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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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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不可能?谁从来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一封假急报!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先后两封急报的消息竟截然相反!这是在故意捉弄我,我敢确信。”
“阁下,”男爵夫人低声下气地说道,“你好象不知道那个雇员已被革了职,他们甚至还要判他的罪,已经发出了逮捕他的命令。要不是他事先逃走了,本来就被抓住了,而他的逃走就可以证明他不是发了疯,便是他已自知有罪。这是一次误会。”
“是啊,这次误会使傻瓜们大笑,使部长一夜睡不着觉,使部长的秘书涂黑了几张纸,但却使我损失了七十万法郎。”
“但是,阁下,”爱米娜突然说道,“假如,如你所说,这一切都是德布雷先生造成的,那么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却要来对我讲!你要怪罪男人,却为什么只冲女人来?”
“难道是我熟悉德布雷先生吗?是我想要认识他?是我要他来给什么忠告的吗?是我相信他的那套鬼话的吗?是我想搞投机的吗?不,这一切都是你干的,不是我。”
“可是,在我看来,你既然以前得到过好处——”
腾格拉尔耸了耸肩。“要是玩过几次阴谋而没有被巴黎人当作谈资就以天才而自命不凡,这种女人真是蠢货!”他大声说道。“要知道,即使你能把自己不规矩的行为瞒过你的丈夫,那也只是耍小聪明而已,全世界有一半的女人都会耍小聪明。因为一般来说,做丈夫的不愿意正视这一点。但我却不然。我是正视它的,而且始终正视它。你自以为能言善辩,坚信你瞒过了我。可是,在过去这十六年间,你或许曾瞒掉过一点儿,但你的一举一动、你的过失,没有一次曾逃过我的眼睛。结果怎么样?结果,感谢我假装糊涂,凡是你的朋友,从维尔福先生到德布雷先生,没有哪一个不在我面前发抖。没有哪一个不把我当作一家之主,我唯一的要求,也只是希望你能尊重那个头衔,老实说,他们中没有哪一个敢象我今天谈论他们那样来谈论我。我可以容忍你使人觉得我可恨,但我决不许你使人觉得我可笑,而最重要的是,我绝不让你使我倾家荡产。”
男爵夫人本来还能勉强克制住自己,但一听到提及维尔福的名字,她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象一只弹簧似的跳了起来,伸直了双手,象是要赶走一个鬼怪似的。她向她的丈夫逼近了两三步,象是要把他现在还不知道的那个秘密一下子揭穿似的,这样免得他再费事一步步地实施那令人讨厌的计划,因为他每次有所计划,总是不一下子展示出来的。“维尔福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前夫奈刚尼先生,因为他既不是位哲学家又不是位银行家,或许既是位哲学家又是位银行家,在离开了九个月之后,发觉你怀了六个月的身孕,当他看到自己的对手是一位检察官,同他斗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时,就忧愤交集地死去了。我很残忍。我不但容忍了这种事,而且还以此自夸,这是我在商业上成功的原因。他为什么不杀了你而杀了他自己呢?因为他没有钱。我的生命属于我的金钱。德布雷先生使我损失了七十万法郎,让他对那笔损失也分担一份,我们就一切照旧。否则的话,就让他为那十七万五千里弗而宣告破产,并且象所有宣告破产的人一样不再露面。我承认,当他的消息准确的时候,他是一个很可爱的人,但当他的消息不准确的时候,则世界上比他好的人,要找五十个也有。”
腾格拉尔夫人脚下象生了根似地钉在了她所站的那个地方,但她终于竭力挣扎起来接受这个最后的打击。她倒在一张椅子上,想起了维尔福,想起那顿晚餐的情形,想到最近这几天来使她这平静的家变成众口交议的对象的那一连串不幸事件。腾格拉尔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虽然她极力装出要晕倒的样子。他不再多说一个字,顺手把卧室的门带上,回他自己的房间里去了。当腾格拉尔夫人从那种半昏迷的状况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象是做了一场恶梦。
(第六十五章完)
第66章 婚姻计划
这一幕发生后的第二天,在德布雷上办公室去的途中照例来拜访腾格拉尔夫人的那个时间,他的双人马车并没有在前庭出现。约莫十二点半时,腾格拉尔夫人吩咐备车出去。腾格拉尔躲在一张窗帷后面,注视着他预料之中的那次出门。他吩咐仆人,腾格拉尔夫人一回家马上来通知他,但她到两点钟也没回来。于是他吩咐套马,驱车到下议院,在发言表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从十二点到两点,他一直呆在他的书房里,拆开一封封的信件,堆叠起一个个的数字,心里愈来愈觉得愁闷。他接待了一些客人,其中有卡瓦尔康蒂少校。少校还是象他往常一样地古板和严谨,他分秒不差地正巧在前一天晚上所约定的那个时间来访,来和那位银行家了结他的事务。腾格拉尔在开会的时候显得异常激动,比往常更猛烈地攻击内政部,然后,当离开下议院钻进马车的时候,他告诉车夫驱车到香榭丽舍大道二十号。
基督山在家,但他正在和一个客人谈话,请腾格拉尔在客厅里等一会儿。在等候的期间,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穿长衣的神甫,那个人无疑比他更熟悉主人,他没有等,只是鞠了一躬,就继续向里面的房间走去。一分钟之后,神甫进去的那扇门又打开,基督山出来了。“对不起,”他说,“我亲爱的男爵,我的朋友布沙尼神甫,或许您刚才看见他经过了这里,他刚到巴黎。由于好久不见了,所以同他多聊了一会儿,劳您久等了。希望您能理解这个借口。”
“没什么,”腾格拉尔说,“是我的错,我选错了拜访的时间,我自愿告退。”
“请一定不要走,相反,请坐。您怎么啦?您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我很为你担心!因为当一个资本家发愁的时候,正如一颗彗星的出现一样,它预示着世界上某种灾难要发生了。”
“这几天来我交了恶运,”腾格拉尔说,“我老是只听到坏消息。”
“啊,真的!”基督山说,“您在证券交易所里又栽了一个跟头吗?”
