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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鼓朝凰-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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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瞬息,白奕人已到近前。他仿佛行于浪尖波上一般,踩着胡卒们的脑袋前进,点足间力道稳健,那些尚在震惊中的突厥军纷纷像是垫脚砖石,重心失衡便跌落马下。白奕奔到姬显跟前,探手一抓便将那小子捞了出来,竟似拎猫崽儿一般提在手上。 



那领阵胡将这才惊悟过来,“呜啦啦”扯开嗓子用突厥语喊道:“得此人首级者重赏!〃 



胡卒们听得主将召唤,也醒回神来,立时向白奕一人涌去,千数寒锋向天,俯瞰一望,竟如刀海漩涡,白奕孤身游走刀口,手无寸铁可依,还拎着一个姬显,情势严峻虽天险亦不堪比拟! 



白奕是主帅,若他失手于此,可如何是好? 



“副帅!出城池援罢!”城头一名军将焦急向蔺姜询道。 



蔺姜双拳攥得发青,却是咬牙不应。 



胡人前来挑衅,远处未必没有接应,若此时开城出兵,恐怕将成大战。敌方有备而来,我军事出仓促;敌主坐镇后方,我军主帅身陷乱阵… … 无论如何看,都是于已不利。不到万不得已,这兵出不得。 



他紧紧盯着城下白奕孑然身影,眸中火光升腾。若非白奕忽然出手,姬显今番恐怕难逃一劫。然而白奕这突如其来的舍命相救,却成了他的一道两难抉择。当日瓮城之内,白奕以他性命为注,豪赌一把,而今凉州城下,他是否亦要奋开一盘如此血局? 



辗转思度,一时,竞如有千斤巨石悬在心口,冷汗如注。 



见此险情,姬显不禁冷汗滚了满身。“白大哥,别管我了!”他人还在白奕手上,脚不踏实地,嚷嚷起来底气却不见半点虚浮。 



但白奕提着一口气在丹田,根本无暇开口应声,见这臭小子还在闹腾聒噪,懒得多与之费事,索性一掌将之推上天去。 



姬显只觉身子一轻,如有劲风托身,人已向着云端飞去,上不接天,下不着地,惊骇之下连大叫也忘了。 



得了这瞬息便当,白奕身轻下来,当真是矫健如豹。只见他踏在刀锋之上,专踢那些突厥军上盘要穴,阳谷、阳池、阳溪三穴便是夺刃,太阳、印堂便要倒人。他步子行得极妙,先踏两仪,再着四象,双丈相叠奎渐成八卦,或顺位,或逆位,每每回到乾位或坤位时便能接着姬显,补一掌再推出去。他身手了得,弓箭、马刀,均伤不得他身。 



胡人不识这先天八卦之术,不得门路,一时被搅得阵脚大乱,稍不留神反将自已人射杀砍杀,血流遍野,倒伤无数。 



白奕飞身托着姬显,踩着突厥军项上人头,竞是万夫不抵得破竹之势,直取敌阵核心那主将而去,与赵灵所率马军恰成夹攻。 



那胡人主将眼见不好,大呼回援。胡骑应声变阵,立时敛翼回护,向外架起十字弩,摆出守势。 



忽然,只听一声裂空啸叫,竟是赵灵将掌中银枪投出。那长枪飞来,如蛟如龙,直取突厥军那主将心口,杀气迅猛,竟在夜空里划出一道流火。 



虽说擒贼擒王,但毕竟敌我悬殊,若此时真杀了这主将,惹得胡人激愤反扑,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但这一枪凶猛,想硬截下恐怕也走不可能了。 



白奕眼疾身快,闪身抢上前去,一脚踢在枪尖上,旋身又补了一脚在枪尾。 



只见长枪向上一斜,一下扎进那胡将的兽头高帽里,后劲强悍,将之整个人也带着掀翻出去,当场摔下马来。 



“今番饶你一条狗命!滚!”白奕接了姬显,在阵中空地落脚,指着那胡将一声断喝。 



那胡将抱着脑袋瘫倒在地,一时竟骇得四肢发麻。赵灵一杆长朴,透地三寸,将之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突厥军们进又不敢退又不得,匆忙将主将扶起,不觉僵了。 



