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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雀斗-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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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画上,画着的是一处荷塘,塘中摇曳着几株亭亭玉立的荷花,塘边一棵苍天古树郁郁葱葱,占了画面大部分的布局。树下站了一个人,虽还未画完,但已初具规模。身形依稀是个女子,面貌尚未画尽,正背kao着树干,眼睛却微瞧着荷塘相反的方向,不知是在看着什么,一双杏眼水波粼粼,显然是精心描绘的,传神生动得很。若画画的人没在心中摩挲过千遍万遍,很难勾勒出如此活灵活现的一双妙眼,灵动地像是那画上的女子正大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瞧着看画的人一般,禁不住就叫人心头小鹿突突乱颤。
宇文焉在那画上补了几笔后,再下笔时却有些迟疑。笔尖悬在纸面上顿了顿,跟着一转却转到画末留白处,几个转折撇捺之间,两行蝇头小楷跃然纸上,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停笔,宇文焉自怀中掏出一方田黄小印,空悬在那两行蝇头小楷之后印了几印,终是没有印得下去。嘴角边溢出一丝自嘲的苦笑,又将印章收回怀中。
将画推至一旁晾干。重又从那宣纸堆中抽出一张来,展开一看依然是尚未画完的一副,远处的鸽子近处的屋瓦皆勾勒享尽,仅余画中的女子身材婀娜,面目未辨,一双大眼流光溢彩。
宇文焉端详着这幅画,似乎一时没了计较,不知该从何下手似的,迟迟不见提笔。末了,抬眼扫过墙上的画卷,轻叹道:“罢了,既已放手,何苦痴求。我终是不能像你这般,即使见不得她面,还能将她的样貌申请画出,悬挂于高墙之上,日日夜夜对着画中的她述尽思念。”
这挂了满墙的仕女画,皆是他的皇兄宇文轩,在那玲珑郡主离去之后的三年一千多个孤寂深夜中,一笔一笔勾勒描绘出来的。皇兄把对玲珑郡主的思念融入笔尖,一点一点记录下来,那思念着了色有了形状,在皇兄的笔下渲染地如此绚烂,就如他的思念一般汹涌翻腾,倾泻而出。
而他的思念呢?这黑白分明别无它色的写意画,是不是预示着他对她的思念,只能如这深浅不均的墨色一般,隐晦在他的心里?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啊,竟引得他兄弟二人都为之魂萦梦牵如痴如醉?宇文焉捏捏额角。心里有些不甘,却又有些因为想到了那人而感到些许甜mi。
皇兄为了她,连辛苦得到的江山也不要了,一得到她的下落,就急惶惶地穿过去找她。皇帝也不要了,妃子也不要了,把偌大一座江山全数交给了他来打理。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皇兄虽把江山托付给了他来打理,对外只宣称染病在身,朝中大小事物皆交由他这个摄政王全权决断,而他,也从王府搬入了皇宫里居住,连带着母后也重新搬回了长安殿里,俨然已是代理皇帝。
而实际上呢,也只有小三子这样少数几个知晓内情的人知道,他这个全权决断的摄政王不过是个代批奏折代判朝议的傀儡王爷罢了。一应关乎国运的大事,皆由他一一梳理好了列成条目,再待皇兄三日一次地穿越回来处理,或亲自批示,或耳提面命,若是那边不忙,偶尔还会出席一两回朝议亲自裁决,总之这真正掌控江山的人,从来就没更换过。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变得这样死心塌地的沦为皇兄的傀儡了呢?宇文焉抚额摇摇头。这时候吗,似乎不长也不短,大概就是从他见到了那位被皇兄如获至宝般宠着溺着的玲珑郡主开始的吧。
