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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剑孤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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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在他还没有找回他自己以前,对这个问题.永远也想不到答案的。
韦松跃了悬崖那一刹那,心里再没有恐惧,更没有对了尘大师怀着有丝毫愤恨,有的,只是一个渺茫的希望——那就是如何能够阻止瓷瓶中的“地心火毒”倾入湖中。
他身为侠义中人,决不能让那瓶毒液,毁灭了洞庭湖周围数百万生灵百姓,因而奋不顾身,冲落绝壁,设法在途中抓住那只瓷瓶,将它毁去。
是以,自从跃离悬崖,他的两只眼,就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小黑点。
崖下劲疾的回风,呼呼怒吼,刮得他肤痛欲裂.心粟身寒,但他以无比坚忍的毅力,咬牙忍受着。
慢慢地.那个小黑点,在他眼中,逐渐变成了一个大黑点。
终于,他已能清楚地看见了整个瓶身,谢谢老天!瓶口竟然是朝上的。
瓷瓶距离他只不过三尺来远了,韦松心中一阵狂喜,身躯一拧,竟凭空施展出“千斤坠’功夫,下落之势,顿时加快。
两个黑影由远而近,继之并而为一。
他终于探出手臂,抓住了那只飞坠的瓷瓶,但身躯略侧,却失去了重心;整个身子,在半空中连滚了几滚。
这急骤的变化,使他压抑的内伤又告复发,心中一阵剧痛,在空中“哇”的又吐了一口鲜血。
可是,他始终未曾忘记手中的瓷瓶,任他怎么翻滚,总保持着瓶口向上,不让“地心火毒’倾流出来。
粼粼水波,飞快地向他接近,他知道,自己就快要跌入洞庭湖中,但手中那只瓷瓶,却仍无善策毁去。
其实,要毁去一只瓶子固然轻而易举,然而,用什么方法才能避免“地心火毒’流入湖水中呢?
韦松心急如焚,耳中似乎已听见翻腾汹涌的湖水,冲击着岸边岩石发出的声响,他不禁失望地忖道:完了,我若抱着瓷瓶一齐跃入湖中,岂不是前功尽弃,于事毫无裨益?
于是,他开始尽力挥臂、扭腰、提气,想用师门轻身绝技,尽量减缓下坠的速度。这些动作,并没有帮助他达到目的,相反,倒因用力过度,引发了内伤,身子又开始翻滚了起来。
“唉!一声悲愤、绝望的长叹。他一横心,想道:反正我已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要是能用一条性命,换得数百万生命,这个死,仍然是值得的。
这样一想,心灵突然平静了许多,父仇、亲情、恋人、师恩一这些,在刹那间,仿怫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他一横心,双手将瓷资瓶高高举起,借那一翻之势,瓶口对准自己的嘴唇,暴提丹田之气,用力一吸——
一股无色,无味的流质,由瓶口流进韦松口中,顷刻而进,他一愕,暗付:怎么只有这样不足两杯的地心火毒,却用如此大的瓶子装盛?
