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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千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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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常常在课余的时候,相约着一起去看电影,喝咖啡,逛时装店。
她还记得她们俩都喜欢阮玲玉,都不太喜欢胡蝶,觉得胡蝶太过富态,比不上阮玲玉楚楚动人的飘零之美。
为这事她们还跟同班的女生吵过一架,吵完架,又相视大笑,和好如初。
有一次,她们从光陆影院里看完电影出来,时间还早,傅雅君提议:“不如,到我家去玩吧。”薇莺当时有些犹豫:“如果碰到你家人。。。”
傅雅君翻了个白眼:“呵呵,我还想碰到我家人呢!我已经半个月没见到我爸了,我妈现在这个时辰一定出去打麻将了,我三个哥哥几个月都见不到人影的,放心,你谁也碰不到的。”
那时的纪微盈心思单纯,不谙世事,一听傅雅君这么说,就答应下来:“好啊。”
傅家极大,如果不是朝廷已经倒台了,纪微盈一定会认为到了皇帝住的地方。
傅雅君带着薇莺先去了她的房间,她房间比起前朝公主的住处也不会逊色,墙上挂着的是价值连城的真迹,梳妆台上随手扔着的是一串珍珠项链,纪微盈认得是贡品东珠,品相极好,珠子上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颗粒饱满整齐,大小一致。
傅雅君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支蓝色的蝴蝶短簪,送给纪微盈:“微盈,这个送你。”
她又拿出另一只一模一样的碧色短簪:“这对短簪是我二哥上次回来送我的,说是前朝宫廷的旧物,我瞧着还挺好看的,正好我们一人一个。”
宫廷之物从来精致富贵,短簪上的蝴蝶,连翅膀上的纹路都栩栩如生,美丽的不像话。
纪微盈推却:“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要。”
傅雅君说:“贵重不贵重要什么紧的?我不梳满人的大拉翅,脑袋又只有那么大,总不能一次簪两个簪子吧?我一得到这对簪子时就想送你一个了。”
纪微盈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收,傅雅君生气道:“你看你,和我这么生分,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纪微盈讶然:“大小姐,我哪里会瞧不起你,只是这簪子太贵重,也许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我白白要你一个这么贵重的簪子,我心里过意不去。”
傅雅君笑了笑:“你也知道这个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不管它值不值钱,我都是真心想送给你的。微盈,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你接受一个朋友的真心馈赠有什么关系呢?”
话说到这般,纪微盈觉得再推却就是辜负朋友一番心意了,傅雅君很高兴:“来,我帮你簪上。”
她一定是没有帮人簪过簪子,笨手笨脚的扯散了纪微盈的辫子,她睁着大眼,一脸无辜:“呀,微盈,你辫子太松了。”
纪微盈笑起来,拿起妆台上的梳子重新梳了头发,在鬓边簪上簪子。
傅雅君在一旁看着,笑道:“你手真巧,也帮我簪上。”
她坐在妆凳上,纪微盈小心翼翼的帮她在鬓边簪上那根碧色簪子。
两个女孩打扮的□□的,高高兴兴的拖着手一起去后花园。
花园中微风习习,绿色的大草坪连着一片湖,风景美不胜收。
傅雅君带着纪微盈去湖边,又吩咐佣人备下茶点,说一会儿要到阳伞下吃下午茶。
两人在湖边吹着微风,十分惬意,傅雅君侧过脸盯着纪微盈看了一会儿,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微盈,你比我爸的三姨太漂亮多了。”
纪微盈一怔,傅雅君说:“那女人整天一副病西施的模样,哄的我爸找不着东南西北,可讨厌了。她总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了,什么玩意儿。微盈,你比她漂亮多了呢。”
纪微盈想起报纸上的傅将军,神色肃穆,威风凛凛,没想到私底下也会被一个漂亮姨娘笼络住。
她有种窥探人家隐私的羞愧,正发愁不知该如何接话时,傅雅君忽然大叫一声:“二哥!”
