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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种黑色是在苏克的脑海当中出现的，像是摊开了一张视图，朦胧隐约当中，像是隔着一层薄雾，依稀可见，却又无法肯定。

“呼！”

苏克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神色变幻让张俊德有些失望，确实希望越大，失望更是越大，看着苏克微微皱起的眉头，本来还要开解几句，倒是苏克又先一步开口。

“张老，你不要动！”

苏克咬了咬牙，自己倒是站了起来，这次却走到了张俊德的面前，此番动作让人诧异，没人能猜到苏克到底要做什么。

邓啸天同样一头雾水，但是却要沉稳的多，看到张瑞有开口说话的趋势，朝着她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影响苏克。

心跳的速度非常快，苏克感觉自己的压力一下子变得越加的沉重，之前切脉探查到的脉相，并没有让他满意，那朦胧的感觉根本就没办法对症施针。

张俊德倒是看开了，经历了刚才的失望之后，反倒没有了之前的紧张，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苏克，看着他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这次竟然两手全都伸了过来。

左右两手，拇指虚扶着张俊德的额头，食指中指按在了两侧的额动脉之上，这个动作一做出来，更是让人觉得迷惑不解。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切脉并非只有寸口诊法，也就是说并不是只有切到寸、关、尺三部才有效果。

天下言脉者，由扁鹊也。

扁鹊是公认的脉学之祖，依托扁鹊之艺所著的《黄帝八十一难经》中，曾经提到过三部九候论。

其中三部分为：有上部天，两额之动脉，上部地，两颊之动脉，上部人，两耳前之动脉；中部天，手太阴也，中部地，手阳明，中部人，手少阴；下部天，足厥阴，下部地，足少阴，下部人，足太阴。

上中下三部皆可切脉，称之为遍诊法，而在中医脉学的不断演变下，最终由遍诊法演变成了独取寸口法，但是苏克这次为了能够更加清晰的了解张俊德情况，bi不得已才用出了遍诊法加以佐证。

苏克两手分别在张俊德额头两侧，取得是上部天脉，这也是因为上部天脉与大脑距离最近，能过得到更加准确的信息。

当然，苏克对于遍诊法还是之前从大脑里翻找了半天，才发现了这样一种新奇的切脉手法，迄今为止也是第一次运用，自然对于效果不敢肯定。

脉相依旧浑浊，可以感觉到其中的脉晕点，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克终于再一次探查到了神奇的脑组织。

闭着眼睛，脑海当中出现了一副像是巨型核桃仁似的物体，苏克自然知道这就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更是细心百倍。

或许是因为换了遍诊法，之前一直笼罩其上的薄雾烟消云散，脑出血的部位很快就被找到，而那微小的一块化为乌黑之色的脑组织，更是十分明显。

坏死的脑组织了无生机，干巴巴的一小块，脑神经甚至都因此而有数条中断，怪不得张俊德老先生记忆支离破碎，病症原因确实就在这里。

张老一直都安稳的坐在椅上，任由苏克动作，这种新奇的切脉方法也是让他很是意外，根本就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终于看到了苏克再一次的收手。

邓啸天跟张瑞一老一少，竟然同时开口：“怎么样？”

苏克微微皱着眉头，像是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未曾抽身，努力的让自己脑子转动起来，回想到之前的脉相，咬了咬牙，抬起了头。

“张老！”

苏克果然是没听到邓啸天跟张瑞的话，直接看向了张俊德，开始组织语言。

“小兄弟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看着苏克的样子，张俊德做好了心理准备，笑着点头让苏克继续。

“根据刚才的脉相，您脑中的淤血已经消失了，恐怕照的CT片子也显示出了有部分脑组织坏死！”

“嗯！”

张俊德点了点头，苏克说的确实就是事实，他等待的是后半句话，通常的后半句都是转折点。

“我觉得您的那部分细微脑组织并没有坏死，只不过里面残留了不少当时出血后凝结的残渣，因为这些残渣的桎梏，让神经无法正常通过，这样也就是形成了记忆断层！”

苏克一句话说完，张俊德整个身体都是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两眼冒光。

“你能帮我治好吗？”

饶是一直都有气无力的张老，像是瞬间充满了力量，直接脱口而出，抬头仰视着苏克。

第八百六十四章敌人不会停下脚步！

张俊德想要恢复自己的记忆断层，因为他知道这并不属于他个人，而是属于国家，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现在这样丝毫不影响生活，甚至自己不说，根本就没有人能看出他脑出血过。

但是自己并不是普通人，虽然吃的普通，住的普通，但是他有着自己光荣的使命，这是他最大的心病，若是能够重新回到工作岗位，那是日夜都在急切盼望的一件事啊！

“你能帮我治好吗？”

张俊德十分直接的开口询问，而随着他这句话，张瑞、邓啸天甚至连书生都看向了他。

可是苏克现在的情况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自己针灸术只有中级精通，而面对的病人则是如此重量级的一位核武方面的专家，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毕竟脑组织是那么的脆弱。

“张老，我我没有把握！”

苏克踌躇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据实相告。

“没有把握？”

张俊德重复了一遍苏克的话，但是他的眼神并没有因此黯淡，然而突然亮了起来：“你没有把握，那么就是说你有成功的可能了！”

喜出望外的张俊德声音都出现了颤抖，一把抓住了苏克的手腕，动作快的让人无法跟他的年纪联系起来：“你放手治！是死是活都没关系！”