这念头尚未转完,内腑一阵刺痛,忽觉脑中“轰”然雷鸣,他心知是完了,蓦地在他俊秀而年轻的脸上,闪过一道愉快的笑容。
那是人类圣洁、纯真的光辉,他饮尽了瓶中全部“地心火毒”,结束了自己二十年短暂的生命,但却拯救了千千万万无辜的人,这价值是无法衡量的。
“扑通!’水花四溅飞射,韦松两手一松,坠入了波涛滚滚的洞庭湖。
口口口
夕阳西下,洞庭湖上,映着片片金黄色的波光,这闻名天下的大湖,只有黄昏时最美,也是富有诗意。
晚风阵阵,拂面生凉,一群群白鸥,时而低飞徘徊,时而敛翅栖息在水面,这情景是那么安详而迷人。
西天斜挂的彩虹,像一座黄金嵌成的长桥,这时候,桥下橹声钦乃,箭也似飞过来一艘梭形快艇。
艇头斜卧着一个身着翠色彩裙的少女,口里正轻轻哼着歌曲,乌黑的秀发,松弛披散在肩头上,她依着船舱,仰面倒卧,伸出一只雪藕似的手臂,斜挂船外,指尖划过湖面,掀起一道晶莹的水花。
一个十四五岁健壮少年在艇尾摇着槽,这少年一件粗布短装,露出黑黝黝两条粗臂,每一次推动橹柄,那梭形小艇就像箭似的向前冲出一大段,显然少年臂力,极是不弱。
男女两个,一般粗衣布裙,却掩不住眉宇间那股俊秀清朗的气质,而且,从他们十分相似的模样看去,使人一望而知,必是姐弟两人少年一面摇橹,一面望着西方渐渐低垂的夕阳,满脸焦急地道;“姐姐,别偷懒了,帮忙摇摇橹吧,你瞧,天都快黑了,回去晚了,爹爹会骂的。”
翠衣少女抿抿嘴,笑道:“现在知道求人啦?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咱们说好了的.谁钓的鱼大,谁的鱼自多,谁就不用摇槽。唔!这水好凉,我得荡荡手才行。”
一面说着,一面索性两只手全垂下船舷,哗啦啦地荡着水,口里又哼起未完的歌儿来。
那少年紧皱眉头,又道:“好姐姐,别尽闹着玩了,今天有客人在家。回头换了骂,看你拿什么脸见人。’
翠衣少女咯咯娇笑道:“我才不怕哩!爹要问,我就说你只顾寻大鱼,把船都荡过君山了,所以,天晚了赶不回来。”
少年听了这话,心里更急,赌气用力摇着橹,一面低声咒骂道:“好,算你狠,将来总有一天,老天爷叫你找个更厉害的婆家——。”
他声音虽小,那翠衣少女却耳目极灵,霍地一拧娇躯,从艇头上跳了起来,一边卷袖子,一边叫道:‘小虎子,你在说什么?瞧我不撕烂你的嘴——。”
谁知刚说到这里,忽觉一个黑忽忽的东西,自天而降,不歪不斜,恰巧落在小艇舷边,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射。
那小艇本不甚大,翠衣少女跳起身来,艇身已有些不稳,再被这黑忽忽的东西直坠下来,激起浪头,只一锨,艇底已朝了天,姐弟两个全部跌落湖中。
好在他们自幼生长湖边,水性极佳,两人浮出水面,急急扳正小艇,爬了上去,那舱里所捕获的鱼物,早已跑得干干净净。
小虎子气得跺脚,埋怨道:“都是你,好好的要跳起跳落,现在好啦,白忙了半天,连个屁也没有了。”
翠衣少女也是浑身湿淋淋,凤目一瞪,道:“你别乱怪人,明明有个东西从天上掉下来,把小艇掀翻了,你倒怪上我啦I”
小虎子惊道:“天上掉下来的?是什么?”
翠衣少女道:“我知道是什么?反正黑忽忽地,不是僵尸,就是个水鬼!’小虎子忙过:“姐姐,你别吓唬我,天都黑了,人家不害怕么?”
话未说完,小艇不远处湖面上,突然有个黑影在水面冒了一下。
翠衣少女一眼瞥见,指着叫道:“小虎子,快瞧,那是什么?”
小虎子扭头一看,头皮顿时发麻,一句话也不答,抬起船橹,拼命地摇。
翠衣少女叫道:“摇过去看看,刚才就是这东西作怪小虎子哪里肯听.只顾摇船离开,漫声道:‘别管它是什么,天快黑了,咱们回家去要紧。”
翠衣少女胆量却大.走神一看,道:‘咦?很像是个人哩。”
小虎子更加心惊,闭着眼睛,没命地摇橹,喃喃道:“倒霉,鱼跑了。却撞见个寻死的,倒霉!”
翠衣少女一把抢过橹炳,道。“别忙,爹平时怎么告诫咱们,见死不救,岂是咱们侠义道的行径,小虎子,咱们救他起来、”
小虎子哭丧着脸,道:“从君山那么高跌下来,早死了,还救什么。”
翠衣少女道:“是死是活,且救起来再说。”一面说着,一面运臂摇橹折回船头,片刻间,艇身靠着那尸体停下来,
翠衣少女玉臂轻探,一把提着那尸体衣领,竟然毫未见费力,便提到了小艇上。
她低头细看,见是个二十左右英俊少年,面红似火,双目紧闭,鼻息间,但尚有一丝游息未断,不禁讶然失惊道:“小虎子,快看,这人不是无缘无故坠崖,他是中了剧毒!
