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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取豪夺-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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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冉冉不可置否,“我没意见啊,问问阿简有没有空。”
简明当然是有空的,他正摩拳擦掌想着要劝孟存汝离方轶楷远点。小阿姨如今又回到了南园,这种事情当然是由她来做主的——这么亲密的聚会么,小阿姨热情地将院子里的长廊打扫了一遍,挽着袖子做了不少菜,光热腾腾的点心就占了半桌子。
安冉冉小月子刚过没多久,小阿姨拉着她问长问短,简明拿着酒杯晃了半天,问:“说要聚的是你,一直闷着不说话的也是你,婚前恐惧症?”
孟存汝隔空冲他举了举杯子,喝下一大口,简明翻了个白眼,也一口喝干。
天已经全黑了,红色蔷薇开得正艳,桂花香气馥郁扑鼻。孟存汝不由想起当年母亲还在世时,他们也还年少,简明穿着牛仔布纹的背带裤和格子衬衣,脱了鞋子爬桂树,却不慎摔下来,哭了整整一夜。
小小少年如今长得这样高大了,要折点花枝再不用攀爬树木,更不用担心叫大人责骂。但是显然,简明对于芬芳花朵的热爱也已经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消失了。
他甚至都没留意到当年的桂树已经被迁移了位置,水池也早早重新修整过了。
孟存汝苦笑,人都是会变的,就连她自己,不知不觉也已经将那份深埋心底的爱恋蹉跎至消散了。
简明喝得兴起,又一连灌下去几大杯,这才坐椅子上发呆。安冉冉知道他醉酒后的模样,哈哈大笑着过来捏他有些发红的脸庞:“这样喝都能醉,阿简你行不行呀!”
简明不耐烦地推开她手,靠在椅背上看着头顶的星星,眨巴了几下眼睛,歪了歪头:“我要回家去了,存汝你帮我叫车。”
恰好爱丽打来电话,孟存汝拿着手机走远了一点。安冉冉便来晃他椅子,“Miriam和小白脸约会去了,才不来管你。”
简明皱紧了眉头,嘟囔:“又是哪个小白脸?小白脸都是骗色骗钱的,你叫她离他们远点!”安冉冉看了背朝着他们的孟存汝一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嘀咕道:“我说有什么用,看她现在的样子,早就泥足深陷了。谁叫你莫名其妙送了这么个‘礼物’,简直是孽缘。”
简明不知听懂了没有,忽然提高声音叫道:“存汝!”
孟存汝有些诧异地转过头,简明接着又喊了一声,然后脱力一般闭上了眼睛。安冉冉哭笑不得,在他身边坐下,“醉鬼。”
他们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闹,爱丽那边却叫苦不迭。孟存汝今天一整天都没在医院冒头,自觉失宠的方轶楷早在晚饭前就开始脸色不好,到了这个点,已经露骨地把怨气刻到脸上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许是孟存汝最近这段时间的温柔让他看到了回心转意的希望,稍微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坐立难安。
爱丽拨了电话,特地给他开了公放,不想孟存汝这边居然还真这样情况复杂,简明那两声存汝简直就是在油锅里投下沸水,登时就油星四溅、火焰齐飞。
爱丽想要亡羊补牢,急匆匆地要挂电话。孟存汝完全不知情,还问:“他还没睡吗,真的没别的事情?”
“没……没有啦。”爱丽含糊道,“你今天没有时间过来了吗?”
“是啊,这几天比较忙,昨天医生不是说恢复的不错?”
“嗯——”爱丽拉长了声音,方轶楷用没受伤的手一把抢过手机,拿到耳边,张嘴张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说不了话,气哄哄地捏着电话听孟存汝“喂?喂?”说了两声,挂断了电话。
爱丽:“……”
方轶楷抓着她的手机发呆,怒气很快就散了,眉头却仍然紧锁着,仿佛那小小的设备里装着仇敌。
爱丽真怕他一气之下将手机扔了。
幸好方轶楷没真幼稚到这个地步,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挣扎坐起来,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病例来看。
爱丽在心里舒了口气,还知道关心自己健康,理智犹存。
方轶楷认真翻看了一会儿,又去摸手机,很快写了话递过来:医生真说声带还能恢复?”爱丽点头:“那是当然的,我们骗你做什么?”
