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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持续了三天四夜，每天醒来，第一眼便看到陆励成坐在餐桌旁喝咖啡的样子，开完会他总是及时把车停在门口，开着窗抽烟，接她回家，晚餐变着花样的做，似乎下了决心要把她吃胖一点。
叶蓁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感觉过陆励成的温柔，在她不在的时间里，他变得稳重内敛，学会了一切生活技能，他变成了一个她曾经最想她变成的样子，完美的无可挑剔。
每天吃过饭之后两个人便各坐在沙发一边，抱着各自的笔记本工作，她面前摆着永远都是温热的红茶，他面前永远都是红酒一杯，也不说话，就连结束的时候也默契到几乎是同时开口，然后各自回房间洗澡睡觉。
半夏期盼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发生，陆励成没再提过那晚的事情，叶蓁也不好意思提起。
会议结束当晚，大会的主办方提供了酒宴，请来自全国各地的律师交流会谈。这是一个发展人脉的好机会，叶蓁自然不会错过，于是她在午间休息的时候发短信给陆励成，说晚上会晚一点回去。
刚发完短信她就有点后悔，又不是情侣关系了，为什么回家晚一点还要报备。而转念一想，说到底，借宿在他家还要他车接车送，不就是为了再验证一下，还有没有机会吗？
陆励成过了很久才回过来。
＇抱歉，刚才没看到，大约是什么时候，我接你。＇
＇九点左右？＇叶蓁不确定地回复。
＇好。＇这次回复的很快。
酒宴是律师界精英聚会，令叶蓁惊讶的是，居然有不少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上次叶律师的风姿我可是听说了，没想到叶律师年纪不大啊。”一个上海本地的男律师说，“不知有幸和叶律师做个朋友吗？”
“过奖了，当然可以，能认识各位，能真是荣幸。”叶蓁从坤包里取出名片双手递过去交换，突然听到旁边的一个人问了一句，“叶蓁……怎么这么熟悉的名字？”
“对了对了，09年MG公司的官司是不是你打的，叶律师？”
她突然笑的僵硬起来，随即点头：“正是，没想到您还记得。”
“当时就是这位田律师做的陆总的辩护律师，”那人拍拍那个上海律师的肩说，“果然有缘分啊。”
“是啊，没想到五年过去我们居然能再次相见。”叶蓁配合地笑了一声，随即接过那人的名片。
她听说过这位田律师的大名，业内有名的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个人作风也不怎么好。当然，这些都是传闻，未曾亲眼见过，叶蓁不敢妄下结论。
但田律师的目光是躲不过去的，令她犹如芒刺在背。
她今天穿了月白色的鱼尾长裙，是同事给她挑的，丝绸布料，紧紧贴在身上，于是田律师的目光便如同一条黏糊糊的舌头在她身上舔舐一般。
端着酒杯寒暄几句之后，叶蓁便找个借口离开了。
也不知是酒喝多了些，还是在封闭的会议室里呆的太久，她站在窗口，只觉一阵胸闷。酒宴的地点正好在江边，外滩的万丈红尘尽现眼前，她却无心欣赏。
放下酒杯，一路问过去，终于找到了一个露天阳台，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然而在她跨出去之后，阳台的门边砰然关上，一只男人的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她先是一惊，条件反射便要尖叫，却被男人一把捂住。随即冷静下来，转过头去借着从窗口透出的微弱灯光辨认来者。
是西装革履的田律师，此刻离她只有三厘米的距离。
他嘴里的酒气喷在她脸上，让她胃里一阵翻腾。她用力撕扯着他的手臂，指甲掐入他的皮肉，把男人的手从嘴上拉开。
“田律师请自重！”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吐出来，黑着脸说。
“三十多岁的老女人，都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睡过了，还装什么纯情？”田律师不干不净地说着。
叶蓁不想说话，绕过他就想推门进去，却被他一把按在了墙上。
“老子看在你漂亮，不计较你年纪大，你倒还给脸不要脸了？”
“小姑娘一波一波送上来我看都不愿意看，就怕哪个怀上了找我麻烦，不过你的话……”田律师猥琐地说着，“恐怕巴不得有哪个男人让你怀孕吧？”说着就往她脸上凑过来。
叶蓁强忍着恶心，咬牙切齿地说着：“管你屁事！”
“有个性。”田律师哼了一声，“我看你这个年纪结婚刚好，要不考虑考虑，和我结婚吧？”
结婚？
可笑。
你这样的男人，也配得上和我说结婚？
胃里突然抽搐起来，叶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猛地一脚踩在男人脚上，尖锐的后跟在他鞋面上狠狠一碾，趁着男人疼的后退一步，扶着墙便呕吐起来。
“难道被我说中了？”田律师狞笑着问，“原来叶律师也是表里不一的人啊？”
叶蓁的胃剧烈地疼痛起来，她知道，是胃病犯了，晚上没吃东西又喝了几杯，直接刺激到了胃粘膜。
“是哪个男人这么厉害泡到叶律师这样的高岭之花？啊？”田律师凑过来贱兮兮地问着，叶蓁则右手扶着胃，连搭理他的力气都没有。
“听说叶律师和MG的陆先生关系不一般啊，这两天都是车接车送，难道叶律师住在他那里？”田律师啧啧地说，“当年他找我打官司的时候我就看得出来，陆先生有朝一日必成大器，你看看，没几年就成了中国区总裁，叶律师好福气啊……”
叶蓁死死咬着唇，额上冷汗不住冒出来，流到眼睛里刺得眼睛发疼。她狠狠闭着眼睛，眉头皱的死紧。
“……陆总有钱啊，能攀上他当然比我们这种小律师……啊！你他妈的敢打我？”
叶蓁发鬓微乱，嘴唇泛白，咬着牙说：“我不仅要打你，还要替你母校教教你，律师的嘴不是他妈的让你这么用的！”接着她又一个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而后趁着他被打蒙，打开阳台被反锁的门跑了进去。
周围看到的人见她惊魂未定满脸惨白地从阳台回来，都轻声问她怎么回事。她摇摇头，贴着墙悄悄往门口走去。
好在阳台距离门口比较近，她走的很顺利，只是胃痛的厉害，跑出酒店的大堂时冷汗已经浸湿了全身。