有那样的人儿陪在身边,沉寂如死水一般的日子都有了活气,虽然喧闹了些,却不感到烦躁,本以为只是起初的新鲜感,过不了几天便会厌腻无趣,哪知这许多日以后才知,原来有一种喧嚣竟如烟花绽放一般。响彻天地,铭刻于心。只是回首再寻觅那烟花绚烂的美丽,却已是迟了一步,唯有错过了。
那短暂如烟花一般日日夜夜与她相对相处的日子哪,那些个静静开着轩窗看她在窗外巧笑嫣然眉宇飞扬的午后啊,那些个见她深夜独处想起某人流如雨下时感到的满满心疼啊,依然犹如昨日一般充盈在他的记忆里,似乎只要有这样鲜明的记忆,便可以证明他也曾动过心,也曾真实地活过。只要有这样鲜明的记忆,他就可以放弃原则放弃身段,心甘情愿做皇兄的傀儡,只要能让她得到她想要的,只要能让她快乐幸福。
江湖大师是他引荐给皇兄的。不是没有想过,依照江湖大师的指点,以那紫晶为凭穿越过去寻她,只是,即使寻到了她又能怎样,他心里明白,她心里想见的,从来不是他。
犹记得那日,将临朝时仍不见皇兄驾临,百官不禁愕然。未几,只见小三子一人匆匆忙忙而来,慌慌张张撂下一句“今日圣上有恙在身不能早朝”遣散了百官,独独留下了他。
待他纵身跃上长德殿的屋顶寻到皇兄时,只见皇兄两手悬空,似抱了什么入怀,却空无一物,眼睛发直,双眼之中毫无焦点,呆呆望着高升的太阳,也不知有没有被那万射的阳光射伤了眼睛。
他待上前,皇兄却一个激灵站起了身,几个腾挪之间欺近了他身,双手死死钳住他的肩头,一口一句问道:“她走了。她真的走了,她竟真的走了,我该去哪里寻她?”又声声道:“是我错了,错了,我不该不信她,不该不信她。”一时语无伦次也不知说些什么,眼神依然没有焦点,也不知把他当成了谁。
许是被太阳晒得久了,这么闹了一阵,便昏眩了过去,正好让他和小三子一边一个架了下去修养。
自那以后,皇兄但凡有了空闲便在这画室中作画,宣纸画了一沓又一沓,幅幅画的都是玲珑郡主。画满了四面墙以后,便夜夜端坐在这画室中对着墙上的画儿说话,饿了就在这里吃,困了就手撑着画案睡。没过几月便消瘦了许多,神情也困顿萎靡了许多。
见他这样糟践自己,群臣劝过,太后骂过,玉妃闹过,可他一概置若罔闻,依然是吃住皆在这画室之中,日夜对着那画儿一问一答,痴痴笑笑,要么便是成队成队地派人出去,遍天下的寻人,寻玲珑郡主,也寻奇人异士。
那玉妃,本已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子,见皇兄如此痴迷于玲珑郡主,又见他对自己冷落之极,再不似过去那般温柔备至,加之一月之内父亲被连削三次军权,一时气结,去太后那里闹了几次没能折腾出什么结果来,也不知听了谁的撺掇迷失了心窍,竟自己寻了碗打胎药来一捏鼻子灌了下去,到了半夜便听到长庆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惊得太后也急慌慌地赶了过去,可是皇兄这边呢,也只是派了小三子过去询问。
后半夜里太医正来报,玉妃娘娘小产,性命虽得太医全力施救保住了,而五个月的身子却就此没了。加之小产后体弱,玉妃娘娘怕是有性命之忧。皇兄陛下大笔一挥,恩准玉妃回娘家休养生息。玉妃娘娘便就这样被请回了公孙娘家,从此后再没在宫里出现过。而皇兄呢,依然日日夜夜对着画像发呆。
从前曾听人说过,若是入情入得深了,人便痴了。过去他不信,后来看皇兄那般模样,他便信了。玲珑郡主走后,他虽也叹息过,辗转反复思念过,却终是不如皇兄这般情痴,竟终日如丢了魂似的想念她。
罢罢罢,君子有趁人之美。俗话说,宁拆十座桥,不毁一门亲。他宇文焉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便将江湖大师领来见过皇兄吧。
今时今日,想起皇兄隔三差五地回来,面上总带着些或隐或明的笑意,连着见着他也亲切了许多,言语间喜意连连,偶尔提及一两桩玲珑郡主的事情,脸上宠溺温柔之色毫厘尽现,叫他又不免心生一丝妒忌,但却不曾悔过。
皇兄如此快乐,想必那一边,玲珑郡主也是如此的快乐吧。如今间或还能得些她的消息,他已是十分的知足了。隔些日子见着母后,再将玲珑郡主的那些事情说与母后听听,惹得母后呵呵一笑,他也没有什么可喟叹的了。
倘若再得一次机会,他倒宁愿,那次出征戈特,父皇派出去的人,不是皇兄,而是他。
“珑儿……妹妹。”宇文焉修长的手指拂过画中人模糊的面容,眼中柔情四溢,“只怕这一生,都听不到你再唤一声“焉哥哥”了。”
