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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倒还好，以前沧溟虽然附身矩木，并没有认真履行自己身为城主的职责，却有一个很称职的大祭司，在她还没有陷入长时间沉睡的时候，沈夜每日都会前来汇报一应事务以及处理后续，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下午的学习内容就是上辈子的课程，而且沧溟记性也很好，现在只当是复习，也没什么难度。
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在心魔进入流月城之前安排好一切，到结界被打开、心魔附身矩木的时候，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昭明剑身、锁灵咒诀和青女仙灵，在心魔还未察觉之前将其制服，然后举族迁往下界。

现在距离伏羲结界被打开，还有二十三年时间，对比烈山部漫长的寿命，这点时间其实并不长。明年谢衣出生，十二年后现任大祭司去世，沈夜继任大祭司之位，二十一年后姜祈出生……
心魔进入流月城时，姜祈才两岁……沧溟不太确定，那么小的孩子，是否能够承受得住剥离魂魄的痛苦。而且拐带人界烈山部族少主盗取族长信物，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太厚道，很容易就会引起人界烈山部的敌对，事情闹大就糟了。

算了，到时候要是想不到别的办法，干脆就让谢衣去拐孩子，反正那也是他媳妇，实在不行把他押给姜祈的爹，跟人家换女儿也行。
——对于别人家的徒弟，沧溟卖起来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夜深了，泽兰小心翼翼地从门口探进了脑袋，见沧溟还亮着灯，伏在案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听到门口的响动，沧溟抬起头来，“泽兰，你还没睡吗？”
“沧溟小姐，”
泽兰轻轻走进房间，然后屈身行礼，“明早的祭典还要早起，小姐若是睡晚了，明日怕是会……”
闻言，沧溟看了看房间角落里的滴漏，这才发现，此刻已是深夜。
“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睡了。”

服侍城主一家的侍从都住在议事厅侧面背街的院子里，平时进出都在议事厅的侧门。
回房间的路上，泽兰似是看到了什么人，立刻停下了脚步。
“……沧溟……她睡了？”
“是的……”
泽兰低声答道，犹豫片刻，她又大着胆子，试探地问道，“城主如此担心小姐，为何不亲自……”
兆圉轻描淡写地看了泽兰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许久之后，泽兰才回过神来，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城主刚才那个眼神……明明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怎么那么吓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放包子姜祈出来卖萌




☆、似是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城主开始掉节操了╮（￣▽￣〃）╭

学习、计划、处理人际关系、修炼法术……忙碌起来之后，沧溟发现，自己一开始计划的二十三年时间，可能还是紧凑了一些，而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过去五年了。
一些不太重要的决策，兆圉已经放开手，交给沧溟全权处理了，而自己掌握在手中的那部分，沧溟也有参与的权利，想要掌控的话，就必须拿出足以驾驭能力。兆圉似乎很乐意将独女摆到自己的对立面上，看着自己手中的权力，被她一点一点蚕食瓜分。
这对父女的相处模式，比起本就关系紧张的大祭司父子，可以用有过之而无不及来形容了。

“沧溟……”想了又想，沈夜决定，还是开口问问吧，“你跟城主之间，这几年为何关系会恶化到如此地步？”
沧溟惊讶地看了沈夜一眼，放下笔，将正在处理的公文推到了一边：“阿夜，你该不会也以为，父亲是不愿放权，所以才会与我意见相左剑拔弩张？”
“难道不是吗？”
沧溟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我的能力，比起父亲相距甚远，但是，正因为对手是父亲，我还输得起。”

所以，当你从兆圉城主手中拿走所有的权力时，你才能够成为当之无愧的城主。
沈夜读出了沧溟话中隐藏的含义，随即垂下了视线。
——比起这样的沧溟，自己还差得太远了。

“阿夜最近好像也很忙？今日来找我，不会就是想问这个吧？”见沈夜沉默，沧溟打趣道。
闻言，沈夜摇了摇头，暂时抛开了那些复杂的想法。
“不是……上午月儿跟我说了一件事情，我觉得挺有趣，打算告诉你。”
“哦？”沧溟微微挑眉，“什么事啊？”

