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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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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们已望不见基督山岛了。弗兰兹登岸以后,先前所经历过的种种事情都被他暂时忘记,他把他在佛罗伦萨寻欢作乐的事情告一段落,然后一心一意地设想着怎样再同那位在罗马等他的朋友相会。于是他就乘车出发,在星期六傍晚到达了邮局旁边的杜阿纳广场。我们已经说过,房间是事先预定了的,所以他只要到派里尼老板的旅馆去就得了。但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街上挤满了人,到处都已充满了粗鄙狂热的街谈巷议,这是罗马每件大事以前常有的现象。罗马每年有四件大事——狂欢节,复活节,圣体瞻礼节和圣·彼得节。一年中其余的日子,全城都在一种不死不活阴沉清冷的状态之中,看来象是阳世和阴世之间的一个中间站,是一个超尘绝俗的地点,一个充满着诗意和特色的安息地,弗兰兹曾来此小住过五六次,而每次总发觉它比以前更神奇妙绝。他终于从那不断地愈来愈多,愈来愈兴奋的人群中挤出来,到了旅馆里。最初一问,侍者就用车夫生意很忙和旅馆已经客满时那种特有的傲慢神气告诉他,伦敦旅馆已经没收有他住的份儿了。于是他拿出名片来,求见派里尼老板和阿尔贝·马尔塞夫。这一着很成功,派里尼老板亲自跑出来迎接他,一面道歉失迎,一面责骂那侍者,一面又从那准备招揽旅客的向导手里接过蜡烛台。
当他正要领他去见阿尔贝的时候,阿尔贝却自己出来了。
他们的寓所包括两个小房间和一个套间。那两间卧室是朝向大街的,这一点,派里尼老板认为是一个无可评价的优点。这层楼上其它的房间都被一位非常有钱的绅士租去了,他大概是一个西西里人或马耳他人;但这位旅客究竟是哪个地方的人,旅馆老板也不能确定。
“好极了,派里尼老板,”弗兰兹说,“但我们必须立刻用晚餐,从明天起给我们雇一辆马车。”
“晚餐嘛,”旅馆老板回答说,“马上就可以给两位拿来。只是马车”
“马车怎么了?”阿尔贝大声叫道,“喂,喂,派里尼老板,别开玩笑了,我们一定要有一辆马车才行呀。”
“阁下,”店主回答说,“我们尽力给您去找就是了,我只能这样说。”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呢?”弗兰兹问道。
“明天早晨。”旅馆老板回答说。
“噢,见鬼!”阿尔贝说,“那么我们得多付一点钱了,不过如此而已。我早就看明白了。在德雷克和亚隆,平常日子租一辆马车只要二十五法朗,可到了星期天和节日就要三十或三十五法郎,外加五法郎的小费,加起来就是四十了,那就了结啦。”
“我怕,”店主说道,“即使您给他们两倍于那个数目的钱,那些先生也无法给你找到一辆马车。”
“那么叫他们把马套到我的车子上来好了,”阿尔贝说道。”我的车子坐起来虽然并不十分舒服,但那也没关系了。”
“连马也没有。”
阿尔贝望着弗兰兹,象是不懂这句回答是什么意思似的。
“你听见了吗,我亲爱的弗兰兹?连马也没有!”他又说,“难道我们就不能租用驿马吗?”
“驿马在这两周内早已租光了,留下来的几匹都是应急用的。”
“这件事你说怎么办才好呢?”弗兰兹问道。
“我说当一件事情完全超出我的理解力之外的时候,我不愿去钻牛角尖,而情愿去想想另外的事,晚餐好了吗,派里尼老板?”