猛然间,城头上却鼓声大作,战鼓雷动九天,大地震颤,喊“杀’声铺天盖地袭来,竟是势如山崩石催。 



那胡将受了大惊,再给这么一骇,头晕眼花,只当是城内凉州大军杀出来了,连连喊“退”,爬上马去,领着余部赶着马蹄子便向回跑,连头也不敢回半下。 



见突厥军溃退,白奕唯恐远处还有大部接应,突厥军一旦有了底气,又要反扑,不敢久耽,当下领人返回城中,坚壁城门,严令任何人等再不得擅动。 



他即将招集中军幕府升帐,将那十几个也不知该称一声英雄还是该斥为逆卒的家伙喝在帐外。 



“谁煽动出城的?! ”他在中军坐下,眸色一点点锋利起来,喝问声中已是大有震怒。 



那十几个小子全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却也都不开口。 



白奕见状,知他们是打定主意共同承担,谁也别供出谁来,不禁冷笑:“先将今日监门的拖来,军法伺候!〃 



见主帅先要斩监门卫,那几个家伙才略有些慌了。军中弟兄,情同手足,自是不愿连累负义。 



“出城是我的主意!”姬显方才被沙包一样扔了半晌,手脚还有些软,跳起来一口担下这罪责却不比人慢。 



这小子只怕心中还存着侥幸,当他与主副帅均是私交匪浅,可以讨个乖,少受些罚,故而抢着出头。但若再滋长他这自以为是不知轻重的个性,却将军法威严置于何地?又叫诸军将士做何威想? 



白奕冷眼盯着姬显打量一瞬,忽然一声厉喝:“抗令不尊,扰乱军策,依法当斩!拖出去!〃 



一言已毕,震惊当场。 



这是他方才从狼虎阵上舍命抢回来的人,如今却又要杀了。 



在场诸将纷纷开口求情,恳请从轻发落,独独蔺姜知道他心思,默然抱臂一旁,一言不发,摆出一副但凭主帅发落的架势。 



白奕自然不是真舍得斩了姬显,看着众将哀求得也差不多了,才放软了口风,改判了姬显二百脊杖加站桩三日,以儆效尤,也着实算是重罚。 



“身为将军,不知督导下属,反而纵容相助,你也难辞其咎!”罚下了姬显,白奕又指着赵灵怒斥,同样罚了二百脊杖加站桩三日,其余相涉人等挨个领了罚,私放他几个出城的监门卫也一个没逃过。 



大棒抡完,甜枣也还是要给,毕竟这几个小子阵前的胆色智计很是叫人欣赏,少年人热血率性,也不可过分折了锐气寒了人心。于是,自然少不了法外慰问安抚。 



一番肃整下来,人人噤声叹服。 



忙碌毕了,已是后半夜,残月渐落。白奕并不急着回府,反而将蔺姜支开,去了法场。 



大刑过后,姬显浑身又是汗又是血,已然晕晕沉沉歪着脑袋晕睡了过去,一旁赵灵那一双眼晴却亮闪闪的,月夜下皓皓如星,遥遥不知望向何方。 



他看见白奕过来,似有深浅不明的轻笑在唇边绽放。“大王的轻功真是愈发出神入化了。”他如是说道,嗓音中有种懒洋洋的嘲弄。 



军营之中,只有西北道行军大元帅,没有凤阳王。之前白奕已明言下令,在军中,一律不得呼他为王。即便是蔺姜,也只会在玩笑时唤他一声“大王”。赵灵这一声“大王”,显然是刻 



意的并非恭维。 



“我罚你,你可服么?”白奕将这个轻转的将军打量半晌。那年轻精硕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刑罚而显得虚弱,反而在月光下微微泛着血红光泽,散发出锐不可当的生气,因为征战烙下的大小伤痕,仿佛荣耀勋章。 



“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好不服?”赵灵轻哼了一声,扬眉笑得似有些挑衅,“你错怪姬显了。煽动出城的是我,不是他。” 