小虎子皱眉道:“既是中毒,大约是救不活了,咱们还是回家去吧!”
翠衣少女沉吟片刻,毅然道:“不.咱们要尽力试试看,把你那一粒’九阳神丹’给我。”
小虎子叫道:“什么?‘九阳神丹’?这东西是爹爹数十年心血制成一共仅有十位,只给了咱们一人一粒,你要拿来救他?’
翠衣少女点点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灵丹妙药,无非活人济世,别多说了,快拿来了!
小虎子不悦地道:“你自己不是也有一位吗?干嘛不舍得用自己的,专检人家的便宜—
一。’
翠衣少女脸色一沉,道:“我那一粒放在家里忘了带在身上,现在借你的用用,回去就还你一粒,谁像你这样小气!’
小虎子红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瓷小瓶,腼腆送了过去,翠衣少女接在手中,啪地一声,将小瓶敲破,里面竟然只有一粒龙眼般大的白色药丸。
她轻舒左臂,捏开韦松牙关,右手捏碎药丸外衣,向他口里一送,然后将他平放艇舱中;摇起橹来,向小虎子道:快,咱们带他回去,请爹爹亲自看看。’小虎子听说回家,连忙*起另一柄短桨,姐弟二人一齐动手,那小艇快如流矢,划过湖面,向西北方飞驰而行。
顿饭之后,已近湖岸,前面一片芦苇,藏着许多曲曲折折的狭窄水道,浮礁处处,湖水渐浅,担那翠衣少女两姐弟十分熟练地*舟飞驰,左转右折,哪消盏茶工夫,已抵达一处憩静的沙滩。
翠衣少女紧摇两橹,蛮腰轻摆,小巧的娇躯凌空拨起,轻飘飘落在沙滩上,反身挽住艇头;和小虎子一左一右将小艇拖上了沙滩,拍拍手,道:“小虎子,背着他。”
小虎子愁眉抱怨道:‘好姐姐,你知道我胆子小,何苦一定要作弄我,叫我背死人呢?
翠衣少女道:“胡说,人还没有死,背背有什么要紧。”
小虎子道:“不要紧,你自己干嘛不肯背他?”
翠衣少女粉脸微微一红,啐道:“呸,他是个男的,叫我怎背着他?小虎子,你今天很不肯听话,回头见了爹,瞧我会替你多说几句好话的,你当心就是了。”
小虎子忙道:“好!我背,我背!只求你别在爹面前说我坏话叫我挨骂就得了,我已经不小了,老害人家挨骂,你心里也过不去吧?’翠衣少女“卟嗤’笑道;“怕挨骂就乖乖背起来,时间不早,救人就很快些。”
那小虎子好生不情愿,愁眉苦脸将韦松背了起来,那翠衣少女在前领路,穿林越沼,不多久,奔到一排茅屋外。
翠衣少女举手示意,道:“你且在屋外等一等,让我先去看着和尚伯伯走了没有?”
小虎子道:“对,有客人在家,弄个死人回去,只怕翠衣少女道;“其实,和尚伯伯是爹的好朋友,他也算不得什么客人—一’不料语声来毕,茅屋中忽然扬起一阵震耳大笑,一个粗浑的声音接口道:“好呀,鸯儿丫头,你在背地里说伯伯什么坏活?伯伯不算客人,谁还能算是客人?’紧跟着,另一个苍劲的嗓音也笑道:莺儿,有什么话进屋里来讲,伯伯不是外人,不必避讳。”
翠衣少女应了一声,向小虎子伸伸舌头.扮个鬼脸,然后闪动娇躯,奔进茅屋。厅上一张方桌边,相对坐着一僧一俗两个老人,那俗装的一个,眉鬓俱白,穿一袭粗布对襟短祆,足登芒鞋,一派普通渔民打扮。
坐在他对面的僧人,却是个长发披肩的头陀,矮胖身材,百衲僧衣,笑呵呵直如一尊弥勒佛。
这两人正在对弈,桌上放着棋盘,零零乱乱散布一些棋子,那头陀面前,另有一大壶美酒。
翠衣少女奔进茅屋,桌上两位老人连头也没抬,自顾思忖着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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