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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情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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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广州珠海很近,但我们各自工作都非常忙,也只能是做周末夫妻。平日里我们靠信件和电话维持联系,比起电话来我更喜欢信件的方式,伊风和我都有不错的文笔,闲时我常不厌其烦地翻看着伊风给我写的信,幸福就像花椰菜的叶子一样向四面八方舒展开来。
我们商量在珠海买一套房子,伊风难为情地说:“我的存折上只有两万多……”
我哈哈大笑,7年的恋爱马拉松,彼此都没省下什么钱来。我搂着伊风的脖子说:“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存钱吧!”
伊风因此成了工作狂,常常工作起来没日没夜,也因为他出色的能力被厅长看中做了秘书。这一下钱不成问题了,我们很快在广州买了第二套房子,可相聚的时间却更少了。好在伊风非常体贴,每到周末的时候,几乎包揽了洗衣、做饭一切家务活,不让我伸手。
《论语》上有句话叫“花未全开、月未全圆”,意思是一旦花开全了、月变圆了就不美了,因为没什么期待了。
婚姻对我们就是如此。虽然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可稳定下来之后,新鲜和激情就都褪去了,生活又露出了它平淡的一面。随着伊风职务的晋升,他的社会活动越来越多,而我所在的部队又相对封闭,我们只能各自体味着自己的悲喜与沉浮。两年后,伊风在受到政治牵连,在乡下待了一段时间后,心灰意冷地发誓再不从政,调到北京一家研究院去了,平均三个月才能见一次面。
那些日子,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
不久,王松分配到了我们军分区。他是个活泼外向的小伙子,四川人,瘦瘦白白的小矮个儿,刚刚从重庆通院毕业,还带着一股学生气,说话挺幽默,很讨人喜欢。
有时候下班早,我们几个女军官就换了便装,嘻嘻哈哈地去逛街。不管是结了婚的还是没结婚的,都愿意叫上王松,因为他成天上网,看见哪家商铺哪样东西有打折就赶快通知我们。好玩的很,一个大小伙子竟比我们还八卦些,大家送他一个绰号叫“娱乐天王”。
我们都把王松当小弟弟看,他也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待人热情细心,很得女人缘。当然,从军校里毕业的孩子比我们这些从地方入伍的有正义感多了,王松就很典型,平日里总是说想去打仗,说不打仗不像军人。亦说如果将来在战场上牺牲,希望大家能照顾他的父母。
和平年代打仗简直是猴年马月的事,嚷嚷着打台湾跟嚷嚷着涨工资一样,王松这种期盼简单纯粹,我们都说年轻啊单纯啊多好啊。不过要是路上碰到什么骗人的骗钱的打架的他还真会出头去管,常常弄得我们哭笑不得。
年终总结的时候,单位搞了一个晚会,王松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一首散文诗,他的嗓音沙哑浑厚,配上小提琴淡淡的音律,现场感非常棒。
那首诗是这样的:
“花儿都到哪儿去了?它们给女孩子摘走了
女孩子们都到哪儿去了?她们去找男孩子了
男孩子们都到哪儿去了?他们都上战场打仗去了,埋在坟墓里,
再也不回来……”
后半段他唱起来,wherehavealltheflowersgone,wheredidtheyallgone……他竟然唱得哭了,却着实让战场的每一个人感动了。
演出完后领导让我们几个年轻女同志去参加饭局,说省军区来人了,多几个女孩好增加气氛。
王松也被叫去了,不过他是负责打杂跑腿的,刚分配下来年轻同志都是这样。席间领导拉着我们喝酒,也记不清被灌了多少杯了,只记得和我一起来的3个女孩有一个倒了,另外两个吐得一塌糊涂。
我的意识也已开始模糊,我悄悄地跟王松说不行了待会儿你照顾我们几个一下。王松心疼地看了我们几个一眼,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嘴唇。
没过两分钟,王松居然频频起身给领导敬酒了,这让政委很不高兴,却让我很感动,我知道他想为我们几个挡点酒。可他的“雕虫小技”一眼就被领导看穿了,左右副将都是“酒”经沙场,没几个回合王松也快不行了,好在饭局也结束了,政委让王松送我们几个女孩先走。
我叫王松先把车开到单位宿舍楼,安顿好她们3个以后,再把我送回住处。
我也撑不住了,在车上摇摇晃晃地就睡去了,好像是王松把我背回家,又从我包里翻出了钥匙才进了门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傻了。
王松赤身**地躺在我身边,他的身体像个还没发育的孩子,细细的四肢蜷着,像蚱蜢像蛐蛐伏在我旁边。
我愣在哪里,非常害怕,不知所措地呆了好久。关键是,我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随即王松醒来,看到这一切,也傻了。结结巴巴地叫了句:“丁姐,我……”
悔恨,歉疚、愤怒一股脑儿涌上来,我发了疯一样地捶打着王松,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个流氓!你毁了我啊!”
王松被我劈头盖脑地打出门去,没来得及解释一句,连衣服都是我给扔出去的。我关上门,哭得天昏地暗,任凭王松在外面怎么敲门,也不理他。
一整天我没去上班,直到深夜的时候姐妹们给我打来电话,先是问候我的身体怎样,然后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
王松死了!
2。4 伊风:小米不简单
那天下午大家都挺闲,可报纸却一直都没送来,把个崔老急得团团转,于是我叫小米到传达室去取一下。小米刚出去十分钟,老杨接了个电话,接过来以后捂住话筒把脸凑过来神叨叨地问我:“小米能喝酒不?”