沈夜口中的月儿，指的是几年前大祭司以寻常人家的女孩为材料，替他制作的傀儡玩伴，被他命名为华月。
沈夜被大祭司选为继任者，平时要学的东西也很多，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非常少，所以很多城中大小事，大部分都是华月打听来了告诉他的。
这也是因为，近几年来，沈曦被神血灼烧的另一个后遗症也显现出来了——无法长大。为了让忧心妹妹的沈夜心情好一些，华月也非常乐于打听各种有趣的事情，告诉沈夜。

“你记不记得两年前，城北有一户人家里生下了一个女孩子，那孩子母亲本就恶疾缠身，生下孩子之后没多久就死了……那孩子倒还健康，未有不足之症。”
沧溟点了点头：“还有些印象。”

流月城之人寿命极长，或许是为了平衡长久寿命带来的消耗，生育后代的几率非常低，这么些年来，城中诞生的孩子寥寥无几。再加上浊气致使许多城民患病而死，城中人口大量减少，所以近几年来，几乎每个孩子的出生，都在城中引起了小小的关注。就连城主兆圉，得了空时也会问问，最近几年出生的孩子近况如何。上行下效之下，无论是城主府还是神殿，对于新生儿的注意都是只多不少。

“月儿同我讲，前几天，那孩子的父亲，带着她来到神殿，祈求救治。”
“怎么会？”沧溟大吃一惊，“难道，这么小的孩子，就患上了……”
“不是……”沈夜摇了摇头，“月儿问过瞳叔叔了，那个孩子身体其实很好，就是……体内毫无灵力，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流月城烈山部的族民，天生就有善驭灵力的体质，普遍都学过一些大大小小的法术，哪怕是资质最差的人，使出最低级的照明法术，也是没有问题的。
完全没有灵力，就算是下界的人，也不可能这样……等等！

两辈子记忆加起来，这样的人，沧溟也只见过一个。
“我记得那孩子，是个女孩儿？”她站起身来，“阿夜，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

刚刚两岁的女娃娃还不太会走路，被泽兰牵着，走一步晃两下，摇摇摆摆像只刚出锅的小包子。
小包子跟在泽兰身边，跌跌撞撞地穿过了庭院，来到沧溟的宫室。日间沧溟处理公务，都在这里的一个偏厅里。

“这就是那个孩子？”
抬眼看到还不到桌案高的小姑娘，正学着泽兰行礼的动作，小短手怎么也放不到心口，沧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真懂事呢～”
回应她的是小包子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扁了扁嘴，大大的圆眼睛蓄起一层雾蒙蒙的水汽。
——没有腰的女娃娃一弯身子，就直接扑街了。

爹说过，不能随便乱哭，要听话……呜呜，还是很疼啊……
泽兰憋着笑，在沧溟的眼神示意下，悄悄退出了偏厅。

小包子姜祈的父亲似乎把她教养得很好，膝盖摔疼了也憋着没有哭出来。沧溟抱起了小包子，放在自己膝盖上，略检查了一下，并没有摔伤，于是揉揉小姑娘的头发，心血来潮戳上了她圆鼓鼓的小脸蛋。
然后被小包子啊呜一口咬住。
哭笑不得的沧溟急忙抢救出自己的手指，又报复性地掐了一把包子脸，把小姑娘弄得要哭不哭了，这才收起玩心，将灵识探入了女娃娃体内。