“说得好。一人做事一人当。”白奕微笑,下一刻,眸中精光却是陡然散出凛冽寒意,他盯着赵灵的眼晴,语声缓慢而冰冷:“如果我曾经做过什么,找我就好,不要殃及池鱼,更不可不顾天下安危,祸及黎民苍生。” 



闻言,赵灵眼中竞显出兴奋光芒来。他在月光下扬起唇角,笑得像一只狩猎中的狼,爪牙锋利,无所畏俱。那是犹如野兽的危险气息,随着夜风弥漫,即便被缚桩上,不能动弹,依然不减。他静静笑魄白奕半晌,用一种轻如吐息的声音诉道:“我会找你的。随时。”(非凡?stephy手打) 



章六五 恨难绝 



姬显那匹战马在沙场上负了重伤,双股筋腿被切断,从此再不能服投。马军整日与马厮混一处,马便如 同他们的手足弟兄,感特深厚,即使是退投的伤马、老马,哪怕是出了事故勒令弃用的马也都另厩善养,供它们安享晚年。将士们舍不得,但有功夫,一定要回去看望它们。然而,姬显那马儿自从战场上回来便再不能与主人相见。姬显受罚站桩三日,它也匍在厩中绝食绝水,哀嘶三日不绝,直到姬显领完责罚赶去看它,已走口吐血沫奄奄一息。 



姬显大伤未愈,眼看着爱马遭难,愈发难受得厉害,忍不住抱着马脖子,两眼是湿涨。“它跟了我三年了,从没出过事。”他满心酸楚地抚摸着马儿的前额与颈项,热泪补于滚了下来,落在马儿棕红色的毛皮上。那马儿仿佛怪得他的心思,蹭着他的脸颊轻轻摩挲,只是鼻息已十分微弱。 



这马儿恐怕再熬不了多久了。 



姬显不顾还带着伤,执意要为爱马刷最后一次毛。然而,当他细细刷至马腹时,却发观马儿肚子上竞有一个细如发丝的针眼,左右贯穿而过,显然是生生将马肛子给击穿了!但那伤口极为细小,加之这马儿又恰恰毛色棕红,结起血痂就成了一个红点,不仔细瞧,根本无法发观。 



难怜这马儿在战场上忽然无辜惊蹄!莫非是什么人故意暗算他?可 … … 这又会是谁 … … ? 



姬显予了半晌,,心下大震时,惊、怒、急、恨,当真是百样交织。他虽然常有顽劣,但自认平生并无半点亏心,更无与人结怨之事。什么人竟想要在浓战场上叫他死于乱军?更何况,一匹惊马失蹄,阵势便会出现观缺口漏洞 ,一旦被敌军死死咬住,恐怕就不单是他一条牲命这么简单了。难道这人竟还抱有同归于尽的念头?这究竟是谁? 



依着伤口的位置来看,只可能桃是当日阵上与他相邻之人。 



莫非走 … … 赵将军? 



他忽然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当时赵灵确实在他右侧,说不上为什么,他下意识便先想到了赵灵。若硬要说出点什么冲突,他与赵灵倒是常常会有些较量。他也担白承认,赵将军的少年有为令他羡慕又钦佩,相较之下,年龄相仿的他却望尘莫及,这多少令他对自己已有些着恼。但这只是堂堂正正的切磋,并不是仇怨。又何况,真要说到“嫉护”,难道不应该是他心有不甘才对么? 



不会是赵灵。怎么会走赵灵呢。他们分明应该是 同年入伍、同场习艺、同阵杀敌,甚至连受罚也在一处的兄弟才对啊。姬显一时心中大乱,呆磕磕半晌跪在地上。忽然却听见马儿低低嘶吟,猛惊还神来看去,只见马儿匍匐在他面前,赫然,竟流下两股泪水。 



“莫非 … … 原来是我连累了你么?”他鼻息一酸,伸手去抚摸。那马儿降头靠在他手掌上,又厮磨了片刻,渐渐便沉了下去,不一奋儿便断鼻息。 



旧伤未愈,新伤已粹不及防。深秋寒风一瑟,吹在身上,竞比三九北风还叫人彻骨凄凉。 



姬显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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