张俊德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这一年来，他过得简直就是寝食难安，各种治疗方法全都用过了，但是却根本没有效果，只要一想到自己突然变成了这副样子，甚至有种愧对国家，生不如死的念头。

几个月前李正白曾经再次被接到了这里，而且也直言开导过他，让他最好放开心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自动痊愈，若是一味的意志消沉，言下之意就是时日无多了。

臧克家那首纪念鲁肃创作的《有的人》中有一句话：有的人活着，但是他已经死了！

张俊德甚至觉得这就是自己的真实写照，如果自己的余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度过，那么跟死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直截了当的咽了气。

所以现在苏克这句话，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点燃了希望之火，成功了，自己回到工作岗位，将手里的研究课题继续下去，失败了，一了百了。

可是张俊德自己这么想，苏克却没有办法决定下来，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重大了，这是国家主席十分关注的一件事，像是站在悬崖边上，随时都会万劫不复。

苏克的内心活动，邓啸天很快就明白过来，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苏克，保守的说，你觉得你有几成的把握？”

“天叔，我自己也不知道，脑组织里残留的血渣或许可以拔出来，可是那是大脑啊，稍有差错，后果难以想象！”

若是在其他部位，苏克自己还能有些信心，只不过这并不是能够以他的意志而转移的事情。

听到苏克这么说，邓啸天也是无计可施，张俊德是科学院的副院长，又是物理研究所的所长，他若是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不仅仅是国家损失了一位人才，不仅仅是一面旗帜的倒下，他身上有着无数科研人员的牵挂，在核武领域不亚于一场地震。

“苏克，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我留着这无用之身又有何用？”

张俊德意志坚定，似乎早就下定了决心。

“爷爷！”

张瑞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并不愿意爷爷涉险，一脸的苦涩，她此刻是多么希望可以学有所成，继承爷爷的衣钵，让他可以好好歇歇，颐养天年。

张瑞在燕京大学攻读的是核工程与核技术专业，研究的更是核武方向，这是她从小的梦想，她从小就想着要帮助爷爷，不让他日夜操劳，不让他那么疲惫，要不然一个女孩子，怎么会选择如此枯燥乏味的一个专业？

“小瑞，爷爷的脾气你也知道，这件事必须要做，而且要尽快，争分夺秒，敌人是不会停下脚步等我们的！”

张俊德老先生呵斥了一段孙女，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苏克：“苏克，你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包袱，如果你还是担心的话，我可以写下遗嘱！”

“小瑞，你去拿纸笔，趁着邓处长也在，让他做个公证！”

张老似乎被苏克一句话刺激的焕发了青春，声音都明显洪亮了很多。

“张老，这件事不能仓促，这不仅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甚至是对国家对民族都是不负责任的！你还需要调理一下身体，而且苏克也需要好好准备！”

邓啸天心里也是十分犹豫，甚至已经决定把这件事直接向主席汇报，但是眼下还是要稳住张俊德。

果然，他一句话顿时让张老平静下来，对于这种一颗红心向祖国的老一辈，没有什么比国家大义更重的了。

“可是事不宜迟啊！”

张老喃喃自语，不过明显听从了邓啸天的建议，同样，也让苏克一直提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苏克其实不论身体还是心理，一直都在紧张的状态当中，现在一块大石头落地，心情放松之下，顿时肚子里传出咕咕的叫声，在房间里显得十分的清楚。

“苏克，你是不是饿了！”

张俊德现在把苏克当成了救星，看着他一脸尴尬的样子，直接指挥起了孙女：“小瑞，快去给苏克弄点吃的！”

苏克确实是饿坏了，开了夜车，到了军区总医院，之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哪里有机会吃早餐的啊，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晌午，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好！苏克，你要吃什么？红烧牛肉还是清蒸排骨？”

没想到女汉子还是厨艺能手，而且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煮粥煮成爆米花的心理负担，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厨房走去。

“呃！”

苏克想要婉拒，可是现在轻松下来，确实感觉到饿的胃里十分难受，不过张瑞说的这两道菜明显是高档大菜，估计等做熟了自己都得饿的眼冒金星：“别那么麻烦，什么都行！”

“不麻烦，都是现成的，很快就好！要不就吃红烧牛肉吧！”

张瑞急匆匆的跑进厨房，不过现在张老满脑子都是如何治疗的事情，急不可耐，可是一想到邓啸天的话，又无计可施，那种复杂的神情让苏克觉得亚历山大。

“好了！可以吃了！”

似乎没过了几分钟，张瑞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苏克循声看去，差点眼睛一黑，直接晕倒。

张瑞手里捧着一桶方便面，热气腾腾，桶身上写着康师傅红烧牛肉面，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直接奔着苏克走来。

第八百六十五章什么是上达天听！

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泡面，虽然卖相没有广告里那么弹那么够劲，不过对于饥肠辘辘的苏克来说，确实已经算的上美味了，只不过郁闷的是没有大块的红烧牛肉，但总归可以填饱肚子。

张老一看自己家的宝贝孙女，从厨房出来之后，捧着一桶泡面，似乎也是有点尴尬，刚才因为太过于激动，甚至忘记了张瑞除了煮粥之外，貌似就不会什么烹调之术。

“小瑞，你去食堂打些饭菜回来，今天大家都留在这儿吃午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