一刻钟以后，沧溟收回了灵识。与前世所见的姜祈不同，这孩子三魂七魄俱全，也未有任何仙灵入体之兆，若不看她体内有一个天然的封印，其实与下界任何一个寻常孩子并无差异。
然而，如此体质会出生在流月城里，本身就不是一件寻常事。
通过锁灵封印与命魂，沧溟相信这孩子的灵魂，与曾经的姜祈是一样的，但是，提前这么多年出生的，还是自己曾经认识的姜祈吗？
于是她做了两辈子以来最猥琐的一件事情：扒小包子姜祈的衣服。

前一世因为共同分担冥蝶之印，且两人灵力本就相似的缘故，沧溟与姜祈之间，有一种极为模糊的联系。具体表现，就是沧溟无意识地，可以读取到一些姜祈所思所想之事，有关昭明的大多数情报，都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
而在姜祈尚未想起前事，想方设法寻找自己过往的时候，沧溟无意中得知，她右肋下有颗绿豆大的褐色小痣。
丝毫没有猥亵小女孩自觉的沧溟，通过小包子右肋下的小痣，确认了眼前这只，的确就是自己曾经认识的姜祈。

“听说你留下了一个孩子？”
一边翻看沧溟处理过的一叠文件，兆圉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泽兰照顾你还不够吗？”
沧溟摇了摇头：“那孩子天生无法使用灵力，若是放她在城下长大，怕是会遭人歧视……我想，待日后我继承父亲之位，便收她做弟子。”
闻言，兆圉嗤笑一声，一点灵力都没有的孩子，这辈子也就是个废物了。

似是觉察到父亲的想法，沧溟笑了笑：“这孩子未出生时，母亲便已罹患恶疾，而她却安然无恙……父亲你觉得，她会不会，天生就不受浊气侵蚀呢？”
“……！沧溟，难道你想……”
“父亲，我是不会困守流月城坐以待毙的。”





☆、一波未平

沧溟小姐身边多了个小姑娘，在城中一般族民看来，并不是不得了的大事。君不见，未来的大祭司沈夜小朋友身后都跟了个华月小姑娘，所以城主找个小姑娘给自家闺女逗着玩，也不足为奇了。
从华月那里听到了小道消息之后，沈夜也想看看能得到沧溟青眼相待的女娃娃是什么来头，于是找了个借口，出门往城主府去了。

“阿夜，你最近很闲？”
今天太阳不错，沧溟签完了公文，便到庭院里晒晒太阳，顺便让泽兰把姜祈也抱了出来。沧溟伸手在未来的小徒弟脸上掐了一把，放她在庭院里跑来跑去撒欢儿。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很闲了？”
一想起神殿里还有堆成山的案牍与各种中阶法术高阶法术等着自己，沈夜就觉得前途无光，“倒是你，不去批公文跑出来玩，当心城主看到了又骂你。”
“当我跟你一样吗，事情不做完就跑出来玩么～”
沈夜哼了一声，扭开了脸：“反正我今天一定能完成！”

正想取笑沈夜说大话，转眼看到姜祈已经跑了一圈回来，鬓角边全是汗，沧溟也顾不上一边的好友，抱起小姑娘，用手绢给她擦了擦汗。
“不是还有泽兰照顾你吗？这么小的孩子，你留在身边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还得费心照顾，多麻烦。”
“阿夜，你想多了。”沧溟白了沈夜一眼，“小祈以后，会是沧溟城主首徒！”
沈夜差点喷笑出来：“除了法术你还会什么？这丫头又没灵力，难道你要教她以后帮你批改公文吗？”
“哼哼，我沧溟的弟子，将来就是流月城剑术第一人～”
“就她这样？别开玩笑了，”一边说着，沈夜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姑娘的包子脸，“这么个小不点，我一根手指就能打败她——嘶好痛痛痛痛痛！！！！！”
虽然年纪小，连话都说不完整，可是别人说的好坏话，姜祈还是听得懂的。

看着一脸凶猛叼着沈夜的手指就是不松口的小姑娘，沧溟暗忖，她该不会是在报复上辈子被沈夜没收了话本还扣饷钱那些事吧？
唔，说到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