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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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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得怪那位做母亲的——他那个可怜的母亲!”少校说道,并拿起第三块饼干。

“再喝一点酒,我亲爱的卡瓦尔康蒂,”伯爵一面说,一面给他倒第二杯阿利坎特葡萄酒,“您太激动啦。”

“他那可怜的母亲!”少校吞吞吐吐地说着,尽量想让他的意志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泪腺,以使便出一滴假眼泪来润湿他的眼角。

“我想,她出身于意大利第一流家庭吧,是不是?”

“她的家庭是费沙尔的贵族,伯爵阁下。”

“她的名字是叫——”

“您想知道她的名字吗?”

“噢,”基督山说,“您告诉我也多余,因为我已经知道了。”

“伯爵阁下是无所不知的。”那意大利人说,并鞠了一躬。

“奥丽伐·高塞奈黎,对不对?”

“奥丽伐·高塞奈黎!”

“一位侯爵的小姐?”

“一位侯爵的小姐!”

“而您不顾她家庭的反对,总算娶到了她?”

“是的,我娶到了她。”

“您肯定把那各种文件都带来了吧?”基督山说。

“什么文件?”

“您和奥丽伐·高塞奈黎结婚的证书,你们的孩子的出生登记证。”

“我孩子的出生登记证?”

“安德烈·卡瓦尔康蒂的出生登记证——令郎的名字不是叫安德烈吗?”

“我想是的。”少校说。

“什么!您‘想’是的?”

“我不敢十分确定,因为他已经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了。”

“那倒也是,”基督山说。“那么您把文件都带来了吗?”

“伯爵阁下,说来十分抱歉,因为不知道非要用那些文件,所以我一时疏忽,忘了把它们带来了。”

“那就很不好办了。”基督山答道。

“那么,它们非要不可吗?”

“它们是必不可少的呀。”

少校用手抹了一抹他的额头。“哎呀,糟了,必不可少!”

“当然是这样,说不定这儿会有人怀疑到你们结婚的正当性或者你们孩子的合法性!”

“没错,”少校说,“可能会有人怀疑的。”

“倘若如此,您那个孩子的处境可就非常不乐观了。”

“那时他极其不利。”

“或许那会让他错过一门很好的亲事。”

“太糟了!”

“您必须知道,在法国,他们对这些是很看重的。象在意大利那样跑到教士那儿去说‘我们彼此相爱,请您给我们证婚’那是不行的。在法国,结婚是一件公事,正式结婚必须有无懈可击的证明文件。”

“那真不幸,我可没有这些必需的文件。”

“幸好,我有。”基督山说。

“您?”

“是的。”

“您有那些文件?”

“我有那些文件。”

“啊,真的!”少校说,他眼见着他此次旅行的目的要因缺乏那些文件而落空,也深怕他的健忘或许会使那四万八千里弗产生麻烦,“啊,真的,那就太走运了,是的,实在走运,因为我从来就没想到要把它们带来。”

“我一点都不奇怪。一个人不能面面俱到呀!幸亏布沙尼长神甫您想到了。”

“他真是个好人!”

“他非常谨慎,想得极其周到。”

“他真是一个值得钦佩的人,”少校说,“他把它们送到您这儿了吗?”

“这就是。”

“少校紧握双手,表示钦佩。

“您是在凯铁尼山圣·保罗教堂里和奥丽伐·高塞奈黎结婚的,这是教士的证书。”

“是的,没错,是这个。”那位意大利人惊诧地望着说。

“这是安德烈·卡瓦尔康蒂的受洗登记证,是塞拉维柴的教士出具的。”

“完全不错。”

“那么,拿走这些证件吧,不关我的事了。您可以把它们交给令郎,令郎自然要小心保存起来。”

“我想他一定会的!如果他遗失了”

“嗯,如果他遗失了怎么办呢?”基督山说。

“那么,”少校答道,“就必需得去抄一份副本,又得拖一些时间才能弄到手。”

“这事就难办了。”基督山说道。

“几乎是不可能办的。”少校回答。

“我很高兴看到您懂得这些文件的价值。”

“我认为它们是无价之宝。”

“哦,”基督山说,“至于那青年人的母亲——”

“至于那青年人的母亲——”那位意大利人焦急地照着重复了一遍。

“至于高塞奈黎侯爵小姐——”

“真的,”少校说,好象觉得眼前突然又冒出问题来了,“难道还得她来作证吗?”

“不,先生,”基督山答道,“而且,她不是已经——对自然偿清了最后的一笔债了吗?”

“唉!是的。”那意大利人回答。

“我知道,”基督山说,“她已经去世十年了。”

“而我现在才追悼她的不幸早逝!”少校悲叹着说,然后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格子花纹的手帕,先抹抹右眼,然后又抹抹左眼。

“您还想怎么样呢?”基督山说,“大家都难逃一死。现在您要明白,我亲爱的卡瓦尔康蒂先生,您在法国不必告诉别人说您曾和令郎分离过十五年。吉卜赛人拐小孩这种故事在世界的这个区域并不经常发生,不会有人相信。您曾送他到某个省的某所大学去读书,现在您希望他在巴黎社交界来完成他的教育。为了这个理由,您才不得下暂时离开维亚雷焦,自从您的太太去世以后,您就一直住在那儿。这些就够了。”

“您是这样看吗?”

“当然啦。”

“好极了,那么。”

“如果他们听到了那次分离的事——”

“啊,对了,我怎么说呢?”

“有一个奸诈的家庭教师,让府上的仇人买通——”

“让高塞奈黎家族方面吗?”