陆励成……她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着，抬眼望向马路对面几天来陆励成的车停靠的地方，愕然发现，时间还早，黑色路虎却已经在那里了，陆励成靠在车前盖旁打电话，不时拿本子记着什么。
叶蓁从没有这么期盼过看到陆励成。
她紧走几步，发现自己的脚步沉重，根本动弹不得，只好按住疼痛的胃，颤抖着摸索着拨打陆励成的手机。
“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叶蓁刚要挂断，却听得那边一句急急的：“蓁蓁？”
陆励成的声音低沉地传来。
她听到的一刹那几乎要哭出来，对着话筒说：“陆励成……励成……疼……”
然后她眼前一片黑暗，几乎要晕过去，胃开始抽搐，搅得她脑子混乱不堪。
很快地，一个宽厚的怀抱从后面拥住她，陆励成在她耳边着急地问：“蓁蓁，怎么回事？哪里疼？”
她摇头，说不出一句话，胃里又一阵翻腾，她一把推开陆励成，双手抵在胃的地方，皱着眉干呕起来。
陆励成便二话不说，横抱起了叶蓁跑向自己的车。把人放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他开着路虎一路狂奔。
“你忍一忍，我们去医院。”
叶蓁恍惚间听到陆励成说。
“对了，我这里有胃药，在你面前的抽屉里，你看一下。应该在的，不知道过期了没有。”
“我已经很久不犯胃病了，不知道药还有没有效。”
“算了，你坐着别动，等下我来找。”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见她没反应，突然紧张地问。
“蓁蓁，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她虚弱地点头，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
突然他的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你吓到我了……真的，我挂掉电话都脑子一片空白……”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怎么会这么严重？我记得你一向都不会生病的……”
叶蓁无声地笑了，眼泪却从眼角滑落出来。
是啊，她从来都不敢生病。
大学的时候因为一次发烧烧掉了他半个月的工资，之后都好好吃饭好好锻炼，再也没生过病。工作之后虽然三餐不稳定还常常无休无止地喝咖啡，却仗着年轻底子好，再也没进过一次医院。
所以他才会觉得，她是个不会生病的人。
胃病不知是什么时候得上的，也不严重，只要好好地按点吃饭，就永远不会发作。今晚时间仓促，一直没来得及吃东西才会复发。
只是，陆励成，你在担心吗？
“我没事的，不用去医院。”她反握了一下他的手，轻声说。
而陆励成却没听到她的话：“马上就到了，你忍一下。”
“陆励成。”她突然笑出来，“停车。”
陆励成依旧在握着她的手，看着前方絮絮叨叨。
“陆励成……”她看着他的侧脸，满心都是酸楚，她紧紧回握住他的手，“我好多了了，你停车吧。”
陆励成这才反应过来，迅速地将车停在了路边。
“蓁蓁？”他茫然地问。
“松手吧。”她轻轻地说。
陆励成这才反应过来，轻轻地松开了她被捏红的左手，而后有轻轻拉过来，放在手心里揉，低头不知什么表情：“我太着急了。”
“听的出来，声音都变了。”她浅笑着说，“从来没听你这样说过话。”
陆励成不说话，双手握着她的手：“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叶蓁淡淡地问。
“十年前，对不起，我不该瞒你的。”他低低地说着，“那件事结束后，我想给你解释，想找到你，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你换了号码，换了住址，我不知道你的律所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了。”
“从前我以为工作就是一切，知道我发现，我一直在往前走，忘了你在我身后。我以为我是为了你，但就像你说的，其实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证明我自己。后来终于歇下来能回头看看，却发现你早就不见了。”
“我把你弄丢了，蓁蓁。”
“我不知道现在说还来不来得及，”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她，一双幽深的双眸盯着她，“我现在，重新爱你，来的及吗？”
胃里还在翻滚，她却觉得周身都是暖意。
冷汗还在不住地冒出来，她却笑了。
其实，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陆励成。
你这人，从来都是这样，认定了一个目标，便永远都不会回头，工作如是，生活如是，感情上也是这样。
叶蓁看着他，手缓缓地摸上了他茫然的面庞。
“好。”
她听到自己说。
“我们重头来过。”
我说过，无论是什么时候，我都会无条件地相信你。
因为你是陆励成。
不知是谁的一滴泪，掉落在了她的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
节奏是不是快了点……



☆、第六十四章

到了医院，医生只是嘱咐了几句少喝刺激性饮料之类的话，便给叶蓁开了些药，却没想陆励成接过药单，哑然失笑：“我车里有这些药，到头来咱俩居然是一样的毛病。”
“都是工作狂，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叶蓁笑着说，“你以为你的钱能随随便便跑到钱包里吗？”
陆励成摇头笑，将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揽过她的肩膀。
“这么热的天气，你也不怕我中暑。”叶蓁挣扎着想要脱掉，却被那人按住。
“大晚上的怎么会中暑，你刚出了汗，别感冒了。”
“我不会生病的。”叶蓁争辩。
陆励成一挑眉：“我们现在可是在医院。”
四目对视，叶蓁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还是乖乖地听话，被他拉着出了医院。
“还不到八点半，我们去吃点东西，你待会儿还要吃药。”陆励成说，“想吃什么？”
“唔……我可以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