“你,可曾想起我?不求如我想你这般,只求你尚还记得,曾有我这么一个焉哥哥。”宇文焉嘴边流lou出一丝微笑,抬手卷起了画卷,将其丢入那成堆的宣纸之中。
那堆积如山的宣纸中尽是,未曾画完的画卷,未曾说出口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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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还有一篇宇文轩的番外。
别的我就想不出来了,不知道亲们还想看什么?
一二九、回归(分离版结局)
接近燃烧的热情。紧密到没有一丝缝隙的结合,挥汗如雨的畅快淋漓,这几近疯狂的一夜。
这一夜的起起伏伏,一直闹到精疲力竭,启明星从天边升起,窗外早起的晨鸟叽叽喳喳地鸣起。
宇文轩侧卧在床上,一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抚着易玲珑湿透的长发,看着她乌黑的睫毛和眼瞳因为沾染了汗气而变得湿漉漉雾蒙蒙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忽而lou齿一笑,如繁星满天,乱花迷人眼,柔软的嘴唇在易玲珑额头上印下,“你这折磨人的小妖精,精力怎的这么好?”。
易玲珑脸上立刻飞起了红云,心里却涌起一片苦涩。抿嘴一笑,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宇文轩,并不说话。
殿外传来了小三子断断续续地催起声:“主子,主子,该起了,要赶不上早朝了。主子?主子?”
宇文轩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手抚上易玲珑的脸颊,像哄一个孩子似的对她说道:“折腾了一宿,定是累了。睡吧,我下了早朝就回来见你。”说完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真是的,怎么刚想着要跟你分开,我这心里,就开始惦记着想你了?难道我竟成了那贪恋美色的昏君?”
易玲珑也跟着笑:“你若真是贪恋美色的昏君,那,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可会是我?”
宇文轩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说:“要说这张脸祸国殃民,只怕天下人多数不会相信。唔,只有我自己怎么也看不厌就好了,其他的人,最好看也不想看。”
说笑间,殿外小三子已是催了两三遍了,声音一次比一次高。
宇文轩只好xian被起身,表情里竟有些懊恼和歉意。
易玲珑却也跟着起身,伸手从后面圈住宇文轩的腰,前胸贴在他的后背上,头贴着他的后脑勺,语气有些淡淡的幽怨地说:“在我的家乡,有人曾写过这样两句话来形容一个皇帝是如何宠爱他心爱的女人的,一句叫做三千宠爱在一身,另一句则叫做从此君王不早朝。”
宇文轩拿着衣服的手一顿,静静地听她继续往下讲。
易玲珑将头贴地更紧。继续说道:“我从没看过皇宫的日出,不知道坐在长德殿的屋顶上看太阳升起来,是怎样一番壮丽的情景?我,想你一起看这一次。”
短暂的沉默过后,宇文轩侧过身子搂住了她,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郑重应承道:“也罢,就放纵你这么一回。”
再也不理会小三子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急过一声的催促,宇文轩动作迅速地穿好了衣服,又监督着易玲珑将衣服穿好,棉袄套上,大氅披上,风兜围巾一律系好,裹得圆滚滚的好像一个皮球一般,一手推开窗,一手携了易玲珑,几个腾挪之间,便纵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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