“好了,先生。”
“好吧,那么,我们来用晚餐吧。”
“但那车和马怎么办呢?”弗兰兹说道。
“放心吧,我的好孩子,到时候它们自然会来的。问题只在于我们要花多少钱而已。”
马尔塞夫相信只要有了一只鼓鼓的钱袋和支票本,天下就不会有办不到的事情,他就抱着那种令人钦佩的哲学用完了餐,然后爬上床,呼呼地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乘着一辆六匹马拉的轿车在度狂欢节。
(第三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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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罗马强盗
第二天早晨,弗兰兹先醒了,他一醒来就拉铃叫人。铃声未绝,派里尼老板就亲自进来了。
“啊,阁下,”店主不等弗兰兹问他,就得意地说,“昨天我不敢答应你们,因为你们来得太晚了,马车一辆都雇不到了,就是说,在狂欢节的最后三天里。”
“是的,”弗兰兹答道,“就是在那最最关键的几天里。”
“什么事?”阿尔贝进来问道,“雇不到马车吗?”
“一点不错,我的好人,”弗兰兹说道,“你是第一遭碰到这样的事吧。”
“好吧!你们这座名垂千古的大城真是一个呱呱叫的好城市。”
“我是说,先生,”派里尼很想在他的客人面前保持基督世界首都的尊严,就回答说,“从星期天到星期二晚上没有车,但从现在到星期天,您要五十辆都有。”
“啊!那还有点想头,”阿尔贝说道,“今天是星期二,谁能料到从现在到星期天之间会发生什么事呢?”
“会有一万个或一万二千个旅客到来,”弗兰兹答道,“那找车子就会更困难。”
“我的朋友,”马尔塞夫说道,“让我们尽情享受现在吧,别去担心将来了。”
“至少,”弗兰兹问道,“我们可以租到一个窗口吧?”
“哪儿的?
“当然要望得到高碌街的呀。”
“啊,一个窗口!”派里尼老板大声说道,“绝对不可能。杜丽亚宫的六层楼上本来还剩一个,但已经以每天二十威尼斯金洋的租金租给一位俄国亲王了。”
两个青年人瞠目结舌地互相望了一下。
“喂,”弗兰兹对阿尔贝说,“你知道我们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是到威尼斯去度狂欢节,那儿我们即使雇不到马车,一定可以弄到一只小艇的。”
“啊,见鬼!不,”阿尔贝大声说道。“我到罗马就是来看狂欢节的,我非看到它不可,就是叫我踩着高跷也要看。”
“这个念头妙极了,那样对吹灭蜡烛头再方便不过了。我们可以扮成滑稽鬼怪或是兰德斯牧童,就可以大获全胜了。”
“从现在到星期天早晨,两位阁下还要雇马车吗?”
“咦!”阿尔贝说,“你以为我们准备象律师的小伙计那样用两只脚在罗马的街上跑吗?”
“我马上遵命给两位阁下去办,只是我得先告诉你们,马车每天要花掉你们六个毕阿士特。”
“我可不是一位百万富翁,不象我们那位邻居,”弗兰兹说道,“我警告你,我到罗马来过四次了,各种马车的价钱我都知道。今天,明天,后天,我们一共给你十二个毕阿士特,那样你已经很可以赚一笔钱了。”
“但是,阁下,”派里尼说道,他还想达到他的目的。
“去吧,”弗兰兹答道,“不然我就自己去和你的搭档讲价钱,我也认识他,他是我的老朋友,从我身上捞去更多的钱,他所要的价钱会比我现在给你的还要少。到那时你可就赚不到帽子钱了,只能怪你自己了。”
“阁下不必亲自劳驾!”派里尼老板带着一个意大利投机家自认失败的那种微笑回答说,“我尽力去办就是了,我希望能使您满意。”
“那么我们彼此心照不宣了。”
“您希望车子什么时候来?”
“一小时以内。”
“一小时以内它就会在门口等着您的。”
一小时以后,马车的确已在等着那两位青年人了。那是一辆别脚的出租马车,现在却已被高抬了身价,当作一辆私家轿车了;它虽然其貌不扬,但这两个青年在狂欢节的最后三天里能弄到这样一辆马车,已算是很不错的了。
“阁下,”向导看到弗兰兹走到窗口面前,就大声喊道,“要我把花车驶近王宫来吗?”
