不是道士,到底是为什么?”宁采臣不死心,挑起话题,要和对方好好沟通沟通。
“嘘,不要说话!”
聂卧龙突然很紧张地小声喝道。
“不是呀,我……”
“噤声,它来了!”聂卧龙的声音在微微颤抖,似乎口中的“它”是个可怕的东西。
它?它是什么……
宁采臣疑惑不解,以为聂卧龙又在故弄玄机。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外面发出,貌似是其他囚房里的犯人被毒打了。
“快,藏进稻草堆里,屏息呼吸!”
聂卧龙低声喊道,然后一阵簌簌的声响,把稻草掀起来盖住身体,厚厚盖上一层,片刻声息全无,仿佛没人存在一般。
宁采臣疑云大起,但听他说得严重,不敢迟疑,赶快躲在稻草堆下,用手捂住口鼻,大气不敢喘。
“啊!!!”
又是一声凄叫,声音更近了,就是从前面那间相邻的牢房发出的,叫声凄苦,凄叫者好像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哭喊近乎嚎叫,使人听得毛骨悚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狱卒在虐待犯人?不像;莫非,莫非这牢里不干净……难道有鬼!
想到这点,宁采臣灵光一闪,倒不觉得有什么惊怕的了——他有正气防身,最不怕的就是妖邪鬼怪!
嘉兴府的监狱,分死囚房和普通囚房;死囚房为重点看守之地,不在此处。普通囚房两面排开,一间间隔着,大间内关押的犯人很多,有十数人之众;小间则只有两人。多事之秋,几乎间间囚房都满员。如今整座监狱,犯人人数达到百人以上。
白天时,监狱里颇是热闹,有人喊冤,有人哭泣,还有人哼调调;但现在,自从第一声惨叫发出,整座监狱立刻变得一片死寂,死寂得空空荡荡,没有丝毫生气。而那两声惨叫,很是短促,一响起就断了,好像呼喊者被人一刀割断了喉咙般。
诡异!十分诡异!
在这等诡异的氛围下,饶是宁采臣有正气防身,也觉得有些紧张,两手心都在冒汗。
“啊!狱卒!狱卒快来杀了我,我受不了啦……”
第三个呼喊者狂呼起来,但很快,他的声音同样戛然而止,再无声气。
宁采臣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下,这一声他听得一清二楚,竟是从对面牢房发出的——对面牢房也是个二人间,关押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错手伤人的屠夫,长得腰粗膀圆的,很是凶恶,同房的另一个文弱书生没少受他欺负,往往连馒头都被其抢夺去吃。
刚才那痛苦哀号的声音,竟是屠夫发出的!
因为接近事发地点,宁采臣竖起耳朵,听得了另外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小动物在噬咬东西,间或有微微的嘶嘶声传出,又仿佛在吸水。
宁采臣躺着不动,悄悄睁开眼睛往外看。在昏暗的过道油灯闪耀下,得见映出一个长长的影子,尖头长尾,有四肢,依稀是一只老鼠模样。但只一瞬间,其就速度极快地掠走,笼罩在黑暗里,根本看不分明实体样子,也看不清楚它在做什么。
宁采臣心中大奇,却不敢声张。
“吱吱!”
片刻之后,小东西仰首发出尖叫,身影一跃,不知去向。
“呼呼,好了,终于又渡过一劫!”
墙角的聂卧龙如释重负,爬了出来。
宁采臣忍不住了,走过来问:“前辈,那是什么东西?”
昏暗中看不清聂卧龙的神色,但其声音犹在颤抖,苦笑道:“我也不知它是个什么东西。”
宁采臣疑问:“刚才我偷偷瞥了眼,其好像是个大老鼠……”
“哈哈!”
聂卧龙好像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老鼠?你想想,一只老鼠能让上百个犯人畏之如虎,甘为鱼肉?从文弱书生到汪洋大盗,无人敢惹,无人敢忤逆,只能乖乖躺着,任其挑选,任其吸血?”
“吸血?”
宁采臣倒吸口冷气。
“不错,它每天晚上都来一次,一次吸取三个人的血;如果被它选中,你只能自叹倒霉了。”
“就没人反抗?”宁采臣愤愤不平,觉得大家如此行为,实在太懦弱了。
聂卧龙悠然一叹:“反抗的人转眼间就会被咬死,一身血肉都会被吃得精光,你说,谁还敢反抗?倒不如乖乖被它吸血,虽然痛苦,却不致命。”
宁采臣默然,半响又问:“衙门和狱卒他们就不问不管?”
“他们?哼哼,他们既不敢管,也管不了!”聂卧龙满是讥讽之意。
“前辈,那你有没有被吸过血?”
聂卧龙嘿嘿笑道:“没有!也许我身体老弱,血气浑浊,味道难闻,不好吃,它看不上。它来吸血,也是挑人的,专挑那些身强力壮的人下口,又或者,某些刚进监狱的新人……”
说着,他凑近来,近距离打量宁采臣,玩味地嘿嘿笑着。
宁采臣眉毛一扬:“前辈的意思是说它可能会找上我?”
聂卧龙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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