方轶楷垂下头,看着手机屏幕,他的刘海有些过长了,几乎遮蔽了半只眼睛。
孟存汝被挂了电话,稍一回想,便猜到刚才电话那头已经换人了。沉默之后再直接挂断,还真是方轶楷会做的事情。
她有时觉得他成熟得不像是24岁的年轻人,有时又恍惚是对着偏执、易冲动的少年。
她收了电话,回到桌边,简明小睡了一会儿,又清醒起来,眯着眼睛打量她和安冉冉,伸着指头一点一点道:“你们女人,真是麻烦。”
安冉冉咯咯直笑,向孟存汝道:“要不要录下来,你看他,简直像电影里的坏脾气小孩。”
孟存汝心里的坏脾气小孩却远不止这样,他会故意浇冷水让自己感冒,会半夜攀爬危墙悬在空中威胁人,会开着陌生人的车子在山道上飞驰如闪电……
简明打了个嗝,补充自己的结论:“不撞南墙不回头,明明脆弱得要命,还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铁臂超人!”
安冉冉的笑容有一丝僵硬,简明继续道:“我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做女人。”他抬手画了巨大的一个圈,“我要……”他摇了摇头,张大了嘴巴,那话却说不下去了。
不知是*太过巨大,苍白的语言表达不出来,还是生活太过完满,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追求了。
孟存汝和安冉冉下意识都觉得是前者,想完又感慨,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
毕竟已经到了夏末,院子里花木又多,夜风吹在人身上已经有点发寒了。小阿姨看简明胡言乱语了半天,忍不住来提醒:“存汝,还是快点扶他进来吧,真要感冒就不好了。”
简明闻言抬头,向着小阿姨就摇晃着起身:“还是妈妈对我好,妈妈你怎么这样瘦下去了。”他的声音又低又温柔,说得小阿姨几乎都要感动了,扶住他就往里走。
这场久违的三人聚会,就这样作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八章 度假
孟存汝进了病房,下意识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
爱丽红着眼眶;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好几眼;方轶楷蒙头睡觉,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孟存汝愣了愣,向爱丽道:“怎么了?”
爱丽拉着她走到门外:“医生说他的声带……”她顿了一顿;“恐怕恢复不了了。”
孟存汝怔住,半晌;回头去看门内紧裹着被子的人:“他知道了?”
爱丽“嗯”了一声,犹豫了片刻;压低声音道:“昨晚护士来查房,床上没人;在阳台上找到他……”爱丽毕竟没撒过这么矫情的慌,顿了一顿才把话说完,“坐到半夜才乖乖回来睡觉。”
孟存汝抿着嘴唇低头沉思了会,说道:“总有办法的,我再联系别家医院看看。”
爱丽感激地看她,见孟存汝要走,又加了一句:“从早上到现在,他什么都没吃。”孟存汝停下脚步,往病房里瞅了瞅,又迈步走了进去。
爱丽体贴地留在外面,顺便把想要跟进去的小季也挡在了外面。
“方小满?”孟存汝轻唤了一声,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方轶楷一动也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她伸手试了试床头柜上保温桶的温度,轻了扯了下被子——出乎意料,被子一下子就被拉开了。
方轶楷睁着眼睛躺那,眼神直愣愣地看过来。
孟存汝吓了一跳,尴尬道:“原来醒着呀,那先吃饭吧。”
方轶楷没什么反应,她便将病床背升起来,又把保温桶里的粥倒出来,端到他面前:“这家医生治不好,我们就换个医院试试。饭总要吃的,你又不是铁人。”
方轶楷盯着粥看了片刻,点头。孟存汝便舀了勺粥喂到他嘴边,方轶楷低头吃了,拿手机出来打了句话:我要出院。
孟存汝叹气:“你的病还没好。”
方轶楷置若罔闻,又在屏幕上写:这里闷,想去看海。
孟存汝把勺子放回碗里:“你想去哪?”