她回头,一个穿军装的高大男人沿着湖畔慢慢走过来,傅雅君扑到他身边:“二哥,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微微一笑,轻斥道:“回来就回来了,这么多话。”
傅雅君嘟着嘴:“好,好,我知道,又是军事机密,我才懒得问。”
纪微盈在一旁低头站着,男人锐利的眼神扫过来:“这位是?”
傅雅君挽起纪微盈的手臂,颇有几分自豪:“我好朋友,纪微盈。微盈,这是我二哥。”
纪微盈小声哼了哼:“傅先生。”
男人的目光将纪微盈上下打量一番:“就你这个性,还能交到好朋友?”
纪微盈被他肆无忌惮的目光刺的心头微恼,傅雅君转头对纪微盈说:“微盈,你说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纪微盈抬起头,无奈的朝傅雅君一笑:“是。”
傅雅君朝男人眨眨眼,男人看了眼她得意的表情,目光又落在纪微盈鬓边,纪微盈忽然想起刚才傅雅君仿佛说,这对蝴蝶短簪是她二哥送给她的?
纪微盈有些局促起来,手不自然的摸了摸鬓边,傅雅君笑着说:“二哥,你看,微盈戴这支短簪好不好看?”
男人定定的看着纪微盈鬓边,她简直羞惭的要昏倒,她想如果他耻笑她贪财,她该怎么办?要不要把簪子立刻还给傅雅君,以保住颜面?
静默等待的时间格外难熬,她脸越来越红,男人忽然轻轻一笑:“挺好看的。”
傅雅君立刻说道:“看吧,微盈,我就说你戴这个好看。”
纪微盈心里翻了个白眼,暂时不想理这个傻丫头。
男人又轻声笑了笑:“好了,你们玩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傅雅君挥手:“你走吧走吧,真是的,这是你家啊,还是饭店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男人摸摸她的头顶,转身离去。
纪微盈大大松了口气,不是她胆子小,实在是这个男人给人的压迫感太重。
傅雅君凑近她耳边问:“微盈,你觉得我二哥长得好不好看?”
纪微盈答不上来,刚才大半时间她都低着头,只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很高很挺拔。
傅雅君说:“我家三个哥哥,二哥最英俊了。他去当兵可惜了,要不然可以去当个电影明星看看。”
纪微盈忽然笑起来:“你二哥要是听到你说这话,非要骂你不可。”
傅雅君笑嘻嘻的:“他要是骂我,我就跟爸爸告状,让爸爸拿皮带抽他!”
纪微盈又想笑了,她转头看了看那个男人,正好男人也转头在看这边,她吓得连忙回过头。傅雅君一阵风似的拉着她去吃下午茶,她赶紧跟着离开了湖边。
整体来说,那是个愉快的下午。
纪微盈还记得傅家的小奶油蛋糕,一个个只有掌心那么大,做成不同的花样,散发着勾人的浓郁香气,玲珑秀致的卧在描金盘子中。
她方明白为何婶婶说三世长者知被服,五世长者知饮食。
不过,这也和她关系不大,她吃完小蛋糕,又在阳伞下坐了一会儿,便回家了。
这之后,纪微盈又见过傅正襄两三次,都是傅正襄开车送傅雅君到学校时碰巧遇上的。每次,纪微盈都恨不能缩到最小,能不说话就一句也不说,非要说话也一两个字就打发了。
玉琴楼中的薇莺瞪着床顶,将回忆细细梳理着,还是没有找到答案,为何傅正襄会那么恨她。
她也真的没有想到,当初的傅正襄虽然极为严肃冷漠,却还是知礼的好青年,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蛮横下流冷酷的兵痞。
是呵,她从大学学堂里的女学生纪微盈成了玉琴楼的薇莺姑娘,他自然不再需要守着那份彬彬有礼的疏离尊重了。谁说只有女人会演戏,男人也会演,反倒在妓女面前卸下了面具,才显得更本色。
她叹气,心中千头万绪的凌乱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薇莺想着往事,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半夜时分,她忽然惊醒,猛的从床上坐起身,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儿愣。
良久,薇莺从床上下到地上,借着窗外一丝光,摸索到桌边点亮了煤油灯。
点亮了灯,她又盯着火苗发了会愣,忽然将气阀捻小,火苗瞬间就黯淡下来。
薇莺转身将柜子打开,从里面翻出来一个半旧的雕花木匣子,她把木匣子凑到桌上那一小团黯淡的光中,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一支蓝色短簪。
短簪上的蝴蝶还是那么精致动人,翅膀前的两只蝴蝶须在火光里微微发颤,似乎下一刻就要振翅高飞了。
薇莺的手指缓慢的抚着蝴蝶的翅膀,她当初为何没有当掉这个簪子呢?