“不,那方面我至少还可以得到一点补偿。我现在的麻烦是由的里雅斯特的一家银行倒闭引起来的。”
“真的!”您所指的那家倒闭的银行难道就是雅格布·曼弗里那家吗?”
“一点不错。您想想看,这位先生和我不知做了多少年的生意了,每年往来的数额达八九十万。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或拖延过日期——付款象一位王公大人一样爽快。嗯,我给他垫付了一百万,而现在我那位好先生雅格布·曼弗里却延期付款了!”
“真的?”
“这种倒霉的事是闻所未闻的。我向他支取六十万里弗,我的票子没能兑成现金,被退了回来。此外,我手里还有他所出的四十万法郎的汇票,这个月月底到期,由他的巴黎特派员承兑的。今天是三十日。我派人到他那里去兑现,一看,那位特派员竟然不见了!这件事,再加上那西班牙事件给我的打击,使我这个月月底的光景够瞧的了。”
“那么您真的在那个西班牙事件里损失了很多吗?”
“是的,我损失了七十万法郎。
“咦,您怎么会走错这一步的呢——象你这样的一个老狐狸精?”
“噢,那全是我太太的错。她做梦看见卡罗斯先生已经回到了西班牙,她相信了。她说,这是一种磁性现象。当她梦见一件必将发生的事的时候,她就通知我。在这种信念上,我允许她去做投机生意。她有她的银行和她的证券经纪人,她投机,输了钱。当然,她投机的钱是她自己的,不是我的,可是,您也知道,当七十万法郎离开太太的荷包时,丈夫总是知道的。难道您没听见人说起过这事吗?哼,这事已闹得没人不知道了!”
“是的,我听人说起过,但详细情形却不了解。对于证券交易所里的事,谁都不会比我懵懂的了。”
“那么您不做投机生意吗?”
“我?我光是管理我的收入就已经够麻烦的了,哪还有心思投机呢?除了我的管家之外,我还不得不雇一个管账的和一个小伙计,至于这桩西班牙事情,我想,卡罗斯先生回来的那个故事,男爵夫人并非完全是做梦看见的吧。报纸上也谈到过这件事,不是吗?”
“那么您相信报纸吗?”
“我?一点都不相信,不过我认为那忠实的《消息报》是个例外,它所公布的都是真消息——急报局的消息。”
“对了,我就是这一点弄不明白,”腾格拉尔答道,“卡罗斯先生回来的消息的确是急报局的消息。”
“那么,”基督山说道,“这个月您差不多损失了一百七十万法郎!”
“老实说,不是差不多,我的的确确损失了那么多。”
“糟糕!”基督山同情地说,“这对于一位三等富翁来说可是一个很厉害的打击。”
“三等富翁,”腾格拉尔说,觉得有点受辱,“您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罗,”基督山又说,“我把富翁分成三等——头等,二等,三等。凡是手中有宝藏,在法国、奥地利和英国这种国家里拥有矿产、田地、不动产,而且这种宝藏和财产的总数约为一万万左右的,我把他们叫作头等富翁。凡是制造业或股份公司的大股东,负有某重任的总督,小国王公,年收入达一百五十万法郎,总资产在五千万左右的,就把他们叫作二等富翁。最后,凡是资产分散在各种企业上的小股东,靠他的意志或机遇赚钱,经受不起银行倒闭的,经受不起时局急变的,财产的增减单纯靠搞投机,受自然规律中大鱼吃小鱼定律的支配,虚实资本总共约莫在一千五百万左右的,我称他们为三等富翁。我想您的情形大概就是这最后一种吧?”
“糟就糟在这儿!是的!”腾格拉尔回答。
“那么,象这样再过六个月,”基督山平静地说道,“一个三等富翁就要绝望了。”
“噢,”腾格拉尔说道,脸色变得非常苍白,“您讲得时间多快啊!”
“让我们来想象一下这七个月吧,”基督山还是用同样平静的口吻继续说道,“告诉我,您有没有想过:一百七十万的七倍几乎就是一千二百万这一点?没有?嗯,你是对的,因为假如您这样反省一下的话,您就决不会把您的本钱拿出来冒险了,因为本钱对于投机家来说,正如文明人的皮肉一样。我们都穿衣服,有些人的衣服比别人的华丽。——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但当一个人死了以后,他就只剩下了皮肉。同样的,当退出商场的时候,您最多也不过只剩下了五六百万的真本钱,因为三等富翁的实际资产决不会超过他表面上看上去的四分之一。这就象铁路上的火车头一样,由于四周有煤烟和蒸气包围着它的体积,才显得特别庞大。嗯,在您那五六百万真本钱里面,您刚刚已经损失了差不多两百万,那一定会使您的信用和虚产也相应地减少,按我的比喻来看,您的皮肉已经裂开在流血了。要是再照这样再重复三四次,就会致你于死地的。啊!您必须对它注意才行,我亲爱的腾格拉尔先生。您需要不需要钱?要不要我借些给您?”
“您这位计算家的话真令人丧气,”腾格拉尔大声说道,竭力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并以种种乐观的念头来支撑着他自己。“我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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