香风饭店。
孟存汝愣了愣,“太远了,你身体还没好呢。”
方轶楷看了她一眼,很快把视线挪开了,触屏的手机打字没有声音,手指按在光滑的屏幕上,寂静而枯燥:你快订婚了,没有时间?我自己去就好了。
孟嘉山一直认为自己的女儿像极了亡妻,看着是大方可亲的模样,别人逼迫她是不要紧的,她能拖着忍耐着不吭声积累着力量最终熬过黑暗,最不能承受的就是爱和温柔。
她们是水,靠堵靠拦都是不能长久的,偏偏有那些蜿蜒蜷曲的植物根须,一旦遇到了,被吸引了,拼着蒸发消失,也要跟着去地面上看一看。
全不顾根须之上连着的,到底是多刺的荆棘,还是芬芳的玫瑰。
方轶楷这样示弱,这样婉转地表达对过往的怀恋,理所当然地让她动摇了。订婚日期毕竟还未到来,十天,足够跑一趟香风饭店,足够再度一次短假了。
她拿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舀了八分满,送到他唇边:“既然想要出远门,那就更要好好吃饭了,我可不想带着病怏怏的人去度假。”
方轶楷霍然抬头,几乎把粥碗碰翻。孟存汝弯着眼睛看他,那神情,温柔得仿佛在哄闹脾气的孩童。
他痛痛快快地把粥喝完了。
孟存汝其实还是在疑心,方轶楷的主治医生她是认识的,上一周还很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大部分是外伤,不会留下大的后遗症,声带也能很快恢复。
不过一夜,突然就这样严重了。
她应下方轶楷之后,又私下联系了主治医生,主治医生满是歉意地解释:“他的情况确实有些恶化,哪怕恢复了,恐怕也没有办法再上台唱歌。”
孟存汝挂了电话,独自坐了一会儿,这才真正下了决定,叫人预定了机票。她在心底里为他惋惜,仿佛看到一支漂亮的琉璃花瓶被摔破了瓶口,闭上眼睛都是那半透明的豁口上尖锐的断口。
上飞机前一天,孟存汝又托朋友联系了国外的几位专家,预约好了检查的时间。
方轶楷除了不会说话,外表上已经看不出伤痛了,只额角还残留着一点拆线后的细小疤痕。他最近总将刘海垂落下来,遮蔽住伤口的同时,也把半只眼睛挡住了。
自从生病之后,孟存汝觉得他又变了,起初是单纯的苍白孱弱,然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点苍白里又增添了一层灰蒙蒙的黯淡阴鸷。
因为不能说话,有时连眼神都带着隐蔽的阴沉。
孟存汝不喜欢这样的改变,少年时候的方小满虽然暴戾,自有一股青涩的锐利和张扬,刚重逢那阵子,虽然总是阴晴不定,好歹演技出众,想要表现温柔时,能笑出满脸的阳光来。
而现在的方轶楷,孟存汝想起主治医生话,在心里默念,他毕竟才二十四岁。
这二十多年来,他失去的东西已经够多,每失去一样,便与她的世界多一分距离。她不能感同身受,但看他那样失落,也觉得隐隐的心痛。
她甚至差点掏出电话来拨程远琮的号码,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们的订婚日期近在咫尺,大好的日子,门当户对,众望所归。孟存汝在方轶楷身后的位子坐下,只能看到他露在椅背边的那一点衣角——同情可以,爱也可以,这样的牺牲却是不值得的。
她努力回忆早逝的母亲,这是她最有力的武器了。
方轶楷上了飞机之后就闭上了眼睛,还要来毯子盖住身体,他把脸侧像窗外,看着外面层层叠叠的云海发呆。
程远琨说:祝你心想事成,我等你的喜讯。
他皱着眉头露出点嫌恶,连外面山峦一样的乳白色云层都溢出了叫人生厌的黄色。孟存汝就在他身后坐着,边上坐着忠心耿耿的小季。
方轶楷长时间保持着这样僵硬的姿势装睡,脖子酸麻到疼痛,却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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