老杨这样子我已经习惯了,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原来也不是这个院子的,听说是在市委负责新闻传媒口子,权利还挺大。**那会儿,他们一帮子人大的同学自以为是地要给其中一个造势,所谓“搞大”,他的主要作用是往各媒体上拉社论。我靠,**的社论是你拉的?这玩意儿掉脑袋的事啊!我就算刚刚毕业分配参加工作我也知道这玩意儿不能占。可老杨那会功名心太强,迷了眼了,一脑门热地东奔西走,结果事情没成,还被局里赶了出去,之后一直处于“偏闷”状态,又想继续回到仕途发展,又怕再遭不测,整天长吁短叹,恨自己怀才不遇、未逢其时什么的。
中国的事什么都好掺和,就是政治不要掺和,否则就像老杨,就像我。只不过不同的是,老杨仍然有一颗不灭的红心,仍然指望着哪天能死灰复燃搞个“复辟”的,可我是真真正正地死了心了,看透了,官场没意思,做个技术搞个专业心里踏实。波澜壮阔是生活,和风细雨也是生活,过自己的日子多好。
所以老杨现在做事都十分小心,尽量让领导开心,尽量让自己干净,唯恐身上又沾了屎。不过他对我这个全所最年轻的副主任还是有几分怵的,听说过我有些来历,也旁敲侧击地问过我,当然他从我这里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但一般人际上的事情他还都愿意听听我的意见。
可我也没和小米吃过饭,就对他说我不知道唉。
老杨沉思了半响,把烟蒂狠狠地摁进烟缸里,像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对着电话说,“可以,她现在不在,回来我就告诉她。0366是吧?”
挂了电话以后老杨小声地嘀咕,说沈部长晚上一个饭局,小汤不在,他不知从哪打听的有一个做助理的,就把电话打我这儿了。说借来用用,晚上6点半车来院子口接。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沈部长我太知道了,绝对的酒色之徒。他是院长的朋友,好像是建设口子上的,逢饭局必带女孩同行。那个小汤是我们院长秘书,光是我看见的醉醺醺直不起身地进门都有三四次了,估计是给搞怕了,推说不去的。
这回又找上了来帮助工作的女孩,谁嘴这么快?我看老杨看着我,赶紧让眉毛恢复了原状,对他笑笑,“小米很聪明的,您就别担心了。”
老杨看我对他笑了,好像获得认可了一样,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
不一会儿,小米拿着报纸回来了,脸上微微地出了些汗,我不禁多看了她一眼,总想找句什么话跟她说说的,内容不重要,好像说了一句什么我心里能轻松点。
想了想问她:“跑的啊?”
她点点头。
老杨笑呵呵地走到她桌子前,小米赶紧站了起来。我懒得听,出门往洗手间走,路过玻璃隔门时看见小米面露难色,不禁叹了口气,越发感到心有不忍,小米那样一个不吭气的姑娘,怎么去参加这种饭局啊?
可是,我又不好对小米说什么。这样一想,倒觉得自己跟刽子手似的,至少也是个帮凶。
第二天小米一来上班我就看着她,其实我是关心她,怕她昨晚出了什么状况。
小米不好意思了,“伊老师我脸上防晒霜没搽匀吗?”
“没有,你昨晚还行吧?”
她点点头,表情很释然。我估摸着没有什么事,有些奇怪她这么轻松的样子,搞不清楚她什么来路,心想你酒仙哪。
果然老杨很兴奋地告诉我,“发现了一个人才啊,路上碰到小汤了,很高兴地告诉我说你们那个小米,真厉害啊,白酒一斤半,还喝了四瓶红酒!”
靠,酒鬼!早知道小米酒量了得,我就不为她担心了。女人天生三两酒,想想小米要没两下子也不能在南京做助理啊。我一下子又想到她刚来的那天,当时就觉得她不简单,现在看来,更是不简单了。
我瞎操个什么心!
响水不开,开水不响;
响屁不臭,臭屁不响;
小米不吭声,小米是步枪……
2。5 宝儿:你不知道我心中的痛
我跌跌撞撞地赶到医院,王松全身浮肿惨白,肚子鼓得高高的,医生说里面全是积水积血。他于四个小时前惨遭车祸,摩托车撞在了天桥柱子上,人飞起一米多高,跌落在地上,距离车子有四米多远。交警说是酒后驾车,肇事者当场死亡。
单位的人都来了,唏嘘不已地围着病床,而王松的脸和病床一样地惨白。大家怜惜地看着这个才刚刚23岁的小伙子,感叹生命的脆弱。
“昨天还念诗的,念得那么好!”
“昨天还一起吃的饭,敬了酒!”
……
我心里更是百般不是滋味,总觉得他的死和我有联系。
第二天上午,他父母坐飞机赶来了。仅仅一个月前的国庆假期里,他们还见到的活蹦乱跳的孩子,如今已成僵硬冰冷不会说话的尸体,两位半百老人简直就是呆若木鸡,反应过来后嚎啕大哭呼天抢地,他母亲连着哭晕过去两次。
那两天他父母就住在单位的招待所里,吃饭的时候会有领导陪着他们在一楼大厅,每次下了班回家我都会路过大厅,我不敢看他们。
第三天大家正常上班,下午临下班前天空下起了雨,我看见王松的母亲向我走来,她小声地问我是不是丁宝宝,我说是,她请我到他儿子的宿舍坐一坐。
我跟着去了,王松的父亲紧张地关上门,她母亲哭着拿出来一张揉皱的纸,说是整理遗物从垃圾篓里捡出来的。
我疑惑地接过那张纸,看着看着我的眼泪也流下来了。
“丁姐,不知道还能不能这样叫你,我知道我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可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可能是我想女朋友了吧,我们一毕业就分手了。可又好像不是。
丁姐,这会儿有刀子我都想给自己捅一刀。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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