“一点不错,他拐走了这个孩子,想让府上这一家族绝后。”

“这很说得过去,因为他是个独子。”

“好,现在一切都说妥了,这些又唤起的往事现在不要轻易忘记了。您肯定已经猜到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了吧?”

“是件大喜事吧?”那意大利人问道。

“啊,我知道一个做父亲的眼睛和他的心一样是不容易被骗过的。”

“嘿!”少校说。

“有人把秘密告诉您了吧,或者您大概已猜到他在这儿了吧。”

“谁在这儿?”

“你的孩子——您的儿子——您的安德烈!”

“我的确猜到了,”少校带着尽可能从容的神气回答。“那么他在这儿了吗?”

“他来了,”基督山说道,“刚才我的贴身跟班进来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已经来了。”

“啊!好极了!好极了!”少校说着,他每喊一声,就抓一抓他上衣上的纽扣。

“我亲爱的先生,”基督山说道,“我理解你这种感情,您需要有些时间来适应您自己。我可以用这点时间去让那个青年人准备好这一场想念已久的会见,因为我想他内心的急切也不亚于您呢。”

“这我可以想象得到。”卡瓦尔康蒂说道。

“好吧,一刻钟之内,您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那么您还用带他来吗?您难道还要亲自带他来见我吗?您真是太好啦!”

“不,我不想来插到你们父子之间。你们单独见面吧。但不必紧张,即使父子之间的本能不提示您,您也弄不错的。他一会儿从这扇门进来。他是个很好看的青年人,肤色很白——也许太白了一点——性格很活泼,您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他了,还是您自己来判断吧。”

“慢着点儿,”少校说,“您知道我只有布沙尼神甫送给我的那两千法郎,这笔款子我已经花在旅费上了,所以”

“所以您要钱用,那是当然的事,亲爱的卡瓦尔康蒂先生。嗯,这儿先付您八千法郎。”

少校的眼睛里奕奕闪光。

“现在我只欠您四万法郎了。”基督山说。

“大人要收条吗?”少校说着,一面把钱塞进他上装里面的口袋里。

“要收条干什么?”伯爵说。

“我想您或许要把它拿给布沙尼神甫看。”

“哦,您收到余下的四万法郎之后,给我一张整数的收条就行。我们都是君子,不必这么斤斤计较。”

“啊,是的,确实如此,”少校说道,“我们都是君子。”

“还有一件事。”基督山说。

“请说吧。”

“您可以允许我提个建议吗?”

“当然,我求之不得。”

“那么我劝您别再穿这种样式的衣服吧。”

“真的!”少校说,带着很满意的神气望望他自己。

“是的。在维亚雷焦的时候兴许可以穿它,但这种服装,不论它本身多么高雅,在巴黎早已过时了。”

“那真倒霉。”

“噢,如果您真的爱穿您这种旧式衣服,在您离开巴黎的时候可以再换上。”

“可我穿什么好呢?”

“您的皮箱里有什么衣服?”

“我的皮箱里?我只带了一个旅行皮包。”

“我肯定您的确没有带别的东西来。一个人何必带那么多东西来给自己添麻烦呢?而且,象您这样的一位老军人在出门的时候,总是喜欢尽可能地少带行李的。”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

“但您是一个谨慎又有远见的人,所以您事先派人把您的行李运来。现在已经运到黎希留路太子旅馆了。您就住在那儿。”

“那么在那些箱子里——”

“我想您已经吩咐您的贴身跟班把您大概需要用的衣服都放进去了——您的便服和制服。逢到大场面,您必须穿上您的制服,看起来才威严。别忘了佩上您的勋章。法国人虽然还在嘲笑勋章,但总还是把它们戴在身上。”

“好极了!好极了!”少校喜不自禁地说。

“现在,”基督山说,“您已经做好了准备,不会再兴奋过度了,我亲爱的卡瓦尔康蒂先生,请等着和您那个失散的安德烈团聚吧。”

说着,基督山鞠了一躬,退到门帷后面,让少校自个儿沉浸在狂喜里。

(第五十五章完)

第56章 安德烈·卡瓦尔康蒂

基督山伯爵走进隔壁房间,也就是巴浦斯汀所说的那个蓝客厅的房间,看到里面有一个风度翩翩、仪表温雅的青年。

他在半小时前乘着一辆出租马车来到这里。他来登门求见的时候,巴浦斯汀轻易地认出了他是谁,因为伯爵事先已向他详细描述过来客的相貌,所以一看见这位黄头发、棕色胡子、黑色眼睛、白色皮肤、身材高大的青年,自然就毫无疑问了。

伯爵走进来的时候,这位青年正随便地躺在一张沙发上,用手里拿着的那根金头手杖轻轻敲打他的皮靴。一见伯爵进来,他赶紧站起来。“是基督山伯爵吧,我想?”他说。

“是的,阁下,我想您就是安德烈·卡瓦尔康蒂子爵阁下吧?”

“安德烈·卡瓦尔康蒂子爵。”青年一面重复说着这个头衔,一面鞠了一躬。

“您带了一封介绍信来见我,是不是?”伯爵说。

“我之所以没有提及那一点,是因为我觉得那个署名非常古怪。”

“‘水手辛巴德’,是不是?”

“一点不错。因为除了《一千零一夜》里那位声名赫赫的辛巴德外,我从来就不认识姓这个姓的任何一个人——”

“哦!他就是那个辛巴德的一个后裔,而且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他是个非常有钱的英国人,为人古怪得几近疯狂。他的真名叫威玛勋爵。”

“啊,是这样!那就都明白了,”安德烈说,“那倒是很特别的。那么,这个英国人就是我在——啊——是的——好极了!伯爵阁下,我悉听您的吩咐就是了。”

“如果您说的都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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