弗兰兹对于意大利人的措辞虽然早已习惯了,但他的第一个冲动还是环顾一下四周。这句话是冲他说的。弗兰兹“阁下”,蹩脚马车是“花车”,而伦放旅馆是“王宫’。意大利人爱恭维的习惯在那句话里已表现得很充分了。
弗兰兹和阿尔贝走下楼来时,花车已驶到了王宫前面,两位阁下把他们的两腿搁到座位上,向导则跳进了他们后面的座位里。“两位阁下要到哪儿去?”他问。
“先到圣·彼得教堂,然后再到斗兽场。”阿尔贝回答。
阿尔贝不知道要想看遍圣·彼得教堂得花上一天的功夫,而要研究它则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一天的时间在圣·彼得教堂一处过去了。突然间,日光开始黯淡起来。弗兰兹摸出表来一看,已经四点半钟了。他们回到了旅馆,在旅馆门口,弗兰兹吩咐车夫在八点钟再来。他要领阿尔贝在月光下去观赏斗兽场,正如他曾领他在白天里游览圣·彼得教堂一样。当我们领一位朋友去游览一个我们已经去玩过的城市的时候,我们心中的得意,就象我们指出一个曾做过我们情妇的女人一样。他要从波波罗门出城,绕城一周,再从圣·乔凡尼门进城,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去斗兽场的途中顺便看看朱庇特神殿,古市场,色铁穆斯·塞维露斯宫的拱门,安多尼的圣殿和萨克拉废墟。
他们坐下来进餐。派里尼老板原先答应请他们吃一顿酒席的,而事实上却只给了他们一顿马马虎虎的便餐。用完晚餐以后,他亲自进来了。弗兰兹以为他是来听他们称赞他的晚餐的,于是就开始称赞起来,但他才说了几个字,店主就打断他们的话。“阁下,”他说,“蒙您称赞,我很高兴,但我不是为这点而来的。”
“你是来告诉我们马车找到了吗?”阿尔贝问,一边点上了一支雪茄烟。
“不,两位阁下最好还是不必去想那件事了吧。在罗马,事情有办得到和办不到之分,一件事情要是已经告诉您办不到了,那就完了。”
“在巴黎就方便得多啦,当一件事办不到的时候,你只要付双倍的价钱,就马上办到了。”
“法国人都是那么说的,”派里尼老板答道,语气中略微含着一点不快,“既然如此,我真不明白他们何必还要出门旅行。”
“是啊,”阿尔贝喷出一大口烟,翘起椅子的两条腿,晃着身子说道,“只有疯子或象我们这样的傻子才会出门旅行。凡是头脑清醒的人是不肯离开他们海尔达路的大厦,放弃他们在林荫大道上的散步和巴黎咖啡馆的。”
不用说,阿尔贝肯定是住在上面所提到的那条街上的,每天都要很出风头地去散一会儿步,而且常常到那家唯一真正可以吃点东西的咖啡馆去的,当然,你还得和侍者有交情。派里尼老板沉默了一会儿,显然在体会这几句回答的话,他似乎不十分明白。
“但是,”这一次轮到弗兰兹来打断店主的沉思了。“你是有事才来的,请问是什么事?”
“啊,是的,您吩咐马车八点钟来?”
“是的。”
“听说您想到斗兽场去玩?”
“你是说圆形剧场?”
“那都一样。您告诉车夫从波波罗门出城,绕城一周,再从圣·乔凡尼门进城?”
“我是这样说。”
“唉,这条路是不能走的呀。”
“不能走?”
“至少得说得非常危险的。”
“危险!为什么?”
“因为那个大名鼎鼎的罗吉·万帕。”
“请问这位大名鼎鼎的罗吉·万帕是谁呀?”阿尔贝问道。
“他在罗马或许是大名鼎鼎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在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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