她想起来了,她得到这支簪子几乎没有戴过,她从没认同这个簪子是她的,这只蓝色的蝴蝶无端飞入了她生命里,迟早是要飞走的。
短簪,短簪,她和傅雅君的友谊真的应了这支短簪,如此短暂。
薇莺放下簪子,从桌子下方的屉子里抽出一张素白信纸,摊在桌面上。过了一晌,她又摸出钢笔,想了想,写下两行诗。
写完,她吹干了墨,叠好信纸,与簪子放在一处。
薇莺躺回床上的时候想,她要找妈妈求个情,梳拢之事若能拖上一时半刻都是好的。
薇莺半夜一番折腾,第二日就起的有些晚。
韭芽进房叫她的时候,她还躺在床上发呆。
韭芽仍是那副莫名兴奋的样子:“莺莺姐,还是昨天那个军爷!”
薇莺一听头就痛,可来人她开罪不起,只好急慌慌的起身梳洗穿衣。
韭芽颠颠儿的跟着她往门外走:“莺莺姐,这人是谁呀?”
薇莺没好气:“讨债的。”
韭芽瞪着眼:“姐,你怎么会欠了军爷的债?”
薇莺哭笑不得:“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行了,你快点回去,被妈妈看见又该骂你了。”
韭芽撅着嘴,扒在门框上看着薇莺跟着来的军爷走远了。
军爷见到薇莺,拿眼角瞟她,脸色似乎在说,起的这么晚,你们这些妓女的生活真糜烂。
薇莺只当没见,觑着他肩章上的两个小三角,迟疑着问道:“这位。。。中尉先生,请问您带我去什么地方?”
中尉先生愣了愣:“团长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今天带你去看医生?”
薇莺一听,连忙摇手:“不用麻烦了,我的病已经好了。”
中尉彻底撂了脸子:“别废话,我们团长说带你去看医生,你没病也得去,快!跟上!”
他说完就大步向前开拔,薇莺拎着一个深蓝色的小粗布袋子,在后边小跑也跟不上,一路气喘吁吁,出了一身汗。
到了车跟前,薇莺弯着腰喘气,她真庆幸穿了一双布鞋,不然脚腕子都得折了。
中尉等在那里,又用眼角瞟着她,薇莺自觉麻溜的打开车门坐上去。
司机是一个下士,中尉和薇莺面对面坐在后边。
中尉坐姿端正,目不斜视,薇莺觉得自己就像被他押解的犯人。
不过时间一长,薇莺也无所谓了,凑在车窗上看永安城的风景从眼前一一闪过。
掐指算算,薇莺到永安城已经快要两年了,这里是三朝古都,历史名城,可以游玩之处很多,但她除了陪着客人逛过几个园子,其余地方并不怎么熟悉。
青砖黑瓦,朱门斗拱,行人匆匆,薇莺恍惚间仿佛回到了燕京。
中尉一直在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薇莺,她开始还有几分不自在,过了一晌,就见她转身趴在车窗上往外张望,他想不出窗外有什么值得看的,可她的脸却朝着车窗越凑越近。
他知道她是一个妓女,俗话说婊子无情,哪怕像她这样看着跟女学生似的妓女也是不折不扣的坏女人,是戏文里专吸男人精气的狐狸精。
他可没有他们团长那样道行高深,能与这样狐媚的女人过个几招,他在她面前只能端着架势,正襟危坐,他要与她划出明显的界限,让她没法勾引他。
可看着她这样带着一丝脆弱怅惘的神色看窗外,他心中微动,觉得她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来勾引他,她软绵绵的趴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但眼角眉梢,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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